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治通義》~ 卷八 (2)
卷八 (2)
1. 溫法
程普明曰。溫者。溫其中也。藏受寒侵。必須溫劑。經云。寒者熱之。是已。然有當溫不溫誤人者。即有不當溫而溫。以誤人者。有當溫而溫之不得其法。以誤人者。有當溫而溫之。不量其人。不量其證與其時。以誤人者。是不可不審也。天地殺厲之氣。莫甚於傷寒。其自表而入者。
初時即行溫散。則病自除。若不自表入。而直中陰經者。名曰中寒。（按直中陰證。即表寒。此言殊不了。）其證惡寒厥冷。口鼻氣冷。或冷汗自出。嘔吐瀉利。或腹中急痛。厥逆無脈。下利清穀。種種寒證並見。法當溫之。又或寒濕侵淫。四肢拘急。發為痛痹。亦宜溫散。
白話文：
程普明曰：
溫，指的是溫暖其內部。人體若受寒邪侵襲，就必須用溫熱的藥物來治療。經書上說：「寒者熱之」，就是這個道理。
然而，有些情況下，應該溫熱卻沒有溫熱，反而害了病人；也有些情況下，不應該溫熱卻硬要溫熱，同樣會害了病人。另外，有些情況下，雖然應該溫熱，但卻沒有掌握正確的方法來溫熱，也會害了病人。還有，有些情況下，雖然應該溫熱，但是沒有根據病人的體質、病症和時間，亂用溫熱之法，也會害病人。這些情況都是需要慎重考慮的。
天地間致命的邪氣，沒有比傷寒更厲害的了。傷寒從體表入侵時，一開始就用溫熱散寒的藥物，就能夠自行痊癒。
如果傷寒邪氣沒有從體表入侵，而是直接侵入陰經，就叫做「中寒」。 （注：直接侵入陰經就是指表寒，這裡的說法並不妥當。）
中寒的症狀有惡寒、手腳冰冷、口鼻氣息冰冷、冷汗自出、嘔吐、腹瀉、腹痛、厥逆無脈、腹瀉清穀等，各種寒症都出現。這種情況必須用溫熱的方法來治療。
此外，如果寒濕之氣入侵，導致四肢拘緊，出現疼痛，就叫做「痛痹」，也應該用溫熱散寒的藥物來治療。
此當溫而溫者也。然又有不當溫而溫者。何也。如傷寒熱邪傳裡。口燥咽乾。便閉讝語。以及斑黃狂亂。衄吐便血諸證。其不可溫。固無論矣。若乃病熱已深。厥逆漸進。舌則乾枯。反不知渴。又或挾熱下利。神昏氣弱。或脈來澀滯。反不應指。色似煙燻。形如槁木。近之無聲。
望之似脫。甚至血液衰耗。筋脈拘攣。但唇口齒舌乾燥。而不可解者。此為真熱假寒之候。世俗未明亢害承製之理。誤投熱劑。下咽即敗矣。更有鬱熱內蓄。身反惡寒。濕熱脹滿。皮膚反冷。中暑煩心。脈虛自汗。燥氣焚金。痿軟無力者。皆不可溫。又有陰虛脈細數。陽乘陰而吐血者。
白話文：
有些情況下，應該溫熱治療，但也有一些情況不適合溫熱治療。例如，傷寒熱邪入侵內部，出現口乾舌燥、便秘、神志不清、斑疹、黃疸、神志不清、鼻出血、嘔吐、便血等症狀，就不適合溫熱治療。
另外，如果病熱已經深入，出現厥逆、舌頭乾燥、不渴、腹瀉、神志昏迷、氣虛、脈搏澀滯、反應遲鈍、面色像煙熏、形體像枯木、呼吸微弱、身體虛弱、血液衰竭、筋脈拘攣，只有嘴唇、口、齒、舌乾燥，卻無法改善，這是真熱假寒的表現。世俗之人不懂得亢害承制之理，誤用溫熱藥物，就會導致病情加重。
還有一些情況，例如鬱熱內蓄，身體反而怕冷，濕熱導致身體脹滿，皮膚反而冰冷，中暑煩躁、脈搏虛弱、自汗、燥熱傷陰、身體軟弱無力，這些情況也不適合溫熱治療。另外，陰虛脈細數、陽氣過盛導致吐血的情況，也不適合溫熱治療。
亦不可溫。溫之則為逆候。此所謂不當溫而溫者也。然又有當溫而溫之不得其法者。何也。假如冬令傷寒。則溫而散之。冬令傷風。則溫而解之。寒痰壅閉。則溫而開之。冷食所傷。則溫而散之。至若中寒暴痛。大便反鞕。溫藥不止者。則以熱劑下之。時當暑月。而納涼飲冷。
