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醫藥論文集》~ 湯本求真醫話 (3)
湯本求真醫話 (3)
1. 湯本求真醫話
小建中湯條曰
虛勞裡急悸衄。腹中痛。夢遺。四肢痠痛。手足煩熱。咽乾口燥者。應用小建中湯。
乍視之恰如肺結核。但如肺結核用此方。則為逆治。蓋肺結核為熱性病。當用冷藥。若與本方之溫藥。則大誤矣。又有肺結核之盜汗。誤認為黃汗病者。因遂處以黃耆劑。是亦誤也。蓋黃汗病中所用之黃耆劑。為皮膚營養的止汗劑。但對於結核菌毒素之汗。倘阻礙其排泄。必至增惡其病狀。惟投石膏劑則庶乎其可。
桂枝加龍骨牡蠣湯條曰
失精者。小腹弦急。陰頭寒。目眩發落。脈極虛芤遲。清穀。亡血是為失精。脈因諸動而微緊。男子失精。與女子夢交者。桂枝加龍骨牡蠣湯主之。
從其文觀之。可知其藥適於生殖器性神經衰弱症無疑矣。余近三十年經驗中遭遇之者甚稀。然近有一非醫者。盛宣傳本方。云治神經衰弱有特效。此真如盲人不畏蛇而行暴舉者也。蓋本方中之龍骨牡蠣。其藥徵治胸腹之動。即其他本草書所載。亦只有鎮心斂神之作用。而無治神經衰弱之特效也。
且龍骨牡蠣。本為收斂止澀之作用。本方為桂枝湯證之胸腹動者。倘遇驚狂煩躁失精等之神經症或可以。用收斂止澀。若濫用本方。則神經衰弱者。反助長其惡耳。
傷寒脈結代。心動悸。主炙甘草湯。
此可見炙甘草湯為脈結代症之特效藥。此方為桂枝去芍藥之加味方。其加味藥為人參、阿膠、生地黃、麥門冬、麻子仁。適用陽虛證。而藥物中無一含陽實證者。故此本方有桂枝去芍藥湯之腹狀。屬陽虛證之脈結代心動悸者。始奏功。於陽實證卻有害也。依余經驗所得。陽實證以大柴胡湯、桃核承氣湯合方。
及大柴胡湯、桃核承氣湯、大黃牡丹皮湯合方之證。甚多用之。且得速效。何故有效。茲更明述之。桃核承氣湯原方為桂枝甘草湯。查桂枝甘草湯條云。「其人手心冒心下悸欲按不得者。」由是推想。有治脈結代之作用也。
又甘草湯條云。
少陰病二三日後。咽痛者。與甘草湯。不瘥者、與桔梗湯。
可知咽痛而即用桔梗湯者。此亦認識不足也。此方於東洞翁之類聚方中有云。「甘草湯證治腫膿或吐黏痰者。」從而知其不可用也。就余之經驗。意外應用之機會甚少。大多咽痛者。可與半夏或石膏。或半夏石膏之場合甚多。
初學之遇不眠者。即用酸棗仁湯。（歸脾湯）然亦必須知酸棗仁湯限用何證。金匱云。「虛勞虛煩而不得安眠者。酸棗仁湯主之。」如此言之。酸棗仁湯。只可限用於虛證。虛證而不眠者。用之為善。更簡單決定之。同一虛證也。而有用黃連阿膠湯。有用梔子豉湯之機會。在無經驗者。
日常盛用含山梔子之黃連解毒湯及丸。若與本方比較。則以用本方為佳。又「少陰病下痢六七日。咳而嘔咳。心煩不得眠者。」用豬苓湯。原來不眠之原因甚多。簡言之。因經濟困而夜不能眠者。與黃金丸為善。如為酒徒。則以飲酒為善。又虛證除前方之外。以應用半夏厚朴湯之機會較多。
白話文：
小建中湯
小建中湯的條文說：「虛勞導致身體內部急迫、心悸、流鼻血、腹痛、夢遺、四肢痠痛、手腳煩熱、咽喉乾燥口渴等症狀，應該使用小建中湯。」
乍看之下，這些症狀很像肺結核，但如果把小建中湯用來治療肺結核，就會是錯誤的治療方式。因為肺結核是熱性疾病，應該使用寒涼的藥物。若使用小建中湯這種溫熱藥物，就會造成大錯。另外，肺結核的盜汗，如果被誤認為黃汗病，而使用黃耆劑，也是錯誤的。因為黃汗病使用的黃耆劑，是為了滋養皮膚而止汗的藥物，但對於結核菌毒素造成的汗，如果阻止其排出，反而會加重病情。應該使用石膏劑才比較合適。
