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治通義》~ 卷八 (7)
卷八 (7)
1. 溫法
夫以氣虛無火之人。陽氣素微。一旦客寒乘之。則溫劑宜重。且多服亦可無傷。若其人平素火旺。不喜辛溫。或曾有陰虛失血之證。不能用溫者。即中新寒。溫藥不宜太過。病退則止。不必盡劑。斯為克當其人矣。若論其證。寒之重者。微熱不除。寒之輕者。過熱則亢。且溫之與補。
有相兼者。有不必相兼者。虛而且寒。則兼用之。若寒而不虛。即專以溫藥主之。丹溪云。客寒暴痛。兼有積寒者。可用桂附。不可遽用人參。蓋溫即是補。予遵其法。先用薑桂溫之。審其果虛。然後以參朮輔之。是以屢用屢驗。無有差忒。此溫之貴量其證也。若論其時。盛夏之月。
溫劑宜輕。時值隆冬。溫劑宜重。然亦有時當盛暑。而得虛寒極重之證。曾用參附煎膏。而治愈者。此舍時從證法也。譬如霜降以後。禁用白虎。然亦有陽明證。蒸熱自汗。讝語煩燥。口渴飲冷者。雖當雨雪飄搖之際。亦曾用白虎治之而痊安。但不宜太過耳。此溫之貴量其時。
而清劑可類推已。邇時醫者。群尚溫補。痛戒寒涼。且曰。陽為君子。陰為小人。又曰。陽明君子。苟有過人必知之。誠以知之。而即為補救。猶可言也。不思藥以療病。及轉而療藥。則病必增劇。而成危險之候。又況桂枝下咽。陽盛則殆。承氣入胃。陰盛以敗。安危之機。
禍如反掌。每多救援弗及之處。仁者鑑此。顧不痛歟。願吾醫者精思審處。晰理不差於毫釐。用藥悉歸於中正。俾偏陰偏陽之藥。無往不底於中和。斯為善治。噫可不勉哉。（醫學心悟。）
張景岳曰。凡用熱之法。如乾薑能溫中。亦能散表。嘔惡無汗者宜之。肉桂能行血。善達四肢。血滯多痛者宜之。吳茱萸善暖下焦。（按此句不穩。）腹痛泄瀉者極妙。肉豆蔻可溫脾腎。飧泄滑利者最奇。胡椒溫胃和中。其類近於蓽茇。丁香止嘔利氣。其暖過於豆仁。補骨脂性降而善閉。
古能納氣定喘。止帶濁泄瀉。製附子性行如酒。故無處不至。能救急回陽。（按仲景回陽方中。必用生附。）至若半夏南星細辛烏藥良薑香附木香茴香仙茅巴戟之屬。皆性溫之當辨者。然用熱之法。尚有其要。以散兼溫者。散寒邪也。以行兼溫者。行寒滯也。以補兼溫者。補虛寒也。
第多汗者忌姜。姜能散也。（按此說泥。）失血者忌桂。桂動血也。氣短氣怯者忌故紙。故紙降氣也。大凡氣香者。皆不利於氣虛證。味辛者。多不利於見血證。所當慎也。是用熱之概也。（景岳全書。）
按藥之過熱者必燥。如烏頭之散寒濕。輕粉之除黴毒。皆是已。又朱丹溪局方發揮。辨燥熱之弊云。蓋以熱藥治寒病。苟無寒藥為之嚮導佐使。則病拒藥。而扦格不入。謂之遠熱者行之以寒也。此概論耳。
白話文：
對於那些氣虛且體內沒有熱力的人，他們陽氣本來就虛弱，一旦外來的寒邪侵入，那麼使用溫熱藥就應該加重劑量，而且多服也沒關係。但如果這個人平時體內火氣就旺盛，不喜歡辛辣溫熱的藥物，或者曾經有過陰虛失血的病症，不能使用溫熱藥，即使只是輕微受寒，使用溫熱藥也不宜過量，病好了就應該停止，不必一定要把藥全部服完，這樣才算適合這個人的情況。
如果從病情來說，寒邪很重的，可能會有輕微的發熱卻不消退；寒邪輕的，用藥太過溫熱反而會導致身體過於亢奮。而且溫補和補益之間，有些時候可以同時使用，有些時候則不必。虛弱又受寒的，可以溫補同時進行；如果只是受寒而沒有虛弱，那麼就專門用溫熱藥來治療。
