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症寶筏》~ 卷之一　類傷寒諸感證 (22)

1. 察色八法

若純灰舌，全舌無苔而少津者，乃火邪直中三陰證也。或煩渴，或二便閉，或昏迷不省人事，脈則散亂、沉細伏代不等，舍脈憑舌，均屬裡證，治宜三黃、白虎、大承氣並用，急速連投，服至灰色轉黃轉紅為止，病則立愈。舊說誤指為寒，用附子理中湯、四逆湯，安得不致漸漸灰縮乾黑而死乎。

五曰紅色，全舌淡紅，不淺不深者，平人也。有所偏則為病。表裡虛實熱證皆有紅舌，惟寒證則無之。

如全舌無胎，色淺紅者，氣血虛也；色深紅者，氣血熱也。色赤紅者，臟腑俱熱也；色紫紅瘀紅者，臟腑熱極也。中時疫者有之，誤服溫補者有之。

色鮮紅無胎、無點、無津（津舌底出）、無液（液舌面浮）者，陰虛火炎也（有胎可作熱論，虛極不能生胎）。色灼紅無胎、無點而膠乾者，陰虛水涸也。色絳紅無胎、無點，光亮如錢，或半舌薄小而有直紋，或有泛漲，而似膠非膠，或無津液而咽乾帶澀不等，紅光不活，絳色難名（如豬腰將腐，難以言狀），水涸火炎，陰虛已極也。

瘦人多火，偏於實熱。醫者拘於外貌，輒指為虛，誤服溫補，灼傷真陰，或誤服滋補（名為滋陰降火，實則膩澀酸斂，膠黏實熱，引入陰分），俾鬱火灼耗真陰，亦成絳舌，而為陰虛難療矣（其初必有黃胎，醫者不知，久之內傷已甚，不能顯胎而變絳色矣。凡陰虛火旺之病，自生者極少，多由醫家誤用補藥逼成也）。

不論病狀如何，見絳舌多不吉。《舌鑑總論》引仲景云：冬傷於寒，至春變為溫病，至夏變為熱病，故舌紅面赤。此專指溫熱與傷寒也。而紅舌各病，實非溫熱傷寒所可賅括，勿泥古以致誤。茲將紅舌中最要者，約舉其八。

（一）紅餂舌，天行燥火時疫證有之，全舌必紫而兼瘀。臟腑為疫毒內攻，逼迫心經，所以舌長出口外，時弄不止，或餂上下唇、左右口角，或餂至鼻尖不等。宜十全苦寒救補湯，倍加川連、生石膏，不次急投，至舌收回乃愈。知治法者可以十全，否則十無一生。舊說用解毒湯加生地，必不效也。

如舌長出口外，脹而不餂者，熱毒乘心也。內服三黃瀉心湯，外用銀針刺去惡血（從舌之脾經輕以出毒。若誤中筋絡，來血不止，亦足誤人），以龍腦香、人中黃摻之，即愈。如不針，則合用大承氣、三黃瀉心湯，不次急投，必大瀉、頻瀉乃愈。

（二）紅硬舌，臟腑實熱已極，又為燥火侵淫，誤服溫藥，則舌根強硬、不能言語；或時疫直中三陰者亦有之（均里證、實熱證，無表證、虛寒證）。宜十全苦寒救補湯，不次急服，必愈。

（三）紅斑舌，全舌純紅而有小黑點者，臟腑皆熱也。傷寒邪傳陽明腑失治，以致邪火逼入三陰證，或疫毒直中三陰證，或實熱人誤服辛溫藥，燥傷三陰證均有之。不論老少、何病何脈，見此舌即宜十全苦寒救補湯，倍加真犀尖，連服必愈。

白話文：

察色八法

舌頭呈現純灰色，整條舌頭沒有苔，唾液也少，這是火邪直接侵犯三陰的證狀。患者可能伴隨煩渴、大小便閉塞、昏迷不醒等症狀，脈象散亂、沉細、微弱且不一致。單憑脈象難以判斷，而舌象明確顯示為裡證，治療應當使用三黃瀉心湯、白虎湯、大承氣湯合併施用，快速連續服用，直到舌頭顏色從灰色轉為黃色再轉為紅色為止，病情就能痊癒。過去的說法錯誤地將此歸類為寒證，使用附子理中湯、四逆湯治療，豈不是會導致舌頭逐漸灰縮、乾枯變黑而死亡嗎？

