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草新編》~ 卷之五（羽集） (10)
卷之五（羽集） (10)
1. 山羊血
山羊血，味鹹，氣寒。入肺、心二臟。專活死血，故五絕之死可救。大約只消用一分，酒化開，用蔥管，人口吹之，含藥酒，乘人氣送下喉中，少頃即活。無血，磨山羊角一分，亦入酒中，乘人氣如前法送下，亦活。但山羊必須四目者乃真，真活命仙丹也，否則，功減半耳。
或疑山羊血亦羊類也，何以神效至此？夫山羊四目者，神羊也，世間最不易得，用之救死者，實可重生。兩廣山羊，非四目者，然亦有功於世，但不能如四目者之更神。余曾在栝蒼陳使君署中得一羊，實四目者，當年未知取血，取其雙角，至今在家，角亦異於凡羊，磨角救人，功實神效。志之以見山羊實有四目云。
白話文：
山羊血，味道鹹，性質寒涼。進入肺和心這兩個臟腑。特別擅長活化凝滯的血，所以對於瀕臨死亡的人有救命的效果。大約只需要用一分（古代計量單位，指少量），用酒化開，用蔥管吸取，對著病人口中吹入，讓病人含著藥酒，藉由吹氣的力量將藥液送入喉嚨中，不久就能甦醒。如果沒有血，可以磨一分山羊角，同樣放入酒中，用吹氣的方式送入喉嚨，也能救活。但山羊必須是長有四隻眼睛的才是真的，才是真正的救命仙丹，否則，功效就會減半。
或許有人會懷疑山羊血也是羊的一種，為什麼會有如此神奇的功效？四目山羊是神羊，世間極為難得，用來救活瀕死之人，確實能讓人起死回生。兩廣地區的山羊，雖然不是四目的，但也對世人有益，只是不能像四目山羊那樣更神奇。我曾在栝蒼陳使君的府邸中得到一隻羊，確實是四隻眼睛的，當時不知道要取其血，只取了牠的兩隻角，至今還在家中，這角也和一般的羊角不同，磨角救人，功效確實神奇。在此記錄下來，證明山羊確實有四目的。
2. 驢溺
驢溺，味辛，氣寒，有小毒。入脾、胃、大腸之經。專能殺蟲，能治反胃，然必黑驢之溺始可用，否則不堪入藥也。夫反胃乃腎經之病，驢溺非補腎之劑，何以能止反胃？不知反胃之症不同，有濕熱鬱於脾胃之間，上吐而下不瀉，久則濕熱生蟲，得食則少減，失食則必痛，痛甚則上吐矣。
此等之反胃，非止腎經之病也，必須用驢溺順而下之，則蟲即盡化為水，從大腸而化，所以安然止吐。反胃定，仍須用六味地黃湯調理，則全愈矣。否則，腎氣甚衰，不能潤腸而下達，大腸細小，不易傳送，水穀仍留在脾，濕熱再積，復生蟲矣。其反胃又安能愈哉？
白話文：
驢尿，味道辛辣，性質寒涼，帶有微小毒性。主要歸入脾、胃、大腸三條經脈。它特別能殺滅體內寄生蟲，能治療反胃（吃進去又吐出來的症狀），但必須使用黑驢的尿液才有效，否則不適合入藥。
一般來說，反胃被認為是腎經的疾病，而驢尿並非補腎的藥物，為什麼能止住反胃呢？其實是因為反胃的病症不盡相同。有的是因為濕熱積鬱在脾胃之間，導致上吐下瀉都不順暢，時間久了就容易滋生寄生蟲。這種情況下，吃到食物症狀會稍微減輕，不吃東西就會感到疼痛，疼痛加劇時就會嘔吐。
這種反胃不僅僅是腎經的問題，必須使用驢尿往下疏通，這樣寄生蟲就會被化解為水，從大腸排出，所以就能順利止吐。反胃症狀穩定後，仍需要用六味地黃湯來調理，才能完全康復。不然的話，如果腎氣非常衰弱，無法潤滑腸道使其順暢下行，導致大腸變得狹小，不容易傳輸，水穀仍然停留在脾，濕熱再度積聚，就會再次滋生寄生蟲。這樣一來，反胃又怎麼能痊癒呢？
