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士鐸

《本草新編》~ 十劑論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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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劑論 (5)

1. 十劑論

九論燥劑。岐伯夫子曰:燥可去濕。夫燥與濕相反,用燥所以治濕也。然濕有在上在中在下之分,濕有在經、在皮、在裡之異,未可一概用也。在上之濕,苦以燥之;在中之濕,淡以燥之;在下之濕,熱以燥之;在經之濕,風以燥之;在皮之濕,薰以燥之;在裡之濕,攻以燥之。燥不同,審虛實而燥之,則無不宜也。

或問濕症甚不一,吾子治濕之燥,亦可謂善變矣。然而濕症最難治,何以辨其虛實而善治之乎?夫辨症何難,亦辨其水濕之真偽而已。真濕之症,其症實;偽濕之症,其症虛。知水濕之真偽,何難用燥劑哉。

或疑燥劑治濕,而濕症不可全用燥也,吾恐燥劑之難執也。曰:濕症原不可全用燥,然舍燥又何以治濕哉。燥不為燥,則濕不為濕矣。

或疑濕症必尚燥劑,而吾子又謂不可全用燥,似乎燥劑無關輕重也。然而濕症有不可無燥劑之時,而燥劑有不可治濕症之日,此燥劑必宜講明,實有關輕重,而非可有可無之劑也。十論濕劑。岐伯夫子曰:濕可去枯。夫濕與燥相宜,用濕以潤燥也。然燥有在氣、在血、在臟、在腑之殊,有在內、在外、在久、在近之別,未可一概用也。

氣燥,辛以濕之;血燥,甘以濕之;臟燥,咸以濕之;腑燥,涼以濕之。內燥,寒以濕之;外燥,苦以濕之;久燥,溫以濕之;近燥,酸以濕之。燥不同,審虛實而濕之,則無不宜也。

或問燥症之不講也久矣,幸吾子暢發燥症之門,以補六氣之一。又闡揚濕劑以通治燥症,豈氣血臟腑內外久近之濕,遂足以包治燥之法乎。嗟乎。論燥之症,雖百方而不足以治其常;論濕之方,若八法而已足以盡其變。正不可見吾燥門之方多,即疑吾濕劑之法少也。

或疑濕劑治燥,而燥症實多,執濕劑以治燥,而無變通之法,吾恐前之燥未解,而後之燥更至矣。曰:變通在心,豈言辭之可盡哉;吾闡發濕劑之義,大約八法盡之,而變通何能盡乎,亦在人臨症而善悟之耳。

或疑濕劑之少也,人能變通,則少可化多,然而能悟者絕少,子何不多舉濕劑以示世乎。嗟乎。燥症前代明醫多不發明,故後世無聞焉。鐸受岐天師與張仲景之傳,《內經》已補註燥之旨,《六氣》門已暢論燥之文,似不必《本草》重載燥症。然而濕劑得吾之八法,治燥有餘,又何必多舉濕劑之法哉。

([批]須參看《內經》、《六氣》之書,則治燥有餘矣。)以上十劑,明悉乎胸中,自然直捷於指下,然後細閱新注之《本草》,通經達權,以獲其神,守常知變,以造於聖,亦何死者不可重生,危者不可重安哉。

白話文:

十劑論

九論燥劑。岐伯先生說:乾燥可以去除濕氣。因為乾燥和濕潤相反,所以用乾燥的方法來治療濕潤。但是濕氣有在上、在中、在下之分,也有在經絡、在皮膚、在內臟的不同,不能一概而論。在上方的濕氣,用苦味燥劑去除;在中焦的濕氣,用淡味燥劑去除;在下方的濕氣,用溫熱燥劑去除;在經絡的濕氣,用辛溫發散之法去除;在皮膚的濕氣,用薰蒸的方法去除;在內臟的濕氣,用攻下之法去除。乾燥的方法不同,要根據虛實情況而選擇,這樣就沒有什麼不適用了。

有人問:濕症有很多種,您治療濕氣所用的乾燥方法,也可以說是善於變化了。然而濕症最難治療,怎麼才能辨別其虛實而善於治療呢?辨別濕症並不難,關鍵在於辨別水濕的真偽。真正的濕症,症狀比較實;虛假的濕症,症狀比較虛。知道了水濕的真偽,怎麼會難以運用燥劑呢?

有人懷疑燥劑治療濕氣,但濕症不能全部用乾燥的方法治療,恐怕燥劑很難掌握。回答說:濕症本來就不能全部用乾燥的方法治療,但是捨棄乾燥的方法,又怎麼能治療濕氣呢?乾燥不作為乾燥,濕氣也就不是濕氣了。

有人懷疑濕症必然要依靠燥劑,但是您又說不能全部使用燥劑,好像燥劑沒有輕重之分。然而,濕症有些時候不能不用燥劑,而燥劑有些時候又不能治療濕症,這說明燥劑的使用必須講究輕重,它不是可有可無的藥物。

十論濕劑。岐伯先生說:濕潤可以去除乾燥。因為濕潤和乾燥相宜,所以用濕潤的方法來滋潤乾燥。但是乾燥有在氣、在血、在臟、在腑的不同,也有在內、在外、久、近的不同,不能一概而論。

氣虛乾燥,用辛味濕潤之劑;血虛乾燥,用甘味濕潤之劑;臟腑乾燥,用鹹味濕潤之劑;腑氣乾燥,用寒涼濕潤之劑;內部乾燥,用寒涼濕潤之劑;外部乾燥,用苦味濕潤之劑;久病乾燥,用溫熱濕潤之劑;近期乾燥,用酸味濕潤之劑。乾燥的情況不同,要根據虛實情況而選擇濕潤之法,這樣就沒有什麼不適用了。

有人問:燥症的治療方法很久沒有人講解了,幸虧您闡明了燥症的治療方法,補充了六氣中的不足。又闡述了濕劑用於治療燥症的方法,難道氣血臟腑內外久近的濕潤方法,就能夠包治燥症的一切方法嗎?唉!論述燥症的治療方法,即使一百種方法也不夠用;論述濕潤的方法,只要八法就足以應付各種變化。不要因為我的燥症治療方法多,就懷疑我的濕潤治療方法少。

有人懷疑濕劑治療燥症,而燥症很多,只用濕劑治療燥症,而沒有變通的方法,我擔心之前的燥症還沒解決,後來的燥症又來了。回答說:變通的方法在於心中領悟,怎麼能用言語完全表達呢?我闡述了濕劑的原理,大約八法就足以應付一切,而變通的方法怎麼能全部說清楚呢?這在於醫生臨症時善於領悟。

有人懷疑濕劑的方法很少,如果人能變通,少的方法也可以化為多,然而能領悟的人很少,您為什麼不多舉一些濕劑的例子給世人看呢?唉!燥症以前的名醫大多沒有闡明,所以後世很少聽說。我承襲了岐伯和張仲景的學說,《內經》已經補充了燥症的內容,《六氣》篇已經詳細論述了燥症的文章,似乎不必在《本草》中重複記載燥症。然而濕劑只要掌握我的八法,治療燥症就足夠了,又何必多舉濕劑的例子呢?

([批]必須參考《內經》、《六氣》等書籍,這樣治療燥症就足夠了。)以上十劑,明白了這些道理,就能夠在治療中自然而然地運用,然後再仔細閱讀新注的《本草》,通曉經絡,掌握權衡,領會其精髓,遵循常規,懂得變化,就能達到聖人之境,那麼,死者也能復活,危者也能痊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