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舌指南》~ 卷二 (6)
卷二 (6)
1. 第三節 榮枯
榮者，有光彩也，凡病皆吉；枯者，無精神也，凡病皆凶。榮潤則津足，乾枯則津乏。榮者謂有神，神也者，靈動精爽，紅活鮮明，得之則生，失之則死。明潤而有血色者生，枯暗而無血色者死。凡舌質有光有體，不論黃自灰黑，刮之而裡面紅潤，神氣榮華者，諸病皆吉。若舌質無光無體，不拘有苔無苔，視之裡面枯晦，神氣全無者，諸病皆凶。
凡病初起舌即乾者，津竭可知；病久而舌猶潤者，胃氣尚存。望之若干，捫之卻潤，其色鮮紅者，濕熱蒸濁也，色紫而暗者，瘀血內蓄也。望之若潤，捫之卻燥，其苔白厚者，氣濁痰凝也，苔白而薄者，氣虛傷津也。
白話文：
[第三節 華麗與憔悴]
所謂的"榮"，指的是充滿光彩，當病人呈現這種狀態時，這是個好兆頭；而"枯"，代表的是缺乏精神，一旦病人呈現這種情況，通常預示著病情惡化。如果病人的外表看起來滋潤，那表示他們的體內津液充足；反之，如果外觀顯得乾枯，那就意味著津液匱乏。
"榮"，可以理解為病人具有活力，這種活力是靈敏、活潑、精神且面色紅潤的表現，得到這種活力的人，有希望康復；失去這種活力的人，可能面臨死亡。如果病人的臉色明亮且有血色，這表示有生存的機會；反之，如果臉色憔悴且無血色，這預示著病情嚴重。
無論病人的舌頭表面顏色如何，只要舌頭有光澤且質地健康，即使表面有黃、白、灰或黑色的舌苔，只要刮開舌苔後，裡面的舌頭仍然紅潤且充滿活力，這表示病情有好轉的跡象。反之，如果舌頭無光澤且質地不健康，不管舌頭上有無舌苔，只要看到舌頭裡層枯槁無光，且毫無活力，這表示病情嚴重。
疾病剛開始就舌頭乾燥，可推測體內津液已經耗盡；而如果疾病持續一段時間，舌頭仍舊保持濕潤，這表示胃部功能還在。如果看來舌頭乾燥，但摸起來卻是濕潤，而且舌頭顏色鮮紅，這可能是濕熱導致的。如果舌頭顏色呈暗紫色，這可能是體內有瘀血。
如果看來舌頭濕潤，但摸起來卻是乾燥，而且舌苔厚白，這可能是因為氣滯和痰多。如果舌苔白且薄，這可能是氣虛和津液受損的表現。]
2. 第四節 老嫩
凡舌質堅斂而蒼老，不論苔色白黃灰黑，病多屬實；舌質浮胖兼嬌嫩，不拘苔色灰黑黃白，病多屬虛。舌圓大碎嫩，其質紅潤者，皆屬心經虛熱，病尚可治；舌枯小卷短，其質焦紫者，皆屬肝腎陰涸，病多速死。若舌本無苔，而舌皮光薄，且紅白柔嫩，宛如新生，望之若有津唾，抹之燥涸殆甚者，此因妄汗吐下，走亡血液所致，雖不板硬，亦死不治。若舌紅色柔嫩，望之似潤，而實燥乾者，數行汗下，津液告竭也，病多不治。
如淡紅嫩紅，白中帶紅，是溫邪之輕證，初起微寒，繼則發熱不已，口渴甚者是也，宜柴芩梔翹等清解之。舌心絳於而老，乃胃熱上爍心營，宜清心胃。舌尖絳干，乃心火上炎，宜導赤散以瀉其腑。余如黃苔亦有老嫩之不同。劉吉人云：老黃色為胃陽旺盛之候，若厚腐堆起，此胃中飲食消化，腐濁之氣上達之候，為濕溫化熱之始，濕熱傳入陽明之候。
黃如炒枳殼色，為胃陽盛極，陽亢陰虛之候，胃氣欲傷，胃汁乾槁，故苔色如枳殼炒過狀，以其苔色乾枯不潤澤也。嫩黃色者，由白而變為黃，乃胃陽初醒之吉兆也，為飲食消化，腐濁初生也。牙黃色者，為胃中腐濁之氣始升也，牙黃無孔謂之膩苔，中焦有痰也。裱心紙色，苔雖黃而兼灰青，此傷風初候，或陽明抑鬱，則苔無正色，當舒氣化郁；黃如粟米，顆粒分明，此謂胃陽太旺，胃熱之候；黃如蠟敷，濕溫痰滯之候。
