《感症寶筏》~ 卷之三 傷寒變證 (3)
卷之三 傷寒變證 (3)
1. 熱入血室(附)
婦人傷寒,當經水適來適斷之時,熱邪乘虛而入血室,其症晝日明瞭,夜則譫語,如見鬼狀(晝輕暮重,蓋衛氣晝則行陽二十五度,周流二十八脈,不與邪爭,故輕;夜則行陰二十五度,周流五臟,與邪相爭,故譫語見鬼)。若發熱惡寒,日輕夜重,小腹脹滿者,血為熱瘀也。
當用柴、芩、紫蘇梗、荊芥、當歸、川芎、益母、香附、楂肉、丹參、丹皮等和血散邪。藥下咽,即得汗而解。有汗者為表虛,前方去紫蘇梗加桂枝(和營化邪)和解之(營衛不和,加桂枝以和營)。寒熱如瘧者,前方亦加桂枝和解之。若厥而下利者,此非熱邪,乃為寒邪所襲也,前方去黃芩,加桂枝、甘草、乾薑溫散之(中陽虛而有寒,溫中散邪之法)。煩渴者屬裡熱,去紫蘇、香附,加黑梔子清之(內熱則清之)。
若小腹硬滿作痛,當以逐瘀為急(瘀血結,急宜通瘀散邪為治),前方去紫蘇,加桃仁、紅花、延胡、牛膝等攻以行之。(合參《金鑑》、《第一書》)
_邵評:_血室者,營血停留之所,經脈集會之處,即衝脈,所謂血海是也。其脈起於氣街,並少陰之經,夾臍上行,至胸中而散。婦人經水來,則血下行,血下則經脈空虛,熱邪乘虛而入血室也。晝屬陽而主氣,暮屬陰而主血,熱邪入血室而為病,故晝輕而暮重。夫血室雖衝脈所屬,而心君實血室之主,熱入其室,其主必昏,故有譫語。肝藏血而藏魂,血去熱入則肝虛,魂不安而妄見,故如見鬼狀。少腹是沖之部分,邪入於沖,沖主血,血與熱邪積蓄於中,故小腹脹滿也。用散邪行血之劑,邪去經調,其病自解。
_又評:_熱入血室而譫語,其病由肝。故仲聖有刺期門穴法,以瀉肝之募。恐人見譫語,誤認陽明胃腑之證,故又戒曰:無犯胃氣及上焦,必自愈。
白話文:
這段文字談的是婦女在生理期間因體質虛弱,熱邪入侵導致的一系列症狀及治療方式。
婦女若在月經期間受到風寒,此時身體較為虛弱,熱邪便容易侵入血室(即女性的生殖系統)。病徵表現為白天清醒,但夜晚會出現神志不清,彷彿看到鬼影(這種現象在白天較輕,晚上則加重,這是因為人體的衛氣白天運行在體表,晚上則進入體內,因此晚上邪氣與衛氣對抗,病情加重)。如果出現發燒怕冷,白天病情輕微,晚上病情加重,且小腹有脹滿感,這可能是血液被熱邪凝滯。
對於這樣的病症,可以使用柴胡、黃芩、紫蘇梗、荊芥、當歸、川芎、益母草、香附、山楂肉、丹參、牡丹皮等草藥調和血液,驅散邪氣。藥物服用後,會出些許汗,有助於病情緩解。若患者有出汗現象,表示體表有虛弱的情況,應將紫蘇梗去掉,加入桂枝以調和營氣,驅散邪氣。對於有寒熱交替類似瘧疾的患者,同樣可以在上述藥方中加入桂枝以調和營氣。若患者出現四肢冰冷且下痢,這不是熱邪引起的,而是被寒邪侵襲,應將黃芩去掉,加入桂枝、甘草、乾薑以溫暖身體,驅散寒邪。對於口渴的患者,這屬於體內有熱,應去掉紫蘇、香附,加入黑梔子以清除體內熱氣。
如果患者小腹堅硬且疼痛,應立即處理瘀血問題,可在上述藥方中去掉紫蘇,加入桃仁、紅花、延胡索、牛膝等草藥,以促進血液循環,消除瘀血。
血室指的是營血停留的地方,也是經脈匯聚之處,即衝脈,也就是所謂的血海。衝脈起始於下腹部,伴隨著腎經,沿著肚臍兩側向上延伸,到達胸部後散開。婦女月經來臨時,血液向下流動,導致經脈空虛,此時熱邪便容易侵入血室。白天屬陽,主要控制氣;夜晚屬陰,主要控制血。當熱邪侵入血室,導致疾病,病情在白天較輕,晚上則加重。血室雖然屬於衝脈,但心臟纔是血室的主宰。熱邪進入血室,心臟功能會受影響,導致患者出現神志不清。肝臟負責儲存血液和魂魄,當血液流失,熱邪侵入,肝臟就會虛弱,魂魄不安定,導致患者出現幻覺,彷彿看到鬼影。下腹部是衝脈的一部分,當邪氣侵入衝脈,衝脈主管血液,血液與熱邪在體內積累,便會導致小腹脹滿。使用散邪行血的草藥,邪氣排出,月經調節,病情自然緩解。
另外,當熱邪侵入血室,導致患者出現神志不清,其病因與肝臟有關。因此,張仲景提出了刺期門穴的療法,以疏導肝臟的氣血。但必須小心,不要誤診為陽明胃腑的病症,以免誤傷胃氣及上焦,若能避免這些誤差,病情必能自行痊癒。
