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醫藥論文集》~ 皇漢醫學變遷史 (6)
皇漢醫學變遷史 (6)
1. 皇漢醫學變遷史
其後不過十年。且全屬翻譯故。出版後果得無事與否。一時非常疑懼。於是杉田氏竊獻之於德川內府及京都禁襄。竟獲無事通過見許。乃得安心以公於世。蓋政治家有用沼玄蕃頭者。頗私淑荷蘭人。因此日本橋東京有賣蘭物之店。得此人居間周旋。得以刊行。亦一幸也。然當時動輒以外國為夷狄。
翻譯外書。物議騷然。著名儒家山本北山氏評解剖新書之題曰。「解體」者乃國家瓦解之義。非解剖身體之意。若為解剖身體。宜稱「體解」云云。此可見當時刊行之不易。阻礙者之心計百出也。總之《解體新書》既出世矣。因此國人始知蘭書可讀。有志者互集於前野良澤及杉田玄白之處。
講究蘭語。音與今異。能讀者雖無幾。然讀法則確實。《解體新書》梓行之翌年。丹麥有名學者統巴俄氏來日。其紀行文（德文）中記有在日本曾逢桂川中川兩氏。善蘭語富於書籍。常以書簿內之事見問。困於應酬云云。蓋統巴俄氏為植物學者。而質以內科外科之事。宜乎其無滿意之答覆也。
此乃以獨學始讀蘭書第六年之事。其後事隔二十六年。有大槻玄澤者向曾受業於前野杉田之門。而侈荷蘭之學。此人之手記曾載寬政六年（西紀一四六五年）德醫列啟氏來日。叩其種種之事。列啟氏當時不過二十九歲。所叩如「先哲菲普克拉的斯聞為希臘人」距今幾百年前乎。
又保爾南為何。列啟氏暫思之後答以不能記憶。其實菲普克拉的斯有十二人。為希膜學之祖。乃有名之第二世菲普克的斯也。若保爾南則不詳。又問廈斯嗜氏為幾年前之人。列啟氏皆不能答。其實廈斯嗜氏為德國外科之元祖。德人畢業德國大學而竟不知。亦奇也。又問「膈噎翻胃之病症」之荷蘭名稱。
蓋膈噎者食物膈於喉之意。翻胃者乃食則吐之意。似為胃癌病。列啟氏答為荷蘭稱為普拉殼詩德。拉丁所謂嗎拉武斯況面色斯。大槻歸家考之。蓋嗎拉武斯為嗎武斯之誤。況面色斯為望面抽斯之訛。而嗎武斯為病。望面抽斯為吐。即以蘭語變為拉丁語。同為吐病也。大槻氏自記曰。
彼固不知。因被強問乃胡亂以答。且綴字有誤。其才學可知矣云云。夫如是有此真摯學者為中堅。以事翻譯。故無錯誤。其後理學、化學、生理以及其他各科學。漸見翻譯。於是蘭學一門以成。日本之西洋醫學。遂得發達。今者皇漢醫學。採取西洋醫學之長處。以補其不足。
則皇漢醫學之前途無限。而史蹟上又起一大變化矣。
白話文：
在這之後的十年，書籍內容幾乎全是翻譯而來，出版後是否會引發問題，當時大家非常擔憂。於是杉田先生偷偷將書籍獻給德川內府和京都的朝廷，竟然獲得允許，才得以安心公開發行。當時有位政治人物沼玄蕃頭，他私下很推崇荷蘭人，因此在東京日本橋有間販售荷蘭商品的商店，靠著他從中斡旋，這本書才能順利出版，也算是一件幸運的事。然而當時，人們動不動就將外國視為蠻夷。
翻譯外國書籍，引發了許多議論。著名的儒家學者山本北山先生評論《解剖新書》的書名，認為「解體」這個詞是國家瓦解的意思，並非解剖身體的意思，如果想要表達解剖身體，應該用「體解」才對。由此可見當時出版的困難，阻撓者用盡各種計謀。總之，《解剖新書》既然問世了，國人才開始知道荷蘭書籍是可以讀的，有志之士紛紛聚集到前野良澤和杉田玄白那裡。
學習荷蘭語，當時的發音和現在不同，能讀懂的人雖然不多，但讀法確實正確。《解剖新書》出版的隔年，丹麥著名的學者統巴俄先生來到日本，他的遊記（德文）中記載，在日本曾遇到桂川和中川兩位先生，他們精通荷蘭語，藏書豐富，常常拿書中的內容請教他，讓他難以應付。統巴俄先生是一位植物學者，卻被問到內科外科的事情，自然無法給出令人滿意的答案。
這是從開始自學荷蘭語的第六年發生的事。過了二十六年後，有位大槻玄澤，他曾向前野和杉田學習，並推崇荷蘭學問。他的手記中曾記載，寬政六年（西元1465年）德國醫生列啟先生來到日本，他詢問列啟先生許多事情，例如「先哲菲普克拉底斯被認為是希臘人」，這是距今幾百年前的事？
又問保爾南是何人？列啟先生思考了一下，回答說不記得了。其實菲普克拉底斯有十二人，是希臘醫學之祖，大槻先生問的應是有名的第二世菲普克拉底斯。至於保爾南則不清楚。又問廈斯嗜先生是幾年前的人，列啟先生都答不上來。其實廈斯嗜先生是德國外科的開山始祖。一位德國醫學院畢業的醫生竟然不知道，也真奇怪。他又問「膈噎翻胃」這種病症的荷蘭名稱。
所謂膈噎，指的是食物卡在喉嚨的意思，翻胃指的是吃東西就吐，似乎是胃癌。列啟先生回答說，荷蘭語稱之為普拉殼詩德，拉丁語叫做嗎拉武斯況面色斯。大槻先生回家查證，發現嗎拉武斯是嗎武斯的錯誤，況面色斯是望面抽斯的訛音。而嗎武斯指的是疾病，望面抽斯指的是嘔吐，意思是將荷蘭語轉為拉丁語，都是指嘔吐的病。大槻先生在手記中寫道：
他（列啟先生）其實不知道，只是被逼問而隨口亂答，而且連字都寫錯了，由此可見他的學識程度。像這樣有許多真誠的學者作為中堅力量，致力於翻譯工作，所以才沒有出現錯誤。之後，物理學、化學、生理學以及其他各學科的書籍，也逐漸被翻譯出來。於是，荷蘭學問形成一門學科。日本的西洋醫學，也因此得以發展。現在的皇漢醫學，吸收了西洋醫學的長處，來彌補自身的不足。
那麼，皇漢醫學的前途將是不可限量的，歷史上也將因此產生重大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