白話文：
在這一節中，我們探討的是舌頭的"老嫩"特徵。如果舌頭的質地緊密、蒼老，無論舌苔是白、黃、灰、黑色，通常代表的是實證；反之，如果舌頭浮腫、嬌嫩，不論舌苔的顏色是灰、黑、黃、白，這一般指的是虛證。
如果舌頭形狀圓大且細嫩，但舌質紅潤，這通常表示心臟系統有虛熱的情況，但疾病仍可治療；然而，如果舌頭萎縮、捲曲且短小，舌質呈現燒焦的紫色，這通常代表肝腎的陰液已耗盡，疾病往往會迅速致命。
如果舌頭表面沒有舌苔，舌皮光滑薄透，且呈現紅白色調的柔嫩感，看上去像是新生成的舌頭，表面上看似有唾液，實際上卻非常乾燥，這是由於錯誤的出汗、嘔吐或排泄導致血液流失的結果，即使舌頭不僵硬，病人也可能無法救治。
如果舌頭呈紅色且柔嫩，看上去似乎濕潤，實際上卻很乾燥，這可能是在多次出汗和排泄後，體內的津液已消耗殆盡，這種情況通常無法治療。
如果是淡紅色或嫩紅色，舌頭呈現白中帶紅的顏色，這是溫熱疾病的輕微症狀，初期可能只有輕微的寒意，隨後則會持續發燒，並伴有嚴重的口渴，這種情況可以使用柴胡、黃芩、梔子和連翹等草藥來清熱解毒。
如果舌頭中心呈現深紅色且老硬，這可能是胃熱上沖心臟的表現，需要清心胃的治療。如果舌尖深紅且乾燥，這可能是心火上炎的現象，可以使用導赤散來清熱。
此外，黃色的舌苔也有老嫩之分。根據劉吉人的說法，老黃色代表胃部的陽氣旺盛，如果舌苔厚且腐爛，這可能是胃部食物消化不良，產生的腐敗氣味上升的信號，這也是濕熱開始轉化的徵兆，預示著濕熱將進入陽明階段。
如果舌苔呈現炒熟的枳殼色，這表示胃部的陽氣極度旺盛，且伴隨著陰虛的現象，胃氣可能受損，胃液乾燥，因此舌苔顏色類似炒過的枳殼，因為舌苔乾燥且缺乏滋潤。
嫩黃色的舌苔，由白色逐漸轉變為黃色，這是胃部陽氣初醒的好兆頭，代表食物正在消化，腐敗氣味剛開始產生。
牙黃色的舌苔，代表胃部的腐敗氣味開始上升，如果牙黃色舌苔沒有孔隙，稱之為膩苔，這表明中焦有痰。
裱心紙色的舌苔，雖然呈現黃色，但也夾雜著灰色和青色，這可能是感冒初期的徵兆，或者表示陽明經絡受到抑鬱，舌苔顏色不正常，應進行疏氣化鬱的治療。
如果舌苔呈現粟米般的黃色，顆粒分明，這表示胃部的陽氣過旺，代表胃熱的徵兆；如果舌苔像被蠟敷蓋一樣黃色，這可能是濕熱和痰滯的信號。
3. 第十三章 辨舌之津液
夫腎主津液，內溉臟腑，經系舌本，外應病症。故察津液之潤燥，可知胃氣之盛衰；察律液之滑澀，可知病氣之寒熱。其他如腐膩，可辨津液與濕濁糙黏，可辨穢濁與痰涎。此四者為察津液之要綱，茲別列如下。
白話文：
[第十三章 辨識舌上的津液狀況]
在人體中，腎臟負責管理津液，這些津液內部滋養著我們的臟腑，並且通過經絡連接至舌根，外部則反映身體的健康狀態。因此，透過觀察舌上津液的濕潤或乾燥程度，我們可以瞭解胃部功能的強弱；而津液的滑順或是乾澀，則能讓我們判斷疾病是偏寒還是偏熱。
除此之外，舌苔如果呈現腐膩的狀態，我們可以推測是津液和濕氣過重；舌面粗糙黏稠，則可能是體內有髒污和痰液的問題。這四種情況是觀察津液狀況的重要標準，現將它們分別列述如下。
4. 第一節 潤燥
