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草新編》~ 卷之二（商集） (18)
卷之二（商集） (18)
1. 升麻
或問升麻用之於補中益氣湯中，豈慮柴胡不能升舉，故用之以相佐耶？曰：柴胡、升麻同用之補中益氣湯者，各升提其氣，兩不相顧，而兩相益也。柴胡從左而升氣，升麻從右而提氣，古人已言之矣。然而柴胡左升氣，而右未嘗不同提其氣，升麻右提氣，而左亦未嘗不共升其氣，又兩相顧，而兩相益也。
白話文：
有人問：在補中益氣湯中使用升麻，難道不擔心柴胡無法提升陽氣，所以才用升麻來輔助嗎？
回答說：柴胡和升麻一起用在補中益氣湯中，各自提升陽氣，彼此並不互相牽制，反而互相增益。柴胡從左側提升陽氣，升麻從右側提升陽氣，古人已經這樣說了。然而，柴胡雖然左側提升陽氣，但右側也同時提升陽氣；升麻雖然右側提升陽氣，但左側也同時參與提升陽氣，它們互相配合，互相增益。
2. 車前子
車前子，味甘、咸，氣微寒，無毒。入膀胱、脾、腎三經。功專利水，通尿管最神，止淋瀝泄瀉，能閉精竅，祛風熱，善消赤目，催生有功。但性滑，利水可以多用，以其不走氣也。瀉宜於少用，以其過於滑利也。近人稱其力能種子，則誤極矣。夫五子衍宗丸用車前子者，因枸杞、覆盆過於動陽，菟絲、五味子過於澀精，故用車前以小利之。用通於閉之中，用瀉於補之內，始能利水而不耗氣。
水竅開，而精竅閉，自然精神健旺，入房始可生子，非車前之自能種子也。（［批］妙論鑿鑿。）大約用之補藥之中，則同群共濟，多有奇功。未可信是種子之藥，過於多用也。
或問車前利水之物，古人偏用之，以治夢遺而多效者，何也？曰：此即余上文所言，尿竅開而精竅閉也，然而車前之能閉精，又不止此。車前最瀉膀胱之火，火邪作祟，煽動精門，則生淫邪之夢。用車前以利膀胱，則火隨水散，精門無炎
蒸之煽動，則腎中之精氣自安，神不外走，自無淫邪之夢，又何至陰精之外泄乎，此種秘理，前人未談，予實得之扁鵲公之傳也。
或問《詩經》載苤芑為催生之藥。苤芑，即車前子草也，果可備之為催生乎？曰：車前子性滑，自易於生產，然而不可單藉車前子也。凡產婦之易於生產者，必以氣血旺健為主，氣足則兒之身易於轉頭，血旺則兒之身易於出戶。使氣怯則兒無力，難於速轉，血涸則胞無漿，難於順送。
使不補其氣血，而惟圖車前之滑胞，吾恐過利其水，胎胞乾燥，轉難生產。必須於補氣、補血之中，而佐車前子之滑利，庶幾催生有驗乎。（［批］辨得透。）
或問繆仲醇注車前子，說男女陰中有二竅，一通精，一通水。命門真陽之火，道家謂之君火。膀胱濕熱，濁陰之水，滲出竅外為小便，道家謂之民火，民火二字甚新，何以《內經》、《靈樞》未言也？嗟乎。此臆說也。夫人身之火止二，一君火，一相火也，安有民火哉。此好異而過者也。
其言二竅不並開，水竅開，而精竅閉，車前利水而能閉精，實闡微之論。或問車前子孕婦宜戒，嫌其過滑以墮胎也。曰：車前子利水而不耗氣，氣既不耗，又何能墮胎。惟是過於利水，日用車前，未免氣不耗，而胎漿太乾，恐有難於生產之虞。然古之婦人採苤芑以滑胎者，乃取之備臨產之用，非恃之易產，而日日常飲也。
