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舌指南》~ 卷二 (5)
卷二 (5)
1. 第六節 直橫
合病舌，則直分二三路者，以表裡分，中間為里，兩邊為表。左主肝膽，右主脾胃。並病舌，則橫分兩三截者，以三焦分。尖為上焦，中為中焦，根為下焦。再辨其顏色，可以決其寒熱虛實也。如傷寒邪入胃經，則白苔中黃；邪中少陰，則自中變黑。若滿舌一色為一經症，邊與中間兩色，俱傳經證。
若從根至尖直分兩路者，是合病與夾陰寒證舌也。合病則白中兼兩路黃，夾陰則白中兼兩路黑潤及灰色也。若從根至尖橫分兩三截者，是並病舌也。合病者，一邪而傷兩經也，或雖由此經傳彼經，而仍是寒邪，謂兩經合病於一邪也。並病者，此經寒邪，蘊為彼經熱病，或一經而有寒熱之二病，謂兩邪合併於一身也，故尖白根黃，尖白根黑，為並病。以上下焦分，若半邊苔灰滑者，為半表半裡證。
白苔多而滑者，黃黑苔少者，表證多也，尚宜和解。若黃黑苔多而白苔少，或生芒刺，黑點乾燥者，里證多也，必下無疑。雖中心黃黑而潤，邊仍白者，此表證未盡，風寒尚未全化熱也。傷寒則大柴胡湯而解之；溫熱時疫則涼膈散，或白虎合承氣攻下之。
張石頑曰：中間一路舌質潤，苔黑燥，兩邊或黃或白者，此因素有蓄血，正氣內虛，邪氣外實，邊黃則調胃承氣，邊白則大柴胡湯，若中間一路黑滑薄苔，兩邊白滑，此表裡俱虛，胃中雖有留結，急宜附子湯溫之。凡黑苔為凶，因心氣為瘀血所阻，故見此舌，邪氣內潰，更神速矣。
白話文：
在這一節中，我們探討的是舌診中的「直向」與「橫向」判斷方式。
當舌象呈現直向分成二到三條線時，這代表的是表裡的區分，其中間部分反映的是身體內部的情況，而兩側則反映的是表面的健康狀況。具體來說，左側主要反映肝膽的健康，右側則主要反映脾胃的狀態。
當舌象呈現橫向分成二到三段時，這代表的是三焦的區分。舌尖反映的是上焦的健康，舌中反映的是中焦的情況，舌根反映的是下焦的狀況。通過觀察舌色的變化，可以判斷出身體的寒熱虛實。
例如，當感冒病毒侵入胃部，舌苔會呈現中間黃色，周圍白色的現象；如果病邪進入了少陰經脈，舌苔的中間部分會轉為黑色。如果整個舌頭呈現同一顏色，這通常表示疾病隻影響單一經絡；如果舌邊和舌中呈現不同顏色，這通常表示疾病已傳遍多個經絡。
若舌象從舌根到舌尖呈直向的兩條線，這可能是合病或者夾陰寒的現象。合病時，舌苔的中間部分會出現黃色，而夾陰時，舌苔中間部分會出現黑色、濕潤或灰色。若舌象從舌根到舌尖呈橫向的兩到三段，這表示的是並病。
合病是指一種邪氣同時影響兩個經絡，或者由一個經絡傳播到另一個經絡，但仍然保持為寒邪。並病是指一個經絡的寒邪轉化為另一個經絡的熱病，或者在同一個經絡中同時存在寒熱兩種病症。
根據上下焦的區分，如果舌苔半邊呈現灰色且滑膩，這表示的是半表半里的病症。
如果舌苔白色且滑膩的部分較多，黃色或黑色的部分較少，這表示的是表證較多，需要進行和解治療。如果舌苔黃色或黑色的部分較多，或者出現芒刺、黑點且乾燥，這表示的是裏證較多，需要進行下法治療。即使舌中呈現黃黑色但濕潤，舌邊仍然白色，這表示的是表證尚未完全消退，風寒尚未完全轉化為熱。
