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脈貫》~ 卷二 (7)
卷二 (7)
1. 脈旨論
即王氏之說而知東垣所謂脈中有力之中，蓋指中央戊己土，正在中候也。胃氣未散，雖數而至於極，遲而至於敗，尚可圖也。故東垣之所謂有神，即《內經》之所謂有胃氣也。）
一呼一吸，合為一息。脈來四至，平和之則；五至無疴，閏以太息；二至為遲，遲則為冷；六至為數，數即熱證；轉遲轉冷，轉數轉熱。（醫者調勻氣息，一呼脈再至，一吸脈再至，呼吸定息，脈來四至，乃和平之準則也。然何以五至？亦曰無病乎？人之氣息時長時短，凡鼓三息必有一息之長，鼓五息又有一息之長，名曰「太息」。如歷家三歲一閏，五歲再閏也。
言脈必以四至為平，五至便為太過，惟正當太息之時，亦曰無疴。此息之長，非脈之急也。若非太息，正合四至也。至於性急之人，五至為平脈，不拘太息之例。蓋性急脈亦急也。若一息而脈僅三至，即為遲慢而不及矣，遲主冷病；若一息而脈遂六至，即為急數而太過矣，數主熱病；若一息僅得二至，甚而一至，則轉遲而轉冷矣；若一息七至，甚而八至、九至，則轉數而轉熱矣；一至、二至、八至、九至，皆死脈也。）
遲數既明，浮沉須別。浮沉遲數，辨內外因；外因於天，內因於人。天有陰陽風雨晦明；人喜怒憂思悲恐驚。（浮脈法天，候表之疾，即外因也；沉脈法地，候里之病，即內因也。外因者，天之六氣，陰淫寒疾，陽淫熱疾，風淫末疾，雨淫腹疾，晦疾惑疾，明淫心疾是也。淫者，淫佚偏盛，久而不復之謂。
故陰淫則過於清冷而陽氣不治，寒疾從起，如上下厥逆，中外寒慄之類；陽淫則過於炎燠而陰氣不治，熱疾從起，如狂譫、煩渴、血泄淫之類。風淫則過於動搖而疾生梢末，如肢廢、毛落、漐習、瘛瘲之類。雨淫則過於水濕而疾生腸腹，如腹滿腫脹，腸鳴濡泄之類。晦淫則過於昏暗，陽光內鬱而成惑疾，如百合、狐惑、熱中、臟躁之類。
明淫則過於彰露，陽光外散而成心疾，如恍惚動悸、錯妄失神之類。內因者，人之七情，即所謂七氣：喜則氣緩，怒則氣上，憂則氣亂，思則氣結，悲則氣消，恐則氣下，驚則氣亂之類是也。喜氣緩者，喜則氣和，營衛通利，故氣緩矣。怒氣上者，怒則氣逆，甚則嘔血及食，故氣上矣。
憂氣亂者，憂氣亂矣。思氣結者，思則心有所止，氣留不行，故氣結矣。悲氣消者，悲則心系急，肺布葉舉，使上焦不通，榮衛不散，故氣消矣。恐氣下者，恐則精卻，精卻則上焦閉，故氣還，還則下焦脹，故氣下矣。驚則心無所倚，神無所歸，慮無所定，故氣亂矣。）
老弱不同，風土各異，既明至理，還貴圓通。（老弱之盛衰，與時變遷；風土之剛柔，隨地移易。如老弱之人，脈宜緩弱，若過於旺者，病也；少壯之人，脈宜充實，若脈過弱者，病也。東極之地，四時皆春，其氣暄和，民脈多緩。南極之地，四時皆夏，其氣炎蒸，民脈多軟。
白話文：
王氏的說法認為，李東垣所說的脈象中有力量，是指中央的脾胃之氣，也就是脈搏中部的正常位置。當胃氣還沒有散失時，即使脈搏跳動很快達到極限，或是很慢以至於衰敗，都還可以治療。所以李東垣所說的「有神」，就是《黃帝內經》所說的「有胃氣」。
一次呼吸，包含一呼一吸，稱為一息。脈搏在一息之間跳動四次，是平和的脈象；跳動五次，通常沒有疾病，有時會出現一次長長的呼吸（太息）；跳動兩次，是遲脈，表示身體寒冷；跳動六次，是數脈，表示身體有熱證。脈搏越來越慢，表示身體越來越冷；脈搏越來越快，表示身體越來越熱。醫生要調整自己的呼吸，一次呼氣時，脈搏應該跳動兩次，一次吸氣時，脈搏也應該跳動兩次，呼吸穩定後，脈搏在一息之間跳動四次，這是平和的標準。那麼為什麼會有跳動五次的情況呢？也可以說是沒有疾病嗎？人的呼吸有時長有時短，通常每三次呼吸會有一次較長的呼吸，每五次呼吸又會有一次較長的呼吸，這就叫做「太息」。就像曆法上每三年會閏一個月，每五年會再閏一個月一樣。
