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聖懸樞》~ 卷三 (3)
卷三 (3)
1. 發熱出痘粒滿痂生
小兒痘證，原於衛郁，衛陽極盛，而後外發。陽莫盛於陽明，表寒外束，陽氣鬱隆，是以發熱。日傳一經，而至少陽，三陽俱病，衛郁盛發，故發熱三日，而見痘形。四日太陰，五日少陰，六日厥陰，正陽當令，六經俱周。三陽不消，三陰不長，衛氣鬱滿，經脈莫容，既無內陷之竅，自當外尋出路，而發於汗孔，汗孔一開，衛氣外泄則為汗。寒束竅閉，汗孔莫開，衛氣升騰，衝突皮膚，穹隆起發，是以成痘。
痘者，衛郁外發，而不得汗泄者也。此在大人，經脈疏闊，而衛氣虛損，六日之內，滿而不實，經盡之後，又能汗解，故無痘證。小兒衛盛陽滿，竅隧緊密，外感寒淫，肌表不泄，與大人同病，而證狀懸絕，發為顆粒，此痘病之原由也。
衛氣莫泄，發越豐隆，再三日而痘粒完滿，再三日而衛郁透徹，痂生熱化，病退而人安矣。
凡諸瘡疿，血肉腫潰，膿成必泄。痘粒之腫，不關血肉，只是衛氣衝騰，皮膚泡起。經陽升發，氤氳靉靆，影影如漿，其實非膿。經熱外爍，皮膚焦結，痂落皮損，是以成麻。計其起落，十有二日，而後病愈。
大人病此，多愈於六七日之間者，六經既遍，邪退正復，自能汗解。小兒無汗，衛氣不泄，是以再加六日，衛郁發盡，結為痘證，粒滿痂生，而後病退。其衛盛者，六七八日經盡而即起，其衛虛者，十七八日三經周而後平也。
白話文：
小孩子的痘症，起因是衛氣鬱積，衛陽之氣極度旺盛，然後向外爆發。陽氣最旺盛的地方是陽明經，如果表面的寒氣束縛，陽氣鬱積隆盛，就會發燒。陽氣每天傳遞一經，最後到達少陽經，三陽經都生病了，衛氣鬱積旺盛，所以發燒三天，才會出現痘疹的形狀。第四天傳到太陰經，第五天傳到少陰經，第六天傳到厥陰經，這時正陽之氣當令，六經都走遍了。三陽經的邪氣不消退，三陰經的陽氣也不生長，衛氣鬱積充滿，經脈容納不下，既然沒有向內消退的路徑，自然會向外尋找出路，從汗孔爆發出來。汗孔一打開，衛氣向外宣洩就變成了汗。如果寒氣束縛，汗孔閉塞不開，衛氣向上升騰，衝擊皮膚，就會隆起發出，因此形成痘疹。
痘疹，就是衛氣鬱積向外爆發，但是又沒有辦法通過出汗來宣洩。這種情況發生在大人身上，因為大人的經脈疏鬆寬闊，而且衛氣虛弱，六天之內痘疹長得滿但並不堅實，等到經絡走完後，就能夠通過出汗來解除病症，所以不會有痘症。小孩子的衛氣旺盛陽氣充盈，汗孔緊密，又受到外界寒氣的侵襲，皮膚表面無法宣洩，雖然和大人生同樣的病，但是症狀卻大相逕庭，會發出顆粒狀的痘疹，這就是痘病產生的原因。
衛氣如果無法宣洩，就會更加旺盛隆盛，再過三天，痘粒會長得飽滿，再過三天，衛氣鬱積就會徹底消散，結痂發熱消退，病就好了，人也平安了。
一般來說，所有瘡、疹，血肉腫脹潰爛，化膿後一定會流出來。痘疹的腫脹，和血肉無關，只是衛氣向上衝擊，皮膚像泡一樣鼓起。經脈的陽氣升發，熱氣瀰漫，看起來像漿液一樣，其實不是膿。經脈的熱氣向外灼燒，皮膚焦黑結痂，痂皮脫落後，皮膚會有損傷，因此形成麻點。計算它發作到消退的時間，大約要十二天，然後病才會好。
大人得這種病，大多在六七天之間就會痊癒，因為六經都走遍了，邪氣消退正氣恢復，自然就能夠通過出汗來解除病症。小孩子沒有汗，衛氣無法宣洩，所以會再增加六天，等到衛氣鬱積全部發散，結成痘疹，痘粒長得飽滿結痂，然後病才會消退。那些衛氣旺盛的小孩，六七八天經絡走完就很快痊癒，那些衛氣虛弱的小孩，則要十七八天，等三經都走完後才能平復。