張石頑先生指出，如果舌中呈現一條潤澤的黑色且乾燥的舌苔，兩側或黃或白，這表示的是體內有蓄血，正氣內虛，邪氣外實。如果兩側黃色，應使用調胃承氣湯；如果兩側白色，應使用大柴胡湯。如果舌中呈現一條黑色且滑膩的薄苔，兩側白色且滑膩，這表示的是表裡俱虛，胃中雖然有留結，但應該先使用附子湯來溫補。一般來說，黑苔是不祥的徵兆，因為它表示心氣被瘀血阻塞，所以會出現這種舌象，邪氣正在體內迅速擴散。
2. 第十二章 辨舌之神氣
《通俗傷寒論》曰：舌色如朱柿，或如錦面，或如去膜腰子，或斂束如栗子肉，或乾枯細長，而有直紋透舌尖者，病皆不治。更有舌質已枯，生氣將絕，而舌質上面反罩一層苔色，潔白似雪花片，呆白似豆腐渣，或如嚼碎飯子，㿠白兼青枯，白而起糜點，視其舌邊舌底，必皆於晦枯痿，一無神氣，乃舌質之壞，臟氣絕也，病必不治。張景岳云：黑舌連地，灰黯無神，此其本原已絕，死無疑矣。
若舌心焦黑，質地紅活，未必皆為死證。陽實者清其胃火，火退自愈。亦有元氣大損而陰邪獨見者，其舌色黃黑，真火涸竭者，其舌亦乾焦，此腎中水火俱虧，原非實熱之證，但察其神氣脈色，自有虛實可憑，而從補從清，反如冰炭矣。故凡焦黑乾澀者，尚有非實火之證，再若青黑少神，而潤滑不燥者，則無非水乘火位，虛寒證也。若誤認為火，苦寒一投，則餘燼隨滅矣。
凡見此者，但詳求脈證神氣，以定寒熱虛實，亦不可以其焦黑斷熱，言清火也。茲將舌之神氣，分淡濃、深淺、榮枯、老嫩為四節，臚舉如下：
白話文：
【第十二章 辨識舌頭的神氣】
《通俗傷寒論》提及：當舌頭的顏色像朱紅的柿子，或是繡綢般的色彩，又或者像去了皮的腎臟，再或者是縮緊如同栗子肉，或是呈現乾枯細長，且有直紋延伸至舌尖，這些情況下的疾病都難以治癒。
更有些情況下，舌頭的質感已經乾枯，生命跡象將近消逝，但舌頭表面反而覆蓋著一層潔白如雪花，或是呆滯如豆腐渣的舌苔，有的像嚼碎的米粒，呈現一種帶青的枯白，舌頭上還出現糜爛的小點。如果觀察舌頭的兩側和底部，一定都是晦暗萎縮，完全沒有生命力的樣子，這是舌頭本身已經受損，臟腑的功能也瀕臨衰竭，這種情況下，疾病是無法治癒的。
張景嶽說：當舌頭呈現一片灰黑，毫無生氣，這代表身體的根源已經斷絕，死亡已無可避免。
然而，若只是舌頭中央焦黑，但舌質還是紅潤有活力，不一定就是必死的徵兆。對於陽氣過盛的人，可以清理他們的胃火，等火氣退了，自然就會好轉。當然也有因元氣大損，只顯現出陰邪的情況，舌頭呈現黃黑的顏色；或是真火耗盡，舌頭也會乾燥焦黑。這類型的疾病，反映的是腎臟的水火雙失，並非實火所導致的實熱症狀。只要仔細觀察其精神狀態、脈搏、面色，就能判斷出虛實，進而決定是該補充還是清熱，兩種療法的效果就像冰與火一樣截然不同。
因此，對於舌頭焦黑乾澀的患者，不一定就是實火的表現，如果舌頭呈現青黑，但濕潤不乾燥，缺乏生氣，這就表示是虛寒的症狀。如果誤診為火氣，使用苦寒的藥物治療，剩下的生命力將隨之熄滅。
