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脈簡補義》~ 卷下 (27)
卷下 (27)
1. 六氣脈義
天泉，在內傷，則臟氣之亢於上，鬱於下也；在外感，則邪氣之中於上，中於下也。有勝即有郁，在內傷，為臟氣之相乘；在外感，為邪氣之直中。有復即有發，此久病之轉換也。在內傷，為虛實之夾雜；在外感，為邪氣之傳變。寒熱虛實真假之難辨，莫甚於此矣。故運勝氣為逆者，是元氣之升降浮沉不與天氣相應也，如仲景所謂夏欲得復衣，冬欲裸其體之類。氣勝運為從者，即常人之畏寒、畏暑者也。
其在於病，亦不過畏寒、畏暑之較甚耳。主勝為逆者，真臟之獨見，如春得秋脈，夏得冬脈，秋得夏脈，冬得長夏脈，及春不沉，夏不弦，秋不鉤，冬不毛之類。客勝為從者，邪氣之外加四時外感之正病也。天符歲會，天氣人氣之相值也。如陰虛而傷於熱，陽虛而傷於寒之類。
易位者，不相值也，即常人之時氣病也。然而聖人不直言其事，而必懸象於天者，氣化之事，通於萬物，探原立論，天地人物，舉賅其中。其以干支為言者，亦借干支字義中所屬之氣化耳。今之用者，只當以五運之郁發與太過不及，為人身氣化之升降盛衰也。六氣之勝復，為天地氣化之亢害承製也。
此以運氣對待言之也。若以主客對待言之，則又以主勝為人氣內傷之病也，客勝為天氣外感之病也。故所謂客氣，奉天行令，主氣不得行令者，言人身氣化和平，當隨四時之升降浮沉而不得別自獨見，不順於時之化也。是說也，管見所及，其有當於經旨否耶？高明當有以鑑之。
按：六氣主客之外，又有六氣標本之義，是亦發明氣化病機脈象之傳變也。氣化之三陰、三陽，與經絡之三陰、三陽，其義不侔。前人乃混合立論，殊昧本旨，愛錄舊說而附辨之。
《素問·六微旨大論》云：少陽之上，火氣治之，中見厥陰；陽明之上，燥氣治之，中見太陰；太陽之上，寒氣治之，中見少陰；厥陰之上，風氣治之，中見少陽；少陰之上，熱氣治之，中見太陽；太陰之上，濕氣治之，中見陽明：所謂本也。本之下，中之見也；見之下，氣之標也；本標不同，氣應異象。
《內經》此旨，深遂難測，（《內經》文義皆極淺，實後人有意求深，反致支離無當。）即王太僕所注，亦不過隨文敷衍，未見透徹，唯張景岳本張子和之說而發揮之，洵足發蒙破扃，豁人心目也。具圖於後，而臚其說焉。（以下見陳修園書。）
六經之氣，以風寒熱濕火燥為本，三陰三陽為標。本標之中見者，為中氣。如少陽、厥陰為表裡；陽明、太陰為表裡；太陽、少陰為表裡；表裡相絡，則彼此互為中氣也。
臟腑經絡標本者，臟腑居里為本，十二經居表為標，表裡相絡者居中為中氣。所謂絡者，表裡互相維絡，如足太陽膀胱經絡於腎，足少陰腎經亦絡於膀胱也。余經同此。
白話文：
[六氣脈義]
如果內傷，天泉穴的脈象會顯示臟腑之氣向上亢盛，向下鬱積；如果是外感，則表示邪氣侵入上半身和下半身。有亢盛就會有鬱結，內傷時表現為臟腑之氣互相影響，外感時則表示邪氣直接侵入。有恢復就有發病，這是久病轉變的過程。內傷時是虛證和實證夾雜，外感時是邪氣在體內傳變。寒熱虛實的真假難以分辨，沒有比這個更複雜的了。所以，如果運氣的盛衰表現為逆反，就表示人體的元氣升降浮沉不符合天氣的變化，就像張仲景說的，夏天反而想穿厚衣服，冬天卻想裸露身體一樣。如果運氣的盛衰表現為順從，就表示一般人怕冷或怕熱。
在疾病的表現上，也不過是比一般人更怕冷或怕熱而已。如果主氣的盛衰表現為逆反，就表示真臟之氣單獨顯現，例如春天出現秋天的脈象，夏天出現冬天的脈象，秋天出現夏天的脈象，冬天出現長夏的脈象，以及春天脈象不沉，夏天脈象不弦，秋天脈象不鉤，冬天脈象不浮毛等等。如果客氣的盛衰表現為順從，就表示邪氣外加，是四時外感時的正常病症。天符歲會，指的是天氣與人氣相互契合的狀態，例如陰虛的人容易因熱而受傷，陽虛的人容易因寒而受傷。
如果氣機位置錯亂，就表示天氣與人氣沒有相互契合，是普通人會發生的時氣病。然而聖人不直接說明，而一定要以天象來比擬，是因為氣化的道理貫通萬物，探究其根源，建立理論，天地萬物都在其中。用天干地支來表述，也是借用天干地支字義中所屬的氣化。現在運用這些理論的人，只應將五運的鬱結、發作，以及太過或不及，當作人體氣機升降盛衰的表現；六氣的盛衰和恢復，當作天地氣化亢盛或受損的表現。
這是從運氣的角度來分析。如果從主客的角度來分析，那麼主氣的盛衰代表了人體內傷的疾病，客氣的盛衰則代表了天氣外感的疾病。所謂客氣，是遵循天道的運行規律，而主氣卻不能遵循規律，這表示人體氣機平和，應該隨著四時的升降浮沉而變化，不應該獨自顯現，不順應時令的變化。這就是我對這個問題的粗淺見解，不知是否符合經典的宗旨？還請各位高明指教。
另外，六氣除了主客之外，還有標本的意義，這也是闡述氣化病機和脈象傳變的。氣化的三陰三陽，與經絡的三陰三陽，意義不同。前人把這兩者混在一起討論，實在是沒有領會到其本意，所以我將前人的說法記錄下來並加以辨析。
《素問·六微旨大論》說：在少陽的位置，用火氣來治理，中間顯現厥陰；在陽明的位置，用燥氣來治理，中間顯現太陰；在太陽的位置，用寒氣來治理，中間顯現少陰；在厥陰的位置，用風氣來治理，中間顯現少陽；在少陰的位置，用熱氣來治理，中間顯現太陽；在太陰的位置，用濕氣來治理，中間顯現陽明：這些是所謂的「本」。在本的下面，是中間顯現的氣；在中間顯現的氣下面，是氣的「標」。本和標不同，氣的表現也會不同。
《內經》的這些旨意，深奧難測（《內經》的文字其實都很淺顯，是後人有意求深，反而導致理解支離破碎）。即使是王太僕的注釋，也只是照著文字敷衍，沒有深入理解，只有張景岳繼承了張子和的學說並加以發揮，確實足以啟發人們的理解，讓人茅塞頓開。我將其學說畫成圖表，並加以闡述。（以下出自陳修園的著作。）
六經的氣，以風、寒、熱、濕、火、燥為本，三陰三陽為標。本和標中間顯現的，是中氣。例如少陽和厥陰互為表裡，陽明和太陰互為表裡，太陽和少陰互為表裡；表裡相互絡連，則彼此互為中氣。
臟腑經絡的標本，臟腑居於內為本，十二經脈居於外為標，表裡相連的則居於中間為中氣。所謂絡，指的是表裡之間互相維繫，例如足太陽膀胱經絡於腎，足少陰腎經也絡於膀胱。其他經脈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