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草新編》~ 卷之五（羽集） (8)
卷之五（羽集） (8)
1. 鹽
鹽有五色之異，惟青鹽尤佳。味鹹，氣寒，無毒。堪洗下部慝瘡，能吐中焦痰癖，蘇心腹卒痛，塞齒縫來紅，驅蚯蚓毒傷，殺鬼蠱邪疰。少用，接藥入腎；過多，動咳傷金。走血損筋，黑膚失色。水腫宜忌，咳嗽須禁矣。
青鹽益氣，去氣蠱，明目，卻目疼，止吐血，堅筋骨，尤勝各鹽。尤能益人，以咸走腎也。
白話文：
鹽有五種不同的顏色，其中青鹽尤其好。味道鹹，性寒，無毒。可以洗滌下體的癰瘡，可以吐出中焦的痰毒，能緩解心腹的突然疼痛，塞入牙縫可以止血，驅除蚯蚓毒傷，殺死鬼神邪術造成的疾病。少量使用，可以讓藥物進入腎臟；過量使用，會引發咳嗽和損傷肺金。行走時會出血損傷筋絡，皮膚變黑失去光澤。水腫時不宜使用，咳嗽時也必須禁止使用。
況鹽能軟堅，故又補而兼攻。腎有補而無瀉，故腎虛者不忌鹽。然水腫之人，亦腎虛也，何以忌鹽乎，似乎鹽亦瀉腎也。不知水腫之病，乃土剋水也。土剋水，惟宜惡土，而何以惡水。水，陰物也。土，亦陰物也。鹽補腎必補陰，故走腎而必兼走脾。水腫之病，乃陰虛之至也。
白話文：
鹽能軟化堅硬的東西，所以既有補益作用，又有攻伐作用。腎臟只有補益的作用，沒有瀉下的作用，所以腎虛的人不忌鹽。但是，水腫的人也是腎虛，為什麼要忌鹽呢？好像鹽也能瀉腎一樣。其實，水腫的病因是土剋水。土剋水，應該討厭土，為什麼卻討厭水呢？水是陰性物質。土也是陰性物質。鹽補腎一定會補陰，所以會走腎，必然也會走脾。水腫的病因是陰虛達到極致。
鹽補腎，自然直入於腎。然而脾亦欲得鹽以相資，鹽不得已欲分味以與脾，而腎又不肯與脾也。於是，腎與脾相戰，而水症不能愈，即愈者，必且重發而不可救，以脾之益怒而不可解也。然則水腫之忌鹽，非鹽之瀉腎亦明矣。（［批］此段議論，前人未言。）
白話文：
鹽能補腎，自然會直接進入腎臟。然而脾臟也需要鹽的幫助，鹽不得已想分一點味道給脾臟，但腎臟又不肯分給脾臟。於是，腎臟和脾臟互相爭鬥，導致水腫無法痊癒，即使痊癒了，也一定會復發，而且無法挽救，因為脾臟的憤怒越來越強，無法平息。因此，水腫忌用鹽，並不是因為鹽會損傷腎臟，這一點很明顯。（［批註］這段議論是前人所未曾提過的。）
或問《內經》有云：鹽走血，血病無多食鹽，多食則脈凝泣而色變。鹽非咸乎。吾子何以未言也？曰：人生斯世，不能捨五味而資生。不食鹽，安能增益腎水乎。況吐血、衄血、便血之後，所虧者，正咸之味也。使禁之而不食鹹，又將何物以助其生血、生精乎。然則《內經》之言不足盡信乎？亦非也。
白話文：
有人提出疑問，《內經》中提到：「鹽能散血，有血病的人不能多吃鹽，如果多吃鹽，脈絡會凝結，面色也會改變。」鹽本是鹹的，你為什麼沒有提到呢？
回答的人說：人在世上生活，不能捨棄五味才能維持生命。如果不吃鹽，怎麼能增加腎中的水分呢？何況吐血、流鼻血、便血之後，虧損的正是鹹味。如果限制不吃鹹的東西，又用什麼來幫助生血、化精呢？
那麼，《內經》的說法是否不能完全相信呢？也不是這樣的。
蓋《內經》言其常，而余言其變。況《內經》亦止教人無多食鹹，非教人盡忌夫鹽也。今世醫人，一見血症，毋論其虛實初久，一概禁人不得食鹽，與水腫禁鹽相同，往往人益病而血愈多。此過忌鹽之失，予所以因問而增入之，原人勿固執《內經》以治血症也。
