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草發揮》~ 卷四 (10)
卷四 (10)
1. 用丸散藥例
仲景云。銼如麻豆大,與㕮咀同意。夫㕮咀,古之制也。古者無鐵刀,以口咬細,令如麻豆,為粗藥煎之。使藥水清飲於腹中,則易升易散也。此所謂㕮咀也。今人以刀器銼如麻豆大,此㕮咀之易成也。若一概為細末,不分清濁矣。經云:清陽發腠理,濁陰走五臟,果何謂也?又曰:清陽實四肢,濁陰歸六腑是也。
㕮咀之法,取清汁易行經絡故也。若治至高之病,加酒煎。以去濕,加生薑煎。補元氣,以大棗煎。發散風寒,以蔥白煎。去膈上病,以蜜煎。散者,細末也,不循經絡,止去胃中及臟腑之積。氣味厚者,白湯調服。氣味薄者,煎熟和柤服。服百丸者,去下部之疾者,其丸極大而光且圓。
治中焦者次之。治上焦者,極小稠麵糊丸者,取其遲化,直至下焦。或酒或醋丸者,取其收散之意也。犯半夏、南星,欲去濕痰者,以生薑汁煮糊為丸者,又易化也。煉蜜為丸者,取其運化而氣循經絡也。蠟丸者,取其難化而旋旋施功也。大抵湯者蕩也,去久病者用之。散者散也,去急病者用之。
丸者緩也,不能速去其病,用藥舒緩而治之也。古今方劑,錙銖分兩與今不同。謂㕮咀者,即今之如麻豆大是也。云一升者,今之大白盞也。云銖者,大銖乃一分,是二錢半也。二十四銖為一兩。云三兩者,今之一兩。云二兩者,今之六錢半也。料例大者,今之三分之一足矣。
白話文:
用丸散藥例
張仲景說,藥材要切成像麻豆一樣大小,這與古時的「咀」法相同。「咀」,是古代的製藥方法。古代沒有鐵刀,只能用牙齒咬碎藥材,使其像麻豆般大小,然後用粗渣煎藥。這樣可以使藥水清澈,更容易進入腹中,並迅速吸收和散佈。這就是所謂的「咀」法。現在的人用刀具切藥材,使「咀」法更容易完成。如果把所有藥材都磨成細末,就分不清藥材的清濁了。《內經》說:「清陽發腠理,濁陰走五臟」,這話便是這個道理。又說:「清陽實四肢,濁陰歸六腑」,也是同樣的道理。
「咀」法,是為了取得藥材的清汁,更容易運行於經絡。如果治療非常嚴重的疾病,可以用酒煎藥以去除濕氣;用生薑煎藥以補充元氣;用大棗煎藥以發散風寒;用蔥白煎藥以治療膈上之病;用蜂蜜煎藥。散劑,是指將藥材磨成細末,它不循行經絡,只能去除胃中及臟腑積聚的病邪。氣味濃厚的藥物,用白開水調服;氣味清淡的藥物,則需煎煮後溫服。服用一百丸藥物來治療下焦疾病的,丸藥要製得很大、光滑而圓潤。
治療中焦的藥丸大小次之。治療上焦的,藥丸則要製得極小,像稠麵糊一樣,這樣可以使其藥效緩慢釋放,直至到達下焦。有些藥丸用酒或醋製成,是為了取得藥物的收斂和散佈的雙重功效。如果藥方中含有半夏、南星,且需要去除濕痰,則可以用生薑汁煮糊做成藥丸,這樣更容易吸收。用蜂蜜煉製的藥丸,可以使藥力運行和化,並循行經絡。蠟丸,則因為難以溶化,所以可以緩慢持續地發揮作用。總而言之,湯劑是快速起效的,用於治療久病;散劑是迅速起效的,用於治療急病;丸劑是緩慢起效的,不能迅速去除疾病,而是以舒緩的方式治療疾病。