2. 紅白消長
痘病衛郁營內，外發則生，內陷則死，而其外發之權，全賴乎陽明之經。營生於太陰，衛化於陽明，肝藏血而脾乃生血之本，肺藏氣而胃為化氣之原也。
營內衛外，自然之位，寒傷表閉，衛氣不得外行而反內郁，營血不得內守而反外束。衛氣發於營血之內，是以痘粒初生，營血包裹，全是紅色。太陰虛而陽明盛，則衛陽外發而營不得閉。方其初發，重圍未透，營血朦朧，紅不遽退。及其升發散越，透徹無郁，營陰退落，紅線繞根，光圓白潤，血色全消矣。
衛統於肺而外司皮毛，衛虛則泡殼清薄，衛盛則泡殼蒼厚，陽氣醇濃，霧灑煙霏，遊溢升騰，鬱郁藹藹。衛氣全升，經熱盡泄於痘泡之內，郁消熱化，殼硬皮焦，痂落瘡平，初於經臟無傷也。太陰盛而陽明虛，則營陰外閉而衛不能發。縱竭力升發，而群陰障蔽，不得外達，血色迷濛，久而莫消。
衛氣鬱抑，勢必內陷，衛陷則痘粒癢塌，而命殞矣。
衛鬱則紅變而紫，衛陷則紫轉而黑。庸愚見其紅紫，以為血熱毒深，而用涼解之劑，助其內陷，赤子夭殤，禍流千載。念之眥裂冠沖，輒欲死鞭其屍，生拔其舌！悠悠蒼天，此恨何極也！
參耆丹桂紅藍湯
人參（二錢），黃耆（二錢），桂枝（一錢），芍藥（一錢），甘草（一錢），丹皮（二錢），紅花（一錢）
流水煎半杯，熱服。
治色紅過經不退者。
白話文：
痘疹這種疾病，當身體的防禦機能（衛氣）在體內鬱積，而營養物質（營血）沒有正常運作時，如果能夠向外發散，痘疹就會出現；如果反而向內陷落，就會導致死亡。而痘疹能否順利向外發散，完全取決於陽明經脈的功能。營養物質（營血）產生於太陰經，防禦機能（衛氣）則化生於陽明經。肝臟儲藏血液，而脾臟是產生血液的根本；肺臟儲藏氣，而胃是化生氣的源頭。
營養物質在內，防禦機能在外，這是身體自然的運作位置。如果受到寒邪侵襲，導致體表閉塞，防禦機能（衛氣）就無法向外運行，反而鬱積在體內；營養物質（營血）也無法守護在內，反而被束縛在體外。防禦機能（衛氣）是從營養物質（營血）中產生的，所以痘疹剛開始出現時，營血會包裹著，呈現一片紅色。如果太陰經虛弱而陽明經強盛，防禦機能（衛氣）就能向外發散，而營血就不會被束縛。剛開始發病時，因為還沒有完全突破包圍，營血還顯得模糊，紅色不會立刻消退。等到痘疹完全升發散開，沒有任何鬱積時，營陰就會退去，紅線會繞著痘疹的根部，呈現光滑圓潤的白色，血色完全消失。
防禦機能（衛氣）由肺臟統領，並且負責體表皮毛的防禦。如果防禦機能虛弱，痘疹的泡殼就會顯得清薄；如果防禦機能旺盛，痘疹的泡殼就會顯得厚實。當陽氣充沛旺盛時，痘疹的狀態就像雲霧散開，飄溢上升，呈現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當防禦機能（衛氣）完全上升時，體內的熱氣會全部宣洩到痘疹的泡殼中，鬱積消散，熱氣化解，泡殼就會變得堅硬，皮膚焦乾，結痂脫落，痘疹就會痊癒，而且不會對臟腑造成傷害。如果太陰經強盛而陽明經虛弱，營陰就會向外閉塞，而防禦機能（衛氣）就無法發散。即使盡力讓痘疹升發，也會被群陰阻擋，無法向外通達，血色模糊不清，久久不能消退。
防禦機能（衛氣）如果受到鬱積抑制，勢必會向內陷落。如果防禦機能陷落，痘疹就會塌陷，導致生命危險。
防禦機能（衛氣）鬱積時，紅色會轉為紫色；防禦機能陷落時，紫色會轉為黑色。庸醫愚昧地看到痘疹呈現紅紫色，就以為是血熱毒深，而使用寒涼解毒的藥物，反而加速痘疹向內陷落，導致嬰幼兒夭折，遺害千年！想到這些，我就怒髮衝冠，恨不得鞭屍，活生生拔出他們的舌頭！悠悠蒼天，這種仇恨真是無可比擬啊！
