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草詳節》~ 卷之三 (6)
卷之三 (6)
1. 青蒿（附：白蒿）
味苦，氣寒。生各處。二月生苗，莖粗如指而肥軟，葉色並深青，根白硬，七八月開細黃花，頗香，四月採，次年再從根下起苗，所以與茵陳異也。凡使，春夏用莖、葉，秋冬取根、實。
主骨蒸勞熱，搗敷金瘡，止血止疼，殺疥瘙痂癢蟲；燒灰，隔紙淋汁，和石灰煎，去惡肉、鼻瘜。
按：青蒿，得春木少陽之氣最早，所主之症皆由血熱所致。苦泄熱、寒退熱，熱去則血分平和，陰氣日長，前症自除。諸苦寒藥多妨胃氣，惟青蒿香氣先入脾，故獨宜於血虛有熱之人，以不犯胃氣也。
附：白蒿，即蔞蒿。味甘，氣平。生水澤。頗似細艾，上有白毛錯澀，粗於青蒿，從初生至秋，白於眾蒿，故名。可為茹。主風寒濕痹，利膈開胃，搗汁服，去熱黃，但發疥瘡。外，蒿類甚多，不甚有益，故不備列。
白話文：
青蒿，味道苦，性寒。各地都有生長。二月長出幼苗，莖像手指般粗且肥軟，葉子顏色是深青色，根是白色且堅硬，七八月開出細小的黃花，非常香，四月採收，隔年會從根部再次長出新苗，這就是它與茵陳不同的地方。凡是使用，春夏使用莖和葉，秋冬使用根和果實。
主要治療骨蒸勞熱（一種虛勞發熱的病症），搗碎敷在金瘡（外傷）上，能止血止痛，殺滅疥瘡、瘙癢等皮膚病引起的蟲子；將它燒成灰，隔著紙淋出汁液，和石灰一起煎煮，能去除惡性贅肉、鼻息肉。
說明：青蒿，最先得到春季少陽之氣，它所治療的病症都是由於血熱引起的。苦味能瀉熱，寒性可以退熱，熱退了則血分平和，陰氣自然生長，之前的病症就自然消除了。許多苦寒的藥物大多會損傷胃氣，只有青蒿的香氣先進入脾，所以特別適合血虛有熱的人使用，因為它不會傷害胃氣。
附：白蒿，也就是蔞蒿。味道甘甜，性平。生長在水邊濕地。外形很像細小的艾草，上面有白色的絨毛，摸起來粗糙，比青蒿粗，從初生到秋天，比其他的蒿都白，所以才叫白蒿。可以當蔬菜吃。主要治療風寒濕痹（風寒濕邪侵入引起的關節疼痛），能通利腸胃、開胃，搗汁服用，可以去除黃疸，但會引發疥瘡。另外，蒿類很多，但大多沒有什麼益處，所以就不一一列舉了。
2. 蒲黃
味甘，氣平。水際叢生。春初生苗，至夏抽梗於叢葉中，花抱梗端，屑綴花中，為蒲黃。包絡、肝經血分藥。凡使，隔三重紙，焙，令色黃用。
主痢血、衄血、吐血、尿血、瀉血，利小便，祛心腹膀胱熱，婦人通經、崩漏、帶下，血癥，兒枕痛，氣痛，顛撲血悶，瘡毒排膿。
按：蒲黃，破血消腫，生則能行；補血止血，熟則能守。同五靈脂，治一切心腹諸痛；同乾薑末，摻舌腫滿口，蓋舌乃心之外候，而手厥陰相火，乃心之臣使，得乾薑，是陰陽相濟也。終是補少利多，無瘀者禁用。
白話文：
蒲黃味道甘甜，藥性平和。它生長在水邊的草叢中。春天剛開始時長出幼苗，到了夏天，會從叢生的葉子中抽出莖梗，花朵包圍在莖梗的頂端，花粉附著在花朵之中，這就是蒲黃。它是歸於包絡經和肝經的血分藥。凡是使用蒲黃，都要隔著三層紙烘焙，讓它呈現黃色才能使用。
主要能治療痢疾帶血、鼻子出血、吐血、尿血、瀉血等出血症狀，還能利小便，去除心腹和膀胱的熱邪，對婦女來說，能通經、治療崩漏、帶下等血症，還能處理產後腹痛、氣痛、跌打損傷導致的血瘀悶痛，以及瘡毒排膿等問題。
總結來說：蒲黃有破血消腫的功效，生用可以促進血液運行；而經過炮製後，則能補血止血，作用較為保守。它和五靈脂一起使用，可以治療各種心腹疼痛；和乾薑末一起使用，可以敷在腫脹的舌頭上，因為舌頭是心臟的外在表現，而手厥陰經的相火，是心臟的臣使，搭配乾薑，可以達到陰陽調和的效果。但蒲黃總體來說是利大於補，沒有血瘀的人不宜使用。
