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治通義》~ 卷七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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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2)

1. 補法大旨

欲著覆衣,酷肖虛寒之象;而其人必有唇焦口燥,便閉溺赤諸證,與真虛者,相隔天淵。倘不明辨精切,誤投補劑,陋矣。古人有言:大實有羸狀,誤補益疾者,此也。此不當補而補之之誤也。然亦有當補而補之,不分氣血,不辨寒熱者,何也?經曰:氣主煦之;血主濡之。

氣用四君子湯,凡一切補氣藥,皆從此出也。血用四物湯,凡一切補血藥,皆從此出也。然而,少火者生氣之原;丹田者出氣之原;補氣而不補火者,非也。不思少火生氣;而壯火即食氣。譬如,傷暑之人,四肢無力,濕熱成痿,不能舉動者,火傷氣也。人知補火可以益氣;而不知清火亦所以益氣。

補則同而寒熱不同也。又如,血熱之證,宜補血行血以清之;血寒之證,宜溫經養血以和之。立齋治法:血熱而吐者,謂之陽乘陰;熱迫血而妄行也。治用四生丸,六味湯。血寒而吐者,謂之陰乘陽;如天寒地凍,水凝成冰也。治用理中湯加當歸。醫家常須識此,勿令誤也。更有,去血過多,

成升斗者,無分寒熱,皆當補益。所謂:血脫者益其氣;乃陽生陽長之至理。蓋,有形之血,不能速去;無形之氣,所當急固。以無形生有形,先天造化,本如是耳。此氣血寒熱之分也。然又有,補之而不識開合,不知緩急者,何也?天地之理,有合必有開;用藥之機,有補必有瀉。

如補中湯用參耆,必用陳皮以開之;六味湯用熟地,即用澤瀉以導之。古人用藥,補正必兼瀉邪;邪去則補自得力。又況虛中挾邪,正當開其一面,戢我人民,攻彼賊寇。或縱或擒,有收有放;庶幾賊退民安,而國本堅固。更須酌其邪正之強弱而用藥;多寡得宜,方為合法。

是以古方中,有補散並行者,參蘇飲,益氣湯是也。有消補並行者,枳朮丸,理中丸是也。有攻補並行者,瀉心湯,消石丸是也。有溫補並行者,治中湯,參附湯是也。有清補並行者,參連飲,人參白虎湯是也。更有當峻補者;有當緩補者;有當平補者。如極虛之人,

垂危之病,非大劑湯液,不能挽回。予嘗用參附煎膏,日服數兩,而救陽微將脫之證;又嘗用參麥煎膏,服至數兩,而收津液將枯之證。亦有無力服參,而以耆術代之者,隨時處治,往往有功。至於病邪未盡,元氣雖虛,不任重補,則從容和緩以補之。相其機宜,循序漸進;

脈證相安,漸為減藥;穀肉果菜,食養盡之;以底於平康。其有體質素虛,別無大寒大熱之證,欲服丸散以葆真元者,則用平和之藥,調理氣血,不敢妄使偏僻之方;久而爭勝,反有傷也。此開合緩急之意也。然又有,補之而不分五藏者,何也?夫,五藏有正補之法;有相生而補之之法。

難經曰:損其肺者,益其氣;損其心者,和其營衛;損其脾者,調其飲食,適其寒溫;損其肝者,緩其中;損其腎者,益其精。此正補也。又如,肺虛者補脾,土生金也;脾虛者補命門,火生土也;心虛者補肝,木生火也;肝虛者補腎,水生木也;腎虛者補肺,金生水也。此相生而補之也。

白話文:

想要穿上厚衣服,看起來很像虛寒的樣子,但這個人一定會有嘴唇乾裂、口乾舌燥、大便不通、小便赤黃等症狀,跟真正虛弱的人,有著天壤之別。如果不能明確分辨清楚,而誤用補藥,那就太糟糕了。古人說:「大實之人卻有虛弱的表象。」這就是誤用補藥反而加重病情的情況。這是因為不應該補卻補了的錯誤。然而,也有應該補卻沒有補,或者補的時候沒有區分氣血、寒熱的情況。為什麼呢?《黃帝內經》說:「氣的作用是溫煦,血的作用是滋潤。」