滋潤者其常，燥澀者其變。潤澤為津液未傷，燥澀為津液已耗。濕證舌潤，熱證舌燥，此理之常也。舌色紅潤屬表、屬陰、屬寒、屬虛。舌燥有苔屬裡、屬陽、屬熱、屬實。無論潤燥，大抵有苔垢者，濕病為多；無苔垢者，熱病為多。然亦有濕邪傳入血分，氣不化津而反燥者，如熱症傳入血分而舌反潤，亦有誤用燥藥，津液被劫，逼迫而上，胃陰不能下濟，舌反潤者。何報之云：凡脾胃有痰飲水血，則舌多不露燥象，不可誤認為寒也。
凡舌苔不燥，自覺悶極者，為脾濕盛也。張石頑云：脾胃有痰飲水血者，舌多不燥，不可因其不燥而延緩時日致誤也。若陰虛夾食，亦黃而不燥，總宜即下，但下法微有分別耳。凡發熱內夾瘀血者，舌心多黑潤，不可誤作陰證治。凡舌絳而潤為虛熱，舌絳而燥為實熱，舌絳而光亮為陰液不足。
舌無苔而乾燥者，腎臟不足，津液虛極也。舌中心黑厚而乾燥者，謂之焙舌，邪傳少陰，熱甚津枯也。口乾舌燥而渴者，少陰病也。舌上苔津液乾燥，毒邪傳裡也。舌白者，陽氣虛不能化津上潤也，白而乾者，津液已枯，雖有表邪，宜作里治。舌黃燥，下利不渴，胸中實，下不止者，死證也。
腹滿口乾舌燥者，腸間有水氣也，如潤滑薑黃色苔者，為太陰寒化也。焦燥不渴者，陰液枯槁也。舌苔黃燥，若足冷脈沉，非純陽證，切忌硝黃。無病舌紅而涸，偶見紅心點者，將欲發黃也。凡乾燥之舌，皆屬熱毒亢盛，胃陰欲竭之勢，切忌溫燥淡滲傷陰之品，必須以存津液為先。
若燥而垢者，痰毒甚也；燥而黃者，胃熱極也；燥而黑者，熱極而陰竭也。若全舌黃黑積滯，或乾焦罅裂芒刺者，實熱也，宜清涼之。苔黑而燥，為痰熱結胸；苔黑而潤，為虛寒夾濕；灰黑苔，為濕食停滯。若初病發熱、胸悶，遍舌黑色而潤，外無險惡情狀，此胸膈素有伏痰也，即用薤白、桂枝、半夏一劑，黑苔即退。或不用桂枝，即枳殼、桔梗亦效。
唐烈三云：凡舌黑如淡墨，不分燥潤，總屬腎水克心火，陰盛陽衰之候，宜溫補之法。若久病舌起煙煤，為胃虛液涸。亦有舌無苔而有如煙煤隱隱者，不渴，肢寒。如口渴煩熱而燥者，平時胃燥也，不可攻之。若燥者，宜甘寒益胃，若不渴，肢冷而潤者，知夾陰病也，宜甘溫扶中。
若黑燥而中心厚苔者，為脾燥腎竭，急以鹹苦下之。若舌黑，望之雖燥而生刺，但渴不多飲，或不渴，其邊或有白滑，其舌本淡而潤者，亦屬真寒假熱，治宜溫補。其舌心並無黑苔，而舌根有黑苔而燥者，熱在下焦也，宜即下之。若舌本無苔，惟舌尖黑燥，為心火自焚，不可救也。
若全舌燥苔，由舌邊漸漸潤至舌心者，為病退佳兆。大抵辨舌之法，不論黃白灰黑，先宜區分燥潤，及刮拭堅松，以定胃腸津液之虛實，若無苔而舌色變幻，多屬心腎虛證，或肝膽風火證，甚則臟腑絕證。
白話文：
[第一節 潤燥]
通常我們的身體保持著適當的濕潤度，這是一種健康狀態；然而，當身體過於乾燥，這就是一種異常了。濕潤的舌頭代表體內的津液充足，而乾燥的舌頭則顯示津液已經消耗殆盡。濕氣重的人舌頭會濕潤，而體內有熱的人舌頭會乾燥，這都是正常的情況。
舌頭紅潤可能表示身體表面、陰性、寒冷或是虛弱的狀況。而舌頭乾燥且有舌苔，可能代表身體內部、陽性、熱量過剩或是實證。無論是濕潤還是乾燥，如果有舌苔，多半是濕病；反之，若是舌頭乾燥無苔，可能是熱病。然而，也有濕氣進入血液，使得氣無法轉化為津液，反而變得乾燥的情況。例如，熱病進入血液，舌頭卻變得濕潤，或是錯誤使用了燥性的藥物，導致津液被過度消耗，迫使津液上升，胃部的陰性力量無法下降，舌頭也會變得濕潤。
脾胃中有痰飲、水分和血液時，舌頭通常不會顯得乾燥，不要誤以為這是寒性症狀。