舌頭呈現淡紅色，顏色不深不淺，這是正常人的舌象。如果出現偏差，就表示有病。表證、裡證、虛證、實證、熱證都可能伴隨紅舌，只有寒證不會出現紅舌。

如果整條舌頭沒有苔，舌色淺紅，表示氣血虛弱；舌色深紅，表示氣血有熱；舌色鮮紅，表示臟腑皆熱；舌色紫紅或瘀紅，表示臟腑熱極。瘟疫患者或錯誤服用溫補藥物的人可能會出現這種情況。

舌頭顏色鮮紅，沒有苔、沒有斑點、沒有唾液（舌底唾液分泌減少）、沒有津液（舌面濕潤度不足），這是陰虛火旺的表現（如果舌苔存在，則可按熱證論治，但虛極則無法產生舌苔）。舌頭顏色灼紅，沒有苔、沒有斑點，乾燥如同膠黏，這是陰虛水涸的表現。舌頭顏色絳紅，沒有苔、沒有斑點，光亮如同銅錢，或者半條舌頭薄小且有直紋，或者舌頭略微腫脹，看似膠黏卻又不是，或者沒有津液、咽喉乾燥粗糙程度不一，紅色光澤暗淡無華，絳紅色難以形容（如同豬腰將要腐爛，難以言狀），這是水涸火炎、陰虛已極的表現。

瘦弱的人容易出現火熱之證，多偏向實熱。醫生如果只拘泥於外貌，便判定為虛證，錯誤服用溫補藥物，反而灼傷陰液，或者錯誤服用滋補藥物（名義上是滋陰降火，實際上卻是藥性膩滯、澀味收斂，膠黏實熱，加重陰分負擔），導致鬱火灼傷陰液，也會造成絳紅舌，形成陰虛難治的局面（初期通常會有黃苔，醫生卻沒有察覺，久而久之內傷加重，無法顯現舌苔而變成絳紅色。陰虛火旺的疾病，自發者極少，大多是醫生錯誤使用補藥逼出來的）。

不論疾病症狀如何，見到絳紅舌大多預後不佳。《舌鑑總論》引用張仲景的話說：冬天受寒，到春天轉為溫病，到夏天轉為熱病，所以舌頭紅，臉也紅。這專指溫熱病和傷寒。而紅舌所伴隨的各種疾病，並非僅溫熱病和傷寒所能概括，不可拘泥於古籍而造成誤診。在此將紅舌中最主要的八種情況簡述如下：

（一）紅絳舌：瘟疫流行時燥熱火毒盛行，患者會出現這種舌象，整條舌頭必定紫紅且伴有瘀斑。臟腑遭受疫毒內攻，逼迫心經，所以舌頭伸出嘴巴之外，不停地顫動，或者舔舐上下嘴唇、左右嘴角，或者甚至舔到鼻尖等。應當使用十全大補湯，加倍川連、生石膏，不分時間立即服用，直到舌頭縮回口中才算痊癒。懂得治療方法的醫生，十個人能救活十個，否則十個病人可能都救不活一個。過去的說法使用解毒湯加生地黃，肯定無效。

如果舌頭伸出嘴巴外，腫脹但不顫動，這是熱毒侵犯心臟。應當內服三黃瀉心湯，外用銀針刺出毒血（從舌頭的脾經輕輕地刺出血毒。如果誤傷筋絡，導致出血不止，也會誤事），再用龍腦香、人中黃摻入藥粉，即可痊癒。如果不針灸，則合併使用大承氣湯、三黃瀉心湯，不分時間立即服用，必須大瀉、多次瀉下才能痊癒。

（二）紅硬舌：臟腑實熱已極，又遭受燥熱侵襲，錯誤服用溫藥，就會導致舌根僵硬、不能說話；或者瘟疫直接侵犯三陰也會出現這種情況（都是裡證、實熱證，沒有表證、虛寒證）。應當服用十全大補湯，不分時間立即服用，必定痊癒。

（三）紅斑舌：整條舌頭純紅，並伴有許多小黑點，這是臟腑皆熱的表現。傷寒邪氣傳入陽明，腑證失治，導致邪火逼入三陰；或者瘟疫毒邪直接侵犯三陰；或者實熱體質的人錯誤服用辛溫藥物，燥傷三陰，都會出現這種情況。不論老少、何種疾病、何種脈象，見到這種舌象就應該服用十全大補湯，加倍真犀角尖，連續服用必定痊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