所以，當遇到這種情況，一定要詳細分析脈象、症狀以及精神狀態，來判斷是寒還是熱，是虛還是實，不能僅僅因為舌頭焦黑就斷定是火氣，就開始清熱。現在，我們將舌頭的神氣，按照淡濃、深淺、榮枯、老嫩分成四個部分，詳細列舉如下：
3. 第一節 淡濃
舌色本紅，淡紅者血虛也。淡紅無苔，反微似黃白苔者，氣燥不化液也。淡紅兼青者，血分虛寒也。婦人子宮冷者，舌色亦多青。胎初死腹中，舌亦見淡青。若平素有痰，必有舌苔，其心虛血少者，舌色多淡紅，或淡暗無神，邪陷多危。若舌質淡紅無苔者，熱初入陰分也。紅而濃者，氣不化津也。
舌質淡紅無苔，中有直溝如刀背印成者，陰津元氣皆虛也。舌淡白者，氣分寒有水，白而有發紋者多濕，淡白而青者寒深，淡黑者氣血虛寒。紅之依者絳也，舌尖絳者，心火上炎也。舌根絳者，血熱內爍也。通絳無苔反似有苔黏膩者，血熱又挾穢濁也。若絳而無苔，亦屬陰虛。
更有病後絳舌如鏡，發亮而光，或舌底嗌乾而不飲冷，此腎水虧極也。唐烈三云：大紅舌色無苔者，是心火之色浮越於外，盛極將衰，欲化灰也。若舌色純紅，必腎氣素虛之人，無他症，而忽現此舌者，宜用附子引火歸原。又有瘟疫將發之時，舌現純紅，乃熱蓄於內而病將發也，不問何經，用透頂清神散治之。
若絳而深紫而干晦者，肝腎內竭也；紫而濃者，熱傷陰液也；紫潤而暗者，中脘瘀也；紫而專黑者，絡瘀化毒血液枯涸也。舌本無苔，隱隱若摻煙煤者，若兼之煩渴，乃平素胃燥舌也，吸菸體多有之。不渴而肢冷也，為陰證，舌光黑苔者，腎水凌心也。
白話文：
[第一節 淡濃]
舌頭原本顏色應為紅色，若是呈現淡紅色，代表有血虛的情況。如果舌頭呈現淡紅色且沒有舌苔，反而微微顯現黃白色苔，這顯示身體氣燥，無法轉化為體液。當舌頭呈現淡紅色且帶有青色，表示血分虛寒。對於婦女來說，子宮冷時，舌頭的顏色多會偏青。一旦胎兒在腹中死亡初期，舌頭也會呈現淡青色。如果平時容易有痰，舌頭上通常會有舌苔。對於心臟虛弱、血液量少的人，他們的舌頭顏色多為淡紅色，或呈現淡暗色且無精神，這通常是疾病深入的危險信號。如果舌頭質地淡紅且沒有舌苔，代表熱氣剛開始進入陰分。舌頭顏色鮮紅且濃厚，表示氣無法轉化為津液。
當舌頭質地淡紅且沒有舌苔，舌面中間有一條像刀背壓過的直溝，代表陰津和元氣都處於虛弱狀態。舌頭呈現淡白色，表示氣分寒且有水份，若舌頭表面有發紋則多半表示濕氣重。舌頭呈現淡白且帶青色，表示寒氣較深，而淡黑色的舌頭則代表氣血虛寒。紅色的舌頭，其中帶有絳色，代表心火上升。舌尖呈現絳色，表示心火旺盛。舌根呈現絳色，表示內部血液過熱。整體呈現絳色且無舌苔，反而像有黏膩的苔，表示血液過熱且夾雜污濁。若舌頭呈現絳色且無舌苔，也是陰虛的表現。
有些人在病後舌頭呈現像鏡子一樣的絳色，表面光滑發亮，或是舌底和咽部乾燥但不願喝冷水，這表示腎水嚴重虧損。唐代醫學家唐烈三指出，舌頭呈現大紅色且無舌苔，表示心火旺盛，即將衰退，將要化為灰燼。若舌頭顏色純紅，通常出現在腎氣本來就虛弱的人身上，若突然出現這種舌頭，且沒有其他症狀，應該使用附子，引導火氣回歸根本。此外，在瘟疫將要爆發的時候，舌頭會呈現純紅色，表示熱氣積聚於體內，疾病即將爆發，不論是哪一經絡，都可以使用透頂清神散進行治療。
