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草新編》~ 卷之一（宮集） (23)
卷之一（宮集） (23)
1. 遠志
遠志，味苦，氣溫，無毒。而能解毒，安心氣，定神益智，多服強記，亦能止夢遺，乃心經之藥，凡心經虛病俱可治之。然尤不止治心也。肝、脾、肺之病俱可兼治，此歸脾湯所以用遠志也。而吾以為不止治心、肝、脾、肺也。夫心腎常相通者也，心不通於腎，則腎之氣不上交於心，腎不通於心，則心之氣亦不下交於腎。
遠志定神，則君心寧靜而心氣自通於腎矣，心之氣既下通於腎，謂遠志但益心而不益腎，所不信也。是遠志乃通心腎之妙藥。故能開心竅而益智，安腎而止夢遺，否則心腎兩離，何能強記而閉守哉。
或問遠志既是心經之藥，心氣一虛，即宜多加以益心，何故前人少用也？不知心為君主，君心寧靜則火不上炎。心虛而少益其火，則心轉受大補之益。倘多用遠志以益心，必至添火以增焰，是益心而反害心矣。所以遠志止可少用，而斷不可多用也。（［批］添火增炎，新。）
或問遠志益心，而子又曰益腎，畢竟補心多於補腎，抑補腎多於補心乎？蓋遠志益心，自是心經主藥，補心多於補腎，何必辨哉。雖然心腎之氣，實兩相通也，既兩相通，則遠志之補心腎，又何有於兩異。惟是用藥者或有重輕，則補心補腎亦各有分別。補心之藥多用，遠志重在補心。
補腎之藥多用，遠志重在補腎。補心補腎雖若有殊，而通心通腎正無或異也。或問遠志上通心而下通腎，有之乎？曰：有之。有則何以上通心者每用遠志，而下通腎者絕不用遠志耶？不知腎藥易通於心，而心藥難通於腎，故用腎藥，不必又用遠志，而用心藥，不可不用遠志也。（［批］遠志補心而不補腎，然能通腎，通腎自然補腎矣，亦宜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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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問遠志益心而不效，豈多用之故乎，然未嘗多用而仍然不效者何也？蓋腎氣乘之也。夫腎益心者也。雖曰水剋火，實水潤心也。然則腎何以乘心也。腎之乘心者，非腎氣之旺，乃腎氣之衰，腎水旺則腎益心，腎水衰則腎克心也。不滋腎以益水，徒用遠志以益火，則火愈旺而心愈不安矣。
毋怪其少用而亦不效也。苟用遠志於熟地、山茱之內，則腎得滋而心火胥受益矣。
或問陳言《三因方》用遠志酒，治一切癰疽、發背、陰毒有效，子何略而不言？非不言也。陳言單舉遠志一味以示奇，其實酒中不止遠志也。單藉遠志以治癰，未有不敗者。蓋癰毒至於發背，其勢最橫、最大，豈區區遠志酒汁傳之，即能奏功乎，此不必辨而知其非也。或用金銀花為君，佐之遠志則可，然亦蛇足之說。
不若竟用金銀花半斤，加當歸一二兩，甘草四五錢，治之之為神。
或疑遠志不可治癰，前人何故載之書冊，以誤後人，想亦有功於癰，吾子未識耳。嗟乎。遠志治癰，余先未嘗不信，每用之而不效，今奉岐夫子之教，不覺爽然自失，悔從前誤信耳。至於用金銀花方治癰，屢獲奇效，故敢闢陳言而特載用新方，無使後人再誤如鐸也。
白話文：
遠志，味道苦，性溫和，沒有毒性。它能夠解毒，安定心神，使人神志清明，增進智慧，多服用可以增強記憶力，也能夠治療遺精，是心經的藥物，凡是心經虛弱引起的疾病都可以用它來治療。然而，遠志的功效不只於治療心臟疾病，肝臟、脾臟、肺臟的疾病也都可以兼顧治療，這也是歸脾湯會使用遠志的原因。但我認為遠志的功效不只於治療心、肝、脾、肺這些臟器。心與腎是常常相互聯繫的，如果心氣不能通達腎臟，腎氣就不能上行與心相交；如果腎氣不能通達心臟，心氣也不能下行與腎相交。
