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齋直指方論》~ 卷之二十六 (2)
卷之二十六 (2)
1. 婦人論
男女均有此血氣，人皆曰婦人以血為本，何邪？蓋其血勝於氣耳！血藏於肝，流注子臟，而主其血者在心，上為乳汁，下為月水，合精而為胞胎，獨非血乎？血之所以流暢於經絡者，氣實使之，又不可舉一而遺一也。女子十四而天癸至，（男子二八天癸至，精氣溢瀉，衝任二脈男女均有。
）任脈通，太衝之脈盛，故月候以時而行。衝任者，血之海也；月候者，經絡之餘也。經言其常，其來有期，無過不及，反此皆病，其不行則尤甚，百病生焉。
自其血氣和平，陰陽調順，則精血聚而胞胎成，胞胎已成，而心腎二脈其動也應手而疾。蓋心之所主者血，腎之所主者精，精血交併而成之，精勝則為男，血勝則為女，此亦自然之理也。
自其血氣不調，陰陽愆伏，過於陽則經脈前期而來，過於陰則經脈後期而至，蓋血性得熱則宣流，得寒則凝澀。陰氣乘陽，內寒血澀，故其來乍少；陽氣乘陰，血熱流散，故其來乍多，過於不及，皆致病也。
然經脈不行，其候有三：一則血氣盛實，經絡遏閉，其脈滑實見之。（當通經疏利。）一則形體憔悴，經絡涸竭，其脈虛弱見之。（當滋養血氣。）一則風冷內傷，七情內賊，以致經絡痹滯，其脈浮澀見之。（解散風冷，去淤生熱。）經脈不行，此諸病之所由生也。
是故血虛烘熱，盜汗筋攣，則為虛勞；血少水涸，燥氣乘肺，則為干嗽；宿寒留滯，血與氣搏，則為腹痛；敗血結塊，時發寒熱，則為瘕症；或風寒滯經，血化為水，流溢四肢，謂之血分；或脾不制水，血與水並，浮脹肌肉，謂之虛腫；或衝任氣虛，內欲過度，風邪冷熱諸氣入於胞門，穢液與血相兼而下，冷則多白，熱則多赤，冷熱不調，赤白相半，謂之赤白帶；或衝任勞損，經海傷動，脾虛衛弱，不能約制，其血倏然暴下，謂之崩中；亦有非時血行淋瀝不斷，謂之漏下。崩之中復有淤血，時崩時止，謂之崩中漏下。
（所下五色，各應五臟。五臟俱虛，五色俱下。婦人血海挾受風邪，不換金正氣散加川芎、官桂主之。）以至眩暈煩悶，嘔惡怔忪，迷亂多忘，發狂妄語，小便不禁，此婦人以血受病最多，而血之為病，遇夜愈增劇也。（血屬陰，陰虛則夜爭。）
然則產育一科可得聞乎？曰：產前之病，其脈貴乎實；產後之病，其脈貴乎虛。產前為之順氣安胎，產後為之扶虛消淤，此其要也。抑產育之後，血衰氣弱，宿淤未盡，飲食起居，梳洗解脫，一有不謹，得病猶甚易焉。凡婦人血氣諸疾，但用四物湯加以炒吳茱萸主之，陰臟加多，陽臟加少，無不效者。
若產難、若胎衣不下、若胎損腹中，則入醋夾煎；或生料五積散加芎、歸、縮砂，煎之以水醋；或局方黑神散，用乳香煎湯調下，皆其類耳。外此，則有芎歸湯，佐以縮砂調理胎婦腹痛。或胎動下血，更以炒阿膠並熟艾濟之。至若胎婦喘咳則縮砂、川芎、炒阿膠等分，入生薑、烏梅、紫蘇梗最良。
胎婦艱食，則調氣散、枳殼散等分，入縮砂為妙。大小產後，津液涸燥，滯血停留，易至大便秘結，枳殼散加炒桃仁，用蜜水同煎，入醋數沸可也。縮胎之劑，枳殼、縮砂、烏藥所不可無；安胎之劑，阿膠、縮砂、桑寄生又不可缺。婦人多因怒氣傷胎，所以安胎尤莫先於順氣。
其於產後發熱，黑神散加川芎、荊芥，入生薑、蔥白尤佳。產後消淤，黑神散須多服餌，至一臘以後，腹中略無疼痛，方可與四物、建中湯輩，服之太早則補住敗血，為害非輕。若夫郭稽中所編《產寶方論》，邇來書肆別有經驗節本，辭簡理明，此可為產科公據。
白話文：
婦人論