3. 阿膠
阿膠，味甘辛，氣平、微溫，降也，陽也，無毒。入太陰肺經，及肝、腎二臟。止血止嗽，止崩止帶，益氣扶衰，治勞傷，利便閉，禁胎漏，定喘促，止瀉痢，安胎養肝，堅骨滋腎，乃益肺之妙劑，生陰之靈藥，多用固可奏功，而少用亦能取效。唯覓真者為佳。
或疑阿膠煎膏，必取阿井之水，黑驢之皮以煎之，然而安得盡取黑驢之皮，彼地取雜驢皮以煎膏，亦可用乎？曰：阿膠原取阿井之水，非必取黑驢之皮也。阿井生東方，取其天一生水，且其性急而下趨，清而且重，乃濟水之所注，取其去濁以祛逆痰也。用驢皮者，驢性最純，而皮則取其外現於皮膚，原不必取黑以走腎也。
夫水入於腎，而皮走於肺，肺主皮毛，故用皮也。前人尚黑驢皮者，謂黑屬水，以制其熱則生風之義，反為蛇足矣。
或問阿膠益肺生陰，安得真者而用之？曰：阿膠出於東阿者即真，不必問其真假。東阿之水，皆濟水之所注也。（［批］亦是，然出於阿井者，更妙。）或問近人阿膠，多加藥品同煎，想更有益乎？曰：阿膠之妙，全在濟水。若加藥味雜之，更失其義。本欲加藥味以取益，誰知反因藥味而失利乎。世人強不知以為知，半是此類也。
白話文：
阿膠，味道甘甜帶辛，性質平和、稍微溫熱，藥性是下降的，屬於陽性，沒有毒性。它進入肺經，以及肝、腎這兩個臟腑。可以止血、止咳，止住崩漏和白帶過多，補益氣血、扶助衰弱，治療勞損，使便秘通暢，禁止胎漏，平定喘促，止瀉止痢，安胎養肝，強健骨骼、滋養腎臟。阿膠是補益肺部的妙藥，滋養陰液的靈丹，多用固然可以見效，少用也能發揮作用。但必須要找到真正的阿膠才好。
或許有人疑惑，熬製阿膠膏，一定要用阿井的水，和黑驢的皮來煎煮嗎？然而怎麼可能都用黑驢的皮呢？其他地方用雜色驢皮煎膏，也一樣可以用嗎？回答是：阿膠原本就取阿井的水，並不是一定要用黑驢的皮。阿井位於東方，取其天一生水的道理，而且水性急且往下流，清澈又重，是濟水流注的地方，取其能去除濁氣，化解逆向的痰液。使用驢皮的原因，是因為驢的性質最純，而皮膚可以外顯，並不是因為黑色可以入腎。
水進入腎臟，而皮歸於肺，肺主掌皮膚毛髮，所以才用皮。前人推崇黑驢皮，說黑色屬水，可以抑制熱性，這反而畫蛇添足了。
有人問，阿膠可以補益肺部、滋養陰液，那要怎麼樣才能知道用的是真品呢？回答是：阿膠產自東阿的就是真品，不用再問真假。東阿的水，都是濟水流注的地方。（有人批註：說的也是，但是出自阿井的，效果更好。）有人問，現在的阿膠，很多都加入其他藥材一起煎煮，這樣不是更有益處嗎？回答說：阿膠的妙處，全在於濟水。如果加入其他藥材混雜，就失去了它的原意。本來想要加入藥材來增加功效，誰知道反而因為藥材而失去了原有的好處。世人強不知以為知，大多屬於這種類型。
4. 熊膽
熊膽，味極苦。治男婦時氣熱蒸，變為黃疸，療小兒風痰壅塞，發出驚癇。驅五疳殺蟲，敷惡瘡散毒。痔漏塗之，立建奇功。此物至寒，能退大熱，可一用，而不可再用者也。存之以治火熱而兼濕病者。
熊膽必取人熊者始佳，人熊之膽長八寸，余膽不過長五、六寸耳。昔舍下演戲，鄰人陳姓子年十三，側樓觀看，與同伴揪跌，誤從樓遮陽墮下石板，僅聞一聲，急視之，則兩目反張出血，鼻口耳皆振出血。其父抱歸，尚有微氣。有人云得熊膽酒服可治。余取家藏熊膽五分，研碎，調陳酒一大碗灌下，少頃即蘇。
次日，跳躍如初。至今未明其義。然親試目擊，因錄之以俟識者也。（金孝芑識）