古今方劑的劑量單位與現在不同。「咀」即是指現在的麻豆大小。「一升」相當於現在的大白瓷碗。「銖」是大銖,相當於一分,也就是二錢半;二十四銖為一兩。「三兩」相當於現在的一兩。「二兩」相當於現在的六錢半。古代藥方的劑量,現在只需用三分之一就足夠了。
2. 論用藥必本四時
凡用藥者,若不本四時,以順為逆。四時者,是春升夏浮秋降冬沉,乃天地之升降浮沉。造化者,脾土中造化也,是為四時之宜。但言補之。以辛甘溫熱之劑,及味之薄者,諸風藥是也,此助春夏之升浮者也。此便是瀉,秋收冬藏之藥也。在人之身,乃肝心也。但言之以酸苦寒涼之劑,並淡味滲泄之藥,此助秋冬之降沉者也。
在人之身,乃肺腎也。用藥者,因此法度則生,逆之則死。縱令不死,危困必矣。
白話文:
用藥必須遵循四季的變化規律。如果用藥不順應四季的變化,就會事與願違。四季的變化規律是:春天上升,夏天浮揚,秋天下降,冬天沉潛,這是天地間自然運行的規律。人體的臟腑功能變化,也受此規律影響,這是四季養生的根本。
所以,春天和夏天應該使用辛甘溫熱的藥物,以及味道較淡的藥物,例如一些祛風藥,這些藥物可以幫助人體順應春夏的上升浮揚之勢。而秋天和冬天則應該使用酸苦寒涼的藥物,以及味道清淡、具有滲透和瀉下作用的藥物,這些藥物可以幫助人體順應秋冬的下降沉潛之勢。
在人體內,春天和夏天對應的臟腑是肝臟和心臟;秋天和冬天對應的臟腑是肺臟和腎臟。用藥時遵循這個規律,就能養生保健;違背這個規律,就會危及生命,即使不死,也會造成嚴重的健康問題。
3. 五行五色五味五走五臟主禁例
東方之木,其色青,其味酸,其藏肝,肝主筋。木曰曲直,曲直作酸。酸走肝,筋病人毋多食酸。
南方之火,其色赤,其味苦,其藏心,心主血。火曰炎上,炎上作苦。苦走心,心病人毋多食苦。
西方之金,其色白,其味辛,其藏肺,肺主氣。金曰從革,從革作辛。辛走肺,氣病人毋多食辛。
北方之水,其色黑,其味鹹,其藏腎,腎主骨。水曰潤下,潤下作咸。咸走腎,骨病人毋多食鹹。
中央之土,其色黃,其味甘,其藏脾,脾主肉。土曰稼穡,稼穡作甘。甘走脾,肉病人毋多食甘。
白話文:
東方屬木,顏色青綠,味道酸,五臟屬肝,肝主司筋脈。木的特性是曲直,曲直的特性產生酸味。酸味入肝,所以筋骨疾病患者不宜多吃酸味食物。
南方屬火,顏色赤紅,味道苦,五臟屬心,心主司血液。火的特性是炎上,炎上的特性產生苦味。苦味入心,所以心臟疾病患者不宜多吃苦味食物。
西方屬金,顏色白,味道辛辣,五臟屬肺,肺主司呼吸之氣。金的特性是肅殺變革,肅殺變革的特性產生辛辣味。辛辣味入肺,所以呼吸系統疾病患者不宜多吃辛辣食物。
北方屬水,顏色黑色,味道鹹,五臟屬腎,腎主司骨骼。水的特性是向下運行滋潤,向下運行滋潤的特性產生鹹味。鹹味入腎,所以骨骼疾病患者不宜多吃鹹味食物。
中央屬土,顏色黃色,味道甘甜,五臟屬脾,脾主司肌肉。土的特性是稼穡(耕種收穫),稼穡的特性產生甘甜味。甘甜味入脾,所以肌肉疾病患者不宜多吃甘甜食物。