參耆丹桂紅藍湯
人參（二錢），黃耆（二錢），桂枝（一錢），芍藥（一錢），甘草（一錢），丹皮（二錢），紅花（一錢）
用水煎煮半杯，趁熱服用。
用於治療痘疹顏色過紅，久久不退的情況。
3. 發紫變黑頂平根散
痘粒初生，營陰閉束，衛氣衝發，紅點外形。及至衛氣盛發，突圍而出，營血退縮，周外環繞，痘泡圓白，紅根如線。其紅根之緊細者，衛氣之沖逼也，其白泡之豐圓者，營血之斂束也，此為營衛之俱盛。
營衰則紅根散漫，斂束不緊，衛衰則白頂灰平，升發不快，營衛俱衰，則頂平而根散，不能圓緊也。其衛氣更虛者，重圍不透,，血色終存。衛氣怫鬱，燥悶煩渴，則紅變而紫。及其陷沒，則紫變而黑。其極虛者，一郁遂陷，不作熱煩，則紅變而黑，紫不久駐。其紅其紫其黑，皆陰盛陽虛，衛氣不能外發也。
參耆桂麻湯
人參（二錢），甘草（一錢），黃耆（三錢），桂枝（一錢），升麻（一錢）
流水煎半杯，溫服。
治頂平者。
參歸芍藥湯
人參（一錢），甘草（一錢），當歸（三錢），芍藥（三錢，醋炒）
流水煎半杯，溫服。
治根散者。
參耆藍蘇石膏湯
人參（三錢），甘草（一錢），黃耆（三錢），石膏（二錢），蘇葉（三錢），紅花（二錢），升麻（一錢），丹皮（一錢）
流水煎半杯，溫服。
治色紫而煩渴者。
如無煩渴，去石膏。
白話文：
痘疹剛開始出現時，是體內陰液被阻礙，陽氣往外衝發，所以呈現紅點的樣子。等到陽氣更加旺盛，突破而出，陰血退縮，環繞在周圍，痘泡就變成圓而白的樣子，根部呈現紅線狀。紅根緊細，是陽氣衝迫的表現；白泡飽滿圓潤，是陰血收斂的表現，這表示體內陰陽之氣都很旺盛。
如果陰液衰弱，紅根就會散開而鬆弛，收斂不緊密；如果陽氣衰弱，白泡的頂部就會灰暗扁平，升發不快速。如果陰陽之氣都衰弱，痘泡就會頂部扁平而根部散開，無法呈現圓滿緊實的狀態。如果陽氣更虛弱，陽氣無法突破重重阻礙，痘疹就會一直呈現血色。如果陽氣鬱悶不暢，導致燥熱煩渴，紅色就會轉變成紫色。等到痘疹陷下時，紫色就會轉變成黑色。如果極度虛弱，陽氣一旦鬱結就會馬上陷下，不產生發熱煩躁，紅色就會轉變成黑色，紫色不會停留太久。無論是紅色、紫色或黑色，都表示陰氣過盛而陽氣虛弱，陽氣無法向外發散。
參耆桂麻湯
人參（二錢），甘草（一錢），黃耆（三錢），桂枝（一錢），升麻（一錢），用水煎煮成半杯，溫服。
用來治療痘疹頂部扁平的狀況。
參歸芍藥湯
人參（一錢），甘草（一錢），當歸（三錢），芍藥（三錢，用醋炒過），用水煎煮成半杯，溫服。
用來治療痘疹根部散開的狀況。
參耆藍蘇石膏湯
人參（三錢），甘草（一錢），黃耆（三錢），石膏（二錢），蘇葉（三錢），紅花（二錢），升麻（一錢），丹皮（一錢），用水煎煮成半杯，溫服。
用來治療痘疹呈現紫色且伴隨煩渴的狀況。
如果沒有煩渴的症狀，則可以去掉石膏。
4. 郁重粒多矇頭鎖項抱鼻環唇腫消眼閉
痘病營閉衛郁，郁輕者稀，郁重者密。密之極者，衛郁不能盡發，危證也！此當用清補溫散之劑，使衛旺表疏，陽郁盡發，不至死也。矇頭鎖項者，足三陽之不降也。手之三陽，自手走頭，足之三陽，自頭走足，而總由於項。陽根下弱，營陰閉束，經氣不降，故頭項偏多。太陽在後，陽明在前，少陽在側，各有其部，而悉緣陽明之弱。
陽明者，三陽之長，陽明不降，故太少二陽逆行而上也。抱鼻環唇者，陽明之不降也。手足陽明之經，挾鼻環唇，陽明不降，故環抱於口，亦以陽明之虛也。四肢秉氣於脾胃，脾旺則氣達手足之掌，胃旺則氣達手足之背。足之三陰，皆隨太陰而上升，足之三陽，皆隨陽明而下降。
