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丹波元堅

《藥治通義》~ 卷五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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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8)

1. 用下勿拘結糞

勿泥又可之文。庶其可歟。再又可以誤引經論。為千古之弊。然初硬後溏。固不是可下證。但須勿以實滯下利相混看而已。

又按陽明病。熱熏內外。血液必燥。故下後調治。必與養營清燥等湯。此亦又可之卓識也。

白話文:

不要被「可以使用瀉藥就一定會導致便秘」這種說法給束縛。

不要拘泥於那些條文式的說法,希望可以這樣理解。再說,那些條文有時會誤導人,引用經典時也可能會有千年以來的弊病。雖然一開始大便硬,後來卻變稀,這確實不是適合用瀉藥的情況。但要注意,不要把「實證的便秘」和「拉稀」的情況混淆來看待。

此外,根據陽明病的狀況,熱氣會從內外熏蒸,導致血液乾澀。因此,使用瀉藥後要進行調理,必須搭配養血、滋陰潤燥的湯藥。這也是一個非常卓越的見解。

2. 下邪熱不宜丸

許學士曰。仲景論中。百一十三方。為圓者有五。理中、陷胸、抵當、麻仁、烏梅是已。理中、陷胸、抵當。皆大彈丸。煮化而服。與湯無異。至於麻仁治脾約證。烏梅治濕䘌證。(按當作蛔厥證。)皆欲必達下部。故用小丸。其他皆欲入經絡。逐邪毒、破堅癖。導瘀血、燥屎之類。須憑湯劑。

以滌除也。余見俗醫。用小丸藥。以巴豆而下邪毒。致殺人者。不可勝數。蓋巴豆止導食積。而不能去熱毒。既下之後。藏氣虛。而邪毒宛然猶在。更再以大黃、樸消下之。鮮不致斃。(按此數句。稍有病。)大抵下藥。欲其必中。必當一服而止也。故不可不慎歟。(傷寒發微論。)

柯韻伯曰。仲景下劑。只重在湯。故曰。醫以丸藥下之。非其治也。觀陷胸、抵當二丸。仍用水制。是丸復其湯。重兩許連滓服。則勢力更猛於湯散劑矣。當知仲景方。以銖兩分計者。非外感方。(按此語不知何謂。)丸以桐子大。服十丸者。不是治外感法。(傷寒論翼。)

按可下篇曰。凡可下者。用湯勝丸散。更考太陽中篇第百、二百、三兩條。則知凡欲下邪熱者。雖大黃丸。猶在所忌。不啻巴豆小丸也。陳九韶黴瘡秘錄云。如傷寒禁用丸藥。恐庸俗誤用巴豆丸。若用大黃丸則宜矣。此說非是。又吳又可論三承氣曰。不耐湯藥者。或嘔或畏。當為細末。蜜丸湯下。蓋是不得已之策也。又蜜丸、煮丸之別。當考第九卷云。

白話文:

許學士說,張仲景的《傷寒論》中,總共有一百一十三個藥方,製成藥丸的有五種,分別是理中丸、大陷胸丸、抵當丸、麻子仁丸和烏梅丸。理中丸、大陷胸丸、抵當丸都是像彈丸一樣大的藥丸,用水煮化後服用,和湯藥沒有區別。至於麻子仁丸用來治療脾約症,烏梅丸用來治療濕厥症(應該是蛔厥症),都是為了使藥力直達下部,所以做成小丸。其他的藥方,大多是希望藥力進入經絡,來驅逐邪毒、攻破堅硬的腫塊、疏導瘀血、乾燥大便等,這些都需要靠湯藥來徹底清除。

我看到一些庸醫使用小藥丸,用巴豆來瀉下邪毒,導致許多人喪命,數都數不清。巴豆只能疏導積食,並不能去除熱毒。用巴豆瀉下後,身體的臟氣虛弱,而邪毒依然存在。如果再用大黃、芒硝等藥來瀉下,很少有人不因此而死的。(這幾句話可能有點問題)總的來說,用瀉藥要力求準確有效,最好一次服用就能解決問題,所以必須謹慎。

柯韻伯說,張仲景的瀉下藥,主要重視湯藥,所以說:「用藥丸來瀉下是不對的。」看看大陷胸丸、抵當丸這兩種藥丸,仍然是用水調製的,這說明藥丸其實是湯藥的變體。把藥丸和藥渣一起服用,藥力比湯藥還要強勁。應該知道,張仲景的藥方,用銖、兩來計量的,不是治療外感疾病的藥方。藥丸做成像桐子那麼大,一次吃十丸,這不是治療外感的方法。

根據《傷寒論》中“可下”篇的說法,凡是可以瀉下的情況,用湯藥比用藥丸、藥散更好。再考察《傷寒論》太陽篇的第一百、第二百、第三百條,就會知道凡是想要瀉下邪熱的,即使是大黃丸,也是要避免使用的,更何況是巴豆這種小藥丸呢?陳九韶在《黴瘡秘錄》中說,治療傷寒禁用丸藥,恐怕庸醫誤用巴豆丸,如果用大黃丸則還可以。這種說法是不對的。吳又可論述三承氣湯時說,對於不耐受湯藥的人,或者會嘔吐、害怕吃藥的人,可以將藥磨成細末,用蜂蜜調成藥丸,再用湯藥送服。這只是不得已的辦法。至於蜜丸和煮丸的區別,可以參考第九卷的內容。

