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舌指南》~ 卷二 (7)
卷二 (7)
1. 第二節 滑澀
滑者津足，捫之而濕；澀者津乏，捫之且澀。滑為寒，寒有上下內外之分；澀為熱，熱有表裡虛實之辨。滑苔者，主寒主濕也。有因外寒而滑者，有因內寒而滑者。全舌淡白滑嫩，無點、無罅縫、無餘苔者，虛寒痰凝也。如邪初入里，全舌白滑而浮膩者，寒滯中宮，胃陽衰也。
若全舌白而有點花、罅裂、積沙等苔者，真熱假寒也。（舌苔刮不淨，底色卻隱紅，多刮欲嘔，重刮則沙點旁或出血少許，此假證也，最易感人，宜辨之。）白滑者，風寒濕也；滑而膩者，濕與痰也；滑膩而厚者，濕痰與寒也；惟薄白如無，則虛寒也。但滑膩不白者，寒濕與痰也。
白話文：
舌頭表面光滑，代表津液充足，用手摸上去感覺濕潤；舌頭表面粗糙，代表津液不足，用手摸上去感覺乾燥。光滑的舌頭代表寒性，寒性又分為上、下、內、外；粗糙的舌頭代表熱性，熱性又分為表、裡、虛、實。
舌苔光滑，主要是寒性和濕性。有些是因為外寒引起的，有些是因為內寒引起的。整條舌頭淡白、光滑、柔軟，沒有舌苔、裂縫、殘留舌苔，代表虛寒痰凝。如果邪氣剛入侵到身體內部，整條舌頭白滑並且浮膩，代表寒滯中焦，胃陽虛衰。
如果整條舌頭白並且有舌苔、裂縫、沙粒等，代表真熱假寒。（舌苔刮不乾淨，舌頭底色卻隱隱泛紅，刮舌頭時想吐，用力刮還會在沙粒旁流出少量血，這是假證，很容易誤診，要仔細辨別。）白滑的舌頭，代表風寒濕；光滑又膩的舌頭，代表濕與痰；光滑、膩、厚的舌頭，代表濕痰與寒；如果舌苔薄白，幾乎沒有，代表虛寒。如果舌頭光滑、膩，但不白，代表寒濕與痰。
兩條滑膩者，非內停濕食即痰飲停胃也。白浮滑薄苔刮去即還者，太陽表證受寒邪也。白浮滑而帶膩帶漲，刮之有淨有不淨者，邪在半表半裡少陽證也。王肯堂云：如舌上滑苔者，不可下，是邪未全化熱，猶帶表寒故也。及其邪傳裡為熱，則舌上苔之不滑而滑澀也。舌上白苔而膩滑，咳逆短氣者，痰飲也。
咳而口中有津液，舌上苔滑者，肺寒也。舌上無苔而冷滑者，少陰中寒也。臟結，舌上白苔滑者，難治也。舌色淡紅苔薄而滑者，內寒也。舌色深紅苔厚而滑者，外寒也。苔黃而滑，目黃，頭汗，齊頸而還，小便不利者，必發黃也。舌黑而滑者，水極似火也。黑舌俱系危證，惟冷而滑如淡黑然者，乃無根虛火，可以化痰降火治之，若黃苔光滑，乃無形濕熱，中虛之象。
白話文：
舌頭表面如果光滑濕潤，可能是體內積存了濕氣或痰飲，也可能是胃部有痰飲停滯。如果舌苔白而薄，而且光滑，刮掉後立刻恢復，這表示是太陽經脈表證，受了寒邪。如果舌苔白而光滑，並且帶有黏膩感和脹滿，刮掉後有些地方乾淨，有些地方還黏膩，這表示邪氣入侵半表半裡，屬於少陽經脈的病證。
王肯堂說，如果舌頭上出現光滑的苔，不可服用寒涼藥物，因為邪氣尚未完全化為熱邪，還帶有表寒之氣。等到邪氣傳入裡層變成熱證，舌苔就不再光滑，而是變得粗糙。
舌頭上出現白色而光滑的苔，並且伴隨咳嗽、呼吸短促，這是痰飲的表現。咳嗽時口中出現津液，舌頭上光滑，表示肺部寒氣。舌頭上沒有苔，而且冰冷光滑，表示少陰經脈寒氣入侵。
