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訂通俗傷寒論》~ 第六章傷寒脈舌 (14)

1. 第二節，察舌色

凡察色辨苔，但有白、黃、黑三種，此為結苔之現色；察色辨舌，亦有絳、紫、青三種，此為舌本之變色。苔色白而薄者，寒邪在表，宜發表，或氣鬱不舒，宜宣氣；白而厚者，中脘素寒，宜溫中，或濕痰不化，宜化痰；兼發紋滿布者，多寒濕，宜溫化；如鹼而膩者，多濁熱，宜清化。若苔自而厚，其上如刺，起焦裂紋，捫之或糙或澀者，多為熱極之下證，急宜寒瀉。

惟淡白如無，為虛寒，宜溫補；亦有屬熱者，宜參脈症以治之。白如煮熟者，為㿠白苔，俗稱呆白苔，症多不治。若苔色黃，雖邪熱漸深，但有帶白、不帶白之分，有質地、無質地之別。黃苔帶白，薄而無質地者，表邪未罷，熱未傷津，尚宜宣氣達表；黃苔而濁，不帶白而有質地者，邪已結里，黃濁愈甚，則入里愈深，熱邪愈結。由於濕熱多痰者，宜辛淡清化；由於濕熱夾食者，宜苦辛通降。

惟黃而糙、黃而燥、劇則黃而帶灰帶黑、黃而干砂刺點、黃而中心瓣裂者，皆為裡熱結實，均當速下以存津液。至苔黑色，有帶青、帶紫、焦燥、津潤之不同。苔色青黑而舌本滑潤者，為水來剋火，多脾腎陰寒證，急宜破陰回陽；苔色紫黑而舌本焦燥者，為火極似水，多胃腎陰涸證，急宜瀉火救陰。

他如灰色（即淡黑），灰帶白色而滑者，為寒濕傷脾陽，宜溫脾化濕；灰帶黑色而燥者，為濕火傷脾陰，宜潤脾救陰。黴醬色（即黃兼黑），多由夾食傷寒，濁腐上泛，急宜清下，色淡者生，色濃者死；下之得通者生，不得通者死。此辨苔色之要訣也，余已詳六經舌苔中，茲不贅述。

若夫舌色由紅轉絳轉紫者，皆有色而無苔，一由心經熱熾，劫傷經血，宜滋血清營，虛甚者滋陰復脈；一由肝經火旺，劫傷絡血，宜涼血通絡，邪盛者，瀉火熄風。惟舌青為肝臟本色發現，胃中生氣已極，雖有青黑寒化、青紫熱化之殊，然竭力挽救，終多不治，余亦載六經舌苔中，學者參看可也。此為察色辨舌，當分苔色、舌色之要訣。

秀按，張氏誕先，本於申鬥垣《舌辨》，稍加修飾，纂《舌鑑》一卷，共舌圖一百二十，每借一色，即化為數十圖，語多穿鑿，未免眩人心目。俞氏了了數言，已括其要。

廉勘，東江劉氏吉人著《察舌辨症新法》，其目錄分舌苔原理，看舌八法，黃苔類總論，白苔類總論，舌質無苔類總論，黃苔分別診斷法，舌質無苔分別診斷法，苔色變換吉凶總論，苔之真退假退駁去辨、燥潤辨，厚腐之苔無寒證辨，厚腐與厚膩不同辨，舌短舌強辨。其看舌八法：一看舌色；二看舌質（質亦有色，又有大小溫熱之症。舌質脹大滿口，跡有齒印血熱之症，質底色紫色紅之別）；三看舌尖（白苔滿舌，尖有紅刺，勿用溫燥之藥）；四看舌心（四邊有苔，中無，或有直裂，或有直槽，或橫裂）；五看舌根（根後有無苔色接續，有無大肉瘤）；六看舌邊（苔色與邊齊否）；七看燥潤（燥潤為辨舌兩大綱，有以手捫之，或滑潤，或燥刺棘手，有看似潤而摸之燥者，有看似燥而摸之滑者）；八看老嫩（蒼老者多實證，胖嫩者多虛證）。其第一章，論舌苔原理曰：舌為胃之外候，以輸送食物入食管胃脘之用。其舌體之組織，系由第五對腦筋達舌，其功用全賴此筋運動。舌下紫青筋二條，乃少陰腎脈上達，名曰金津、玉液二穴，所以生津液以濡潤舌質拌化食物者也。中醫以舌苔辨證者，以其苔堆於表面，易於辨認，而未知苔因何而生，其辨證之識，必有毫釐千里之誤，此原理之不可不講也。夫舌之表面，乃多數極小乳頭鋪合而成，此乳頭極小微點，其不易見時，非顯微鏡不能窺見。易見時，形如芒刺，摸之棘手，或隱或現、或大或小、或平滑或高起，隨時隨證，變易不定。苔即胃中食物腐化之濁氣，堆於乳頭之上，此舌苔所由生也。（廉勘：苔雖由胃濁上升，但其所生者，多由於胃腸內膜，層遞而上，蓋因舌膜直接胃腸故也。）常人一日三餐，故舌苔亦有三變，謂之活苔，無病之象也。其所以能變者，因飲食入胃時，將腐濁遏郁下降，故苔色一退，至飲食腐化，濁氣上蒸，苔色又生。胃無腐濁，則苔薄而少；有腐濁，則苔多而厚，此其常理也。故苔色以微黃為正，若白為肺色，胃陽被飲食抑遏，或有積濕、或因黏涎，正色反不能直達而上，故有暫白之時。惟青為絕色，青藍之色，現於舌上，其人命必危。此外尚有似黃非黃，似白非白，各類間色，皆條分於後，以備後學細心參考。其說可謂清切矣，足為觀察苔色之目的。

