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治通義》~ 卷十一 (13)
卷十一 (13)
1. 製藥
徐洄溪曰:製藥之法,古方甚少,而最詳於宋之雷斅。後世製藥之法,日多一日,內中亦有至無理者,固不可從。若其微妙之處,實有精義存焉。凡物氣厚力大者,無有不偏;偏則有利必有害。欲取其利,而去其害,則用法以制之,則藥性之偏者醇矣。其制之義,又各不同。
或以相反為制,或以相資為制,或以相惡為制,或以相畏為制,或以相喜為制。而製法又復不同:或制其形,或制其性,或制其味,或制其質。此皆巧於用藥之法也。古方製藥無多,其立方之法,配合氣性;而桂枝湯中用白芍,亦即有相制之理,故不必每藥制之也。若後世好奇眩異之人,
心求貴重怪僻之物,其製法大費工本,以神其說。此乃好奇尚異之人,造作以欺誑富貴人之法,不足憑也。惟平和而有理者,為可從耳。(源流論;按:芍藥古無赤白之辨,洄溪白芍之說非是。)
陳月朋曰:凡藥製造,貴在適中;不及則功效難求,太過則氣味反失。火制四:有煅,有炮,有炙,有炒之不同。水制三:或漬,或泡,或洗之弗等。水火共製造者:若蒸,若煮,而有二焉。餘外制雖多端,總不離此二者。匪故巧弄,各有意存:酒製升提;薑製發散;入鹽走腎藏,仍仗軟堅;用醋注肝經,且資住痛;童便制,除劣性降下;米泔制,去燥性和中;乳制,滋潤回枯,助生陰血;蜜制,甘緩難化,增益元陽;陳壁土製,竊真氣驟補中焦;麥麩皮製,抑酷性勿傷上膈;烏豆湯、甘草湯漬曝,並解毒,致令平和;羊酥油、豬酥油塗燒,咸滲骨,容易脆斷;有剜去瓤,免脹;有抽去心,除煩。大概具陳,初學熟玩。(本草蒙筌。)
按玉函經曰:凡草木有根莖枝葉、皮毛花實;諸石有軟硬消走;諸蟲有毛羽甲角、頭尾骨足之屬。有須燒煉炮炙,生熟有定,一如後方;順方是福,逆之者殃。又或須皮去肉,或去皮須肉,或鬚根去莖,又須花須實。依方揀採治削,極令淨潔;然後升合秤兩,勿令參差。又千金方論市上僱人搗合之弊曰:塵埃穢氣入藥中,羅篩粗惡,隨風飄揚,眾口嘗之,眾鼻嗅之;藥之精氣,一切都盡,與朽木不殊。並是合和之總訣,而序例所舉修治諸說,皆絮劑之要領也。如雷公炮炙,多系煩瑣,適用不便;又宋人方書,如雞峰普濟方、本事方、十便良方之類,間載炮製之法,學者宜參互考究焉。
又按製藥字面:如㕮咀,陶隱居所謂,皆細切之;較略令如㕮咀者,是也。(先兄紹翁曰:㕮、哺,古文同,猶父與甫通;許氏說文云:哺,咀也;咀,含味也;而無㕮字。此說與段若膺說文注相符矣。)仲景鄉語,云炒作熬,是劉河間說。(見宣明論。櫟蔭府君以為本於揚雄方言。)
白話文:
徐洄溪說:製藥的方法,古代的配方很少記載,而宋朝雷斅的著作最為詳細。後代製藥的方法越來越多,其中有些甚至毫無道理,絕對不能採用。如果其中有精妙之處,確實有值得學習的精髓。任何藥物,藥性強烈者,必然會有偏性,而這種偏性有利也有弊。想要利用它的好處,去除它的壞處,就必須通過加工炮製來加以控制,這樣藥性才能變得純正。
炮製的方法各有不同,有的用相反的藥性來制約,有的用相互輔助的藥性,有的用相互厭惡的藥性,有的用相互畏懼的藥性,有的用相互喜好的藥性。而炮製的方法也各不相同,有的改變藥物的形狀,有的改變藥物的藥性,有的改變藥物的味道,有的改變藥物的質地。這些都是巧妙運用藥物的方法。古代配方中,需要炮製的藥物不多,因為配方中已經考慮到藥物之間的氣性,例如桂枝湯中用白芍,就含有相制約的道理,所以不必每味藥都炮製。如果後世有人喜歡追求奇特怪異的東西,
一心想要找珍貴稀有的藥材,其炮製的方法耗費大量人力物力,用來宣揚自己的學說,這不過是一些喜歡追求奇異的人,用來欺騙有錢有勢的人的手段,不足為憑。只有平和而符合道理的製藥方法,才是可以採用的。(補充說明,古代芍藥不分赤白,洄溪所說的白芍並不正確。)