身體有結塊，舌頭上出現白色光滑的苔，這種病症較難治療。舌頭顏色淡紅，苔薄而光滑，表示體內有寒氣。舌頭顏色深紅，苔厚而光滑，表示外感寒邪。
舌苔黃而光滑，眼睛發黃，頭部出汗，汗水止於頸部，小便不順暢，一定會發黃疸病。舌頭黑色而光滑，表示水氣過盛，就像火一樣。黑色舌頭通常都是危重病症，但如果舌頭顏色淡黑，而且冰冷光滑，就屬於虛火，可以用化痰降火的方法治療。如果舌苔黃色光滑，表示體內有濕熱，屬於虛弱的表現。
澀為熱，苔薄而澀，舌淡紅者，虛熱也；苔厚而澀，舌深赤者，實熱也。苔白而澀，熱漸入里也；苔轉黃膩，深入胃也。舌白粗澀兼有朱點罅裂紋之苔，（粗則不光澤，朱點者顯其臟腑有熱，罅裂紋多因誤服溫藥之故，）白乾膠焦燥滿苔，刮不脫，或脫而不淨者，刮去垢泥後，底子仍留汙質膩澀，不見鮮紅，皆裡熱結實也。又有其白苔在舌，如面上敷粉，刮之多垢，其白色與舌為兩物，是實熱也。
成無己云：舌上白膜白滑如苔，甚則或燥澀黃黑，是邪熱淺深之別也。若舌苔乾澀如雪者，脾熱也。舌赤明潤苔厚燥澀者，形氣病氣俱有餘。舌淡紅枯暗，苔薄冷滑者，形氣病氣俱不足。舌乾口渴，苔不滑而澀者，邪傳厥陰也。嘉約翰云：大抵初起白苔，而後乾燥，或粗澀，或硬，漸變黑色者，重也。
白話文：
舌苔的顏色和質地可以反映體內熱證的程度和位置。舌苔薄而澀，舌頭淡紅色，表示虛熱；舌苔厚而澀，舌頭深紅色，表示實熱。舌苔白色而澀，表示熱氣逐漸深入內臟；舌苔轉為黃膩，表示熱氣深入胃部。舌頭表面白色粗糙，伴隨紅色斑點和裂紋，表示內熱積聚；舌苔乾燥、粗糙，顏色偏白，刮不掉或刮不乾淨，表示裡熱結實。如果舌苔呈白色，像覆蓋了一層粉末，刮掉後仍然留有白色殘渣，說明實熱嚴重。
成無己認為，舌苔白滑如苔，嚴重時會乾燥、粗糙、發黃或發黑，反映了邪熱的深淺。舌苔乾燥、粗糙如雪，說明脾胃有熱。舌頭紅潤，舌苔厚實且乾燥粗糙，表示體質和氣血都旺盛。舌頭淡紅，顏色暗淡，舌苔薄而濕滑，表示體質和氣血不足。舌頭乾燥、口渴，舌苔不濕潤而粗糙，說明邪氣傳到了厥陰經。嘉約翰認為，舌苔最初是白色，然後乾燥，變得粗糙、堅硬，最終變黑，表示病情嚴重。
更有血枯而津液不清，及不能改換炭氣，則遺毒而致病者，舌亦乾澀，此險證也。余如溫暑之證，其舌紅干，內臟發熱，及瘄痘者，其舌亦多幹澀。總之口乾者，舌汁少也。由此而推，而舌乾者澀，即知五臟內津液少也。凡病，舌先干而後漸潤者輕，舌先潤而後乾枯者重。
白話文：
更有血枯而津液不清，及不能改換炭氣，則遺毒而致病者，舌亦乾澀，此險證也。
此外，若血液枯竭而津液不充盈，又無法將體內濁氣轉化成清氣，導致毒素積聚而發病，舌頭也會乾燥粗糙，這是危險的徵兆。
余如溫暑之證，其舌紅干，內臟發熱，及瘄痘者，其舌亦多幹澀。
像溫病暑熱症狀，舌頭紅而乾燥，內臟發熱，以及患有麻疹的人，舌頭也常乾燥粗糙。
總之口乾者，舌汁少也。由此而推，而舌乾者澀，即知五臟內津液少也。
總之，口乾是因為舌頭分泌的津液少。由此推論，舌頭乾燥粗糙，就說明五臟的津液不足。
凡病，舌先干而後漸潤者輕，舌先潤而後乾枯者重。
凡是生病，舌頭先乾燥後逐漸變得濕潤的，病情較輕；舌頭先濕潤後乾燥枯竭的，病情較重。
