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農本草經疏》~ 卷十一 (2)
卷十一 (2)
1. 威靈仙
味苦，溫，無毒。主諸風，宣通五臟，去腹內冷滯，心膈痰水，久積癥瘕痃癖氣塊，膀胱宿膿惡水，腰膝冷疼，及療折傷。一名能消。久服之，無溫疫瘧。忌茗。
疏：，威靈仙感春夏之氣，故其味苦，其氣溫，其性無毒，升也，陽也。入足太陽經。春為風木之化，故主諸風，而為風藥之宣導，善走者也。腹內冷滯多由於寒濕，心膈痰水乃停於上中二焦也，風能勝濕，濕病喜燥，故主之也。膀胱宿膿惡水，靡不由濕所成；腰膝冷疼亦緣濕流下部侵筋致之，祛風除濕，病隨去矣。其曰久積癥瘕痃癖氣塊及折傷，則病乾血分者多，氣分者少，而又未必皆由於濕，施之恐亦無當，取節焉可也。
白話文：
【性質】味苦，溫，無毒。主要用於各種風症，能夠調和五臟，清除腹部的寒氣凝滯，治療心口與胸膈間的痰水積聚，長期累積的癥瘕、癰瘤、氣塊，膀胱內的宿膿與惡水，腰部與膝蓋的冷痛，以及治療因傷造成的問題。又名「能消」。長期服用不會引發溫疫或瘧疾。但忌用茶。
【疏解】威靈仙在春季與夏季之氣影響下，因此具有苦味，溫和之氣，無毒，上行，屬陽，進入腳上的太陽經絡。春天是風木之氣的轉化期，因此它能治理各種風症，是風藥的導引者，具有強大的循環能力。腹部的寒氣凝滯多由寒濕引起，心口與胸膈間的痰水是停滯在上中兩焦，風能剋制濕氣，濕病喜燥，所以它可以治療這類症狀。膀胱內的宿膿與惡水，通常都是由於濕氣所導致；腰部與膝蓋的冷痛，也是因為濕氣下流侵襲筋肉所致，祛風除濕，病症就能隨之消失。對於長期積聚的癥瘕、癰瘤、氣塊以及傷害，雖然多與血液循環有關，氣血循環的問題較少，且並不一定都是由於濕氣造成，所以在使用時要適度，不要過量。
此外，長期服用威靈仙不會引發溫疫或瘧疾，但需要注意的是，服用時應避免飲茶。
主治參互
《簡便方》治腳氣入腹，脹悶喘急。用末二錢，酒下，痛減一分，則藥亦減一分。《千金方》治腰腳諸痛。用末，空心溫酒服一錢，逐日以微利為度。《集驗方》治腎臟風壅，腰膝沉重。用威靈仙末，蜜丸梧子大。溫酒吞八十丸。平明微利惡物如青膿膠，即是風毒積滯。如未利，再服百丸，取下後，食粥補之。
一月仍常服溫補藥。孫兆方名放杖丸。《衛生易簡方》治破傷風。威靈仙半兩，獨蒜一個，香油一錢，同搗爛，熱酒沖服。汗出即愈。又方：治停痰宿飲，喘咳嘔逆，全不入食。威靈仙焙，半夏薑汁浸焙，為末，用皂角水熬膏，丸綠豆大。每服七丸至十丸，薑湯下，日三服，一月驗，忌茶、面。
白話文：
【主治參互】
《簡便方》針對腳氣進入腹部所引發的脹滿、喘息不順的症狀，使用粉末兩錢，加入酒中服用，當疼痛減輕時，藥量也隨之減輕。《千金方》針對腰部和腳部的各種疼痛問題，使用粉末，於清晨溫酒中服下一錢，每日根據輕微排便作為療效標準。《集驗方》對於腎臟風邪引起的腰膝沈重，使用威靈仙的粉末，以蜂蜜調製成如梧桐子大小的丸子，於溫酒中吞服八十顆。清晨若出現微微的排便，呈現像青膿膠的惡物，即代表風毒積滯得到排除。若未見排便，可再次服用一百顆，排便後食用粥類進行補養。一個月後仍需持續服用溫補藥物。孫兆方名為「放杖丸」。