白話文：

觀察舌頭的顏色和舌苔，主要有白色、黃色、黑色這三種舌苔顏色，這些是舌苔呈現的顏色；觀察舌頭的顏色，則有紅色、紫色、青色這三種，這是舌頭本身的顏色變化。

舌苔是白色且薄的，表示寒邪在身體表面，應該用發汗的方法來治療，或是氣機鬱結不順暢，應該疏通氣機；舌苔白色而厚的，表示中焦脾胃虛寒，應該用溫熱的藥來治療，或是濕氣痰飲沒有化開，應該用化痰的藥；如果舌苔上還布滿紋路，大多是寒濕所致，應該用溫化方法治療；如果舌苔像鹼一樣而且很膩，大多是體內有濁熱，應該用清化方法治療。如果舌苔是白色的且厚，上面像長了刺，出現焦裂紋，摸起來粗糙或乾澀的，大多是熱到了極點的症狀，需要趕緊用寒涼的藥來瀉熱。

如果舌苔淡白像沒有一樣，是虛寒的表現，應該用溫補的方法治療；但也有屬於熱的，需要參考脈象和症狀來治療。舌苔白得像煮熟的米一樣，是「㿠白苔」，俗稱呆白苔，這種情況大多難以治癒。如果舌苔是黃色的，雖然表示邪熱漸漸加深，但有帶白色和不帶白色的區別，也有質地和沒有質地的分別。黃苔帶白色，薄而沒有質地的，表示表邪還沒完全清除，熱邪還沒傷到津液，應該疏通氣機來解除表邪；黃苔混濁，不帶白色且有質地的，表示邪氣已經結在體內，黃濁越嚴重，表示邪氣入里越深，熱邪積聚。如果是濕熱多痰的，應該用辛散清淡的方法來化解；如果是濕熱夾雜食物停滯的，應該用苦辛通降的方法來治療。

如果黃苔粗糙、黃苔乾燥，嚴重時黃苔帶灰色或帶黑色、黃苔乾燥像砂子一樣有刺點、黃苔中心有裂紋的，都表示體內熱邪結實，都應該趕緊用攻下法來保存津液。至於舌苔黑色，有帶青色、帶紫色、焦躁、津潤的不同。舌苔青黑色而舌頭本身滑潤的，是水來克火的表現，多是脾腎陰寒的症狀，需要趕緊用破陰回陽的方法治療；舌苔紫黑色而舌頭本身焦躁的，是火到了極點的表現，多是胃腎陰液枯竭的症狀，需要趕緊用瀉火滋陰的方法治療。

其他像灰色（也就是淡黑色），灰色帶白色而且滑的，是寒濕傷害脾陽的表現，應該用溫脾化濕的方法治療；灰色帶黑色而且乾燥的，是濕熱傷害脾陰的表現，應該用滋潤脾陰的方法治療。像發霉醬油的顏色（也就是黃色兼黑色），大多是因為夾雜食物停滯又受寒邪，濁腐之氣向上泛起，需要趕緊用清熱攻下的方法治療，顏色淡的還有機會活，顏色濃的就比較危險；攻下後能夠通暢的還有機會活，不能通暢的就比較危險。以上是辨別舌苔顏色的重要訣竅，其他已經在《六經舌苔》中詳細說明，這裡就不再重複。

