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沈括

《蘇沈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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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卷第四

2. 服茯苓說

茯苓自是仙家上藥,但其中有赤筋脈。若不能去,服久不利人眼,或使人眼小。當削去皮,切為方寸塊,銀石器中清水煮。以酥軟解散為度,入細布袋中。以冷水揉擺,如作葛粉狀,澄取粉。而筋脈留布袋中,棄去不用。其粉以蜜和如濕香狀,蒸過食之尤佳。胡麻但取純黑脂麻,九蒸九暴,入水爛研,濾取白汁,銀石器中,熬如作杏酪,湯更入。

去皮核爛研棗,內與茯苓粉一處,搜和食之,尤有奇效。

白話文:

服茯苓說

茯苓是上好的仙藥,但其中含有紅色的筋脈。如果不去除筋脈,長期服用會損害眼睛,甚至導致眼睛變小。應該先削去茯苓的外皮,切成一寸見方的塊狀,用銀或石器盛放,加清水煮。煮到茯苓酥軟鬆散即可,然後放入細布袋中。用冷水揉搓,使其像葛粉一樣,濾取粉末。而那些筋脈則留在布袋裡丟棄不用。將茯苓粉用蜂蜜調和,像濕潤的香粉一樣,蒸熟後食用效果最佳。芝麻只選用純黑色的脂麻,九蒸九曬,加水煮爛研磨,過濾取其白色汁液,用銀或石器熬製成像杏仁酪一樣的濃稠湯汁,再加入茯苓粉中。

去皮去核的紅棗煮爛後研磨,和茯苓粉一起混合食用,效果更佳。

3. 服茯苓賦

(並引)

予少而多病,夏則脾不勝食,秋則肺不勝寒。治肺則病脾,治脾則病肺。平居服藥,殆不復能愈。年三十有二,官於宛邱。或憐而受之以道士服氣法,行之期年,疾良愈。蓋自是始有意養生之說,晚讀《抱朴子書》。言服氣與草木之藥,皆不能致長生。古神仙真人皆服金丹,以為草木之性。

埋之則腐,煮之則爛。燒之則焦,不能自生,而況能生人乎?予既汩沒世俗,意金丹不可得也。則試求之草本之類,寒暑不能稜,歲月不能敗,惟松柏為然。古書言松脂流入地下為茯苓,茯苓千歲,舉則為琥珀。雖非金玉,而能自完也,亦久矣。於是求之名山,屑而治之,去其脈絡,而取其精華。

庶幾可以固形養氣,延年而卻老者,因為之賦以道之。

春而榮,夏而茂。憔悴乎風霜之前,摧折乎冰雪之後。閱寒暑以同化,委糞壤而兼朽。茲固百草之微細,與眾木之凡陋。雖或效骨骼於刀幾,儘性命於杵臼。解急難於俄頃,破奇邪於邂逅,然皆受命淺狹。與時變遷,朝菌無日,蟪蛄無年。苟自救之不暇,矧他人之足延。乃欲擷根莖之微末,假臭味以登仙。

是猶托疲牛於千里,駕鳴鳩以登天。則亦辛勤於澗谷之底,槁死於峰崖之巔,顧桑榆之竊嘆。意神仙之不然者矣。若夫南澗之松,拔地千尺,皮厚犀兕,根堅鐵石,鬚髮不改,蒼然獨立,流膏脂於黃泉,乘陰陽而固結,像鳥獸之蹲伏,類龜蛇之閉蟄,外黝黑似鱗皴,中結白而純密。

上霍莽之不犯,下螻蟻之莫賊,經歷千歲,化為琥珀,受雨露以彌堅,與日月而終畢,故能安魂魄而定心志。卻五味與穀粒,追赤松於上古。以百歲為一息,顏如處子,綠髮方目,神止氣定,浮游自得。然後乘天地之正,御六氣之辨,以遊夫無窮,又何求而何食?

白話文:

服茯苓賦

我年輕時多病,夏天脾胃虛弱,吃不下東西;秋天肺部怕冷。治療肺部疾病,反而傷了脾胃;治療脾胃疾病,又傷了肺部。平常服藥,幾乎無法痊癒。三十二歲時,我在宛邱做官。有人同情我,便教我道士的服氣方法,我修煉了一年,病就好了。從那時起,我才開始有意養生,後來讀了《抱朴子》。書中說,服氣和服用草藥都無法長生不老。古代的神仙真人,都服用金丹,認為草木的特性是:埋在地下會腐爛,煮沸會爛掉,燒烤會焦黑,自身都不能生存,又怎麼能讓人長生呢?我既生活在凡俗之中,覺得金丹難以得到,便試圖尋找草木類的藥物。寒暑都不能侵蝕它,歲月也不能摧毀它,只有松柏如此。古書說松脂流入地下變成茯苓,茯苓千年不腐,挖出來就成了琥珀。雖然不是金玉,卻能自行完好保存,時間也很長久。於是,我便在名山尋找茯苓,磨成粉末後加工處理,去除其筋脈,只取其精華。

希望藉此能強健身體、滋養元氣,延年益壽,於是寫下這篇賦來闡述我的想法。

春天繁榮,夏天茂盛,卻在風霜面前憔悴,在冰雪之後摧折。經歷寒暑而同化,歸於塵土而腐朽。這確實是草木中微不足道之物,與眾多樹木一樣平凡低俗。雖然有些草藥能救急止痛,去除奇邪,但其效力淺薄,難以持久。隨著時間變遷,朝菌一日而亡,蟪蛄一年而死。連自身都難以保全,更何況能延他人壽命呢?想要採集草木根莖的微末部分,憑藉其氣味而求得長生,這如同讓疲憊的牛跑千里,讓鳴叫的鳩鳥飛上天一樣。結果只會在山谷底部辛勞奔波,最終在山峰崖頂枯死,只能徒呼奈何。神仙之道並非如此啊!

至於南澗的松樹,高聳入雲,樹皮厚如犀牛大象的皮,根部堅硬如鐵石,千年不變,蒼勁挺拔。松脂流入地底,受陰陽之氣滋養而凝結,形狀像蹲伏的鳥獸,像閉蟄的龜蛇,外表黝黑粗糙,內部潔白細密。

它不受霍莽的侵犯,不被螻蟻所盜竊,經歷千年,化為琥珀,受雨露滋養而更加堅硬,與日月同在,直至終結,所以能安定魂魄,使心志平和。摒棄五味雜糧,追慕赤松子於上古。以百年為一個呼吸,容顏如少女一般,頭髮翠綠,眼睛明亮,精神安詳,氣息平和,自由自在。然後順應天地之正氣,掌握六氣的變化,遨遊於無窮無盡之中,又何求而何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