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治通義》~ 卷十一 (6)
卷十一 (6)
1. 製藥
徐洄溪曰。製藥之法。古方甚少。而最詳於宋之雷斅。後世製藥之法。日多一日。內中亦有至無理者。固不可從。若其微妙之處。實有精義存焉。凡物氣厚力大者。無有不偏。偏則有利必有害。欲取其利。而去其害。則用法以制之。則藥性之偏者醇矣。其制之義。又各不同。
或以相反為制。或以相資為制。或以相惡為制。或以相畏為制。或以相喜為制。而製法又復不同。或制其形。或制其性。或制其味。或制其質。此皆巧於用藥之法也。古方製藥無多。其立方之法。配合氣性。而桂枝湯中用白芍。亦即有相制之理。故不必每藥制之也。若後世好奇眩異之人。
白話文：
徐洄溪說：製藥的方法，古方很少，而最詳盡的是宋代的雷斅。後世製藥的方法，一天比一天多，其中也有一些完全沒有道理的，不可輕信。不過，製藥方法中也確實有一些精妙之處，蘊藏著深刻的道理。
凡是藥物，氣味濃厚、力量強大的，無不偏性。偏性就會有利也有害。想要取其有利，而去其有害，就要用方法來制約它，這樣才能將藥性中偏性的一面發揮得淋漓盡致。
制約藥性的方法也有很多種：
- **以相反為制：**用性情相反的藥物來制約。
- **以相資為制：**用互相補充的藥物來制約。
- **以相惡為制：**用互相排斥的藥物來制約。
- **以相畏為制：**用互相畏懼的藥物來制約。
- **以相喜為制：**用互相喜愛的藥物來制約。
制約的方法也因藥物而異，有的制約其形狀，有的制約其藥性，有的制約其味道，有的制約其質地。這些都是善於用藥的方法。
古方製藥方法不多，但其配方的法則，是根據藥物氣性來配合的。例如桂枝湯中使用白芍，就包含著相制約的道理。所以，並非每種藥物都需要特別制約。
若後世有一些好奇、喜歡奇異事物的人，……
心求貴重怪僻之物。其製法大費工本。以神其說。此乃好奇尚異之人。造作以欺誑富貴人之法。不足憑也。惟平和而有理者。為可從耳。（源流論○按芍藥古無赤白之辨。洄溪白芍之說非是。）
陳月朋曰。凡藥製造。貴在適中。不及則功效難求。太過則氣味反失。火制四。有煅。有炮。有炙。有炒之不同。水制三。或漬。或泡。或洗之弗等。水火共製造者。若蒸若煮。而有二焉。餘外制雖多端。總不離此二者。匪故巧弄。各有意存。酒製升提。薑製發散。入鹽走腎藏。
仍仗軟堅。用醋注肝經。且資住痛。童便制。除劣性降下。米泔制。去燥性和中。乳制。滋潤回枯。助生陰血。蜜制。甘緩難化。增益元陽。陳壁土製。竊真氣驟補中焦。麥麩皮製。抑酷性勿傷上膈。烏豆湯。甘草湯漬曝。並解毒。致令平和。羊酥油。豬酥油塗燒。咸滲骨。
白話文：
人們追求稀奇古怪、昂貴的藥材，製法也極其繁複，用各種奇特的说法來包裝，其實是為了欺騙富貴人，不可信賴。只有平和合理的方法才是可以採用的。各種藥材的製作，最重要的是適度，不足則效果難以顯現，過度則藥性反而會消失。火製有煅、炮、炙、炒四種，水製有漬、泡、洗三種，水火共製則有蒸、煮兩種。其他製法雖然多樣，但都離不開這兩種方式，並非為了炫技，而是各有用意。酒製能提升藥效，薑製能發散藥性，加鹽能入腎藏，軟堅則用醋注肝經，止痛則用童便，除劣性降下則用米泔，去燥性和中則用乳，滋潤回枯、助生陰血則用蜜，竊真氣驟補中焦則用陳壁土，抑酷性勿傷上膈則用麥麩，解毒則用烏豆湯或甘草湯漬曝，使其平和。羊酥油、豬酥油塗燒則能滲入骨頭。