如果舌頭顏色由紅色轉變為深紅色再轉變為紫色，都是有顏色但沒有舌苔的表現，一種是因為心經熱邪熾盛，損耗了經脈中的血液，應該用滋養血液、清熱涼血的方法來治療，虛弱嚴重的需要用滋陰復脈的方法；另一種是因為肝經火旺，損耗了脈絡中的血液，應該用涼血通絡的方法來治療，邪氣盛的要用瀉火熄風的方法。如果舌頭是青色的，是肝臟本來的顏色顯露出來，表示胃的生機已經到了極點，雖然有青黑偏寒和青紫偏熱的差別，但盡力挽救，大多難以治癒，其他也已經在《六經舌苔》中說明，可以參考。以上是觀察舌頭顏色，辨別舌苔和舌頭顏色的重要訣竅。

*秀按：*張氏誕先的著作，是根據申鬥垣的《舌辨》加以修改整理，編寫成《舌鑑》一書，共有舌頭圖片一百二十張，每種顏色都變化成數十張圖，內容多有牽強附會，難免讓人眼花撩亂。俞氏寥寥數語，已經概括了重點。

*廉勘：*東江劉氏吉人著作《察舌辨症新法》，目錄分為舌苔原理、看舌八法、黃苔類總論、白苔類總論、舌質無苔類總論、黃苔分別診斷法、舌質無苔分別診斷法、苔色變化吉凶總論、苔的真假消退辨別、乾燥和潤澤的辨別、厚腐的舌苔沒有寒證的辨別、厚腐和厚膩的不同辨別、舌頭短和舌頭僵硬的辨別。他提出的看舌八法是：一看舌頭顏色；二看舌頭本身的質地（質地也有顏色，還有大小溫熱的症狀。舌頭質地腫大滿口，有齒痕的是血熱的症狀，舌頭底部顏色也有紫色和紅色的區別）；三看舌尖（舌苔滿佈整個舌頭，舌尖有紅刺的，不要用溫熱燥烈的藥）；四看舌心（四邊有舌苔，中間沒有，或有直裂紋、直溝槽，或有橫裂紋）；五看舌根（舌根後面有無舌苔顏色接續，有無大的肉瘤）；六看舌邊（舌苔顏色和舌邊是否齊平）；七看乾燥和潤澤（乾燥和潤澤是辨別舌頭的兩大綱領，可以用手摸，有的是滑潤的，有的是乾燥像刺一樣扎手，有的看起來潤澤但摸起來乾燥，有的看起來乾燥但摸起來滑潤）；八看舌頭的老嫩（蒼老的舌頭多是實證，胖嫩的舌頭多是虛證）。他在第一章論述舌苔原理說：舌頭是胃的外在表現，用來輸送食物進入食管和胃脘。舌頭的組織是通過第五對腦神經來控制的，它的功能完全依靠這個神經的運動。舌頭下面的兩條紫青筋，是少陰腎脈向上到達的，稱為「金津、玉液」兩穴，它們的作用是產生津液來滋潤舌頭，幫助攪拌消化食物。中醫用舌苔來辨證，是因為舌苔堆積在舌頭表面，容易觀察，但並不知道舌苔是如何產生的，這樣辨證一定會出現偏差，所以這個原理必須講清楚。舌頭的表面，是由很多非常小的乳頭鋪合而成，這些乳頭非常小，用肉眼看不清楚，需要用顯微鏡才能看到。容易看見的時候，形狀像芒刺，摸起來扎手，時而隱藏，時而出現，時而大，時而小，時而平滑，時而高起，隨著時間和證候，不斷變化。舌苔就是胃中食物腐敗的濁氣，堆積在乳頭之上形成的，這就是舌苔產生的原因。（廉勘：雖然舌苔是胃濁之氣上升形成的，但它所產生的位置，大多是胃腸內膜，一層一層向上堆積，因為舌膜直接連接著胃腸。）正常人一日三餐，所以舌苔也有三次變化，這稱為活苔，是沒有疾病的表現。之所以能夠變化，是因為飲食進入胃時，會把腐濁之氣壓制下降，所以舌苔顏色會消退，等到食物腐敗，濁氣上蒸，舌苔顏色又會產生。胃裡沒有腐濁之氣，舌苔就薄而少；有腐濁之氣，舌苔就多而厚，這是一般的規律。所以舌苔顏色以微微黃色為正常，如果偏白色，是肺的顏色，表示胃陽被飲食壓制，或是體內有積濕、黏液，正常的顏色無法正常顯現，所以有暫時偏白的時候。如果舌頭是青色，表示情況非常危險，青藍色出現在舌頭上，這個人一定會有生命危險。此外還有像黃非黃、像白非白等各種中間顏色，都會在後面詳細說明，供後學者仔細參考。他的說法可以說是清楚明確，足以作為觀察舌苔顏色的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