3. 蓼實（附苗、葉）
味辛，氣溫。其類有七：紫、赤二蓼，葉小，狹而厚；青、香二蓼，葉亦相似而俱薄；馬、水二蓼，葉俱闊大，上有黑點；木蓼，花黃白，子皮青滑，今但以平澤所生香蓼、青蓼、紫蓼為良。凡使，不可多食。
主霍亂，驅血，下水，小兒頭瘡。
附：苗葉，主釀酒，去風冷，消痃癖。
白話文：
味道辛辣，性質溫熱。蓼這類植物有七種：紫蓼和赤蓼，葉子小，狹長而厚；青蓼和香蓼，葉子也很相似，但都比較薄；馬蓼和水蓼，葉子都寬大，上面有黑點；木蓼，花是黃白色的，種子外皮青色光滑。現在一般認為平坦潮濕地方生長的香蓼、青蓼、紫蓼品質較好。使用時，不可以吃太多。
主要治療霍亂，驅逐瘀血，利尿，以及小兒頭上的瘡。
另外，蓼的莖和葉，主要用於釀酒，可以去除風寒，消除脅肋下方的腫塊。
4. 王瓜
即土瓜，味苦，氣寒。生平澤、田野及塹垣。三月生苗，其蔓多須，葉圓如馬蹄而有尖，面青背淡，澀而不光，六七月開五出小黃花，成簇，結子累累，熟有紅黃兩色，皮亦粗澀，根似栝樓之小者。凡使，根、子兩用。
主諸邪氣熱結，天行熱疾，消渴，內痹瘀血，月閉寒熱痠疼，逐四肢骨節中水，散癰腫留血，鼠瘻，止小便數，下乳汁，落胎。又治黃疸變黑疸，生搗汁服，當有黃水隨小便出；馬骨刺人瘡。
按：王瓜與栝樓性同，但主症入血分為多。
白話文：
王瓜，也就是土瓜，味道苦，性寒。生長在平坦的沼澤地、田野和壕溝邊。三月長出幼苗，藤蔓有很多鬚狀物，葉子圓形像馬蹄，但有尖端，葉面青色，背面顏色較淡，摸起來粗糙不光滑。六七月開出五瓣的小黃花，成簇生長，結的果實很多，成熟時有紅色和黃色兩種，果皮也粗糙。根部像小個的栝樓。凡是使用，根和種子都可以入藥。
主要治療各種邪氣引起的熱病、流行性熱病、口渴、體內經絡不通導致的瘀血、月經閉止引起的寒熱痠痛，可以排除四肢關節中的水液，消散癰腫和滯留的瘀血，治療鼠瘻，能止住小便頻繁，使乳汁分泌，墮胎。還可以治療黃疸變成黑疸，將新鮮的王瓜搗爛取汁服用，黃水會隨著小便排出；還能治療馬骨刺入人體造成的瘡。
總結來說，王瓜和栝樓的藥性相似，但是主要治療的病症更偏向於血分的問題。
5. 大黃
味苦，氣寒。氣味俱厚，沉而降，陰也。生羌、蜀。赤莖大葉，根巨苦碗，重實錦紋者佳。入胃、大腸、脾、包絡、肝五經血分。黃芩為使。凡使，有生、有熟、有蒸，或酒或醋製。
主下瘀血，血閉寒熱，破癥瘕積聚，留飲宿食，瀉諸實熱不通，潮熱譫語，除下焦濕熱，心下痞滿，泄壅滯水氣，除痰實，溫瘴、熱瘧，下痢赤白，裡急腹痛，黃疸，火瘡，通女子經候。
按：大黃，能盪滌瘀熱，凡瘀熱在五經血分者，宜用之；若在氣分用之，是謂誅伐無過矣。用之於下，必生用；若邪氣在上，必用酒浸，引上至高之分，驅熱而下。若生用，則遺至高之邪熱，是以愈後或目赤，或喉痹，或頭腫，或膈上熱疾生矣。
仲景瀉心湯，治心氣不足，吐血衄血，乃本經不足，陽亢無制，血因妄行，用大黃、黃連，雖曰瀉心，實瀉血中伏火也；治心下痞滿，用大黃黃連瀉心湯，亦瀉脾胃之實熱，非瀉心也，將入腑而遽下之，則為痞滿，乃寒傷榮血，邪氣乘虛結於上焦，故曰瀉心實瀉脾也。未入腑而早下之，則為結胸，乃邪熱陷入血分，亦在上焦，大陷胸湯丸俱用大黃，亦瀉脾胃血分之邪也。若結胸在氣分，只用小陷胸湯；痞滿在氣分，只用半夏瀉心湯。
又欲通利者，須與穀氣相遠，下後亦不得驟進穀氣，大黃得穀氣，便不能通利耳。
白話文：
大黃，味道苦，性寒涼。氣味都很濃厚，藥性沉降，屬於陰性。產於羌地和蜀地。莖是紅色的，葉子寬大，根部巨大，外觀像個苦碗，紮實有重量，表面有錦緞紋路的是品質好的。它主要進入胃、大腸、脾、心包絡和肝這五條經絡的血分。黃芩可以作為它的輔助藥。大黃使用時，有生用、熟用、蒸過或用酒、醋炮製等多種方法。
