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聖懸樞》~ 卷三 (1)
卷三 (1)
1. 卷三
小兒痘病，既大人寒疫。寒傷營血，營閉而衛郁，衛氣外發則生，內陷則死。非解仲景《傷寒》，不知寒疫，非解寒疫，不知痘病。但以先聖無言，古經闕載，後世庸工，未燭厥理，涉水迷津，鑿山罔道，靈關弗啟，玄鑰難開，篇章累架，悉憑虛公子之言，著作連箱，皆烏有先生之論，致令孩提不祿，襁負夭亡，方出人關，已登鬼錄，縱使昔之壽民，且為今之殤子。痛此億萬嬰童，橫罹冤酷，怛然悲惋，心折骨驚，作痘病解。
白話文：
兒童罹患天花，本是由於成人寒疫所致。寒氣會損傷營血，導致營血閉塞、衛氣鬱結。衛氣外發便形成天花，內陷則會危及性命。如果不瞭解張仲景的《傷寒論》，就無法瞭解寒疫；如果不瞭解寒疫，就無法瞭解天花。但先聖沒有留下相關論述，古籍經書中也缺乏記載。後世的庸醫不明其理，治療時就像在涉水迷津，鑿山迷路，無法開啟天花的奧祕，解開天花治療的關鍵。他們編寫的書卷堆積如山，全憑一些無稽之談；所著的著作成箱成箱，都是一些虛無縹緲的論調。導致無數兒童無法倖免，最終夭折。他們剛剛出生，就已經註定離世。即使那些原本可以長壽的人，也因為天花而變成夭折的兒童。我對此深感痛心，看到那麼多嬰兒遭受如此不公的對待，不禁悲痛萬分，心痛如絞，因此撰寫了《痘病解》。
2. 痘病根原
痘病者，寒疫之傷營血也。此因木火發泄，營陰不斂，是以寒侵於血分。寒傷大人，則為寒疫，小兒則為痘證，其病一也，而證則異焉。
白話文：
長痘痘的人，是因為寒邪侵犯了身體的氣血。這是因為肝火亢盛，血液不能固攝，導致寒氣侵入了血液中。寒氣侵襲成人，就會得寒疫，侵襲小孩，就會得痘疹，雖然同是寒邪所致，但症狀不同。
氣統於肺，血藏於肝，肺氣清涼而降斂，肝血溫曖而升發，自然之性也。血性宣揚而寒性閉澀，寒傷營血，閉其皮氣，營愈閉而愈欲發，發而不透，外束衛氣，故衛鬱而為熱。六日經盡，衛氣鬱隆，發於汗孔，形同豆粒，是以名痘。小兒寒水蟄藏，相火未泄，皮毛之密，異於大人，故感冒寒疫，衛鬱而痘發。痘粒圓滿，衛郁散布，則熱退而病除矣。
白話文：
肺部負責氣的運行，肝臟儲藏血液。肺氣性質清涼，具有下降收斂的作用；肝血性質溫暖，具有上升發散的作用。這是人體的自然規律。
血液具有擴散宣揚的特性，而寒氣會導致閉塞收斂。寒氣損傷營血，阻滯皮毛之氣。營血越閉塞，就越想發散出來；但發散不出來，就束縛衛氣，導致衛氣鬱結化熱。
六天後，經絡之氣運行完畢，鬱結的衛氣就會從汗孔發出來，形狀像豆粒，這就是我們所說的痘瘡。
對於兒童，由於寒水藏匿，相火尚未發泄，皮毛緻密，不同於成年人。因此，兒童感冒或染上寒疫時，衛氣鬱結，就會發生痘瘡。痘瘡圓滿飽滿，衛氣散開，熱度就會退散，疾病也會痊癒。
小兒未嘗不感傷寒，而未始病痘，至寒疫之邪，纏綿固澀，最難解散，小兒肌膚斂密，感之則痘生焉。