然則孕婦因小水不利，偶一用之，何損於胎乎。竟戒絕口不服，豈知車前哉。
白話文：
車前子，味道甘甜帶點鹹味，性質稍微偏寒，沒有毒性。它主要作用於膀胱、脾和腎三條經脈。它的主要功效是利尿，疏通尿道的效果特別好，能止住小便淋漓不盡和腹瀉，也能封閉精竅，去除風熱，善於消除眼睛紅腫，並有催生的作用。但因為它的性質滑利，所以利尿時可以多用，因為它不傷氣。止瀉時則要少用，因為它太過滑利。近來有人說它能幫助生育，這真是大錯特錯了。
像五子衍宗丸使用車前子，是因為枸杞和覆盆子太過溫補，菟絲子和五味子太過收澀，所以用車前子來稍微利尿。在補藥中加入通利之性，在收澀藥中加入瀉利之性，才能達到利尿而不傷氣的目的。
尿道通暢，精竅自然關閉，這樣精神就會健旺，行房事時才能生育，並不是車前子本身能幫助生育。（這是非常精闢的論述。）大體來說，在補藥中加入車前子，可以和其他藥材共同發揮作用，產生奇效。但不能認為它是幫助生育的藥，而過量使用。
有人問，車前子是利尿的藥物，古人卻偏用它來治療遺精，而且效果很好，是什麼原因呢？我回答說：這就是我上面說的，尿道通暢，精竅自然關閉的道理。但車前子能封閉精竅，不僅僅是這個原因。車前子最能瀉膀胱的火氣，火邪作祟，擾動精門，就會產生淫邪的夢。用車前子來利膀胱，火氣就會隨著尿液散去，精門沒有火氣的煽動，腎中的精氣自然安定，神不會外散，自然就不會有淫邪的夢，又怎麼會陰精外泄呢？這個道理很隱秘，前人沒有談到，我是從扁鵲公那裡得到的。
有人問，《詩經》記載苤芑是催生的藥物。苤芑，就是車前子草，可以用它來催生嗎？我回答說：車前子性質滑利，自然容易生產，但不能單單依靠車前子。凡是產婦容易生產的，主要是因為氣血旺盛，氣足，胎兒的頭部就容易轉正，血足，胎兒就容易出來。如果氣虛，胎兒就沒力氣，難以快速轉頭，如果血枯，胞胎就缺乏潤滑，難以順利生產。
如果只圖車前子的滑利，而不補養氣血，恐怕會過於利尿，導致胎胞乾燥，反而更難生產。必須在補氣補血的基礎上，輔以車前子的滑利，這樣催生才會有效果。（這個辨析非常透徹。）
有人問，繆仲醇注解車前子時說，男女陰部有兩個孔竅，一個通精，一個通水。命門的真陽之火，道家稱為君火。膀胱的濕熱，濁陰之水，滲出孔竅成為小便，道家稱為民火，民火這個詞很新穎，為什麼《內經》、《靈樞》沒有提到呢？唉！這都是臆測的說法。人身上的火只有兩種，一種是君火，一種是相火，哪來的民火呢？這是為了標新立異而說過頭了。
他說的兩個孔竅不會同時開啟，水竅開啟，精竅就會關閉，車前子能利水又能封閉精竅，確實是精闢的論述。有人問，車前子孕婦應該忌用，因為它過於滑利，容易導致墮胎。我回答說：車前子利尿而不傷氣，氣既然不傷，又怎麼會導致墮胎呢？只是如果過於利尿，每天都用車前子，雖然不傷氣，但是胎漿可能會太乾，恐怕會有難產的危險。然而，古代婦女採集苤芑來滑胎，是作為臨產時的準備，不是依賴它來幫助生產，而每天都喝。
這樣看來，孕婦如果小便不通暢，偶爾用一下車前子，對胎兒有什麼損害呢？就完全禁止使用，是不了解車前子的功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