白話文：
熊膽，味道非常苦。可以治療男女因時氣造成的發熱，轉變成黃疸病；也能治療小孩因風痰阻塞，而引發的驚風、癲癇。還能驅除五種疳病，殺死寄生蟲，外敷能治療惡性瘡瘍，散解毒素。塗抹在痔瘡或瘻管上，能立即見效。熊膽藥性非常寒涼，能退高熱，可以使用一次，但不可多次使用。保存熊膽是為了治療火熱兼帶濕邪的病症。
熊膽一定要取自黑熊的才好，黑熊的膽長八寸，其他熊的膽通常只有五、六寸長而已。過去我家附近演戲時，鄰居姓陳的十三歲兒子，在樓上看戲，與同伴拉扯跌倒，不慎從樓遮陽掉到石板上，只聽到一聲響，趕緊看，發現他兩眼翻白出血，鼻子、嘴巴、耳朵都流血。他父親抱回家，還剩下一點微弱的氣息。有人說服用熊膽酒可以治療。我就拿出家中收藏的五分熊膽，磨成粉，用一大碗陳酒調勻灌下，沒多久就甦醒過來。
隔天，就活蹦亂跳和以前一樣。至今還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但因親眼所見，所以記錄下來，以便讓後世有見識的人了解。（金孝芑 記錄）
5. 鹿茸（鹿角、鹿膠、鹿角霜、鹿腎、鹿血）
鹿茸，味甘、咸、苦、辛，氣溫，無毒。益氣滋陰，扶肢體羸瘦，強志堅齒，止腰膝痠疼，破留血隱隱作疼，逐虛勞洒洒如瘧，治女人崩中漏血，療小兒寒熱驚癇，塞溺血泄精，散石淋癰腫。
鹿角，味淡，氣溫。逐鬼辟邪，輕身益氣，續絕傷，強筋骨，消癰疽，愈惡瘡，止婦人夢與鬼交，令病者招實鬼話。
鹿膠，止痛安胎，大補虛羸，療跌撲損傷，治吐衄崩帶。鹿角霜，專止滑瀉。
鹿腎，補中以滋腎元。鹿血，調血脈，止腰疼。滾酒調熱服，生服誤。
鹿一身皆益人者也，而鹿茸最勝。凡陽痿而不堅者，必得茸而始能堅，非草木興陽之藥可比，但必須用茸為妙。如不可得茸，用三寸長之毛角亦佳，猶勝於鹿角膠也。夫鹿乃陽獸，而世人轉譏東坡之誤，真不善讀書者也。《本經》言麋屬陽者，乃傳寫之誤也。麋乃鹿之小者，鹿乃麋之大者，亦非也。
麋鹿同形，而種實各別，麋小而鹿大者，尚是從形而分別之也。麋體生來是小，而老亦不大，鹿則老而彌大也。東坡謂鹿在山而麋在澤，亦非。麋實生於山也。夏至鹿角解，冬至麋角解，亦非陽退陰退之義。鹿，陽獸也，夏至則一陰生，陽得陰而生新，則舊者自去，故鹿角至夏至而解也。
麋，陰獸也，冬至則一陽生，陰得陽而生新，則舊者難留，故麋角至冬至而解也。天地之道，陰陽兩相根也，陽得陰而陽生，陰得陽而陰長。
麋、鹿之角，亦何獨不然。只因《本經》傳寫之誤，以致人錯認鹿為麋也。予不得不辨之，然而人終不信也。予更有辨麋之法，麋有四目，非目在眼上也，前腿外臁之間有似目者二處，有則麋而無則鹿，至易辨也。鹿茸益陰，然亦無大效，不必取之以入藥。世人有麋、鹿合而成膏，以治陰陽之虛則可耳。
然而用麋、鹿為膏，又不若用鹿胎，加之人參、熟地、山茱、山藥、茯苓、牛膝、柏子仁、巴戟天、肉蓯蓉、炒棗仁、甘草、白朮、麥冬、沙參、五味子、杜仲、破故紙、黃耆、當歸，為全鹿丸之更妙也。用大鹿為全鹿丸者，誤。鹿胎為丸，大能生先天之氣，益後天之母，健脾生精，興陽補火，至神之丸，奈世人未識耳。
或疑鹿茸白者，非鹿茸也，乃麋茸也，必以紫者為佳，果然乎？曰：鹿茸不論紫白，大約角上毛短者為鹿茸，角上毛長半寸者為麋茸，最細而又多毛，然而天下鹿茸多而麋茸少。蓋麋種雄最少，而雌最多，遇鹿則交，世人未知，因識之，以辨鹿、麋之分，最易別也。