《衛生易簡方》對於破傷風的治療，使用威靈仙半兩，加上獨蒜一個，以及香油一錢，一同搗碎後，加入熱酒沖服，出汗即可痊癒。另一個方法：針對長時間停留的痰液與宿飲，引發喘息咳嗽及反胃不進食的情況，使用威靈仙烘焙，半夏以薑汁浸泡後烘焙，研磨成粉末，以皁角水熬製膏狀，製成綠豆大小的丸子。每次服用七到十顆，加入薑湯下肚，每日三次，一個月後檢驗療效，避免飲用茶葉和麵食。
又方：治諸骨鯁。威靈仙一兩二錢，縮砂蜜一兩，沙糖一盞，水二鍾，煎一鍾。溫服。李樓《怪證方》治飛絲纏陰，腫痛欲斷，以威靈仙搗汁，浸洗。效。
簡誤
風藥性升而燥，走而不守。凡病非風濕，及陽盛火升，血虛有熱，表虛有汗，痎瘧口渴身熱者，並忌之。
白話文：
治療各種骨頭梗阻的方法如下：
取威靈仙1兩2錢、縮砂蜜1兩，再加入一盞沙糖，用二鍾水煎煮至一鍾。溫和服用。
李樓《怪證方》中提到，對於飛絲纏繞陰部、腫脹疼痛接近斷裂的情況，可以使用威靈仙搗成汁液，進行浸泡清洗，效果顯著。
風藥性質上升且乾燥，容易流動而不固定。對於非風濕性疾病，以及陽氣過盛導致火氣上升、血虛有熱、表虛有汗、發燒口渴等情況，都應當避免使用此類藥物。
2. 牽牛子
味苦，寒，有毒。主下氣，療腳滿水腫，除風毒，利小便。
疏：，牽牛子《本經》不載，乃《名醫續注本草》謂為苦寒有毒。東垣以為感南方熱火之化所生，應是辛熱有毒之藥。其主下氣者，乃損削真氣之謂。療腳滿水腫，除風毒，利小便，皆相似語，況前病多屬脾胃氣虛，此是瀉藥，今反用之，為害滋大。
主治參互
黑牽牛得白木香、檳榔、使君子，能追蟲取積。《普濟方》治氣築奔沖不可忍。牛郎丸：用黑牽牛半兩，檳榔二錢半，為末。每服一錢，紫蘇湯下。追蟲取積亦可用。《摘玄方》治面上風刺。黑牽牛酒浸三宿，為末。先以薑汁擦面，後用藥塗之。《聖惠方》治面上粉刺，㿔子如米粉。黑牽牛末，兌入麵粉藥中，日日洗之。
白話文：
【性質】味苦，性寒，有毒。主要作用於調節氣息，治療腳部浮腫，消除風毒，並有利於尿液排泄。
【解析】「疏」部分提到，「牽牛子」在《本經》中未有記載，但在《名醫續注本草》中被描述為具有苦寒且有毒的特性。東垣認為它是由南方熱力所生成的，因此可能是一種具有辛熱且有毒性的藥物。其「下氣」的效用，實際上是指對真氣的消弱作用。「療腳滿水腫」、「除風毒」、「利小便」都是常見的藥物治療作用。然而，如果在脾胃氣虛的情況下使用這種具有強烈通便效果的藥物，其危害會更加顯著。
【主治參互】
「黑牽牛」與「白木香」、「檳榔」、「使君子」等組合，能夠有效清除體內積聚的蟲蟲。在《普濟方》中，對於因氣築奔沖而無法忍受的情況，有一個名為「牛郎丸」的方劑，由黑牽牛半兩、檳榔二錢半研磨而成，每次服用一錢，以紫蘇湯送服，可以達到清除蟲蟲的效果。
「黑牽牛」經酒浸泡三天後研磨成粉末，可以用於治療臉上的風刺問題。在《摘玄方》中，對於臉上出現如米粉大小的粉刺或皮膚疾病，可以將黑牽牛粉末加入麵粉藥膏中，每天進行清洗，有治療效果。