白話文：
《黃帝內經》只講述血癥的常規，而我則講述它的變化。而且《黃帝內經》也只是教人不要多吃鹹食，並不是教人完全忌絕鹽。現在的醫生，一看到血 症，不論虛證實證或發病時間長短，一律禁止病人吃鹽，和治療水腫時禁鹽一樣，往往導致病情加重，血量增多。這是過度忌鹽的錯誤，所以我借著這個問題補充說明，希望大家不要死守《黃帝內經》來治療血癥。
2. 虎骨（虎睛、虎肉、虎脂）
虎骨，味辛，氣微熱，無毒，諸骨皆可用，而脛骨最良。治風痹，補膝酸，殺邪疰，止上焦驚悸。
白話文：
虎骨，味道微辣，性微溫，無毒，所有骨頭都可以用，但脛骨最好。用於治療風濕痹痛、補膝蓋酸軟、驅除邪氣、止上焦悸動。
虎睛，能定魂魄。
虎肉，益力，止嘔惡尤靈。
虎脂，塗發即生，不必豹脂也。
白話文：
虎睛，能夠安定魂魄。
虎肉，可以增強體力，止嘔效果特別好。
虎脂，塗抹在頭髮上可以使頭髮生長，不一定非要用豹脂。
按虎骨皆能去風健步，不必皆脛骨也。然而必用脛骨始佳，非因其去風健步也，蓋虎乃至陰之精，最能補肺金而生氣力。虎屬金，而肺亦屬金，同氣相感，補肺實有至理。用虎骨於補陰之中，原能生精添髓，而脛骨尤奇者，虎之全力藏於脛，尤得金之剛氣也。
白話文：
一般認為虎骨都能祛風強身，不必都是脛骨。然而，必須使用脛骨纔是最好的，並不是因為它能祛風強身，而是因為老虎是極陰之精，最能補肺金而生氣力。老虎屬金，而肺也屬金，同氣相感，補肺自有道理。把虎骨用於補陰，本就能生精填髓，而脛骨更奇特，因為老虎的全身力量都藏在脛骨裡，最得金的剛強之氣。
或疑虎骨非健筋骨之藥，不若用虎睛之能定魂魄也。夫虎骨健骨而不健筋，虎睛定魄而不定魂，未可混言之也。蓋虎之力出於骨，以健骨補人之弱骨何疑。虎屬金，人魄亦屬金，以金氣定金氣，又何疑耶。唯是虎之二物，單用則全然不效，必須用之於補氣、補精之中，始能收功，非虎骨不能健骨，而虎睛不能定魄也。
白話文：
有人質疑虎骨不是強健筋骨的藥物，不如使用能定魂魄的虎睛。虎骨強健骨骼而不強健筋骨，虎睛能定魄而不能定魂，不可將兩者混為一談。
老虎的力量來源於骨骼，用強健的虎骨來補益人體的虛弱骨骼，這是毋庸置疑的。老虎五行屬金，人的魄也屬金，用金氣定金氣，這也沒有什麼疑問。
只不過虎骨和虎睛這兩種東西，單獨使用是完全無效的。必須將它們用在補氣、補精的藥物中，才能發揮作用。並非虎骨本身不能強健骨骼，也不是虎睛不能定魄。
尚有虎肚烹製為君，治噎如神，屢試方備載。青皮、陳皮、白朮、香附、南星、半夏、砂仁、大腹皮、五靈脂、厚朴、白茯苓、蘇子、白芥子、皂角末、神麯、川芎、枳殼、石膏、當歸身、麥門冬、桑白皮、桔梗、木香，以上各一兩，沉香、柴胡、藿香、五味子各五錢，丁香、蒼朮各三錢，黃連二錢，檳榔一個，共研末。
白話文：
除此之外，還有虎肚湯為你準備，治療噎膈極為有效，經過多次試驗，方劑如下：
- 青皮、陳皮、白朮、香附、南星、半夏、砂仁、大腹皮、五靈脂、厚朴、白茯苓、蘇子、白芥子、皁角末、神麯、川芎、枳殼、石膏、當歸身、麥門冬、桑白皮、桔梗、木香，各一兩。
- 沉香、柴胡、藿香、五味子，各五錢。
- 丁香、蒼朮，各三錢。
- 黃連，二錢。
- 檳榔，一個。
將以上所有藥材研磨成細粉。