白話文：
小兒幾乎都曾感染過風寒，但從未得過天花。當風寒之邪纏綿難癒時，最難以散去，小兒的皮膚細緻，感染了風邪就會生出天花。
嶺南塞北，不見此病。地暖則孔竅不閉，地寒則皮毛不開，故感而不傷也。
3. 痘病消長
小几寒疫傳經，亦同大人，一日太陽，二日陽明，三日少陽，四日太陰，五日少陰，六日厥陰。六經俱盡，衛氣外發，而生痘粒，一經之郁散，則一經之病解。七日太陽病衰，八日陽明病衰，九日少陽病衰，十日太陰病衰，十一日少陰病衰，十二日厥陰病衰，衛氣盡達，而痘愈矣。
白話文：
如同大人一般，小孩子得的寒疫也會傳遍經絡，第一天為太陽經，第二天為陽明經，第三天為少陽經，第四天為太陰經，第五天為少陰經，第六天為厥陰經。六經傳遍後，衛氣就會發散到體外，長出痘粒，每痊癒一經絡，就減少一經絡的症狀。第七天太陽經的病症減弱，第八天陽明經的病症減弱，第九天少陽經的病症減弱，第十天太陰經的病症減弱，第十一天少陰經的病症減弱，第十二天厥陰經的病症減弱，衛氣完全發散，痘疹就痊癒了。
陽盛者，經陽司氣而熱鬱於外，陰盛者，臟陰當權而寒鬱於內，陽盛則紅白而起發，陰盛則紫黑而塌陷，以陽長而陰藏，其性然也，起發則生，塌陷則死，故陰不可長而陽不可消。陽莫盛於陽明，陰莫盛於少陰，陽盜則陽明之經病也，陰盛則少陰之臟病也。臟陰太盛，寒及於經，而絡中之陽亦消，經陽太盛，熱連於腑，而臟中之陰亦耗。
白話文：
陽氣過盛的人，經脈中的陽氣過旺而熱氣鬱結在體表，陰氣過盛的人，臟腑中的陰氣過旺而寒氣鬱結在體內。陽氣過盛的人，面板紅白而凸起，陰氣過盛的人，面板紫黑而塌陷。這是因為陽氣活躍時陰氣就收斂，這是它們的自然規律。凸起表示生機，塌陷表示死亡，所以陰氣不能過盛，陽氣也不能過衰。陽氣最盛的是陽明經絡，陰氣最盛的是少陰臟腑。陽氣外溢，就是陽明經絡的病症；陰氣過盛，就是少陰臟腑的病症。臟腑陰氣過盛，寒氣會影響經絡，經絡中的陽氣也會衰弱；經絡陽氣過盛，熱氣會影響腑臟，臟腑中的陰氣也會消耗。
臟寒則宜溫補，而腑熱不可寒瀉，補則衛發而痘長，瀉恐衛陷而痘消。明於消長之理，崇陽明而黜少陰，痘家不易之法也。仲景《傷寒》「少陰」之篇：少陰負趺陽者，為順也（趺陽，胃脈）。實痘病之玉策金繩也。
白話文：
內臟虛寒時，應溫補治療；內腑發熱時，不能用寒涼瀉下之法，否則會導致衛氣外發，痘疹加重。瀉下之法可能導致衛氣陷落，痘疹消失。明白痘疹消長之理，發揚陽明，抑制少陰，是治療痘疹的不變法則。仲景《傷寒論》中的「少陰」篇提到：「少陰負趺陽者，為順也（趺陽指胃經脈）。」這是治療痘疹的至關重要的原則。
4. 熱吉寒凶
痘發於陽盛而外熱，陷於陰盛而內寒，是以感病之時，熱甚者吉，熱微者凶。
發熱三日，三陽之盛也。發熱二日，則太陽之陽虛，故一日不熱。發熱一日，則陽明之陽虛，故二日不熱。陽虛則衛郁不發，即暫時略發，而究不茂長，終必塌陷。一入三陰之臟，熱退寒生，死不可醫矣。