【聖惠方】則提供了一個治療臉上粉刺和類似米粉大小的皮膚問題的方法，即將黑牽牛粉末與麵粉藥膏混合，每日使用，以達到清潔和治療的效果。
簡誤
牽牛子，辛熱有毒之藥。性又迅急，其所主治多是脾胃與肺家濕熱之病，理應屬虛，何資瀉藥。況諸證應用藥物，尋檢《本經》所載，良藥不乏，何至舍其萬全，而就不可必不可保之毒物哉？宜東垣之諄復其辭，以戒後人之勿輕用也。茲並附錄其論，以詔後世云。
〔附錄〕東垣云：牽牛，非《神農》藥也。《名醫續注》云：味苦寒，能除濕氣，利小便，治下注腳氣。此說氣味主治俱誤矣！何也？凡用牽牛，少則動大便，多則泄下如水，乃瀉氣之藥。其味辛辣，久嚼猛烈雄壯，所謂苦寒安在哉？夫濕者，水之別稱，有形者也。若肺先受濕，濕氣少是施化，致大小便不通，則宜暫用之。
白話文：
牽牛子，是一種辛熱且有毒的藥物。其特性迅速強烈，主要治療脾胃與肺部溼熱相關的病症，應屬虛症，爲何要用瀉藥呢？況且，各種症狀的使用藥物，查閱《本經》的記載，良好的藥物並不少見，爲何要捨棄那些安全有效的藥物，而去使用那些不確定且可能有害的毒物呢？應當遵循東垣的建議，謹慎使用，以警戒後人不要輕易使用。現在附錄他的論述，以此指導後世。
【附錄】東垣說：牽牛並不是《神農本草經》中的藥材。《名醫續注》記載：味苦寒，能祛除溼氣，利尿，治療腳氣。這個說法關於氣味、主治都錯了！爲什麼呢？凡使用牽牛，劑量少則會刺激大腸，劑量多則瀉下如同流水，這是一種瀉氣的藥物。它的味道辛辣，長時間咀嚼會感到猛烈雄壯，所謂的苦寒在哪裏呢？溼，是水的別稱，是有形的。如果肺部先受到溼氣影響，溼氣少導致不能正常施放，引起大小便不通暢，這時可以暫時使用它。
蓋牽牛感南方熱火之化所生，火能平金而泄肺，濕去則氣得周流。所謂五臟有邪，更相平也。今不問有濕無濕，但傷食或有熱證，俱用牽牛克伐之藥，豈不誤哉？況牽牛隻能泄氣中之濕熱，不能除血中之濕熱。濕從下受之，下焦主血，血中之濕，宜苦寒之味，反以辛藥泄之，傷人元氣。
且牽牛辛烈，比之諸辛藥，泄氣尤甚，其傷人必矣。經云：辛泄氣，辛走氣，辛泄肺，肺病者無多食辛。況飲食失節，勞役所傷，是胃氣不行，心火乘之。腸胃受火邪，名曰熱中。脾胃主血，當血中泄火。以黃芩之苦寒泄火，當歸身之辛溫和血，生地黃之苦寒涼血益血，少加紅花之辛溫以泄血絡，桃仁之辛溫除燥潤腸。仍不可專用，須於補中益氣泄陰火之藥內加而用之。
白話文：
牽牛草源自南方熱力，能平抑金屬之氣，減少肺部的壓力，祛除濕氣，使氣流通暢。中醫理論認為，五臟若出現異常，會相互影響調節。現在，無論有無濕氣，只要有消化不良或者出現熱症狀，都使用牽牛草來治療，這種做法豈不是錯誤嗎？而且，牽牛草只能排除氣體中的濕熱，對於血液中的濕熱無效。濕氣自下而上進入，下焦主要負責血液運轉，血液中的濕氣應該使用苦寒的藥物來治療，卻用辛味藥物來排除，這樣會傷害人體的本源能量。