舌苔不乾燥，但感覺極度悶悶不樂，這可能是脾胃濕氣過盛。如果脾胃有痰飲、水分和血液，舌頭通常不會顯得很乾燥，不能因為它不乾燥就延遲治療。如果是陰虛加上食物積滯，舌苔也可能呈黃色但不乾燥，這種情況應該立即進行治療，只是治療方式需要稍作調整。如果發燒同時伴隨著瘀血，舌頭中央可能呈現黑潤的狀態，不能誤診為陰性症狀來治療。
舌頭深紅且濕潤代表虛熱，深紅且乾燥代表實熱，深紅且光亮代表陰液不足。
舌頭沒有舌苔且乾燥，這可能是腎臟功能不足，津液極度缺乏。舌頭中央黑厚且乾燥，稱之為焙舌，代表邪氣傳入少陰，熱量過高且津液枯竭。口乾舌燥且口渴，這可能是少陰病。舌頭上的舌苔和津液乾燥，這表示毒素進入身體內部。舌頭白色，代表陽氣不足，無法將津液向上輸送，即使有表面的邪氣，也應從內部進行治療。舌頭黃色且乾燥，如果併有下痢但不口渴，胸部有實證，下痢不止，這可能就是死亡的徵兆。
腹部脹滿且口乾舌燥，這可能是腸道有水氣。舌頭潤滑且呈薑黃色，代表太陰寒化。如果舌頭乾燥且不口渴，這可能是陰液已經枯竭。舌苔黃色且乾燥，如果腳冷脈搏沉弱，這不是純粹的陽性症狀，千萬不能使用硝黃類藥物。舌頭沒有疾病卻呈現紅色且乾燥，偶爾可以看到紅色的斑點，這可能是即將發黃疸的徵兆。所有的乾燥舌頭都代表熱毒旺盛，胃部的陰性力量即將耗盡，千萬不能使用溫燥、淡滲傷陰的藥物，必須首先保存津液。
如果舌頭乾燥且有污垢，這可能是痰毒嚴重；如果舌頭乾燥且呈黃色，這可能是胃熱過度；如果舌頭乾燥且呈黑色，這可能是熱度極高且陰液已經耗盡。如果舌頭整體呈現黃色和黑色的積滯，或者乾燥、裂開和有芒刺，這可能是實熱，應該使用清涼的藥物。舌苔黑色且乾燥，代表痰熱在胸部凝結；舌苔黑色且濕潤，代表虛寒夾濕；灰黑色的舌苔，代表濕氣和食物停滯。
剛開始發燒、胸部悶悶不樂，舌頭整體黑色且濕潤，外表沒有危險的症狀，這可能是胸部有潛在的痰。可以使用薤白、桂枝和半夏等藥物，黑色的舌苔就會消退。如果不使用桂枝，使用枳殼和桔梗也會有效。
唐烈三先生說，如果舌頭黑色像淡墨，無論乾燥還是濕潤，都屬於腎水剋制心火，陰盛陽衰的徵兆，應該使用溫補的方法。如果長期患病，舌頭上出現煙煤色，這可能是胃虛和津液枯竭。也有舌頭沒有舌苔但呈現煙煤色，不口渴，四肢冰冷。如果口渴且煩躁發熱並且乾燥，這可能是平時胃部就過於燥熱，不能使用攻伐的藥物。如果舌頭乾燥，應該使用甘寒的藥物來滋養胃部。如果舌頭不口渴，四肢冰冷且濕潤，這可能是陰病的併發症，應該使用甘溫的藥物來扶助中焦。
如果舌頭黑色且乾燥，中心有厚苔，這可能是脾臟乾燥和腎臟衰竭，應該立即使用鹹苦的藥物來治療。如果舌頭黑色，遠看雖然乾燥但有突起，但不大量喝水或不口渴，舌頭邊緣可能有白色的滑膩感，舌頭本身淡色且濕潤，這可能屬於真寒假熱，治療應該使用溫補的方法。如果舌頭中央沒有黑色的舌苔，但是舌根有黑色的舌苔且乾燥，這可能是下焦有熱，應該立即進行治療。如果舌頭本身沒有舌苔，只有舌尖黑色且乾燥，這可能是心火自焚，無法救治。
如果舌頭整體乾燥的舌苔，從舌頭兩側慢慢變得濕潤到舌頭中央，這是一個病情好轉的好徵兆。基本上，判斷舌頭的方法，無論舌苔是黃色、白色、灰色還是黑色，首先要區分乾燥還是濕潤，以及刮拭的堅固程度，以此來判斷腸胃津液的虛實。如果沒有舌苔而舌頭顏色變化多端，大多數屬於心臟和腎臟虛弱的症狀，或者是肝膽風火的症狀，甚至可能是臟腑完全衰竭的症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