太陰主營，陽明主衛，痘者衛氣之郁發，則關乎陽明而不關乎太陰，衛氣晝行於六陽，夜行於六陰，手足背外之痘，陽明之氣也，手足掌內之痘，亦陽明之氣也。陽明旺則發布於手足，陽明虛則上壅於頭面。此當補陽明以壯衛氣，使衛氣四達，亦可生也。其升發之時，郁重粒多，頭面偏密者，膚腫眼合，自是常事，若腫消而眼閉者，即衛氣之陷也。亦當補陽明以益衛，疏太陰以開營，使營散而衛發，萬無一失也。
參耆姜蘇石膏湯
人參（二錢），甘草（一錢），黃耆（三錢），石膏（一錢），大棗（三枚），蘇葉（三錢），生薑（一錢）
流水煎半杯，溫服。
治痘密者。
參甘苓夏湯
人參（三錢），甘草（二錢），茯苓，（三錢），半夏（三錢）
流水煎半杯，溫服。
治痘抱鼻環唇者。
參耆麻桂紅藍湯
人參（三錢），甘草（一錢），黃耆（三錢），桂枝（一錢），丹皮（一錢），紅花（一錢），升麻（一錢）
流水煎半杯，溫服。
治腫消眼閉者。
白話文：
痘疹這種病是因為營衛之氣閉塞鬱結所導致，鬱結輕微的，痘疹會比較稀疏；鬱結嚴重的，痘疹就會很密集。如果痘疹密集到極點，代表衛氣鬱結無法完全發出來，這就是危險的症狀！這個時候應該使用清熱、滋補、溫散的藥方，讓衛氣旺盛、體表疏通，把鬱結的陽氣都發散出來，這樣才不會有生命危險。
「矇頭鎖項」指的是足三陽經的氣機無法下降。手的陽氣從手走到頭部，腳的陽氣從頭走到腳部，都匯集於頸項。如果陽氣的根基虛弱，營陰之氣閉塞束縛，經絡之氣無法下降，所以頭部和頸項的痘疹會特別多。太陽經在後方、陽明經在前方、少陽經在側面，都有各自的部位，但都和陽明經的虛弱有關。
陽明經是三陽經的首領，陽明經氣機不下降，所以太陽和少陽的氣機就會逆行而向上。「抱鼻環唇」也是因為陽明經的氣機不下降。手和腳的陽明經脈會經過鼻子和嘴唇周圍，陽明經氣機不下降，所以痘疹會環繞著嘴唇，這也是因為陽明經虛弱的緣故。四肢的氣血來自於脾胃，脾氣旺盛則氣血可以到達手掌和腳掌，胃氣旺盛則氣血可以到達手背和腳背。腳部的三陰經脈，都是跟隨太陰經上升，腳部的三陽經脈，都是跟隨陽明經下降。
太陰經主導營氣，陽明經主導衛氣，痘疹是衛氣鬱結而發出來的，所以和陽明經的關係密切，而與太陰經無關。衛氣白天運行於六條陽經，晚上運行於六條陰經。手腳背部的痘疹，是陽明之氣的表現；手腳掌內部的痘疹，也是陽明之氣的表現。陽明經氣旺盛，痘疹就會發布於手腳；陽明經虛弱，痘疹就會壅塞於頭面。這個時候應該補養陽明經，使衛氣強壯，讓衛氣可以通達全身，這樣才能夠生存。當痘疹開始發作時，鬱結嚴重，痘疹數量多，頭面部痘疹特別密集，皮膚腫脹、眼睛睜不開，這是常見的狀況。如果腫脹消退但是眼睛卻仍然閉著，就代表衛氣已經下陷了。這個時候也應該補養陽明經來增益衛氣，疏通太陰經來開啟營氣，使營氣散開，衛氣發散，這樣就萬無一失了。
參耆姜蘇石膏湯
人參二錢、甘草一錢、黃耆三錢、石膏一錢、大棗三枚、蘇葉三錢、生薑一錢。用水煎煮成半杯，溫服。
這個藥方是用來治療痘疹密集的狀況。
參甘苓夏湯
人參三錢、甘草二錢、茯苓三錢、半夏三錢。用水煎煮成半杯，溫服。
這個藥方是用來治療痘疹環繞口唇的狀況。
參耆麻桂紅藍湯
人參三錢、甘草一錢、黃耆三錢、桂枝一錢、丹皮一錢、紅花一錢、升麻一錢。用水煎煮成半杯，溫服。
這個藥方是用來治療腫脹消退但眼睛仍然閉著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