再者，牽牛草具有強烈的辛味，比起其他辛味藥物，更能排氣，這對人體的傷害必然很大。中醫經典中有言：辛味的藥物會排氣，走氣，過量食用辛味會傷害肺部，所以肺部有問題的人應避免食用過多的辛味食物。若因飲食不當、勞累導致胃部功能減弱，心火上行，造成腸胃受熱，這被稱為熱中症。脾胃主要負責血液運轉，因此在治療時應該清除血液中的熱氣。可以使用黃芩的苦寒性質來清熱，當歸的辛溫性質來和血，生地黃的苦寒性質來涼血補血，並加入少量紅花的辛溫性質來通暢血脈，以及桃仁的辛溫性質來潤腸。然而，這種方法不能單獨使用，必須在補充中氣、調理陰火的藥物中加入這些藥材進行治療。
何則？上焦元氣已自虛弱，若反用牽牛大辛熱氣味俱陽之藥，以泄水泄元氣，利其小便，竭其津液，是謂重虛，重則必死，輕則夭人。故張文懿云：牽牛不可耽嗜，脫人元氣。見人有酒食病痞者，多服牽牛丸散，取快一時，藥過仍痞。隨服隨效，效後復痞，以致久服脫人元氣，猶不知悔也。
張仲景治七種濕熱，小便不利，無一藥犯牽牛者。仲景豈不知牽牛能泄濕利小便乎？為濕病之根在下焦，是血分中氣病。不可用辛辣之藥，泄上焦太陰之氣，是血病瀉氣，使氣血俱損也。經云：毋實實，毋虛虛，毋絕人長命，此之謂也。用者戒之！
白話文：
為什麼呢？因為上焦的元氣已經變得相當虛弱，如果還使用牽牛這類大辛熱、氣味俱陽的藥物，來排出體內的水分和元氣，並利尿，耗盡體內的津液，這樣就會導致進一步的虛弱。進一步的虛弱必然會導致死亡，輕度的虛弱則會讓人早逝。所以張文懿說，牽牛這種藥不能長期大量使用，會消耗人的元氣。他看到有人因飲酒、進食而導致腸胃積食時，常常會讓他們服用牽牛丸來暫時舒緩症狀，但藥效過後，症狀依然存在。這種情況會反覆出現，直到長期服用後，反而耗盡了人的元氣，但他們卻沒有感到後悔。
張仲景治療七種濕熱病，小便不順暢，卻從未使用牽牛這類藥物。張仲景難道不知道牽牛可以排出體內的濕氣和利尿嗎？但因為濕熱病的根本在於下焦，是血脈中的氣病。使用辛熱之藥，去洩上焦的肺氣，這等於是治血病時去補氣，結果氣血雙損。經典中說：「不要用藥去加重病情，不要用藥去減輕虛弱，不要用藥去摧毀一個人的生命。」這就是警示的話語。使用這些藥物的人們要警醒！
牽牛自宋以後，北人常用取快。及劉守真、張子和出，又倡為通用下藥。李明之目擊其事，故著此說極力闢之。牽牛治水氣在肺，喘滿腫脹，下焦郁遏，腰背脹重，及大腸風秘、氣秘，卓有殊功。但病在血分，及脾胃虛弱而痞滿者，則不可取快一時，及常服暗傷元氣也。
白話文：
自宋代以來，北方人常使用牽牛以求舒暢。然而劉守真、張子和出現在後，提倡牽牛為普遍使用的下藥。李明目睹了這種情況，因此撰寫了這篇論述，全力批評這一做法。牽牛能治療肺部的水氣，如喘息、浮腫、腹脹等症狀，以及下焦阻滯，導致腰部和背部脹痛沈重，還有大腸風祕和氣祕等病症，確有獨特的功效。然而，如果病情在血分（指血液循環系統），或者脾胃虛弱導致腹脹不適，則不宜追求一時的舒暢，或長期服用導致傷害本元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