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齋直指方論》~
1. 卷之九
2. 虛勞
3. 虛勞方論
蒙莊有言，精太用則竭，神太勞則憊。借是可以論病矣。夫人所以根本此性命者，氣與血也。若男若女，氣血均有，獨不能保而有之，終日役役，神倦力疲，飢飽越常，喜怒失節，形寒飲冷，縱欲恣情，遂使五臟氣血俱虛，此五勞之所從始也，六極七傷類焉。
故心家虛，則便濁汗多；肝家虛，則筋攣目眩；腎家虛，則腰痛泄精；肺家虛，則咳嗽哄熱；脾胃虛，則嘔吐不食，日就羸黃，或乃胃熱消穀，飲食雖多，亦不生肌肉而轉加瘦悴矣。前是數證，其間大抵心下引脅俱疼，蓋滯血不消，新血無以養之也。
治法大要：潮熱者，不可過用寒涼；秘結者，不可驟與疏泄；嗽喘者，不可妄施發散；咯血者，不可錯認以為熱，但以滋養營血為上，調平臟氣次之，某病某藥，又於養血調氣之中而增益也。其或骨間有熱，以致四肢緩弱不舉，此則骨痿，欲斯疾之有瘳也，難哉！雖然當歸、地黃、黃耆、芍藥固養血之上藥也，亦當以益胃消痰輩佐之。蓋人以穀氣為本，所謂精氣、血氣由穀氣而生。
古人以五味、五穀、五藥養其病者，不無先後於其間也。當歸、地黃戀膈引痰，黃耆、芍藥多則傷胃，是可膠柱調瑟而劑量輕重之不審乎？抑余聞諸虛不足，皆成勞倦，此可療不可惡之疾也。其視傳疰一種，實霄壤焉。傳疰者，挾邪精鬼怪之氣而作也。
經曰：人有逢年月之厄，感鬼神之精，無處不惡，沉默而不能的知所苦，積歲漸至委頓，既往復傳疰於旁人，須用通神明、去惡氣等劑療之，或者刳麝剸犀，驅伐邪惡，飛丹煉石，引納清和，蓋為屍疰設也。前集咳嗽中亦略陳之。
白話文：
虛勞方論
古人說，精氣過度耗損就會枯竭，精神過度勞累就會疲憊，以此可以推論疾病。人體的根本是精氣與血液。無論男女，都擁有精氣和血液，但若不能好好保養，終日勞碌，精神倦怠，體力衰竭，飲食不規律，喜怒無常，畏寒怕冷，縱情恣欲，就會導致五臟的精氣血都虛弱，這就是五勞的根本原因，六極七傷也與此類似。
因此，心臟虛弱，就會多出虛汗；肝臟虛弱，就會肌肉抽搐、頭暈目眩；腎臟虛弱，就會腰痛、遺精；肺臟虛弱，就會咳嗽、胸悶發熱；脾胃虛弱，就會嘔吐、厭食，日漸消瘦發黃，或者胃火旺盛，消化食物很快，即使飲食很多，也不能長肌肉，反而更加消瘦。以上這些症狀，大多數都會伴隨著心窩部及肋下疼痛，這是因為瘀血未消，新的血液無法滋養所致。
治療的大原則是：有潮熱症狀的，不可過度使用寒涼藥物；便秘的，不可急於通瀉；咳嗽氣喘的，不可隨便使用發散藥物；咯血的，不可誤認為是熱證，應以滋養營血為主，調和臟腑之氣為輔。針對不同疾病，選用不同的藥物，都是在養血和調氣的基礎上增益。如果骨骼內有熱，導致四肢無力，這就是骨痿，想要治愈這種疾病，是很困難的！雖然當歸、地黃、黃耆、芍藥是養血的良藥，但也應該用益胃、化痰的藥物配合使用。因為人體以穀氣為本，精氣、血氣都是由穀氣生成的。
古人用五味、五穀、五藥來養生治病，是有先後順序的。當歸、地黃容易停滯於胸膈，導致痰濁；黃耆、芍藥用量過多會傷胃。這就像用古琴的調弦方法來彈奏瑟一樣，用藥劑量掌握不當，難免會出錯。我聽說，所有的虛弱不足，都是由於勞累所致，這是一種可以治療，不需要恐懼的疾病。和傳染病相比，完全是天壤之別。傳染病是由邪氣、鬼怪之氣引起的。
經書上說：人會遇到年月的災厄，受到鬼神精氣的侵襲，到處都不舒服，渾身無力，說不清哪裡不舒服，日積月累就會衰弱，還會傳染給別人。這就需要使用能夠通達神明、祛除邪氣的藥物治療，甚至可能需要使用一些強烈的手段來驅除邪惡，例如使用麝香、犀角等，或者煉丹服藥，吸納清氣，這都是針對屍疰（一種傳染病）的治療方法。在之前的咳嗽篇中也略微提到過。
4. 又論
勞倦之疾，百脈空虛，非滋潤黏膩之物以養之，不能實也。古方用鹿角膠、阿膠、牛乳、飴糖、酥酪、煎蜜、人參、杏仁、當歸、熟地黃之類，正此意耳。或者妄施伏火金石、附子燥熱等輩，以致血氣乾涸，心腎不交，故火炎於上，為痰嗽、為咯血、為口乾、為五心熱；水走於下為腳弱、為遺精、為赤白濁、為小便滑數，誤矣哉！虛勞之脈，大抵多弦，或浮大，或數，皆虛勞之候也。
大者易治，血氣未定，可斂而正也；弦者難治，血氣已耗，未易調補之；若帶雙弦，則為賊邪侵脾，此尤難治；加數，劇則殆矣。
灸勞法，膏肓二穴，可以回生。或肚臍相對，取背脊骨對正，灸亦有驗，艾柱亦不可多。
白話文：
勞累過度造成的疾病，會導致全身經脈空虛，如果不服用滋潤黏膩的食物來滋養它，就無法恢復元氣。古代的方劑使用鹿角膠、阿膠、牛奶、麥芽糖、酥酪、煎好的蜂蜜、人參、杏仁、當歸、熟地黃等藥材，正是基於這個道理。有些人卻錯誤地使用具有溫熱性質的金石藥物、附子等燥熱之品，導致血氣更加乾燥，心腎功能失調，於是上焦出現火熱症狀，例如痰嗽、咯血、口乾、五心煩熱；下焦則出現水液虧虛的症狀，例如腿腳無力、遺精、白濁或赤濁、尿頻尿急，這些都是錯誤的治療方法！
虛勞病人的脈象，大多是弦脈，或者浮大，或者脈數，這些都是虛勞的徵兆。
脈象浮大容易治療，因為血氣還未完全耗損，可以收斂調補；弦脈則難以治療，因為血氣已經消耗很多，不容易調補；如果脈象是雙弦脈，就表示邪氣侵犯脾臟，這更是難治的；脈象如果又急又數，病情就非常危險了。
灸法治療勞累的疾病，可以灸刺膏肓穴，可以起死回生。或者在肚臍相對的背脊骨處施灸，也有效果，但艾柱不能灸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