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脈簡補義》~ 卷下 (28)
卷下 (28)
1. 六氣脈義
「至真要大論」曰：少陽、太陰從本，少陰、太陽從本從標，陽明、厥陰不從標本，從乎中也。何者？少陽、太陰從本者，以少陽本火而標陽，太陰本濕而標陰，標本同氣，故當從本。少陽、太陰亦有中氣，而不言從中者，少陽之中，厥陰木也，木火同氣，木從火化矣，故不從中也。太陰之中，陽明金也，土金相生，燥從濕化矣，故不從中也。
少陰、太陽從本從標者，少陰本熱而標陰，太陽本寒而標陽，標本異氣，故或從本或從標，而治之有先後也。少陰、太陽亦有中氣，以少陰之中，太陽水也，太陽之中，少陰火也，同於本則異於標，同於標則異於本，故皆不從中氣也。至若陽明、厥陰，不從標本從乎中者，陽明之中，太陰濕土也，亦以燥從濕化矣。
厥陰之中，少陽火也，亦以木從火化矣。故陽明、厥陰不從標本，而從乎中氣也。要之，五行之氣，以木遇火，則從火化，以金遇土，則從濕化，總不離乎水流濕，火就燥，同氣相求之義耳。然六氣從化，未必皆為有餘，知有餘之為病，亦當知其不及之難化也。夫六經之氣，時有盛衰，氣有餘則化生大過，氣不及則化生不前。
從其化者，化之常，得其常，則化生不息；逆其化者，化之變，值其變，則強弱為災。如木從火化也，火盛則木從其化，此化之太過也。陽衰則木失其化，此化之不前也。燥從濕化也，濕盛則燥從其化，此化之太過也。土衰則金失其化，此化之不前也。五行之氣，正對俱然，此標本生化之理所必然者。
化而過者宜抑，化而不及者不宜培耶。（上並見陳修園書。按：經文只論六氣，未及六經，圖下首署六經之氣，便自界限不清，有昧正義。後圖更以臟腑經絡為標本，雖至理之可通，究非本義之所有，何得與六氣標本並列耶？極意求合，反致轇轕不清，使讀者不能得其真際也。謹附辨於下。
）
按：標本之義，本無定指。六氣之標本，以氣化之正變言也；臟腑經絡之標本，以人身氣血運行之表裡言也；病氣之標本，以病之因與證言也，又以病之本證與變證言也。三者各有專指，不可互相牽合。即有時偶合，亦不可為典要者也。
如病者傷於天之厥陰風木之氣，而患少陽相火之熱病，此自六氣傳化之木火也，於十二經之少陽、厥陰何與耶？病者，邪由少陽內傳厥陰，或由厥陰外及少陽，此自十二經之表裡也，於六氣之木火何與耶？至若病因於寒，而見熱證，因於熱，而見寒證，與夫始熱終寒，始寒終熱，又自病氣之傳變也，於六氣六經之陰陽何與耶？經所以重言標本者，是專指氣化，欲人明於六氣傳化之機，庶幾臨治可以逆知病氣將來之傳變，而預防之。即有時病見假象，亦可以推明病氣之本，然而對治之矣。
白話文：
《至真要大論》說：少陽和太陰的氣機運轉，是順著其根本性質而行的；少陰和太陽的氣機運轉，則既順著根本性質，也順著其表象性質；而陽明和厥陰的氣機運轉，則不論根本或表象，而是順著其中間的性質。為什麼呢？少陽和太陰順著根本性質而行，是因為少陽的根本屬性是火，而表象屬性是陽；太陰的根本屬性是濕，而表象屬性是陰。它們的根本和表象性質相同，所以應該順著根本性質來理解。雖然少陽和太陰也都有中間的性質，但文中沒有說要順著中間性質，是因為少陽的中間是厥陰的木，而木和火的性質相近，木會被火同化，所以不順從中間的性質。太陰的中間是陽明的金，而土和金是相生的關係，乾燥會被濕氣同化，所以也不順從中間的性質。
少陰和太陽既順著根本性質，也順著表象性質，是因為少陰的根本屬性是熱，而表象屬性是陰；太陽的根本屬性是寒，而表象屬性是陽。它們的根本和表象性質不同，所以治療時有先後順序，可能是順著根本來治，也可能是順著表象來治。雖然少陰和太陽也有中間的性質，少陰的中間是太陽的水，太陽的中間是少陰的火，它們的中間性質和根本性質相同，但和表象性質不同；和表象性質相同，但和根本性質不同，所以都不順從中間的性質。至於陽明和厥陰不順從根本和表象，而是順從中間性質，是因為陽明的中間是太陰的濕土，乾燥會被濕氣同化。
厥陰的中間是少陽的火，木會被火同化。所以陽明和厥陰不順從根本和表象，而是順從中間的性質。總之，五行之氣的變化規律是，木遇到火就會被火同化，金遇到土就會被濕氣同化，總離不開水往低處流，火往高處燒，同性質的事物互相吸引的道理。然而六氣的變化並不一定都是某一方過盛，要知道某一方過盛會導致疾病，也應該知道某一方不足而難以轉化的情況。六經的氣在不同時間會有盛衰變化，氣過盛就會導致過度的變化，氣不足就會導致變化停滯不前。
順應氣機變化的，是自然的規律，符合規律就會生生不息；違逆氣機變化的，就會產生異常的變化，遇到異常變化，強弱失衡就會導致災禍。比如木被火同化，火旺盛時，木會順從火的變化，這是變化過度了。陽氣衰弱時，木就會失去被火同化的能力，這是變化停滯不前了。乾燥被濕氣同化，濕氣旺盛時，乾燥會順從濕氣的變化，這是變化過度了。土氣衰弱時，金就會失去被濕氣同化的能力，這是變化停滯不前了。五行之氣，正反都是這樣，這是標本生化的必然規律。
變化過度時應該抑制，變化不足時難道不應該補養嗎？（以上內容出自陳修園的書。註：經文只討論六氣，沒有提到六經，圖解首行就寫著六經之氣，這就界限不清，偏離了正確的含義。後面的圖解更把臟腑經絡當作標本，雖然道理上說得通，但畢竟不是經文的本意，怎麼能和六氣的標本並列呢？強行把它們湊在一起，反而造成混亂不清，讓讀者無法理解真正的含義。我謹在此提出辨析。）
按：標本的含義，本來就沒有固定的指代。六氣的標本，是指氣機變化的正常與異常；臟腑經絡的標本，是指人身氣血運行的表裡關係；病氣的標本，是指疾病的原因和症狀，也指疾病的本證和變證。這三者各有其特定的指代，不能互相混淆。即使有時偶爾相同，也不能作為普遍適用的標準。
例如，某人感受了天上的厥陰風木之氣，而得了少陽相火的熱病，這屬於六氣傳化的木火變化，和十二經的少陽、厥陰有什麼關係呢？又如，某人生病，邪氣從少陽經傳入厥陰經，或從厥陰經傳到少陽經，這屬於十二經的表裡關係，和六氣的木火變化有什麼關係呢？再如，疾病的原因是寒，卻出現了熱的症狀；疾病的原因是熱，卻出現了寒的症狀；或者開始是熱，後來變成寒；開始是寒，後來變成熱，這屬於病氣的傳變，和六氣六經的陰陽有什麼關係呢？經文之所以反覆強調標本，是專指氣機變化，是想讓人明白六氣傳化的規律，這樣在臨床治療時，就能預先知道病氣將來的變化趨勢，從而加以預防。即使有時病症出現假象，也可以推斷出病氣的根本，然後進行針對性的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