暴受寒侵者。亦當溫之。體虛挾寒者。溫而補之。寒客中焦。理中湯溫之。寒客下焦。四逆湯溫之。（按以四逆為下焦治。非是。）又有陰盛格陽於外。溫藥不效者。則以白通湯。加人尿豬膽汁。反佐以取之。經云。熱因寒用。是已。（按此非反治。輯義有辨。）復有真虛挾寒。
白話文：
也不能溫熱，溫熱就會逆反自然法則，這就是不該溫熱卻溫熱的錯誤。然而，也有該溫熱卻沒用對方法的情況。例如，冬天受寒邪導致傷寒，就應該溫熱散寒；冬天受風寒導致傷風，就應該溫熱解表；寒痰阻塞，就應該溫熱開通；吃冷食傷了脾胃，就應該溫熱散寒。但是，如果寒氣入侵導致腹痛，排便不暢，用溫藥不見效，就應該用熱藥瀉下。夏季時，因為天氣炎熱而喝冷飲，或突然受到寒邪侵襲，也應該溫熱。身體虛弱又伴有寒氣，就應該溫熱補氣。寒氣入侵中焦，就應該用理中湯溫熱；寒氣入侵下焦，就應該用四逆湯溫熱。還有一種情況是陰寒盛極，阻礙陽氣外達，溫藥無效，就應該用白通湯，再加上人尿和豬膽汁，以反佐的方法治療。經書上說：「熱因寒用」，就是這個道理。
命門火衰者。必須補其真陽。太僕有言。大寒而盛。熱之不熱。是無火也。當補其心。此心字指命門而言。仙經所謂。七節之旁。中有小心。是也。（按心字指命門。失太僕之意。又仙經。當改作內經。）書曰。益心之陽。寒亦通行。滋腎之陰。熱之猶可是也。然而醫家有溫熱之溫。
有溫存之溫。參耆歸術。和平之性。溫存之溫也。春日煦煦。是也。附子薑桂。辛辣之性。溫熱之溫也。夏日烈烈。是也。和煦之日。人人可近。燥烈之日。非積雪凝寒。開冰解凍。不可近也。更有表裡皆寒之證。始用溫藥。裡寒頓除。表邪未散。復傳經絡。以致始為寒中。
白話文：
命門火衰的治療
命門火衰的人，必須要補充其真陽之氣。太僕曾經說過：「大寒而盛，熱之不熱，是無火也。當補其心。」這裡的「心」字指的是命門。仙經中也說：「七節之旁，中有小心。」這也是指命門。
（按：這裡將「心」字理解為命門，失了太僕的原意。而且「仙經」應改為「內經」。）
書中記載：「益心之陽，寒亦通行；滋腎之陰，熱之猶可是也。」然而，醫家所說的「溫熱」卻分為兩種：
- 溫存之溫： 像是人參、黃耆、當歸、山藥等，性情平和，屬於溫存的溫和。就像春日暖陽，令人舒適。
- 溫熱之溫： 像是附子、生薑、肉桂等，性情辛辣，屬於溫熱的溫和。就像夏日烈日，陽光強烈。
溫存的陽光，人人可親近；而燥烈的陽光，若非積雪凝寒、開冰解凍，不可靠近。
還有表裡皆寒的病症，一開始使用溫藥，裡寒頓時消除，但表邪未散，又會傳入經絡，導致寒氣從內而外。
而其後轉變為熱中者。容或有之。藉非斟酌時宜。對證投劑。是先以溫藥救之者。繼以溫藥賊之矣。亦有三陰直中。初無表邪。（按直中陰證。必初有表邪。）而溫劑太過。遂令寒退熱生。初終異轍。是不可以不謹。所謂溫之貴得其法者。此也。然又有溫之不量其人者。何也。
夫以氣虛無火之人。陽氣素微。一旦客寒乘之。則溫劑宜重。且多服亦可無傷。若其人平素火旺。不喜辛溫。或曾有陰虛失血之證。不能用溫者。即中新寒。溫藥不宜太過。病退則止。不必盡劑。斯為克當其人矣。若論其證。寒之重者。微熱不除。寒之輕者。過熱則亢。且溫之與補。
白話文：
有些人原本是寒症，後來轉變為熱症，這也是有可能的。如果沒有仔細評估病情，對症下藥，就先用溫藥救治，結果反而用溫藥害了病人。也有些病人是三陰直中，一開始並沒有表邪，（按：三陰直中屬於陰證，一定先有表邪。）但是溫藥使用過度，就讓寒症退去，熱症產生，這就像走錯了路，一開始和最後的目標都完全不一樣，所以不可不謹慎。所謂溫藥要取得其方法，就是這個道理。然而，還有一些人用溫藥卻沒有考慮到他們的體質，這是為什麼呢？