朱丹溪說過，外來寒邪引起的突然疼痛，如果同時有積久的寒氣，可以使用桂枝和附子，但不要馬上使用人參，因為溫熱藥本身就具有補益的效果。我遵從他的方法，先用生薑和桂枝來溫暖身體，觀察確定確實是體虛，然後再用人參和白朮來輔助治療，所以屢次使用都有效驗，沒有什麼差錯。這就是說，使用溫熱藥時最重要的是要衡量病情。
如果從時間來說，在盛夏的時候，溫熱藥的劑量應該輕一些；在寒冬時節，溫熱藥的劑量就應該重一些。但是，有時候在盛暑天氣，也會出現虛寒極重的病症，曾經有人用人參和附子熬製膏藥，也能夠治好病。這就是說，要捨棄時間的限制，而以病情為判斷標準。
例如，霜降之後，一般禁用白虎湯，但是也有陽明證，出現身體發熱、自汗、胡言亂語、煩躁不安、口渴想喝冷飲等情況，即使在下雨下雪的時候，仍然可以使用白虎湯來治療並痊癒，只是不宜使用過量而已。這就是說，使用溫熱藥時最重要的是要衡量時間，而使用清熱藥也應該依照這個原則來類推。
現在的醫生，大多崇尚溫補，極力避免使用寒涼藥，並且說「陽是君子，陰是小人」，又說「陽明像君子一樣，一旦有過錯大家都會知道」。如果真的明白，並能及時補救，那還可以說。但如果沒考慮到藥物是用來治療疾病的，反而因為用藥不當而使病情加重，導致危險的情況，又何必呢？
何況桂枝下肚，如果體內陽氣旺盛，就會導致危險；承氣湯進入胃裡，如果體內陰氣旺盛，就會導致敗壞。安危的轉變就像翻手掌一樣迅速，常常會有來不及搶救的情況。有仁德的醫生看到這種情況，難道不會感到痛心嗎？希望醫生們能夠仔細思考，審慎處理，詳細辨別病理，不要有絲毫的差錯，用藥都要歸於中正平和，讓偏陰偏陽的藥物都能夠達到中和的狀態，這才是好的治療方法，切不可不努力啊！（出自《醫學心悟》）
張景岳說，凡是用熱藥的方法，例如乾薑可以溫暖中焦，也可以發散表邪，適用於噁心嘔吐又沒有汗的情況；肉桂可以促進血液循環，而且可以到達四肢，適用於血瘀疼痛的情況；吳茱萸善於溫暖下焦，對腹痛腹瀉的情況非常有效；肉豆蔻可以溫暖脾腎，對於消化不良、腹瀉不止的情況最為有效；胡椒可以溫暖胃部，調和中焦，作用和蓽茇類似；丁香可以止嘔，疏理氣機，溫熱的程度超過肉豆蔻；補骨脂藥性向下，而且具有閉藏的功效，古人用來納氣定喘，止帶下、泄瀉。製附子藥性行走迅速，像酒一樣，所以無處不到，能夠救急回陽（但是張仲景的回陽方中，必須使用生附子）。至於半夏、南星、細辛、烏藥、良薑、香附、木香、茴香、仙茅、巴戟等藥物，都是溫熱藥，應該仔細辨別。
但使用熱藥的方法，還有一些重點，以發散兼溫熱的，是用來發散寒邪；以通行兼溫熱的，是用來疏通行寒滯；以補益兼溫熱的，是用來補益虛寒。但是多汗的人忌用生薑，因為生薑有發散的作用；失血的人忌用肉桂，因為肉桂會導致血妄行；氣短、氣虛的人忌用補骨脂，因為補骨脂會降氣。凡是氣味芳香的藥物，大多不利於氣虛的病症；凡是味道辛辣的藥物，大多不利於有出血的病症。這些都應該謹慎注意，這就是使用溫熱藥的大概原則。（出自《景岳全書》）
要知道藥物過於溫熱就一定會乾燥，例如烏頭可以散寒濕，輕粉可以去除黴毒，都是這個道理。朱丹溪在《局方發揮》中也闡述了燥熱的弊端，他說，用溫熱藥來治療寒病，如果沒有寒涼藥來引導和輔助，那麼藥物就會被身體排斥，而不能發揮作用，這就是所謂的「熱藥需用寒藥來引導」。這只是大概的理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