主要功效是：消除體內的瘀血，治療因血瘀導致的閉經、寒熱交替，破除腹部腫塊和積聚，消除停留在體內的痰飲和宿食，瀉掉各種實熱引起的便秘不通，治療發高燒、說胡話，清除下焦的濕熱，緩解心下脹滿，排泄體內壅滯的水氣，消除痰實，溫和地治療瘴氣和熱瘧，治療痢疾（包括赤痢和白痢），以及因裡急後重引起的腹痛、黃疸、火瘡，疏通婦女的月經。
總結來說：大黃能夠清除體內瘀積的熱邪，凡是瘀熱在五條經絡的血分時，都適合使用大黃；如果瘀熱在氣分，使用大黃就過於猛烈了。如果藥是向下作用，一定要生用；如果邪氣在上，一定要用酒浸泡過，引導藥力向上到達高處，驅除熱邪而向下。如果生用，會遺漏高處的邪熱，因此病癒後可能會出現眼睛紅腫、喉嚨腫痛、頭部腫脹或膈上熱病等症狀。
仲景的瀉心湯，治療因心氣不足導致的吐血、流鼻血，是本經不足、陽氣亢奮無制約，導致血液妄行，使用大黃和黃連，雖然說是瀉心，實際上是瀉血中的伏火。治療心下痞滿，使用大黃黃連瀉心湯，也是瀉脾胃的實熱，並非瀉心；即將進入腸腑時就急於瀉下，會導致痞滿，這是因為寒邪損傷營血，邪氣趁虛結於上焦，所以說瀉心其實是瀉脾。還沒進入腸腑就過早瀉下，會導致結胸，這是因為邪熱陷入血分，同樣在上焦，大陷胸湯和丸都使用大黃，也是瀉脾胃血分的邪。如果結胸在氣分，只需要用小陷胸湯；痞滿在氣分，只需要用半夏瀉心湯。
另外，如果要通過大黃來通利腸道，一定要避開進食，服藥後也不能馬上進食，因為大黃遇到穀氣就不能發揮通利的效果了。
6. 牽牛子
味苦、辛，氣寒。有毒。生各處。二月生苗，蔓繞牆籬，葉青，有三尖角，七月開花，微紅帶碧色，八月結實，皮白成球，球內有子四五枚，大如蕎麥，有黑、白二種，用取黑者。凡使，水淘，去浮取沉，日乾，酒拌蒸三時，或炒熟，舂去皮用。
主氣分濕熱，三焦壅結，逐痰消飲，通大腸氣秘、風秘，利小便，破痃癖氣塊，及腰腳痛，退水腫，蠱毒，殺諸蟲，達命門。
按：牽牛、屬火，善走。黑者屬水力速，白者屬金效遲。但能泄氣中之濕熱，不能泄血中之濕熱，仲景治七種濕症及小便不利，俱不用之，何也？蓋濕病之根，原在下焦，下焦主血，血中之濕宜苦寒之味，豈可用牽牛辛辣之藥泄上焦太陰之氣乎？恐血病瀉氣，終氣血俱傷也。以鹽水炒，又達命門，走精隧。
東垣用治下焦陽虛，佐以沉香、杜仲、破故紙、官桂諸藥，深得補泄兼施之妙。
白話文：
牽牛子的味道是苦、辛，藥性是寒的，有毒。各地都有生長。二月長出幼苗，藤蔓會纏繞著牆壁和籬笆，葉子是綠色的，有三個尖角。七月開花，花色是微紅色帶點青色。八月結果，果皮是白色呈球狀，球內有四五顆種子，大小像蕎麥，有黑色和白色兩種，藥用時選取黑色的。使用時，用水淘洗，去掉漂浮的雜質，取沉在水底的，曬乾，用酒拌勻蒸三個時辰，或炒熟，搗碎去除外皮後使用。
主要功效是針對氣分濕熱，三焦氣機壅塞，能驅逐痰飲，疏通大腸因氣滯或風邪引起的便秘，有利小便，破除痃癖氣塊，以及治療腰腳疼痛、水腫、蠱毒，殺滅各種寄生蟲，並能通達命門。
按：牽牛子屬性為火，藥性走竄很快。黑色的屬水，藥效迅速；白色的屬金，藥效較慢。但牽牛子只能疏泄氣分中的濕熱，不能疏泄血分中的濕熱。張仲景治療七種濕病和小便不利時，都不使用牽牛子，這是為什麼呢？因為濕病的根本原因在於下焦，下焦主血，血中的濕邪適合用苦寒的藥物來治療，怎麼可以用牽牛子這種辛辣的藥物來疏泄上焦太陰之氣呢？恐怕會因為治療血病而耗損氣，最終導致氣血都受損。用鹽水炒過，又可以通達命門，走精道。
李東垣用牽牛子治療下焦陽虛，並佐以沉香、杜仲、破故紙、官桂等藥，充分體現了補瀉兼施的精妙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