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靈微蘊》~ 卷四 (10)
卷四 (10)
1. 耳聾解
張氏,少因半產,下血虛損。中年腹中鬱滿,頭目昏暈,咽喉有物如草。後因媳女卒病,驚悸火發,自肩上項,升騰耳後,右耳遂聾,數日左耳亦病滯塞,怒則更甚,頭面麻癢,如蜂蟻紛撓,心煩生躁,則頭上汗流,膈右煩熱,膠痰瘀塞,食下胸悶吐酸,項脊筋疼,飢則心空氣餒,酸水浸淫,心神慌亂不寐,寐必手足麻軟,醒後不能轉移,腿脛骨髓空虛,筋脈酸楚,膝踝浮腫,小便赤澀,病半年矣。
此緣士濕火升,清陷濁逆。「陰陽應象論」:北方生寒,在臟為腎,在竅為耳。耳為腎官,亦為心官,「金匱真言論」:南方赤色,入通於心,開竅於耳。腎藏精,心藏神,神為陽,精為陰,陽清而陰濁,清氣上升,則孔竅空虛,濁氣上逆,則孔竅閉塞,空虛則善聽,閉塞則莫聞。而陰根於陽,陽根於陰,陰生則濁,陽生則清,清則必升,濁則必降。
蓋水為純陰,而內含陽氣,此氣左升,則化木火,是清陽出於濁陰之中也,火為純陽,而中抱陰精,此精右降,則化金水,是濁陰生於清陽之內也。腎水之內,一陽常升,心火之中,一陰常降,七竅空虛,但有清陽布濩,而無一線濁陰,稍生閉塞,是以聲入耳通,鉅細必聞。非水火相濟,精神互交,不能如是,故耳以一竅而並官心腎。
心為君火,相火者,君火之佐也。膽以甲木而化相火,隨君火而交癸水,君相下根,則精溫而清升,神肅而濁降。神胎於魂,魂藏於血,血統於肝,肝膽之氣,表裡相合,血脫則溫氣亡泄,魂虛木陷,不能生火化神,則心君浮動,常有升搖之意,而溫泄膽寒,甲木失其培養,君相感應,亦將飛騰,其頭目昏暈,咽喉梗礙者,皆甲木飄揚,根本不秘之象也,但未全逆耳。偶因驚悸卒發,君相同奔,濁氣上逆,孔竅沖塞,是以重聽不聞。
少陽之脈,循耳後而下肩項,甲木逆沖,由經倒上,故相火升炎,自肩項而繞耳後也。君相下行,肺金斂之也,肺自右降,相火上逆,肺金被克,收令不行,故先聾右耳,膽自左升,續則漸及本位,故後聾左耳。怒則膽氣更逆,是以病加。甲木鬱升,濁氣紛亂,故頭面麻癢,如蟻動蜂飛。
火能上泄,金不下斂,故頭上汗流。肺被火刑,故膈右煩熱。君相虛浮,故心慌膽怯,不能寐也。
究其根原,總由陽衰而濕旺。太陰以濕土主令,而清氣左升,則化陽魂,陽明從燥金化氣,而濁氣右降,則生陰魄。蓋肺金藏氣而含魄,胃為化氣之原,氣清則魄凝,肝木藏血而含魂,脾為生血之本,血溫則魂見。氣之清者,生水之基,故精孕於魄,血之溫者,化火之根,故神胎於魂。
火旺則土燥,水盛則土濕,燥濟其濕,則胃降而脾升,濕奪其燥,則脾陷而胃逆。血脫溫亡,瀉其化火之根,火衰水盛,精臟生寒,寒水上泛,脾土滋濕,濕奪陽明之燥,脾陷胃逆,故君相拔根,而肺失收藏之政也。
白話文:
《耳聾病因分析》
張女士年輕時曾因流產失血導致身體虛損。中年時出現腹部脹悶、頭暈目眩、喉嚨如有草梗阻塞的症狀。後來因媳婦突然生病受驚,引發體內火氣上衝,從肩膀至後頸,再蔓延到耳後,導致右耳失聰,數日後左耳也出現阻塞感,發怒時加重。頭面部有蟻行般的麻癢感,心情煩躁則頭冒冷汗,右胸膈處燥熱,痰液粘稠阻塞,進食後胸悶反酸,頸背筋脈疼痛。飢餓時心慌氣短,泛酸水,心神不寧難以入睡,睡著後四肢麻木無力,醒後肢體僵直,雙腿骨骼空虛酸痛,膝踝浮腫,小便赤澀,病程已半年。
病因在於脾濕導致火氣上逆,清陽不升而濁陰不降。《陰陽應象大論》指出:腎開竅於耳,心亦通於耳。腎藏精(屬陰),心藏神(屬陽),清陽上升則耳竅靈敏,濁陰上逆則耳竅閉塞。陰陽本應相互依存,但患者因陰血虧虛,致肝木失養(肝藏魂),膽氣不足(膽含相火),使心腎失交。膽經循行耳部,火氣沿膽經上衝,先克肺金(肺主右降),故右耳先聾;繼而影響肝木(肝主左升),左耳亦聾。怒氣更引動膽氣上逆,加重症狀。
病根在於陽氣衰弱而濕氣過盛。脾土本主運化水濕,若脾陽不足則濕困中焦,胃氣不降反逆,導致心肺陽氣浮動不能下交於腎。腎水寒濕上泛,進一步克制心火,形成惡性循環。此時肺失肅降(肺主收斂),君火(心火)與相火(膽火)皆浮越於上,濁陰填塞耳竅,終成耳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