容易脆斷。有剜去瓤。免脹。有抽去心。除煩。大概具陳。初學熟玩。（本草蒙筌。）
按玉函經曰。凡草木有根莖枝葉。皮毛花實。諸石有軟硬消走。諸蟲有毛羽甲角。頭尾骨足之屬。有須燒煉炮炙。生熟有定。一如後方。順方是福。逆之者殃。又或須皮去肉。或去皮須肉。或鬚根去莖。又須花須實。依方揀採治削。極令淨潔。然後升合秤兩。勿令參差。又千金方。
論市上僱人搗合之弊曰。塵埃穢氣入藥中。羅篩粗惡。隨風飄揚。眾口嘗之。眾鼻嗅之。藥之精氣。一切都盡。與朽木不殊。並是合和之總訣。而序例所舉修治諸說。皆絮劑之要領也。如雷公炮炙。多系煩瑣。適用不便。又宋人方書。如雞峰普濟方。本事方。十便良方之類。
白話文：
容易斷裂。可以挖去果肉，避免脹氣。可以去除果核，去除煩躁。大致如此，初學者要仔細研究。
按照《玉函經》所說，凡是草木都有根莖枝葉、皮毛花實，各種石頭有軟硬、消散、行走，各種蟲子有毛羽甲角、頭尾骨足等，有些需要燒煉炮製，生熟有規律，就像後面的藥方一樣。順著藥方用藥就會帶來福氣，違背藥方就會招致災禍。有的需要去皮留肉，有的需要去肉留皮，有的需要去莖留根，有的需要留花留實，要依據藥方選擇採摘、處理、削切，務必保持乾淨清潔。然後稱量藥材，不能有差異。
《千金方》也說，在市場上僱人搗碎混合藥材有很多弊端，塵埃穢氣會混入藥材，篩子粗糙，藥粉隨著風飄揚，很多人嘗過，很多人聞過，藥材的精氣都消失了，就像朽木一樣。這些都是混合藥材的總訣竅，而上面列舉的修治藥材的方法都是藥劑的重要原則。像《雷公炮炙》大多繁瑣，應用起來不方便。宋代的藥書，比如《雞峰普濟方》、《本事方》、《十便良方》等，都有類似的論述。
間載炮製之法。學者宜參互考究焉。
又按製藥字面。如㕮咀。陶隱居所謂。皆細切之。較略令如㕮咀者。是也。（先兄紹翁曰。㕮。哺。古文同。猶父與甫通。許氏說文云。哺。咀也。咀。含味也。而無㕮字。此說與段若膺說文注相符矣。）仲景鄉語。云炒作熬。是劉河間說。（見宣明論。櫟蔭府君以為本於揚雄方言。
）又備預百要方。修合法所舉。其說稍詳。曰。炮者。置藥於煻灰中。轉轉令微拆而用。或以濕紙裹。入煻灰令熱通而用。炒者置藥於器中。火上熱令香氣出。或令色黃或焦黑。熬者。置藥於器中。用小水逼干於火上。或令色黃。或至赤黑。煨者。用生藥入火煨之。亦以濕紙裹而煨之。
白話文：
書中記載了一些炮製藥材的方法，學者應該互相參照研究。
另外，關於製藥的字詞，比如「咀」，陶隱居認為指的是細切，跟「咀」意思相近。而先兄紹翁說，「哺」跟「咀」在古文裡是同義詞，就像「父」和「甫」一樣，許慎的《說文解字》中說「哺」就是「咀」，「咀」是含味的意思，不過沒有「哺」字。這個說法跟段若膺對《說文解字》的註釋相符。張仲景的鄉間方言中，把炒、作、熬稱為「炒作熬」，這是劉河間的說法，見於《宣明論》。櫟蔭府君認為這是源於揚雄的方言。