3. 溫下

張石頑曰。三承氣湯,為寒下之柔劑。白散、備急丸,為熱下之剛劑。附子瀉心湯、大黃附子湯,為寒熱互結、剛柔並濟之和劑。此鼎峙三法也。獨怪近世但知寒下一途,絕不知有溫下等法。蓋暴感之熱結,可以寒下,若久積之寒結,亦可寒下乎?是以備急等法,所由設也。

然此僅可以治寒實之結。設其人稟質素虛,雖有實邪固結,敢用剛猛峻劑攻擊之乎?故仲景又立附子瀉心湯,用芩連佐大黃,以祛膈上之熱痞,即兼附子之溫以散之。大黃附子湯,用細辛佐附子,以攻脅下寒結,即兼大黃之寒,導而下之。此聖法昭然,不可思議者也。奈何去聖久遠,

一聞此法,無論賢與不肖,莫不交相詆譭,遂至明哲束手,沉疴待斃。良可慨夫。(傷寒諸論。)

按石頑主張溫下,其意甚善。然此說則猶未為盡。蓋約下藥為三法,固涉不倫。如溫之一途,本療寒實證,而其法其緩急之別,備急丸、走馬湯,是急治之祖方也。桂枝加大黃湯、大黃附子湯,是緩治之祖方也。其藥雖寒溫並用,而其性味,則融和以溫利結寒,非為熱寒互結也。

(桂枝加大黃湯,前注謂為兼表者,既辨於傷寒論述義中。大黃附子湯立方之趣,詳論於第十卷中,並不贅。)如附子瀉心湯,是寒溫各奏其功,非溫利之謂也。(此方,尤飼鶴傷寒論貫珠集所解甚核,亦錄於述義中。)更有巴豆丸子,以去陳積之劑。宋人方書,其方殊夥,

而有驗者不一。湯液本草巴豆條云。若急治為水穀道路之劑,若緩治為消堅磨積之劑。此言實是。如張戴人,一概禁用巴豆者,非通論也。

白話文:

張石頑說:「三承氣湯是屬於用寒涼藥來攻下的溫和藥劑。白散、備急丸則是屬於用寒涼藥來攻下的強烈藥劑。附子瀉心湯、大黃附子湯,則是針對寒熱交雜、虛實並存的情況,屬於寒熱並用、剛柔並濟的和解藥劑。這三種方法就像鼎足而立一般。」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近代的人只知道使用寒涼藥攻下的一種方法,完全不知道有溫補攻下的方法。一般來說,因為突然感受外邪而造成的熱結,可以用寒涼藥攻下,但如果是長期累積的寒邪凝結,難道也可以用寒涼藥攻下嗎?這就是為什麼會有備急丸等方劑的原因。

然而,這些藥方只能用來治療寒邪凝結的實證。如果這個人體質原本就虛弱,即使有邪氣實證凝結,難道可以隨便使用強烈猛烈的藥物去攻擊它嗎?因此,張仲景又創立了附子瀉心湯,使用黃芩、黃連來輔助大黃,以去除胸膈以上的熱痞,同時又兼有附子的溫熱來驅散寒邪。大黃附子湯,則是用細辛來輔助附子,來攻散脅肋下的寒邪凝結,同時也兼有大黃的寒涼,來引導邪氣向下排出。這些聖賢的用藥方法非常清楚明白,真是令人感到不可思議。但無奈的是,由於距離聖賢的時代已經很久遠,

一旦聽到這種治療方法,無論是賢能的人還是不肖的人,沒有不互相詆毀的,以至於聰明的人也束手無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病人病情加重而死亡。實在是令人感到嘆息啊!(出自《傷寒諸論》)

我認為張石頑提倡溫補攻下的方法,他的想法非常好。然而,這樣的說法還不夠全面。因為如果把攻下藥歸類為三種方法,實在是不倫不類。像是溫補這一類,本來是治療寒邪實證的,而其藥方中,又有緩急之別,像是備急丸、走馬湯,就是屬於快速治療的代表藥方。桂枝加大黃湯、大黃附子湯,則是屬於緩慢治療的代表藥方。雖然這些藥方寒熱藥物都有使用,但是其藥性,是以溫熱的方式來調和,使凝結的寒邪得以疏通,並不是針對寒熱互結的情況。

(《桂枝加大黃湯》的前面註解提到是兼有解表作用,這部分在《傷寒論述義》中已經說明過了。《大黃附子湯》的立方的用意,在第十卷中也有詳細的說明,這裡不再重複說明。)像是《附子瀉心湯》,是寒熱藥物各自發揮其功效,而不是用溫熱來疏通的意思。(這個藥方,《尤飼鶴傷寒論貫珠集》的解釋非常精闢,也在《述義》中收錄了。)還有像是巴豆丸子,是用來去除體內陳年積滯的藥劑。宋朝的醫書,記載了非常多的相關藥方,

而且有許多都是有效的。在《湯液本草》巴豆條中提到:「如果需要快速治療,巴豆是疏通水穀通道的藥劑,如果需要緩慢治療,巴豆則是消除堅硬積滯的藥劑。」這句話說的非常正確。像是張戴人一概禁用巴豆,就是不夠通盤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