2. 痞
(述古,註釋參《來蘇集》)
痞與結胸,同為硬滿之證,當以痛為辨。滿而硬痛,為結胸,為實熱,宜陷胸法治之;滿而不痛,為痞滿,為虛熱,宜用瀉心法治之。然結胸未甚,亦以瀉心法治之足矣。蓋實者為結胸,虛者為痞滿,兩病兼參可也。
_邵評:_痛者為結胸,不痛者為痞。痞屬虛而無形,結胸為實而有形也。
《論》曰:傷寒五六日,嘔而發熱,柴胡證具,而以他藥下之,但滿而不痛,此為痞,宜半夏瀉心湯。
_邵評:_此少陽病誤下而成痞結之證也。嘔而發熱,小柴胡證也。設有下證,亦宜大柴胡。而以他藥下之,誤矣。誤下邪氣陷入,偏於少陰之半里,而為無形之痞結,故但滿而不痛,用半夏瀉心湯開痞散邪。其方用乾薑散寒,芩、連瀉熱,半夏散結止嘔,參草補胃氣以助半夏開寒結,而痞自解。
傷寒中風,醫反下之,其人下利日數行、穀不化、腹中雷鳴、心下痞硬而滿、於嘔心煩不得安。醫見心下痞,謂病不盡,復下之,其痞益甚。此非熱結,但以胃中虛,客氣上逆,故使硬也。甘草瀉心湯主之(此誤下而中氣受傷,客氣上逆之證,胃虛而痞滿也)。
_邵評:_邪盛於表,醫誤下之,而下利腹鳴,完穀不化,腸胃之裡虛可知矣。心下痞硬而滿,乾嘔心煩不得安,是表間邪熱,因誤下而內陷於心間,上攻而復下注。非中氣之空虛,何致邪氣之淫溢若此!則痞為虛痞,硬為虛硬,滿為虛滿也明矣。醫者不識是虛,以為結熱未盡,而復誤下之,是已虛而益虛也。虛則氣不化而邪上逆,痞滿更加矣。故復申明上文之證曰:此非結熱,以胃中虛,客氣上逆,故使硬也。用半夏瀉心湯開痞瀉熱,加甘、棗和胃之陰,半夏啟胃之陽,坐鎮中州,不使下焦客氣上逆,仍用芩、連以瀉已逆之痞氣。
傷寒大下後,復發汗、心下痞、惡寒者,表未解也,不可攻痞,當先解表,表解乃可攻痞。解表宜桂枝湯,攻痞宜大黃黃連瀉心湯。
_邵評:_大下復汗,正虛邪入而心下痞,似宜治痞。然外有惡寒之症,邪雖入里,而表猶未解,內外俱病,不可輕攻其痞。當先以桂枝湯解其表,後用大黃黃連瀉心湯攻其痞。不然,恐痞不解,而表邪復入於裡,病益增重耳。此先表后里之治法。至大黃黃連瀉心湯,治君火亢甚,不得下交於陰而成痞,故藥不煎而泡,欲其輕揚清淡以滌之,用其氣不用其味也。
心下痞、大便硬、心煩不得眠、惡寒汗出者,附子瀉心湯主之。
_邵評:_痞而便硬、心煩不眠,里之邪熱有餘也。而復惡寒汗出者,表陽虛而正不足也。故用三黃以瀉熱,加附子以復其陽氣也。雖然,此證邪熱有餘而正陽不足,設治邪而遺正,則惡寒益甚,或補陽而遺熱,則痞滿愈增。不得已用寒熱並投、補瀉互治之法。三黃寒而生用,附子熱而煮汁,生熟異性,寒熱異氣,合和與服,各奏其功,亦一片苦心也。
傷寒汗解之後,胃中不和、心下痞硬、於噫食臭、脅下有水氣、腹中雷鳴下利,生薑瀉心湯。
_邵評:_汗解之後,胃中不和,既不能運行真氣,又不能消化飲食。症見心下痞硬、乾嘔食臭,是中焦不和,不能消穀,故令人噫暖。脅下有水氣,腹鳴下利,是土虛不制水,而水邪為患,實則胃氣不和。是太陽之餘熱,挾陰寒之水氣,內侵而處其中也。故以瀉心開痞,主生薑散水以名湯,佐以人參、甘、棗,則益胃氣以生津液,乾薑、半夏破陰以導陽,芩、連瀉陽以交陰,通方破滯宣陽,亦瀉心之義。
_又評:_觀此條,可見痞證不皆由誤下而成。有汗後津液干,脾胃氣虛,陰陽不得升降而成痞者,用生薑瀉心湯,以開痞清濕熱,兼助脾胃之氣也。
傷寒發汗,若吐若下解後,心下痞硬、噫氣不除者,旋覆花代赭石湯主之。
_邵評:_發汗吐下,火邪已去,而心下痞硬,噫氣不除者,心氣大虛,表寒乘虛結於心下,心氣不降而上出於口也。乃中虛胃弱而不和、痰氣上逆之證,用此湯補中和胃而止虛逆。方中旋覆花味鹹,咸以軟堅,行水下氣,代赭味苦質重而降逆氣,半夏、生薑辛溫而消痰行水,參、甘、大棗甘溫補中而和胃氣也。
_又評:_此因三法後,心氣虛,不可復用瀉心,故制此湯以散結消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