白話文：
發燒持續三天，這是三陽經氣盛所致。發燒持續兩天，太陽經的陽氣虛弱，所以一天不發熱。發燒持續一天，陽明經的陽氣虛弱，所以兩天不發熱。陽氣虛弱，衛氣就鬱結而不暢通，即便暫時略微暢通，也不會持續增強，最後必定會衰落。一旦熱氣進入三陰臟腑，熱退而寒生，那就無法醫治了。
陽貴陰賤，凡病皆然，至於痘家，尤為甚焉。陰貴之證，除溫病、溫疫、傷寒陽明實證外，他未嘗有也。是以三陽之經熱，痘家之生途，而一見少陰之寒來，即寓死機，恐其寒來而熱不繼發也。三陰之臟寒，痘家之死路，而一見厥陰之熱發，即為佳兆，喜其熱發而寒不再來也。
白話文：
陽氣強大，陰氣柔弱，所有疾病都是如此，尤其是出痘的患者，陰陽失衡的情況更加明顯。陰氣太強的症狀，除了溫病、溫疫、陽明經實熱證之外，其他情況不曾出現過。因此，三陽經發熱代表出痘患者的生機，而一旦出現少陰經冰冷的情況，就意味著死亡危機，因為擔心寒氣來襲後，熱力無法繼續產生。三陰臟器冰冷代表出痘患者的死期，而一旦出現厥陰經發熱的情況，就是好兆頭，因為熱力出現後，寒氣就不會再來了。
其陽復而熱過者，疳蝕癰潰，不無後患，然既已出死路而登生途，縱治法乖違，未免損傷，究為肢體殘缺之人，猶勝作官骸周全之鬼也。
白話文：
陽氣恢復後，熱度過高，會造成潰瘍或膿腫，可能會留下後遺症。但是，既然已經脫離了死亡的危險，重獲生機，即使治療方法有些不妥當，導致損傷，也仍然比做一個四肢健全的鬼魂要好。
5. 抑陰扶陽
痘家自始至終，全賴陽旺。陽減一分，則其異時發達收結，必有一分欠缺。其甚則紅紫凹塌，而衛氣不升。其次則灰色平陷，而衛氣不長。其次則泡殼空虛，而衛氣不充。其次則皮膚脆嫩，而衛氣不斂。衛有不到之處，即人有危亡之憂。縱毫無欠缺，痂退病除，而瘢色老嫩，猶關性命。
白話文：
長痘痘的人從頭到尾，都依賴陽氣旺盛。陽氣減少一分，痘痘癒合時就會有一分缺損。嚴重時，痘痘會變成紅色或紫色，凹陷，並且衛氣不能上升。其次，痘痘會變成灰色，平陷，衛氣不能生長。再次，痘疤會變成空殼，衛氣不能充盈。最後，皮膚會變得脆弱嫩白，衛氣不能收斂。衛氣不到的地方，人就有生命危險。即使痘痘完全癒合，痂皮脫落，但疤痕的顏色老嫩，也關係到生命安危。
黑者上吉，紅者無慮，白者終凶。黑者，陽旺而熱盛也，紅者，陽平而熱調也，白者，陽虛而熱敗也。
白話文：
無論見到什麼證狀，都應該竭盡全力扶持陽氣，以扭轉病情惡化的局面。但是，如果高燒頻作，痘疹顏色枯焦發黑，這是少陽相火的旺盛和厥陰風木的鬱結所致。因為肝木主營血，主司面色，血虛不能使面色紅潤，而風木消耗，更失去光澤，所以才會出現枯焦的狀況。宜用柴胡、黃芩、地黃、芍藥，瀉除相火，滋潤風木。
肌膚自華，原非下證，痘家誤服硝黃而反起發豐潤者，正是此種。此是誤用而誤效，雖能奏效，究竟是誤。庸工見其偶效，以為痘有下證，死有餘辜者也。
白話文：
