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醫藥論文集》~ 所謂癆蟲之本態

1. 所謂癆蟲之本態

[此文系節錄余所著癆病漢方療法之一節]

結核乃傳染病，非遺傳病也。遺傳之體質，易罹結核，此為現今西洋醫學之定論。但古昔有認結核為遺傳病之風，而同時亦認為傳染病。如第一章所述內科秘錄中說明傳屍病為傳染病者，是可以想像而得病之有傳染性矣。時還讀我書中有「藍溪君曰：（中略）癆瘵者，先天之遺傳也，故尤難治云云」。遊相醫話中亦有「中風、骨蒸、梅毒、癩瘡四病，為古今難治之症。考此四病，皆為父母先天之遺毒；父子相承，病在血脈，故發病云云」。

以上云云，即言本病有遺傳性之證據也。

次言癆蟲之蟲。此蟲古昔即有認為癆瘵之原因之風。如三因方中所舉癆瘵之處方，取癆蟲之法，則曰：取下之癆蟲，其色紅者可救，青者不治。

此所謂蟲，非真蟲也，乃瘀血也。（此瘀血之積，容後詳之）有此瘀血之人，易罹結核。又以其所下之瘀血，其形似蟲，因名之曰癆蟲，而視為癆瘵之原因。其實自前人之處方觀之，其所構成之藥物，大抵有下瘀血之作用；苟稍一研究，自能曉然大白。

又中神琴溪氏生生堂醫譚中，對於癆蟲有記述云：「余作一方劑，與上京常福寺旁患癆瘵者某服之。此藥之中，有刺腹之性者居多。服後下痢，所下之痢，一團一團，全似鯰魚，有尾有鰭，長四寸許，有黑光，以爪押之，堅如革。又有青色如飯蛸者，體有七足，同時瀉下。此後諸症減退而全愈」云云。

此外醫宗必讀傳屍癆條論癆蟲云：「虛勞，熱毒永蓄，則生惡蟲，此蟲食人之臟腑。（中略）常人接近此種之病時，其蟲往往侵入，而攝取滋養物。身體弱者，宜服用補藥，或佩安息香麝香等物於身上，則惡蟲自不能來」云云。預防癆蟲，而用安息香麝香佩帶於身，即謂可以殺菌，豈不令人噴飯？即此而言，所謂癆蟲者，實為瘀血無疑矣。

又千金要方中有「肺病南行，若食馬肉及牛肉者得免」云云。此種妄論，殊不可信。

以上均舉關於肺病原因之種種臆說。其實癆蟲之名稱，直可改呼之為瘀血；謂與病者密接而有關係者，意識的作用也。此瘀血為核結原因之一，實大堪注目，亦為緊要之興味問題也。

（附記）今日為漢方醫學復興時代；若妄信古書，殊足為復興前途之障礙。故目前之急務，宜改用新目光以檢討批判此醫學。尤以陰陽五行支配之說，最為含糊，宜徹頭徹尾從科學上研究以解釋而批判之。

白話文：

這篇文章摘錄自我所寫的《結核病的漢方療法》其中的一段。

結核病是一種傳染病，並非遺傳病。然而，具有遺傳體質的人較容易感染結核病，這是當代西方醫學的定論。過去，有人認為結核病是遺傳病，同時也認為它是傳染病。如同第一章中提到的《內科祕錄》，它說明瞭"傳屍病"是一種傳染病，由此可以推測出結核病具有傳染性。然而，我的書中也有"藍溪君"說過："結核病是先天的遺傳疾病，因此尤其難以治療"。在《遊相醫話》中也提到了："中風、骨蒸、梅毒和癩瘡四種疾病，是古今難以治療的病症。考察這些疾病，都是由父母先天的毒素所致，父傳子，病在血液中，因此才會發病。"

以上所述，就是證明結核病具有遺傳性的證據。

接著，我們來談談"癆蟲"。在古代，有人認為"癆蟲"是導致結核病的原因。例如，《三因方》中就列出了治療結核病的處方，並且提及了一個方法來取出"癆蟲"，如果取出的癆蟲是紅色的，就可以治療；如果是青色的，就不能治療。

但實際上，所謂的"癆蟲"並非真正的蟲子，而是瘀血。有瘀血的人更容易罹患結核病。由於他們排出的瘀血形狀像蟲，因此被命名為"癆蟲"，並視為結核病的原因。實際上，從前人的處方看來，他們使用的藥物大多有排除瘀血的作用，稍微研究一下，就會明白這個道理。

在中神琴溪的《生生堂醫譚》中，也對"癆蟲"有所描述："我制訂了一個藥方，給上京常福寺旁邊的一位結核病患者服用。這種藥中含有許多刺激腹部的成分。他服藥後出現了腹瀉，排出的糞便像一團一團的鯰魚，有尾巴和鰭，約四寸長，表面有黑色的光澤。用指甲按壓，堅硬如皮革。還有青色的，像魷魚一樣，身體有七隻腳，一同被排出。自此之後，他的各種症狀減輕，最後完全康復。"

此外，《醫宗必讀》中的"傳屍結核"條目也論述了"癆蟲"："虛弱的人，熱毒長期蓄積，就會生成惡蟲。這種蟲吃人的臟腑。當正常人接近這種疾病時，這些蟲往往會入侵，攝取營養物。身體虛弱的人，應服用補藥，或在身上佩戴安息香、麝香等物品，這樣惡蟲就不會來襲。"為了預防癆蟲，人們佩戴安息香、麝香，認為這樣可以殺菌，這實在令人啼笑皆非。由此可知，所謂的"癆蟲"實際上就是瘀血。

另外，《千金要方》中有一句話："肺病向南方行進，如果吃了馬肉或牛肉就能免於疾病。"這種荒謬的理論，實在無法相信。

以上，我羅列了各種關於肺病病因的臆測。事實上，"癆蟲"這個名詞，可以直接改為"瘀血"。與病人密切相關的，是心理的作用。瘀血是導致結核病的原因之一，這一點非常值得關注，也是一個重要的有趣問題。

(附記)如今，漢方醫學正處於復興的時代，如果盲目相信古籍，將成為復興道路上的障礙。所以，目前的首要任務，應該用新的視角來審視和評判這種醫學，尤其是陰陽五行的支配理論，是最模糊不清的，應該從科學的角度進行深入研究和解釋，並加以批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