4. 東垣論君臣佐使
至真要大論曰:有毒無毒,所治為主。主病者為君,佐君者為臣,應臣者為使。一法力大者為君。凡藥之所用,皆以氣味為主。補瀉在味,隨時換。氣薄者為陽中之陰,氣厚者為陽中之陽。味薄者為陰中之陽,味厚者為陰中之陰。辛甘淡之熱者為陽中之陽,辛甘淡之寒者為陽中之陰。
酸苦酸之寒者為陰中之陰,酸苦鹹之熱者為陰中之陽。夫辛甘淡酸苦鹹,乃味之陰陽,又為地之陰陽也。溫涼寒熱,乃氣之陰陽,又為天之陰陽也。氣味生成,而陰陽造化之機存焉。一物之內,氣味兼有;一藥之中,理性具焉。主對治療,由是而出。假令治表實,麻黃、葛根;表虛,桂枝、黃耆;裡實,枳實、大黃;裡虛,人參、芍藥。
熱者黃芩,黃連,寒者乾薑、附子之類也。君藥分兩最多,臣藥次之,佐使藥又次之。不可令臣過於君。君臣有敘,相與宣攝,則可以御邪除病矣。
王海藏云:常人求診拱默,苟令切脈,試其能知病否。且脈人之氣血,附行於經絡,熱勝則脈疾,寒勝則脈遲,實則有力,虛則無力。至於得病之由,及所傷之物,豈能以脈知乎?故醫者不可不問其由,病者不可不說其故。孫真人云:未診先問,最為有準。東坡亦云:只圖愈疾,不圖困醫。二公之言,良為有理,故書之以破世人之惑矣。
白話文:
《東垣論君臣佐使》
《至真要大論》說:藥物有沒有毒性,要看它治療的是什麼病。治療主要病症的藥物為君藥,輔助君藥的為臣藥,配合臣藥的為使藥。藥方中功效最強的藥物為君藥。所有藥物的運用,都以藥物的氣味為根本。補瀉作用在於藥味,要根據病情隨時調整。氣味輕薄的屬陽中之陰,氣味濃厚的屬陽中之陽;味道輕薄的屬陰中之陽,味道濃厚的屬陰中之陰。辛甘淡三味中性溫熱的屬陽中之陽,辛甘淡三味性寒涼的屬陽中之陰;酸苦鹹三味性寒涼的屬陰中之陰,酸苦鹹三味性溫熱的屬陰中之陽。辛甘淡酸苦鹹六味,是藥味的陰陽,也是大地的陰陽。溫涼寒熱,是藥氣的陰陽,也是天地的陰陽。藥物的氣味形成,陰陽化生的機制就存在其中。一種藥物中,往往兼具多種氣味;一種藥物中,都包含著藥性道理。治療疾病的原則,由此而來。例如治療表證實證,用麻黃、葛根;治療表證虛證,用桂枝、黃耆;治療裡證實證,用枳實、大黃;治療裡證虛證,用人參、芍藥;治療熱證,用黃芩、黃連;治療寒證,用乾薑、附子之類。君藥用量最多,臣藥次之,佐使藥更次之。臣藥的用量不能超過君藥。君臣藥配合使用,互相協同作用,就能夠抵禦邪氣,去除疾病。
王海藏說:普通人求診時總是沉默寡言,即使醫生診脈,也未必能知道病因。脈象只能反映人體氣血在經絡中的運行情況,熱盛則脈快,寒盛則脈慢,實證則脈有力,虛證則脈無力。至於得病的原因和致病的因素,單憑脈象是無法知道的。所以醫生必須詢問病史,病人也必須如實說明病情。孫真人說:診脈前先詢問病情,最為準確。蘇軾也說:只求治好病,別讓醫生為難。兩位名家的話,都很有道理,所以我寫下這些文字,來破除世人的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