陳月朋說:藥物的炮製,貴在適中。如果炮製不足,功效難以發揮;如果炮製過度,則會失去藥物的原味。火製方法有四種:煅、炮、炙、炒,各有不同。水製方法有三種:漬、泡、洗,也各有不同。水火共同炮製的方法有兩種:蒸和煮。其他的炮製方法雖然多種多樣,但總體不脫離這兩大類,並非故意玩弄花樣,而是各有其目的。用酒製的藥物有升提的作用,用薑製的藥物有發散的作用。用鹽製的藥物可以入腎,並有軟堅的作用。用醋製的藥物可以入肝經,並能止痛。用童便製的藥物可以去除藥性的劣性,使之下降。用米泔水製的藥物可以去除藥物的燥性,使之平和。用乳汁製的藥物可以滋潤,使枯槁的藥物恢復生機,並有助於生成陰血。用蜂蜜製的藥物具有甘緩的特性,難以消化,可以增強元陽。用陳年的壁土製的藥物可以迅速補益中焦的真氣。用麥麩皮製的藥物可以抑制藥物的劇烈藥性,避免傷害上膈。用烏豆湯或甘草湯浸泡後曝曬,可以解毒,使藥性變得平和。用羊油或豬油塗抹燒灼過的藥物,可以使藥物中的成分滲入骨骼,
但容易使骨骼變得脆弱易斷。有些藥物需要剜去瓤,避免脹氣;有些藥物需要抽去心,去除煩躁。這裡大致介紹了藥物炮製的方法,初學者應該仔細學習。(《本草蒙筌》)
根據《玉函經》記載,凡是草木,無論是根、莖、枝、葉、皮、毛、花、實;石頭,無論是軟硬、可消化的還是不可消化的;蟲子,無論是毛、羽、甲、角、頭、尾、骨、足等,都有它們各自的炮製方法,需要燒煉、炮炙,生用或熟用都有規定,一定要按照配方。順應配方的要求,就能帶來好的效果;違背配方,就會有不好的結果。有的藥材需要去皮留肉,有的需要去皮去肉留皮,有的需要去根留莖,有的要用花,有的要用實,都要按照配方挑選,清理乾淨,然後稱量配比,不能有絲毫差錯。《千金方》中,
論述了在市場上僱人搗藥的弊端:塵土污穢會進入藥中,篩子粗糙,藥粉隨風飄散,眾人品嚐,眾人嗅聞,藥物的精氣全都散失,就像腐朽的木頭一樣,這也是配藥的總訣。而序例中所提到的修治方法,都是絮劑的要領,例如雷公炮炙,大多繁瑣,不適用。宋朝的方書,如《雞峰普濟方》、《本事方》、《十便良方》等,
都間或記載了一些炮製方法,學者應該互相參照研究。
另外,關於製藥的文字描述,例如㕮咀,陶弘景所說的,就是把藥材細切,較為粗略地切成㕮咀狀。(我的哥哥紹翁說:㕮和哺,是古字同用,就像父和甫通用一樣。《說文解字》說,哺,咀也。咀,含味也。沒有㕮這個字。這個說法和段若膺的《說文注》相符。)仲景的鄉語中,把炒叫做熬,這是劉河間的說法。(見《宣明論》,櫟蔭府君認為這出自揚雄的《方言》。)
另外,《備預百要方》的修合法中,對炮製方法有較為詳細的描述:炮,是把藥物放在熱灰中,翻動使之微裂而用;或者用濕紙包好,放在熱灰中使熱氣透徹而用。炒,是把藥物放在容器中,加熱使其散發香味,或者使其變黃或焦黑。熬,是把藥物放在容器中,加入少量水,在火上逼干,或使藥物變黃,或至赤黑。煨,是用生藥放在火中煨烤,也可以用濕紙包起來煨烤。
焙,是把藥物放在高處用火烘乾。爁,和炒的方法相同。凡是藥材沒有說明要炮或炙的,都要洗去泥土,或者曬乾,或者烘乾,或者陰乾。切,是切斷使用。銼,是細切使用,也有粗銼的情況。另外,李念莪的《本草通玄》說:煅,是燒到通紅;炮,是煙霧繚繞;炒,是炒到變黃但不焦;烘,和焙的方法相同,是使其乾燥但不變黃。現在詳細解釋一下炙(把藥物放在火上燒烤)、
燎(燒掉毛髮)、泡(類似洗滌)、疱(和淘洗的意思相同)等方法,這兩本書中遺漏的,也需要考證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