此外，《備預百要方》中的修合法也比較詳細，裡面提到：「炮」指的是將藥材放在煻灰中，不斷翻轉使其稍微裂開後使用。也可以用濕紙包好，放在煻灰中加熱使其通透後使用。「炒」指的是將藥材放在器皿中，用火加熱使其散發香味，可以使藥材呈現黃色或焦黑色。「熬」指的是將藥材放在器皿中，用少量的水在火上慢慢熬干，可以使藥材呈現黃色或赤黑色。「煨」指的是將生藥材直接放在火上煨，也可以用濕紙包好後再煨。
焙者。高置火上令乾也。爁者。與炒同也。凡藥不云炮炙者。皆洗去泥土。或日乾。或焙乾。或陰乾。切者。斷切而用。銼者。細切而用。或有粗銼者。又李念莪本草通玄曰。煅則通紅。炮則煙起。炒則黃而勿焦。烘。與焙同。燥而不黃。今詳如炙（以物舉於火上而燔之也。
）燎（燒去毛也。）泡（猶洗濯也。）疱（與淘同義。）之類。二書所漏。亦間有之。須考索補足也。
白話文：
焙就是將藥材放在高處用火烤乾。爁與炒的意思相同。凡是不說明炮製方法的藥材，都要洗去泥土，然後用太陽曬乾、用火烤乾或陰乾。切是將藥材切成塊狀使用，銼是將藥材切碎使用，也有粗銼的方法。李念莪在《本草通玄》中說，煅就是將藥材燒到通紅，炮就是將藥材燒到冒煙，炒就是將藥材炒至黃色，但不能炒焦。烘與焙的意思相同，都是將藥材烤乾，但不會烤到變黃。現在詳細說明炙（用火烤）、燎（燒去毛）、泡（清洗）、疱（淘洗）等方法，這兩本書中漏掉了，也有個別方法，需要考證補充。
2. 藏藥貯擬法
孫真人曰。存不忘亡。安不忘危。大聖之至教。求民之瘼。恤民之隱。賢人之用心。所以神農鳩集百藥。黃帝篡錄針經。皆備預之常道也。且人疴瘵。多起倉卒。不與人期。一朝嬰已。豈遑知救。想諸好事者。可貯藥藏用。以備不虞。所謂起心雖微。所救惟廣。見諸世祿之家。
有善養馬者。尚貯馬藥數十斤。不見養身者有蓄人藥一錙銖。以此類之。極可愧矣。貴畜而賤身。誠可羞矣。傷人乎。不問馬。此言安用哉。至如人或有公私使命。行邁邊隅。地既不毛。藥物焉出。忽逢瘴癘。素不資貯。無以救療。遂拱手待斃。以致夭歿者。斯為自致。豈是枉橫。
白話文：
孫真人說：「要時時刻刻記住自己存在的意義，不要忘記死亡的到來。要時時保持警惕，不要忘記危難的發生。這是聖賢們留下的至高教誨。要為百姓的疾病憂心，體恤百姓的隱疾，這是賢人的用心。所以神農氏才收集了百草藥方，黃帝才編纂了針灸經典，這些都是為了預防疾病的常道。
而且，人患病大多是突然發作，無法預料。一旦染病，就沒有時間尋求救治。因此，希望那些有心人可以儲備一些藥物，以備不時之需。所謂「起心雖微，所救惟廣」。看看那些富貴人家，尚且為馬匹儲備了數十斤的藥物，卻不見有人為自己儲備哪怕一丁點的藥物。這樣一比，實在是令人羞愧。如此珍愛畜生，卻輕視自身，真是令人羞愧！難道人不如馬嗎？難道這些話沒有用嗎？
至於有些人，因為公務或私事，要到邊遠地區，那裡土地貧瘠，藥物難尋。如果突然遇到瘴氣或疾病，而平時沒有準備藥物，就無藥可救，只能束手待斃，最終導致死亡。這完全是自作自受，並非無妄之災。」
何者。既不能深心以自衛。一朝至此。何嘆惜之晚哉。故置藥藏法。以防危殆云爾。石藥。灰土藥。水藥。根藥。莖藥。葉藥。花葯。皮藥。子藥。五穀。五果。五菜。諸獸齒牙骨角蹄甲皮毛尿屎等藥。酥髓乳酪醍醐。石蜜沙糖飴糖。酒醋膠面糵豉等藥。上件藥。依時收採。