那些氣虛無火、陽氣虛弱的人，一旦遇到寒邪入侵，就應該使用溫藥，而且可以服用較多也不會有害。但是，如果病人平時火氣旺盛，不喜歡辛溫的食物，或者曾經有陰虛失血的病症，就不適合使用溫藥。如果他們得了新的寒症，溫藥就應該適量，等到病症退去就停藥，不用全部服完，這才叫做針對個人情況用藥。如果要論證的話，寒症嚴重的人，微熱不能完全消除，寒症輕微的人，過度使用溫藥會導致熱症加重。而且，溫藥和補藥的使用也要注意。
有相兼者。有不必相兼者。虛而且寒。則兼用之。若寒而不虛。即專以溫藥主之。丹溪云。客寒暴痛。兼有積寒者。可用桂附。不可遽用人參。蓋溫即是補。予遵其法。先用薑桂溫之。審其果虛。然後以參朮輔之。是以屢用屢驗。無有差忒。此溫之貴量其證也。若論其時。盛夏之月。
溫劑宜輕。時值隆冬。溫劑宜重。然亦有時當盛暑。而得虛寒極重之證。曾用參附煎膏。而治愈者。此舍時從證法也。譬如霜降以後。禁用白虎。然亦有陽明證。蒸熱自汗。讝語煩燥。口渴飲冷者。雖當雨雪飄搖之際。亦曾用白虎治之而痊安。但不宜太過耳。此溫之貴量其時。
白話文：
有些病症需要同時使用溫補和祛寒的藥物，有些則不需要。如果患者虛寒，就需要同時使用溫補和祛寒的藥物；如果患者只是寒而不虛，則只需要使用溫性藥物。丹溪先生說，如果患者因為外感寒邪而突然疼痛，並且有積寒，可以用桂枝和附子，但不能馬上用人參。因為溫暖可以起到補益的作用。我遵循他的方法，先用生薑和桂枝溫暖身體，如果確認患者虛寒，再用人參和白朮輔助治療。這樣做效果很好，從未失敗過。這就是溫補藥物的用量要根據病症而定的道理。
至於用藥的時間，盛夏時節，溫補藥物宜輕；隆冬時節，溫補藥物宜重。但是，即使在盛夏，如果患者虛寒嚴重，也可以使用人參和附子煎成的膏藥治療。這就是說，用藥要根據病情，而不是一味地遵循時節。就像霜降以後，一般不應該使用白虎湯，但如果患者是陽明證，表現為發熱自汗、神志不清、煩躁不安、口渴愛喝冷飲，即使在雨雪紛飛的季節，也可以用白虎湯治療，只是劑量不宜過大。這就是溫補藥物的用量要根據時節而定的道理。
而清劑可類推已。邇時醫者。群尚溫補。痛戒寒涼。且曰。陽為君子。陰為小人。又曰。陽明君子。苟有過人必知之。誠以知之。而即為補救。猶可言也。不思藥以療病。及轉而療藥。則病必增劇。而成危險之候。又況桂枝下咽。陽盛則殆。承氣入胃。陰盛以敗。安危之機。
禍如反掌。每多救援弗及之處。仁者鑑此。顧不痛歟。願吾醫者精思審處。晰理不差於毫釐。用藥悉歸於中正。俾偏陰偏陽之藥。無往不底於中和。斯為善治。噫可不勉哉。（醫學心悟。）
張景岳曰。凡用熱之法。如乾薑能溫中。亦能散表。嘔惡無汗者宜之。肉桂能行血。善達四肢。血滯多痛者宜之。吳茱萸善暖下焦。（按此句不穩。）腹痛泄瀉者極妙。肉豆蔻可溫脾腎。飧泄滑利者最奇。胡椒溫胃和中。其類近於蓽茇。丁香止嘔利氣。其暖過於豆仁。補骨脂性降而善閉。
白話文：
至於清涼的藥方，可以類推而知。現在的醫生們，都喜歡溫補，痛恨寒涼的藥物。他們還說：「陽氣是君子，陰氣是小人。」又說：「陽明之氣像君子，如果有過失，一定會知道。既然知道，就應該補救，這還算可以。如果不想著用藥來治療疾病，反而去治療藥物，那麼疾病必定會加重，形成危險的徵兆。何況桂枝下咽，陽氣盛就會有危險；承氣湯進入胃中，陰氣盛就會失敗。生死關頭，禍患像翻掌一樣，經常會發生救援不及的情況。仁慈的人看到這裡，難道不感到痛心嗎？我希望我們的醫生們能夠精心地思考，慎重地處置，明辨道理，不差毫釐，用藥都要歸於中正，讓偏陰偏陽的藥物，都能達到陰陽調和的境界，這才是好的治療方法。唉，難道不應該努力嗎？