遠志能夠安定心神，就能使心靜下來，這樣心氣就能自然通達到腎臟。心氣既然能夠下行通達腎臟，說遠志只能夠補益心臟而不能補益腎臟，我是不相信的。所以說遠志是能通暢心腎的妙藥。因此它能夠打開心的竅門而增進智慧，安撫腎臟而停止遺精，否則心腎兩相分離，怎麼可能增強記憶力而使心神穩固呢？
有人問：遠志既然是心經的藥物，心氣一旦虛弱，就應該多用它來補益心臟，為什麼前人很少用呢？他們不知道心為君主，君心寧靜，火氣就不會上炎。心虛弱時，如果稍微用藥來補益它的火氣，反而會得到大補的好處。如果多用遠志來補益心臟，必定會增加火氣，反而使心臟受害。所以遠志只能夠少量使用，絕對不能多用。(註：會增加火氣。)
有人問：遠志既能補益心臟，你又說它能補益腎臟，那麼究竟是補益心臟的作用大於補益腎臟，還是補益腎臟的作用大於補益心臟呢？遠志補益心臟，本來就是心經的主要藥物，補益心臟的作用自然大於補益腎臟，這有什麼好分辨的呢？雖然如此，心腎之氣實際上是相互通連的，既然是相互通連的，那麼遠志補益心腎，又有什麼區別呢？只是用藥時用量有輕重之分，補益心臟和補益腎臟的作用也就各有分別。補益心臟的藥物用得多，遠志的作用就偏重於補益心臟；補益腎臟的藥物用得多，遠志的作用就偏重於補益腎臟。補益心臟和補益腎臟雖然好像有所不同，但通暢心臟和通暢腎臟的作用卻沒有什麼差別。有人問：遠志既能上通心臟，又能下通腎臟，是這樣嗎？回答說：是的。既然這樣，為什麼上通心臟的藥物常常使用遠志，而下通腎臟的藥物卻從來不用遠志呢？這是因為腎臟的藥物容易通達到心臟，而心臟的藥物難以通達到腎臟。所以用腎藥，不必再用遠志，而用心藥，就不能不用遠志。(註：遠志補益心臟而不補益腎臟，但它能通達腎臟，通達腎臟自然就能補益腎臟，也應該靈活看待。)
有人問：遠志補益心臟卻沒有效果，難道是因為用量太多了嗎？但是，沒有用多，仍然沒有效果又是為什麼呢？這是因為腎氣侵犯了心臟的緣故。腎臟本來是滋養心臟的，雖然說水能克火，但實際上水是滋潤心臟的。那麼腎臟為什麼會侵犯心臟呢？腎臟侵犯心臟，不是因為腎氣旺盛，而是因為腎氣衰弱，腎水旺盛的時候就能滋養心臟，腎水衰弱的時候就會克制心臟。如果不滋養腎臟來增加腎水，只是單獨用遠志來補益心火，那麼火氣就會更加旺盛，心臟就會更加不安。
難怪遠志用量少了也沒效果。如果把遠志和熟地、山茱萸等補腎藥物一起使用，那麼腎臟得到滋養，心火自然也能受益。
有人問：《三因方》中記載用遠志酒治療各種癰疽、發背、陰毒等疾病，效果很好，你為什麼略而不談呢？不是我不說，而是陳氏只是單獨舉出遠志一味來顯示它的奇特之處，其實酒中並非只有遠志。單單依靠遠志來治療癰腫，沒有不失敗的。癰毒到了發背的程度，它的勢頭最猛烈，也最大，難道只憑區區遠志酒塗抹，就能奏效嗎？這不用辨別也知道不可能。如果用金銀花作為主藥，再用遠志輔佐，或許還行，但這也是畫蛇添足的說法。
不如直接用金銀花半斤，加上當歸一兩二錢，甘草四五錢來治療，效果會更好。
有人懷疑遠志不能治療癰腫，前人為什麼要把這記載在書上，來誤導後人呢？他們認為遠志對治療癰腫或許有功效，只是你沒發現而已。唉！遠志治療癰腫，我先前也不是不相信，每次使用都沒有效果。現在聽了岐夫子的教誨，才頓然醒悟，後悔以前的誤信。至於用金銀花的方子治療癰腫，屢次獲得奇效，所以我敢於反駁陳氏的說法，並特別記載這個新的方子，以免後人再像我一樣被誤導。
有人懷疑遠志只是補益心臟而不補益腎臟，而你卻說它兼能補益腎臟，似乎認為心腎虛弱的人，單獨使用遠志一味就能同時補益心腎。為什麼腎虛的人，必須另外加上補腎的藥物，而不能單獨使用遠志呢？他們不知道遠志可以引導腎氣上通心臟，而不是幫助腎水來滋養心臟。所以對於通暢心腎的人，使用遠志一味，心腎就都能得到補益。如果心腎都虛弱的人，怎麼能完全依賴遠志呢？(註：總之，遠志並不是可以單獨使用的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