先用鮮虎肚一個，去內垢，不入水，老陳酒洗淨，好米酒糟浸三日，去糟，將虎肚入新瓦上下兩片合定，用緩火焙乾。和前藥末，同杵數千棰，神麯糊為丸，如梧桐子大。每服用三十丸，用蘿蔔子五分、麥芽五分，同煎湯送下。此方即名虎肚丸，專治噎病並翻胃。諸藥大都行氣，未免過於迅利，然而，噎食由痰固胸膈，非此不開。
白話文：
準備一個新鮮的虎胃，去除內部雜質，不用水洗，用陳年老酒清洗乾淨，再用上好的米酒浸泡三天，取出後去除酒糟。然後將虎胃放入新的瓦片中，上下各一片合上，用文火烤乾。
將虎胃研磨成粉末，與前面提到的藥材粉末混合，一起搗杵數千次，用神麴糊製成丸劑，大小如梧桐子。
每次服用三十丸，研磨蘿蔔籽五分、麥芽五分，一起煎湯送服。此方名為虎肚丸，專治噎食和反胃。
所有藥材主要作用都是行氣，可能效果過於迅速，但噎食是由於痰液凝結在胸膈所致，必須使用這種藥物才能疏通。
妙在每服只用三十丸為度，數甚少，取其開關神速，而又不損傷元氣。所謂有斯病，服此藥也。如服後噎病痊，可即宜改服大補氣血之藥，而切不可仍服此丸。是方得自閩中司理葉公，葉有威衰老病噎，人言虎肚丸可療，制服隨愈，因刻方傳送，列敘其故。余兄弟初成此丸時，業師母虞久噎，服之尋愈。
白話文：
奇妙的是，每劑藥只需要三十顆，數量相當少，目的是快速打開喉嚨，又不損傷元氣。所謂有這種病症的，服此藥即可。如果服用後噎症痊癒，就應該立即改服大補氣血的藥，切不可再服此丸。這個方子是從福建司理葉公那裡得到的。葉公有威風凜凜的老年噎症，有人說虎肚丸可以治療，於是製成此藥，立刻痊癒。他特別將方子刻印下來傳送出去，詳細說明原因。當我兄弟二人最初製成此丸時，老師的妻子虞氏長期噎症，服用此丸不久後就痊癒了。
其鄰嫗四十餘喪子成噎氣，與之病已，且孕生一子。後余媼亦患此症，而藥已盡，偶三伏曝書，於帽藥中檢丸可兩許，與服至半，遂瘥。余家孟制施此丸三十年，無不神效。敢附茲論，以垂永久焉。（金孝芑識。）
白話文：
他鄰居的一位四十多歲的老婦人，喪子後得了噎氣，她吃了我的藥，病就痊癒了，還懷孕生了一個兒子。後來，我那位老母親也得了這種病，而我的藥已經用完了。有一天，正值三伏天，我在晾曬書籍，在用來盛放藥材的帽子裡發現了幾顆丸藥，差不多有兩錢重。我讓她吃了半服，噎氣就痊癒了。我家第三代施用了這種丸藥三十年，沒有不神奇見效的。我冒昧地將這一記載附在這裡，留傳後世。（金孝芑識。）
又虎臀大骨髓入藥為丸，壯陽益精，能使鬚髮黑者不白，白者重黑，名滋陰百補丸。
白話文：
虎骨、臀骨和骨髓製成丸劑入藥，可以強壯陽氣，滋補精血，能讓黑的鬚髮不變白，讓白的鬚髮變黑，稱作「滋陰百補丸」。
大懷生地八兩，醇酒浸透軟，砂鍋內柳枝作甑，上攤生地，下入水酒，蒸一炷長香時，取出曬乾，照前仍浸蒸，曬乾，凡九次；白雲苓去皮，取白肉，水淘浮去赤筋沫，曬乾，又浮汁和成餅，陰乾三兩；用牛膝硬枝者，去蘆，浸酒洗淨，四兩；川杜仲，去粗皮，淨酥油炙斷絲，四兩；西枸杞子，酒淘淨，曬乾，四兩；山茱萸肉，酒洗淨，曬乾，四兩；淮山藥，甘草水浸，曬乾，四兩；北五味子，酒洗淨，曬乾，二兩；南牡丹皮，
白話文：
生地（山藥）8 兩，用純酒浸泡至軟後，將柳枝放在砂鍋內做成蒸架，把生地放在蒸架上，鍋底倒入水和酒，蒸約半小時，取出曬乾。按照之前的步驟，再次浸泡、蒸、曬乾，重複 9 次。
白雲苓去皮後取用白色的部分，用水淘洗乾淨，浮沫和紅筋去除，曬乾後磨成粉，再用浮汁和成餅狀，陰乾至重量約為 3 兩。
