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炳章

《辨舌指南》~ 卷二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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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19)

1. 第一節,白苔肺經

苔自而滑厚者,寒飲積聚膈上,又臟結證也。

白浮滑薄,其苔刮之即還者,太陽表分受寒邪也。

白浮滑而帶膩帶脹,刮之有淨有不淨者,傷寒邪在半表半裡也。

全舌白苔浮膩浮脹,漸積而干微厚,刮去浮面,其底仍有者,寒邪欲化火也。

苔白厚粉濕滑膩,刮稍淨而又積如麵粉發水形者,裡寒濕滯也,用草果以醒脾陽,則地氣上蒸,天氣之白苔可除。

滿舌苔白,干膠焦燥,刮不脫或脫不淨者,為裡熱結實也。

舌起白苔如雪花片者,此俗名雪花苔,為脾冷而閉也,不治。

舌與滿口生白衣如黴苔,或生糜點者,胃體腐敗也,多死。

粉白實熱,馬良伯云:舌厚膩如積粉者,為粉色舌苔,舊說並以為白苔,其實粉之與白,一寒一熱,殆水火之不同道。溫病、熱病、瘟疫時行,並外感穢惡不正之氣,內蓄伏寒伏熱之勢,邪熱瀰漫,三焦充滿,每見此舌,與熱在陽經者異,與腑熱燥實者亦異,治宜清涼泄熱。粉白乾燥者,則急宜大黃黃連瀉心湯等,甚或硝黃下之,切忌拘執,舊說視為白苔則大誤矣。又有舌正赤苔如積粉不滑,外證若煩熱發渴,亦當以白虎清內熱也。又脾胃有水飲者,舌多不燥,不可誤認為寒證也。

全白虛寒,王晉三云:戊午歲之疫,舌苔白者居多。傷寒臟結證,舌上白苔滑者難治,戒之不可攻。而《舌鑑》白苔十九症,皆用汗下辛熱之法,余閱歷多年,未有能治之者。夫白苔雖有白滑、白屑、白粉之異,原其義皆由熱勝寒復、火勝水復,熱極反兼勝已之化也。用炮薑、附子,則白苔厚而液燥;用芩、連,則手足冷而陽脫。余尋思舌為心之外候,其色當赤,白為肺之色,反加心火之上,是侮其所勝,顯系寒邪入肺鬱蒸見於舌,是衛實營虛,乃以大劑生薑汁泄衛,肉桂通營,人參、南棗、當歸助營衛之正氣,服之皆應手而愈,名曰薑桂湯,(生薑汁三錢,肉桂二錢四分,人參三錢,當歸二錢四分,南棗三枚,上水二鍾,煎八分,沖薑汁,分三服,隨時服之,)宗仲景心營肺衛立方也。按溫熱證初起舌白,瘟疫證舌白如粉而滑,四邊色紫絳者,乃疫邪初入募原未歸胃府,當即與透解,如前條粉白證是也,此方不可誤投,《治法匯》曰:脾熱則舌滑而苔,脾閉則白苔如雪。陳准齋云:二句不論內傷外感,皆以脾熱閉論,大抵當以症象參脈互斷之,不可專執舌苔。

沈堯封云:項腫如匏,按之熱痛,目赤如血而足冷便泄,人事清明,六脈細數,右手尤軟,略按即空。堯封云:此虛陽上攻也。唇上黑痕一條,如干焦狀,舌苔白如傅粉,舌尖亦白不赤,是皆虛寒確據,沉便泄足冷、脈濡,斷非風火。

若是風火,必痞悶煩熱,燥渴不安,豈有外腫如此,而內里安貼如平人者乎?按此即喻氏濁陰從胸上入,即咽喉腫痹,舌脹睛突;從背上入,即頸項粗大,頭項如冰,渾身青紫而死之類也。末句辨證,尤為精切不易。最眩人者,在熱痛目赤,若非此者,雖足冷便瀉,脈濡不空,猶未能決為真寒也。

白話文:

第一節,白苔肺經

舌苔本身就呈現濕滑且厚重,表示體內寒飲積聚在橫膈膜以上,也是臟腑機能停滯的徵兆。

如果舌苔呈現白色、浮在表面、滑潤且薄透,輕刮就能恢復原樣,表示是太陽經的表層受到寒邪侵襲。

如果舌苔呈現白色、浮在表面、滑潤,同時帶有油膩感和脹滿感,刮除後有的地方乾淨,有的地方不乾淨,表示是傷寒邪氣停留在半表半裡之間。

整個舌頭都被白色苔覆蓋,帶有油膩感和脹滿感,逐漸堆積變乾,稍微變厚,刮掉表面浮苔,底部仍然有白苔存在,表示寒邪即將轉化為熱。

舌苔呈現白色、厚重、像粉末般濕滑油膩,刮除後稍微乾淨但又迅速堆積,像麵粉加水後發酵的樣子,表示體內寒濕停滯。此時可以使用草果來喚醒脾陽,使脾胃之氣上升,這樣就能去除舌頭上的白色苔。