2. 第三節 腐膩
腐者無跡，揩之即去，為正氣將欲化邪；膩者有形，揩之不去，為穢濁盤踞中宮。劉吉人云：腐與膩不同，腐者如腐渣，如腐筋，如豆腐堆鋪者，其邊厚為陽有餘，能鼓胃中腐化濁氣上升，故有此象。
膩者則中心稍厚，其邊則薄，無毛孔，無顆粒，如以光滑之物刡刮一過者，亦有刮而不脫，滿積而干，而舌本尚罩一層黏涎，此為厚膩之常苔，為陽氣被陰邪所抑，必有濁濕、痰飲、食積、瘀血、頑痰為病，宜宣化。一為陽氣所餘，一為陽氣被郁。蓋厚腐之苔，無寒證，由胃陽上蒸，濁氣上達，故苔腐厚，忌用溫燥宣化之劑，尤忌發表，宜清降導下。
白話文：
舌苔腐爛，沒有明顯痕跡，輕輕一擦就消失，代表正氣要化解邪氣。舌苔黏膩，有形狀，擦不掉，說明穢濁之氣盤踞在脾胃。劉吉人說：腐與膩不同，腐像腐爛的渣滓、筋絡，或像豆腐堆積，邊緣厚實，屬陽氣過盛，能將胃中的腐敗濁氣向上推，所以才會出現這種舌苔。
黏膩的舌苔，中心稍微厚實，邊緣卻薄，沒有毛孔和顆粒，就像用光滑的東西刮過一樣，刮不掉，滿滿積聚且乾燥，舌根還有一層黏液覆蓋，這是厚膩舌苔的常見表現，代表陽氣被陰邪抑制，可能患有濁濕、痰飲、食積、瘀血、頑痰等病症，需要宣化脾胃。一種是陽氣過盛，另一種是陽氣受阻。
總之，厚腐的舌苔沒有寒症，是胃陽上蒸，濁氣上涌造成的，所以舌苔腐厚，忌用溫燥宣化之藥，更忌發表，應該清降導下。
或中有直槽，氣虛不能運化之故，宜補氣，不得因苔色尚白而溫表之，宜燥之，犯之必變灰暗，不可不知也。厚腐雖由胃中腐濁上泛，然尤有膿腐、黴腐之別，如舌上生膿腐苔，白帶淡紅，黏厚如瘡膿，凡內癰多現此苔。肺癰及下疳、結毒多白腐，胃癰多黃腐，肝癰多灰紫腐。
若黴腐滿舌，生白衣為黴苔，或生糜點如飯子樣，謂之口糜，此由胃體腐敗，津液悉化為濁腐，蒸騰而上，循食道上泛於咽喉，繼則滿舌，直至唇齒上下顎皆有糜點，其病必不治矣。（上參《通俗傷寒論》。）《醫原》云：此因胃腎陰虛，中無砥柱，濕熱用事，混合熏蒸，證屬不治。
白話文：
若舌頭上有直槽，這是氣虛無法運化造成的，應當補氣，不可因為舌苔偏白就溫熱表症，應該燥濕，否則舌苔會轉為灰暗，不可不知。厚厚的腐苔雖然是由胃中濁氣上泛所致，但仍有膿腐、黴腐之分，例如舌頭上長出膿腐苔，白帶略帶紅色，黏稠如同瘡膿，這多見於內癰。肺癰、下疳、結毒則多為白腐，胃癰多為黃腐，肝癰多為灰紫色腐。
若滿舌都是黴腐，長出白色苔蘚就是黴苔，或是長出糜點，如飯粒一樣，稱為口糜，這是因為胃體腐敗，津液全部化為濁腐，蒸騰而上，沿食道上泛至咽喉，接著滿布舌頭，甚至唇齒上下顎都出現糜點，這種病症必然難治。醫書中記載，這多是因胃腎陰虛，中氣不足，濕熱作祟，混合熏蒸而成，屬難治之症。
苔黃而膩，為痰熱、濕熱；黃膩而垢，為濕痰初結、腐氣不利及食滯；滑厚而膩，為熱未盛，結未定，宜清下之。黃腐苔如豆渣炒黃堆鋪者，下證也；白滑而膩者，濕濁與痰也；滑膩厚者，濕痰與寒也。滑膩不白為濕痰；兩條滑膩，非內停濕食即痰飲停胃。舌苔黑而濕滑者，臟結證也。
劉吉人云：黃苔無孔而膩，水黃舌，如雞子黃白相間染成之狀，此黃而潤滑之苔，為痰飲停積溫濕正候，或為濕熱病而有水飲者，或熱傷胃陰，誤服燥藥變生此苔者，宜以脈參斷。