用硬枝牛膝，去掉外殼，浸泡在酒中洗淨，取用 4 兩。
川杜仲，去掉粗皮，用香油慢炒至酥脆，取用 4 兩。
枸杞子用酒淘洗乾淨，曬乾，取用 4 兩。
山茱萸肉用水洗淨，曬乾，取用 4 兩。
淮山藥用甘草水浸泡，曬乾，取用 4 兩。
北五味子用酒洗淨，曬乾，取用 2 兩。
南牡丹皮，
去骨，酒淘淨，曬乾，三兩；澤瀉，去毛，淨鹽水洗，曬乾，三兩；綿山黃耆，去頭尾，蜜炙，曬乾，四兩；天花粉，酥油炙，曬乾，二兩。虎尻尾連背正中大骨長髓，用酥油四兩研勻，砂鍋內溶化，後入煉蜜內同用。以上諸藥修合，忌婦人、雞犬，擇天月德合日，共為細末，重羅羅勻，煉蜜二斤，同虎髓、酥油調勻，搗數千杵，丸如桐子大。每日空心服一錢或錢半，淡鹽湯送下。
白話文：
去掉骨頭，用酒清洗乾淨，晾乾，三兩；去掉澤瀉的根須，用淨鹽水清洗，晾乾，三兩；去掉黃耆的頭尾，用蜂蜜炙烤，晾乾，四兩；天花粉用酥油炙烤，晾乾，二兩。老虎尾骨連著背部正中的大骨頭，裡面有很多骨髓，用四兩酥油研磨均勻，在砂鍋中融化，然後加入煉蜜。上述所有藥材混合在一起，忌諱婦女、雞犬。選擇天月德合日，把這些藥材研磨成細末，過濾均勻。加入兩斤煉蜜，以及老虎骨髓和酥油，攪拌均勻，用杵頭搗數千次，把這些藥材做成桐子大小的丸子。每天空腹服用一錢或錢半，用淡鹽湯送服。
是方得之太原範道人。余弱冠遊三晉相遇時，年已古稀，童顏漆髯，飄飄如仙。問其所由。曰：凝神導氣其功遲，節欲服藥其功速。道人有虎髓丸實佳，今錄方並藥半料奉贈。余攜歸會友。李若霖，年僅四十，鬚髯早霜，即以道人丸轉贈服之，歲余白復變黑。余奇其方，又藥皆王道滋補，盡人固可服也。
因付梓以公同好，請嘗試之。（金孝芑識。）
白話文：
這個藥方是我從太原的範道人那裡得到的。我年輕時在三晉遊歷，遇到他的時候，他已經七十多歲了，但面容像個孩子，眉毛像漆一樣黑，飄飄然像神仙一樣。我問他長壽的祕訣，他說：修煉心神、引導氣血增進健康需要花費很長時間，而節制慾望並服用藥物見效會快很多。道人有虎髓丸，非常有效，現在我把藥方和半份藥材抄錄下來送給你。我帶著藥方回家和朋友分享。李若霖，年僅四十，鬍鬚已經像霜一樣白了，他立刻開始服用道人的藥丸，一年多後，白髮竟然變黑了。我對這個藥方感到驚訝，而且藥物的成分都是滋補養生的，任何人服用都可以。
余與水部員外心韓張公相友善，偶談曾在松署得一豹，闔署共食，食其頭及髓中髓者，覺五體發脹。惟一人食其雙精，遂致遍身發掙，不能坐臥，兩目睜而不合，雙睛突出，直瞪欲出眶，三日而後平復。可見虎豹之雄健，至死其肉尤烈。若識者以之共補藥調劑為丸，未必不大生精力，惜不可多得。
故亦少所試，《本草》未之言及，姑存其說，以待博物之君子也。（金孝芑識。）
白話文：
我和水部員外郎心韓張先生交情甚好。偶然聊起他曾在松江府衙獲得一頭老虎，衙門上下共同享用。吃了老虎頭和骨髓的人，都感到身體發脹。只有一個吃了雙睾丸的人，全身抽搐，無法坐臥，兩眼睜得大大的，眼球突出得幾乎要掉出眼眶，過了三天後才恢復正常。由此可見，老虎、豹子這種兇猛動物，即使死去，牠們的肉還是很厲害的。如果懂藥理的人用牠們的肉搭配補藥製成藥丸，大概能顯著增強體力，可惜這種食材很難獲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