整個舌頭都被白色苔覆蓋,且乾燥、黏膩、焦躁,刮不掉或刮不乾淨,表示體內有裡熱結實的症狀。

舌頭上出現像雪花片一樣的白色苔,俗稱雪花苔,表示脾胃虛寒閉塞,這種情況通常難以治療。

舌頭和整個口腔長出像發霉一樣的白色膜狀物,或是出現米粥狀的白點,表示胃的功能已經衰敗,通常預示著死亡。

粉白實熱,馬良伯說:舌苔厚膩,像積了粉末一樣,稱為粉色舌苔。過去的人都認為這是白苔,但其實粉色和白色代表一寒一熱,就像水火性質不同。溫病、熱病、瘟疫流行時,以及感受外界污穢不正之氣,體內同時有潛伏的寒熱,邪熱擴散,瀰漫三焦,常常會出現這種舌苔。這種情況與熱在陽經不同,也與腑熱乾燥不同,治療應該以清涼泄熱為主。如果粉白乾燥,就要立即用大黃黃連瀉心湯等藥物治療,甚至用硝黃來瀉下,切忌固守舊說。如果將這種情況視為白苔,那就大錯特錯了。另外,如果舌頭呈現紅色,但苔像積粉一樣不滑潤,同時伴隨煩躁、發熱、口渴等症狀,也應該用白虎湯來清除內熱。此外,脾胃有水飲的人,舌頭通常不會乾燥,不可誤以為是寒證。

全白虛寒,王晉三說:戊午年發生瘟疫時,舌苔呈現白色的人很多。傷寒導致臟腑功能停滯,舌頭上的白苔如果濕滑,就難以治療,切忌使用攻下的方法。而《舌鑑》所描述的白苔十九種情況,都是用發汗或辛熱的藥物來治療,但我多年來的經驗,沒有能夠治好的。白苔雖然有白滑、白屑、白粉的不同,但歸根究底都是由於熱勝寒復、火勝水復,熱到極點反而兼具克勝自己的轉化。如果使用炮薑、附子,白苔就會變厚而且乾燥;如果使用黃芩、黃連,就會導致手腳冰冷、陽氣脫失。我認為舌頭是心臟的外在表現,它的顏色應該是紅色,白色是肺的顏色,反而出現在心火之上,這是侮辱它所能克勝的。這明顯是寒邪侵入肺部,導致鬱積蒸騰而顯現在舌頭上,這是衛氣實而營氣虛的表現。因此,可以用大量生薑汁來發散衛氣,用肉桂來疏通營氣,再用人參、南棗、當歸來扶助營衛正氣,服用後都能迅速痊癒。這個方子被稱為薑桂湯(生薑汁三錢,肉桂二錢四分,人參三錢,當歸二錢四分,南棗三枚,加水兩碗,煎到剩八分,沖入薑汁,分三次隨時服用),這是遵循張仲景治療心營肺衛的原理所創立的。按照溫熱病初期舌頭發白,瘟疫時舌苔呈現粉白色且滑潤,舌邊呈現紫紅色,這是疫邪剛剛侵入募原,尚未歸入胃府的表現,應該立即使用透解的方法治療,像前面提到的粉白證。這個方子不能誤用。《治法匯》說:脾熱則舌頭滑潤而有苔,脾閉則舌苔如雪。陳准齋說:這兩句話不論是內傷還是外感,都以脾熱閉塞來論斷,總體來說應該根據症狀和脈象來綜合判斷,不能只看舌苔。

沈堯封說:頸部腫脹像葫蘆,按壓時感覺發熱疼痛,眼睛紅得像血,但腳卻冰冷、腹瀉,神志清醒,六脈細弱而數,右手脈尤其軟弱,稍微按壓就感覺空虛。沈堯封說:這是虛陽上攻的表現。嘴唇上有一條黑色的痕跡,像乾焦的樣子,舌苔白得像敷了粉,舌尖也呈現白色而不是紅色,這些都是虛寒的確鑿證據,再加上腹瀉、腳冰冷、脈象濡弱,可以判斷不是風火的症狀。

如果是風火症狀,一定會有胸悶、煩躁、發熱、口渴不安等情況,怎麼會有外表腫脹如此,而內裡卻像平常人一樣安穩的情況呢?這正是喻氏所說的濁陰從胸部向上侵入,就會導致咽喉腫痛;從背部向上侵入,就會導致頸項粗大、頭部像冰一樣冰冷、全身青紫而死亡。最後一句的辨證,尤其精闢而準確。最容易迷惑人的,在於發熱疼痛和眼睛發紅,如果不是這樣的情況,即使腳冰冷、腹瀉、脈象濡弱而不空虛,也不能斷定為真正的寒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