以貯藏之。蟲豸之藥。不收採也。秤斗升合。鐵臼。木臼。絹羅。紗羅。馬尾羅。刀砧。玉槌。瓷缽。大小銅銚鐺釜。銅鐵匙等。上合藥所須。極當預備。凡藥皆不欲數數曬曝。多見風日。氣力即薄歇。宜熟知之。諸藥未即用者。候天大晴時。於烈日中。曝令大幹。以新瓦器貯之。
白話文：
什麼藥呢，既不能用心保管以保護自己，一旦藥材壞了，再嘆惜就太晚了。所以要制定好的儲藏方法，以防備危險。石頭藥、灰土藥、水藥、根藥、莖藥、葉藥、花藥、皮藥、果實藥、五穀、五果、五菜、各種獸類的齒牙骨角蹄甲皮毛尿屎等藥、酥髓乳酪、石蜜沙糖、酒醋膠麵糵豉等藥，這些藥材要依時節採收，然後妥善儲藏。蟲豸類的藥材則不需要採收。秤斗升合、鐵臼、木臼、絹羅、紗羅、馬尾羅、刀砧、玉槌、瓷缽、大小銅銚鐺釜、銅鐵匙等等，這些都是儲藏藥材需要的工具，要事先準備好。所有藥材都不應該反覆曝曬，太多風吹日曬，藥力就會減弱，這一點要牢記。那些不馬上使用的藥材，等到天氣晴朗時，在烈日下暴曬至完全乾燥，然後用新的瓦器儲存。
泥頭密封。須用開取。即急封之。勿令中風濕之氣。雖經年亦如新也。其丸散以瓷器貯。蜜蠟封之。勿令泄氣。則三十年不壞。諸杏仁及子等藥。瓦器貯之。則鼠不能得之也。凡貯藥法。皆須去地三四尺。則土濕之氣不中也。（千金方）
又曰。夫尋方學之要。以救速為貴。是以養生之家。須遇合成熟藥。以備倉卒之急。（同上）
按真人之言。深切周詳。洵醫家之模範也。徐洄溪亦有論。曰。其丸散。有非一時所能合者。倘有急迫之疾。必須丸散。俟丸散合就。而人已死矣。惟醫家合之留待。當用者用之。不終棄也。又有不常用不易得之藥。儲之數年。難遇一用。藥肆之中。因無人問。則亦不備。惟醫者自蓄之。
白話文：
泥土封好的藥物，需要打開使用時，要馬上重新密封，避免風濕之氣侵入，這樣即使過了多年，藥物依然如新。丸散類藥物，要放在瓷器中，用蜜蠟封口，避免藥氣散失，可以保存三十年不壞。杏仁等種子類藥物，應該放在瓦器中保存，這樣老鼠就無法接近。凡是儲存藥物的容器，都要放置離地面三尺以上，避免地氣潮濕影響藥性。
另外，尋找藥方學習醫術的關鍵在於快速救治，所以養生的人，必須備好合適的藥材，以應付突發的疾病。
古代醫家真人的話語，深刻周到，是醫者的典範。徐洄溪也評論說，有些丸散類藥物，不是一時半刻就能配製完成的，如果遇到緊急的疾病，必須用到丸散藥物，等到配製完成，病人可能已經去世了。因此，醫者應該提前配製好藥物，留待需要時使用，而不是一直棄之不用。還有一些不常用、不易得到的藥物，如果儲存數年，難得一見，藥店裡因為無人詢問，也不會備有。只有醫者自己儲存，才能在需要時使用。
乃可待不時之需耳。云云。蓋本諸真人也。又時賢產經。治橫逆難產。催生鉛丹方後曰。上譬如停水滅火。積年無用。偶爾不虞。乃救一時之急也。可謂能近取譬矣。
白話文：
這些文字的意思是：這些方法可以用來應對不定時的需求。這是根據真人的原則。此外，當代學者也有生產經典，用於治療反常或難產的情況。在使用鉛丹（一種化學物質）的配方後，有人說，就像儲存水來熄滅火災，多年來都沒有用到，但偶爾不期而遇，就能解救當時的急難。這可以說是能夠從身邊尋找類似情況來做比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