談到脈搏，必須以一息之間跳動四次為標準，跳動五次就表示太過，只有在出現太息的時候，才可以說沒有疾病。這種較長的呼吸，並不是脈搏跳動急速。如果不是太息，就應該符合一息之間跳動四次的標準。至於性情急躁的人，脈搏跳動五次也可能算是正常，不受太息規律的限制，因為性情急躁，脈搏也會比較快。如果一息之間脈搏只跳動三次，就表示脈搏遲緩，不夠有力，遲脈主寒證；如果一息之間脈搏跳動六次，就表示脈搏急促太過，數脈主熱證。如果一息之間脈搏只跳動兩次，甚至只跳動一次，就表示脈搏越來越遲緩，身體越來越寒冷；如果一息之間脈搏跳動七次，甚至八次、九次，就表示脈搏越來越急促，身體越來越發熱。脈搏跳動一次、兩次、八次、九次，都是死亡的脈象。
明白脈搏遲脈和數脈的區別後，還需要區分浮脈和沉脈。浮脈、沉脈、遲脈、數脈，可以分辨疾病的內在原因和外在原因。外在原因來自於天氣，內在原因來自於人體。天氣有陰、陽、風、雨、晦、明；人有喜、怒、憂、思、悲、恐、驚七種情緒。浮脈反應天，表示身體表面的疾病，也就是外在原因引起的疾病；沉脈反應地，表示身體內部的疾病，也就是內在原因引起的疾病。外在原因指的是天氣的六氣：陰氣過盛會導致寒病，陽氣過盛會導致熱病，風氣過盛會導致肢體末端的疾病，雨氣過盛會導致腹部疾病，晦暗之氣過盛會導致迷惑性的疾病，光明之氣過盛會導致心臟疾病。「淫」指的是過度偏盛，久久不能恢復的狀態。
所以，陰氣過盛就會導致身體過於清冷，陽氣衰弱，寒病就會產生，例如四肢冰冷、身體寒顫等；陽氣過盛就會導致身體過於炎熱，陰氣衰弱，熱病就會產生，例如胡言亂語、口渴、出血等。風氣過盛就會導致身體過於動搖，疾病會發生在肢體末端，例如肢體癱瘓、毛髮脫落、抽搐等。雨氣過盛就會導致身體水濕過重，疾病會發生在腸胃，例如腹脹、腸鳴、腹瀉等。晦暗之氣過盛，會導致身體昏暗，陽氣內鬱，會形成迷惑性的疾病，例如百合病、狐惑病、熱病、臟躁病等。光明之氣過盛，會導致身體陽氣外散，會形成心臟疾病，例如精神恍惚、心悸、胡思亂想等。內在原因指的是人的七情，也就是所謂的七氣：喜則氣緩，怒則氣上，憂則氣亂，思則氣結，悲則氣消，恐則氣下，驚則氣亂。喜則氣緩，是因為喜悅時，氣血平和，營衛通暢，所以氣機舒緩。怒則氣上，是因為憤怒時，氣機上逆，嚴重時會導致嘔血或吐食。憂則氣亂，是因為憂愁會導致氣機紊亂。思則氣結，是因為思慮時，心有所執著，氣機停滯不前，所以氣機鬱結。悲則氣消，是因為悲傷時，心緒緊張，肺部舒張不開，使得上焦氣機不暢通，營衛之氣不能散佈，所以氣機消散。恐則氣下，是因為恐懼時，精氣內斂，精氣內斂會導致上焦閉塞，使得氣機回流，回流後下焦脹滿，所以氣機下沉。驚則氣亂，是因為驚嚇時，心神無所依附，思緒無法安定，所以氣機紊亂。
老年人和年輕人脈象不同，各地風俗習慣也不同，在明白以上道理後，還需要靈活運用。老年人和年輕人的身體狀況隨著時間而變化，不同地方的風俗習慣也各不相同。例如老年人和體弱的人，脈象應該比較緩慢虛弱，如果脈象過於強勁，就表示有病；年輕力壯的人，脈象應該比較充實有力，如果脈象過於虛弱，就表示有病。東方地區一年四季都像春天，氣候溫和，當地人的脈象多比較緩慢。南方地區一年四季都像夏天，氣候炎熱潮濕，當地人的脈象多比較軟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