皮膚原本光滑細緻，並非下焦有熱的徵象。痘瘡患者誤服了硝黃等清熱藥物，反而導致痘瘡豐滿紅潤，就是這種情況。這是用錯藥物而誤打誤撞起效，雖然有效，但本質上還是錯誤的。庸醫見到偶爾有效，就認為痘瘡有下焦有熱的徵象，真是罪該萬死。
6. 頭痛腰痛發熱惡寒嗽喘嚏噴
太陽在六經之外，皮毛之分，次則陽明，次則少陽，次則太陰，次則少陰，次則厥陰，近於骨矣。衛司於肺，營司於肝，營行脈中，衛行脈外，而總統於太陽。
白話文：
太陽經脈在六條經脈之外，位於皮毛之間。然後是陽明經脈，再然後是少陽經脈，再然後是太陰經脈，再然後是少陰經脈，再然後是厥陰經脈，它最靠近骨骼。衛氣歸肺臟管轄，營氣歸肝臟管轄，營氣在脈中運行，衛氣在脈外運行，而太陽經脈對它們進行統領。
寒自外感，而傷營血，故太陽先病。寒性閉澀，竅開寒入，閉其皮毛，血不得泄，是以傷營，陰內陽外，氣之常也。寒傷營血，皮毛閉塞，營陰欲泄，膚無透竅，外乘陽位，束其衛氣，衛氣內郁，則遏閉而為熱，營血外束，則收藏而為寒，陰陽易位，彼此纏迫，故發熱而惡寒也。太陽之經，自頭下項，行身之後，經氣迫束，故頭項腰脊骨節俱痛也。
白話文：
當寒邪從外侵入身體，就會損傷營血，因此最先侵犯太陽經。寒性具有阻塞和閉塞的特點，如果身體毛孔打開，寒邪就會趁機侵入，閉塞皮膚毛孔，導致血液無法排出，造成營血受傷。因為寒性為陰，主內；陽氣本為外，此時寒促使營陰外泄，陽氣內斂，導致氣機異常。寒邪損傷營血，使得皮膚毛孔閉塞，營陰欲向外散發，但皮膚無處可透，只能外乘陽位，束縛衛氣，導致衛氣內鬱，從而閉塞產生熱，營血外束，則收藏凝滯產生寒，導致陰陽位移，互相制約，出現發熱惡寒的症狀。太陽經從頭部向下經過頸部，沿著身體背部運行，當經氣受阻時，就會出現頭項、腰脊、骨節疼痛。
皮毛外闔，肺氣壅遏，逆行上竅，泄之不及，故嗽嚏喘促也。營血遏郁，木氣不暢，肝木不升，則振撼而為悸，膽木勿降，則懸虛而為驚也。足少陽行於耳後，手厥陰行於中指，少陽之相火上逆，故耳後筋紅，厥陰之相火下陷，手厥陰亦為相火。故中指節冷也。
白話文：
當皮膚和毛孔閉塞，肺氣受阻，逆行向上，不及時宣洩，就會出現咳嗽、打噴嚏和呼吸急促。營血受阻鬱結，肝氣不通暢，肝木不能升發，就會震盪導致心悸；膽木不能下降，就會懸浮不定而導致驚恐。足少陽膽經循行於耳後，手厥陰心包經循行於中指。少陽膽經的相火上逆，所以耳後筋脈發紅；厥陰心包經的相火下陷，手厥陰心包經也會受到影響。所以中指的關節會發冷。
白話文：
當寒氣侵襲人體時，會導致衛氣運行不暢。衛氣受阻，鬱結而化熱，從而損傷營氣，導致衛氣病變。這時候應該服用紫蘇湯。紫蘇葉可以發散表皮和毛髮，杏仁可以理順肺氣，桂枝可以疏通經絡和促進血行，甘草可以滋養脾胃和補充中氣。這些藥材的作用可以使寒氣隨著汗液排出，營氣運行通暢，衛氣宣發泄散，從而防止痘瘡的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