桂枝加龍骨牡蠣湯
桂枝加龍骨牡蠣湯的條文說：「遺精、小腹緊繃、陰莖頭感覺寒冷、頭暈、掉髮、脈象極度虛弱無力且跳動不規則、容易腹瀉、失血等，這些都屬於遺精的症狀。脈象因為身體的其他不適而變得微弱而帶點緊繃。男子遺精或女子在夢中性交的狀況，可以用桂枝加龍骨牡蠣湯治療。」
從這些描述來看，可以知道這個藥方適用於生殖器性神經衰弱症。我近三十年的經驗中，很少遇到這種情況。然而，最近有一位非醫學專業的人大力宣傳這個藥方，說它對治療神經衰弱有特效。這就像瞎子不怕蛇一樣，是魯莽的行為。因為這個藥方中的龍骨和牡蠣，主要功效是治療胸腹的跳動，其他本草書籍也只記載它們有鎮靜安神的作用，並沒有治療神經衰弱的特效。
而且，龍骨和牡蠣主要是收斂固澀的藥物。這個藥方適用於桂枝湯證但胸腹跳動的人。如果遇到驚慌、煩躁、遺精等神經症狀，或許可以使用收斂固澀的藥物來治療。但如果濫用這個藥方，對於神經衰弱的人，反而會加重病情。
炙甘草湯
傷寒的脈象結代（脈搏跳動不規律）且伴隨心悸，可以用炙甘草湯治療。
由此可知，炙甘草湯是治療脈結代的特效藥。這個藥方是桂枝湯去掉芍藥後，再加入人參、阿膠、生地黃、麥門冬、麻子仁等藥物。它適用於陽虛證。這些藥物中沒有一個是針對陽實證的。所以，這個藥方有類似桂枝去芍藥湯的腹部症狀，適用於陽虛證、脈結代、心悸的患者，才能發揮功效，而對陽實證反而有害。根據我的經驗，陽實證大多使用大柴胡湯、桃核承氣湯的合方，或是大柴胡湯、桃核承氣湯、大黃牡丹皮湯的合方，而且效果很快。為什麼有效呢？我再詳細說明。桃核承氣湯的原始藥方是桂枝甘草湯，而桂枝甘草湯的條文說：「病人手心冒汗且心下悸動，需要按壓才能緩解。」由此推斷，桂枝甘草湯也有治療脈結代的作用。
甘草湯與桔梗湯
甘草湯的條文說：「少陰病二三日後，出現咽喉疼痛，可以使用甘草湯。如果沒有好轉，再使用桔梗湯。」
由此可知，咽喉疼痛就直接使用桔梗湯，這是認識不足的表現。東洞翁的《類聚方》中提到：「甘草湯證可以治療腫膿或吐黏痰。」從而知道甘草湯不適合這種情況。根據我的經驗，意外使用甘草湯的機會很少。大多數咽喉疼痛，可以使用半夏或石膏，或者半夏與石膏合用。
酸棗仁湯
初學者遇到失眠的患者，常常使用酸棗仁湯（歸脾湯）。但是必須知道酸棗仁湯的適用範圍。《金匱要略》說：「虛勞導致虛煩而無法安眠，可以使用酸棗仁湯治療。」由此可知，酸棗仁湯只適用於虛證。虛證失眠可以使用這個藥方。更簡單來說，同樣是虛證，有時需要使用黃連阿膠湯，有時需要使用梔子豉湯，對於沒有經驗的人來說，很難判斷。
黃連解毒湯、豬苓湯與其他失眠情況
日常生活中常使用的含有山梔子的黃連解毒湯及丸，與酸棗仁湯比較，使用酸棗仁湯更好。《傷寒論》提到：「少陰病腹瀉六七天，出現咳嗽、嘔吐、心煩失眠。」可以使用豬苓湯。失眠的原因有很多，簡單來說，如果因為經濟困難而失眠，可以考慮使用黃金丸。如果是酒鬼失眠，喝酒可能更適合他。對於虛證失眠，除了上述提到的藥方外，使用半夏厚朴湯的機會也比較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