白話文：
舌苔觀察與辨證
苔黃而膩， 代表體內有痰熱或濕熱。
黃膩而垢， 表示濕痰初結，腐氣不利，或飲食積滯。
滑厚而膩， 說明熱氣未盛，積聚未定，需清熱瀉下。
黃腐苔如豆渣炒黃堆鋪者， 屬於下焦病變。
白滑而膩者， 為濕濁和痰濕。
滑膩厚者， 代表濕痰與寒氣。
滑膩不白， 為濕痰。
舌苔出現兩條滑膩， 可能是內停濕食或痰飲停積胃部。
舌苔黑而濕滑， 屬於臟腑積結。
劉吉人說： 若舌苔黃色無孔而膩，舌頭呈現淡黃色，如同雞蛋黃和白色交雜的樣子，此種黃潤滑的舌苔，表示痰飲停積，溫濕正氣不足，或者為濕熱病伴隨水飲，或者因熱傷胃陰而誤服燥藥所致。需要配合脈象來判斷病情。
3. 第四節 糙黏
糙者穢濁也；黏者痰涎也。苔白如糙石糙手者，此燥傷胃汁，不能潤舌，腎氣不能上達之候。亦有清氣被抑，不能生津者，如舌苔黃黑相間，如鍋焦黃色，摸之刺手，看之不澤，如胃中津液焦灼，舌乾口燥之候。然亦有陽氣為陰邪所阻，不能上蒸而化為津液者，當以脈證分別斷之。
凡黃苔有質地而起濁腐而動者，邪已結里，黃濁愈甚，則入里愈深，熱邪愈結，焦黃則熱甚，宜下之。平人舌上有黏黑苔垢，拭之不淨，經久不退，且口甜氣穢，便是胃脘發癰之候，宜涼膈散下之。若津液如常，口不燥渴，身發熱而苔自滑，迨寒化熱，則舌苔不滑而枯，以熱耗津液，糙者津液已燥也，若舌燥苔漸厚，是邪熱入胃挾濁飲而化火也，此時已不辨滋味矣。迨厚苔而轉黃黏，邪熱化火已入陽明胃府。
白話文：
粗糙的舌苔代表身體穢濁；黏膩的舌苔則代表痰涎。舌苔白如糙石、摸起來粗糙，這是燥氣傷了胃液，無法滋潤舌頭，腎氣無法上達的徵兆。也可能是清氣受阻，無法生津，例如舌苔黃黑相間，像鍋底焦黃一樣，摸起來刺手，看起來沒有光澤，就像是胃中津液焦灼，舌頭乾燥口渴的表現。然而，也可能因為陽氣被陰邪阻礙，無法上升蒸發化為津液，需要根據脈象和症狀綜合判斷。
凡是黃色的舌苔，有質地、並且起著濁腐、容易動，代表邪氣已經侵入臟腑。黃濁越嚴重，則邪氣越深入臟腑，熱邪越凝結。焦黃的舌苔則代表熱氣很盛，應該要使用瀉下藥物。平常人舌頭上有黏黑的苔垢，擦拭不掉，而且持續很長時間，並且伴隨口甜氣穢，這是胃脘發癰的徵兆，應該要使用涼膈散來治療。如果津液正常，沒有口乾舌燥，身體發熱但舌苔卻光滑，這是寒氣化為熱氣的表現。等到熱氣耗盡津液，舌苔就會變得不光滑而乾燥，因為粗糙的舌苔代表津液已經乾燥。如果舌頭乾燥，舌苔逐漸增厚，代表邪熱侵入胃部，挾帶著濁液而化火，此時已經無法辨別滋味。等到舌苔變得厚實，並且轉為黃色黏膩，邪熱化火已經侵入陽明胃府。
若熱甚失治，津液漸枯，則舌苔黑色，胃火已甚也。若擦去厚苔，而舌底紅色者，火灼津虧也，此皆表邪傳裡，由津液多少之變也。
白話文：
如果熱病未能及時治療，導致體內的津液逐漸枯竭，那麼舌頭上的苔色就會變成黑色，這表明胃中的火氣已經非常旺盛。若刮掉厚厚的苔層，發現舌底呈現紅色，這說明是因為火勢過旺導致津液大量消耗。這都是病情從表面傳到內部，並且由津液存有量變化所引發的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