補氣要用四君子湯,所有補氣的藥方,都是由此衍生出來的。補血要用四物湯,所有補血的藥方,都是由此衍生出來的。然而,少火是生命之氣的來源,丹田是氣的發源地。補氣卻不補火,是不對的。如果不考慮少火可以產生氣,而壯火會消耗氣,就像中暑的人,四肢無力,濕熱導致肌肉萎縮,無法動彈,就是火傷害了氣。人們知道補火可以益氣,卻不知道清火也是益氣的方法。

補的方法相同,但是有寒熱之分。又如血熱的症狀,應該用補血和活血的方法來清熱。血寒的症狀,應該用溫經和養血的方法來調和。李東垣治療血熱導致吐血的病症,認為這是「陽氣過盛而導致陰虛」,是熱迫使血液亂走。治療用四生丸和六味湯。治療血寒導致吐血的病症,認為這是「陰氣過盛而導致陽虛」,就像天氣寒冷,水凝結成冰。治療用理中湯加當歸。醫生必須要了解這些,不要搞錯了。還有因為失血過多,甚至達到一升或一斗的人,無論寒熱,都應該補益。「血脫者益其氣」的說法,是陽氣生長的最基本道理。因為有形的血液,無法立即恢復,而無形的氣,應該立即固守。用無形的氣來產生有形的血,這就是先天造化的原理。以上是氣血寒熱的分別。然而,還有補的時候不了解開合,不了解緩急的情況。為什麼呢?天地的道理,有合必有開;用藥的原理,有補必有瀉。

例如,補中益氣湯用了人參和黃耆,就必須用陳皮來開散。六味地黃丸用了熟地黃,就要用澤瀉來導引。古人用藥,補正氣的同時必須兼顧祛邪。邪氣去除,補藥才能發揮作用。更何況虛弱又挾帶著邪氣的情況,就應該打開一條出路,就像對待人民,要保護,對待賊寇,要攻打。或鬆或緊,或收或放,這樣才能讓賊寇退去,人民安樂,國家才能穩固。更要斟酌邪正的強弱來用藥,用藥的多少適當,才符合法度。

所以,古代的藥方中,有補散並用的,例如參蘇飲和益氣湯。有消補並用的,例如枳朮丸和理中丸。有攻補並用的,例如瀉心湯和消石丸。有溫補並用的,例如理中湯和參附湯。有清補並用的,例如參連飲和人參白虎湯。還有應該峻補的,有應該緩補的,有應該平補的。例如,極度虛弱的人,病情危急,不是用大劑量的湯藥,不能挽救。我曾經用人參附子膏,每天服用數兩,來挽救陽氣衰微將要脫失的病症。也曾經用人參麥冬膏,服用數兩,來收斂將要枯竭的津液。也有因為無力服用人參,而用黃耆和白朮來代替的。隨時隨地加以治療,往往會有成效。至於病邪還沒完全去除,而元氣雖然虛弱,卻不能承受太重的補藥,就應該從容溫和地來補益,觀察情況,循序漸進。

脈象和病情都穩定之後,就逐漸減少藥量,用五穀肉果蔬菜來調養,使身體恢復健康。那些體質本來就虛弱,沒有明顯寒熱症狀的人,想要服用丸藥散劑來保養元氣的,就用平和的藥物,來調理氣血,不敢隨便使用偏方的藥物,長期服用反而會造成傷害。以上是開合緩急的道理。然而,還有補的時候沒有區分五臟的情況。為什麼呢?五臟都有各自補益的方法,也有相生相補的方法。《難經》說:「損傷肺的,要補益它的氣;損傷心的,要調和它的營衛;損傷脾的,要調和它的飲食,使其適應寒溫;損傷肝的,要緩和它;損傷腎的,要補益它的精。」這是正補的方法。又如肺虛的,要補脾,因為土生金;脾虛的,要補命門之火,因為火生土;心虛的,要補肝,因為木生火;肝虛的,要補腎,因為水生木;腎虛的,要補肺,因為金生水。這是相生而補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