白話文：
鹿茸，味道甘甜、鹹、苦、辛辣，屬性溫和，沒有毒性。它能補益氣血、滋養陰液，幫助體質虛弱、肢體消瘦的人恢復健康，使人意志堅強、牙齒鞏固，並能止住腰部和膝蓋的痠痛，以及消除殘留的瘀血所引起的隱隱作痛，還能驅散虛勞所引起的忽冷忽熱像瘧疾一般的症狀。對於婦女的崩漏下血，以及小孩的寒熱驚厥，也能起到治療作用。它還能制止小便失禁、精液洩漏，並能化解結石、消散癰腫。
鹿角，味道淡，屬性溫和。它能驅除邪氣，使人身輕氣爽、補益氣血，並能幫助斷裂的筋骨重新連接，使筋骨強健，消散癰疽，癒合惡瘡，還能止住婦女在夢中與鬼交合的現象，讓病人不再聽到鬼神說話。
鹿膠，能止痛、安胎，大補虛弱的身體，治療跌打損傷，以及吐血、流鼻血、婦女崩漏等症狀。鹿角霜，專門用於止瀉。
鹿腎，能夠補益中氣，滋養腎臟的精元。鹿血，能調和氣血，止住腰痛。用熱酒調服效果好，直接生服會有副作用。
鹿的全身都有益於人體，其中鹿茸的功效最好。凡是陽痿不舉的人，必須要服用鹿茸才能使之堅挺，這不是一般的草木類壯陽藥可以比擬的，所以一定要用鹿茸效果最好。如果沒有鹿茸，用三寸長的帶毛鹿角也很好，比鹿角膠的效果要好。鹿是陽性動物，而世人卻譏笑蘇東坡的錯誤，真是沒有好好讀書的人。《本經》說麋鹿屬陽，是傳抄時的錯誤。麋是鹿的小種，鹿是麋的大種，這種說法也是不對的。
麋鹿外形相似，但種類不同，麋小而鹿大的說法，只是從外形來區分它們。麋體型天生就小，即使老了也不會變大，而鹿則是越老越大。蘇東坡說鹿生活在山裡而麋生活在沼澤，也是不對的。麋實際上是生活在山裡的。夏天鹿角會脫落，冬天麋角會脫落，這也不是陰陽消長的道理。鹿是陽性動物，夏至一陰生，陽氣得到陰氣的滋養而生長新的，舊的自然會脫落，所以鹿角在夏至脫落。
麋是陰性動物，冬至一陽生，陰氣得到陽氣的滋養而生長新的，舊的難以保留，所以麋角在冬至脫落。天地萬物運行的道理，是陰陽互相依存的，陽得到陰的滋養而生長，陰得到陽的滋養而成長。
麋鹿的角也是一樣的道理。只是因為《本經》傳抄的錯誤，導致人們把鹿誤認為是麋。我不得不辯解清楚，然而人們終究不相信。我還有區分麋的方法，麋有四個“眼睛”，不是長在眼睛上的，而是前腿外側有兩處像眼睛的東西，有的就是麋，沒有的就是鹿，這是最容易區分的。鹿茸雖然能滋養陰氣，但效果不是很大，不必用它來入藥。世人把麋鹿一起熬成膏，用來治療陰陽虛損是可以的。
然而，用麋鹿熬膏，不如用鹿胎，再加入人參、熟地、山茱萸、山藥、茯苓、牛膝、柏子仁、巴戟天、肉蓯蓉、炒棗仁、甘草、白朮、麥冬、沙參、五味子、杜仲、破故紙、黃耆、當歸，做成全鹿丸，效果更好。用大型鹿做全鹿丸是錯誤的。用鹿胎做成的藥丸，最能補先天之氣，補益後天之本，健脾生精，興陽補火，是神奇的藥丸，可惜世人還不認識它。
有人懷疑白色的鹿茸不是鹿茸，而是麋茸，認為紫色的才是好的，真的是這樣嗎？ 答：鹿茸不論紫白，大體上角上毛短的是鹿茸，角上毛長半寸的是麋茸，麋茸最細而且毛很多，但是天下的鹿茸多而麋茸少。因為麋這種動物雄性最少而雌性最多，它們會和鹿交配，世人不知道這個情況，所以我要說出來，讓大家區分鹿和麋，這是最容易區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