若舌頭呈現深紫且絳色，並且乾燥晦暗，表示肝腎功能已經耗盡。舌頭紫色且濃厚，表示熱氣傷害了陰液。舌頭紫色且濕潤，表示中脘有瘀血。舌頭紫色且專黑，表示血絡瘀滯，血液中毒且乾涸。舌頭本身沒有舌苔，表面像抹上了煙煤，如果同時伴有煩躁口渴，這是平時胃部燥熱的舌頭，常見於吸菸的人。若舌頭呈現黑色且沒有舌苔，四肢冰冷，並且不感到口渴，這是陰證的表現，代表腎水侵犯心臟。
4. 第二節 深淺
諸色深者邪實，諸色淺者正虛。赤為熱，赤之深者實熱；赤之淺者虛熱。青為寒，青之深者實寒；青之淺者虛寒。舌明潤而或赤或青則生，枯暗之淺者，雖病輕而當死。舌赤者，心之正色也，赤者火之色也，乾紅火之煙也。赤黑相雜，則為紫色，水剋火也，火少，甚則舌尖起刺。
火之焰也，火亢，甚則舌中焦刺。深赤者為太過，若硃紅喜熱熱飲者，為龍雷之火上炎也。淺紅者為不及，深而紫者，血分熱深，青者瘀血疼痛，深赤而黑者熱極。深黃膩厚者，大熱也；淺黃膩薄者，微熱也。劉吉人云：又有似自非白，如畫工以胭脂調粉者，為雪青色。亦有深淺二種，深者如雪青杭紡色，此乃暑熱二邪已入血分之候；淺者如雪青湖綢色，此乃熱邪入營初候。
（此苔類似薄白，但舌質紅，而細看有乳頭微點者，故以雪青色名之，為邪熱入血分必由之苔，但人多以白苔視之，多誤作寒治，故特提出。）如舌質深紅，如紅蘿蔔干有鹽霜者，此乃熱邪深入久留，誤服攻燥之藥，胃陰大傷之候。
白話文：
在這一節中，講述了顏色的深淺與病情的關聯。顏色深代表邪氣實在，顏色淺則表示正氣虛弱。紅色代表熱症，其中深紅色是實熱，而淺紅色是虛熱。青色象徵寒症，深青色是實寒，淺青色則是虛寒。舌頭鮮明濕潤，無論呈現紅色或青色，都是可康復的跡象。然而，舌色枯暗且呈淺色，即使病情看似不重，卻預示著死亡。
紅色是心臟健康的顏色，同時也是火的象徵，乾燥的紅色像是火的煙霧。紅色和黑色交織形成紫色，這表示水剋制火，火的力量減弱，嚴重時舌尖會出現刺痛感。火焰般的紅色，代表火氣旺盛，嚴重時舌頭會感覺燒灼。深紅色是火氣過剩的表現，如果喜歡熱飲，這可能是龍雷之火上升的現象。淺紅色表示火氣不足，深紅色帶紫，則表示血液中的熱度過高。青色可能表示瘀血或疼痛，而深紅色轉黑，則表示極度的熱症。
舌苔深黃且厚，顯示體內有高熱；淺黃且薄，則表示微熱。劉吉人提到，有些舌苔看似不是白色，像畫工用胭脂調和粉彩的顏色，稱為雪青色，這種顏色也有深淺兩種。深色的類似雪青色的紗，這表明暑熱二邪已經侵入血液。淺色的像雪青色的綢，這是熱邪剛剛進入營養階段的信號。
這種舌苔看起來很像薄白，但仔細觀察，會發現舌頭的紅色質地以及微小的乳頭狀點，因此被命名為雪青色，這是邪熱侵入血液的必經過程。但很多人會誤以為這是普通的白苔，錯誤地當作寒症來治療，所以這裡特別提出。
如果舌頭的顏色非常紅，像鹽醃紅蘿蔔乾一樣，這表示熱邪深入體內久留，如果誤服了燥熱的藥物，可能會導致胃陰大損的徵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