男女都有血氣，但人們都說女人以血為本，這是為什麼呢？因為女人的血氣中，血的比重較氣重！血液儲存在肝臟，流注於子宮等臟器，而主宰血液的是心臟，血液上行則化為乳汁，下行則為月經，與精液結合則形成胎兒，這難道不是血的作用嗎？血液之所以能夠順利地在經絡中運行，是因為氣的推動，不可偏廢任何一方。女子十四歲時天癸（月經）初潮，（男子十六歲天癸至，精氣開始外泄，衝任二脈男女都有。）任脈暢通，太衝脈旺盛，所以月經能按時來潮。衝脈和任脈是血海，月經是經絡的餘血。經書上說月經來潮有規律，量也不多不少，若出現反常，就是生病了，如果月經完全停止，更是嚴重，百病叢生。
如果血氣平和，陰陽調和，精血就會凝聚，形成胎兒。胎兒形成後，心脈和腎脈的跳動就會有力而快速。因為心臟主血，腎臟主精，精血結合才能形成胎兒。精氣旺盛則生男孩，血液旺盛則生女孩，這是自然規律。
如果血氣失調，陰陽紊亂，陽氣過盛則月經提前來潮，陰氣過盛則月經延後，因為血液遇熱則流動順暢，遇寒則凝滯。陰氣勝過陽氣，體內寒冷，血液凝滯，所以月經量少；陽氣勝過陰氣，血液溫熱，流動過快，所以月經量多，過多或過少都會導致疾病。
月經不通，有三種情況：一是血氣充盈，經絡阻塞，脈象滑實。（應當疏通經絡。）二是形體消瘦，經絡枯竭，脈象虛弱。（應當滋養血氣。）三是風寒內侵，七情（喜怒憂思悲恐驚）內傷，導致經絡阻塞，脈象浮澀。（應當祛風散寒，化瘀生新。）月經不通，是各種疾病的根源。
因此，血虛而出現烘熱、盜汗、肌肉抽搐，則為虛勞；血少津液不足，燥熱之氣侵犯肺部，則為乾咳；寒邪久滯，血氣搏結，則為腹痛；敗血凝聚成塊，時而發熱時而發冷，則為癥瘕；或者風寒阻滯經絡，血液化為水液，流溢四肢，稱為血分證；或者脾臟不能運化水液，血液與水液混合，導致肢體浮腫，稱為虛腫；或者衝任二脈氣虛，房事過度，風邪寒熱等邪氣侵入胞宮，污濁的液體與血液混合而排出，寒冷則白帶增多，溫熱則紅帶增多，寒熱不調則紅白帶交雜，稱為赤白帶；或者衝任二脈受損，經絡受傷，脾氣虛弱，衛氣不足，不能約束血液，血液突然大量排出，稱為崩中；也有非經期出血淋漓不斷的，稱為漏下。崩中之中又伴有瘀血，時而崩漏時而停止的，稱為崩中漏下。
（所排出的五種顏色的帶下，分別對應五臟。五臟都虛弱，就會排出五種顏色的帶下。婦女血海受風邪侵襲，可用金匱要略方中的金正氣散，加川芎、官桂治療。）從而導致頭暈眼花、煩悶、嘔吐、心悸、神志恍惚、健忘、發狂、胡言亂語、尿失禁等症狀，婦女大多因血受病，而且血病在夜間加重。（血屬陰，陰虛則夜間症狀加重。）
那麼，關於婦女生育方面的疾病，可以說說嗎？是的：孕期疾病，脈象貴在實；產後疾病，脈象貴在虛。孕期要順氣安胎，產後要扶正祛瘀，這是關鍵。但是，產後血衰氣弱，瘀血未盡，飲食起居，梳洗打扮，稍有不慎，就容易生病。凡是婦女血氣方面的疾病，都可用四物湯加炒吳茱萸治療，陰虛者加量，陽虛者減量，效果很好。
如果難產、胎衣不下、胎兒損傷等情況，則用醋煎藥；或用生料五積散加川芎、當歸、縮砂仁，用醋水煎服；或用局方黑神散，用乳香煎湯調服，都是類似的方法。此外，還有芎歸湯，佐以縮砂仁調理胎婦腹痛。或胎動下血，再加炒阿膠和熟艾治療。如果胎婦喘咳，則用縮砂仁、川芎、炒阿膠等分，加生薑、烏梅、紫蘇梗最好。
胎婦食慾不振，則用調氣散、枳殼散等分，加縮砂仁最好。大小產後，津液不足，瘀血停滯，容易導致大便秘結，枳殼散加炒桃仁，用蜂蜜水同煎，再加醋煮沸即可。縮胎的藥物，枳殼、縮砂仁、烏藥不可缺少；安胎的藥物，阿膠、縮砂仁、桑寄生不可缺少。婦女大多因怒氣傷胎，所以安胎最重要的是順氣。
產後發熱，黑神散加川芎、荊芥，加生薑、蔥白最好。產後祛瘀，黑神散要多服，直到一年後，腹部沒有疼痛感，才能服用四物湯、補中益氣湯等，服得太早會補住敗血，危害很大。關於郭稽中所編的《產寶方論》，現在書肆裡有簡潔明瞭的經驗節本，可以作為產科的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