張景岳說：凡是用溫熱藥物的方法，比如乾薑可以溫暖中焦，也可以散發表邪，嘔吐惡心、沒有汗的人適合使用。肉桂可以行血，善於到達四肢，血瘀疼痛的人適合使用。吳茱萸善於溫暖下焦（按：這句話不穩妥），腹痛泄瀉的人非常適合。肉豆蔻可以溫暖脾腎，飲食不消化、滑利的人最有效。胡椒可以溫暖胃部，調和脾胃，與蓽茇類近。丁香可以止嘔、利氣，它的溫熱作用比豆仁更強。補骨脂性寒，善於止瀉。
古能納氣定喘。止帶濁泄瀉。製附子性行如酒。故無處不至。能救急回陽。（按仲景回陽方中。必用生附。）至若半夏南星細辛烏藥良薑香附木香茴香仙茅巴戟之屬。皆性溫之當辨者。然用熱之法。尚有其要。以散兼溫者。散寒邪也。以行兼溫者。行寒滯也。以補兼溫者。補虛寒也。
第多汗者忌姜。姜能散也。（按此說泥。）失血者忌桂。桂動血也。氣短氣怯者忌故紙。故紙降氣也。大凡氣香者。皆不利於氣虛證。味辛者。多不利於見血證。所當慎也。是用熱之概也。（景岳全書。）
白話文：
古能納氣定喘。止帶濁泄瀉。製附子性行如酒。故無處不至。能救急回陽。（按仲景回陽方中。必用生附。）
古時候就能夠吸納氣息，平息喘息，止住帶下、濁液以及泄瀉。製好的附子性狀像酒一樣，因此可以無處不達，能夠急救回陽。（按：仲景的回陽方中，一定要用生附子。）
至若半夏南星細辛烏藥良薑香附木香茴香仙茅巴戟之屬。皆性溫之當辨者。然用熱之法。尚有其要。以散兼溫者。散寒邪也。以行兼溫者。行寒滯也。以補兼溫者。補虛寒也。
像是半夏、南星、細辛、烏藥、良薑、香附、木香、茴香、仙茅、巴戟等等，這些都是性溫的藥物，必須要分辨清楚。然而，使用溫熱藥物，還有它的訣竅。用溫熱來散寒邪，就是以散兼溫；用溫熱來行寒滯，就是以行兼溫；用溫熱來補虛寒，就是以補兼溫。
第多汗者忌姜。姜能散也。（按此說泥。）失血者忌桂。桂動血也。氣短氣怯者忌故紙。故紙降氣也。大凡氣香者。皆不利於氣虛證。味辛者。多不利於見血證。所當慎也。是用熱之概也。（景岳全書。）
首先，多汗的人忌用生薑，因為生薑能散發體內的熱氣。（按：這個說法太過於固執。）失血的人忌用桂枝，因為桂枝容易引起出血。氣短氣怯的人忌用故紙，因為故紙會下降氣機。總而言之，氣味芳香的藥物，大多不利於氣虛的病人；味道辛辣的藥物，大多不利於有出血症狀的病人。這些都需要謹慎小心。這就是使用溫熱藥物的概要。（出自《景岳全書》）
按藥之過熱者必燥。如烏頭之散寒濕。輕粉之除黴毒。皆是已。又朱丹溪局方發揮。辨燥熱之弊云。蓋以熱藥治寒病。苟無寒藥為之嚮導佐使。則病拒藥。而扦格不入。謂之遠熱者行之以寒也。此概論耳。
白話文：
根據醫藥學理，凡是藥性過於燥熱的藥物，必定會產生燥熱之弊。例如烏頭散寒除濕、輕粉去除黴毒，這些都是典型例子。
另外，朱丹溪在其醫方著作《局方發揮》中，也對於燥熱之弊有詳細的論述。他認為，用熱藥治療寒病，如果沒有寒涼的藥物引導輔佐，疾病就會拒絕藥物，導致藥效難以進入病體，這就是所謂的「遠熱者行之以寒」。
以上只是一些概括性的論述，具體情況還需根據患者的實際情況來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