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樞心得》~ 卷下 (8)
卷下 (8)
1. 歲露論
夏日傷暑，秋病瘧，瘧之發以時，其故何也？邪客於風府，病循膂而下，衛氣一日一夜，常大會於風府，其明日，日下一節，故其日作晏。此其先客於脊背也，故每至於風府則腠理開，腠理開則邪氣入，邪氣入則病作，此所以日作尚晏也。
白話文：
夏季受暑熱所傷，到了秋天就會得瘧疾，為什麼瘧疾發作是定期性的呢？
那是因為邪氣入侵了風府，沿著脊椎向下運行。 人體的衛氣每隔一天一夜，就會在風府處聚集一次。如果邪氣先侵入了脊背，等衛氣聚集到風府時，皮膚毛孔就會打開，邪氣趁機侵入，導致瘧疾發作。所以瘧疾發作的時間會逐漸向後延遲。
衛氣之行風府，日下一節，二十一日，下至尾底，二十二日，入脊內，注於伏沖之脈，其行九日，出於缺盆之中，其氣上行，故其病稍益早，其內搏於五臟，橫連募原，其道遠，其氣深，其行遲，不能日作，故次日乃蓄積而作焉。風府無常，衛氣之所應，必開其腠理，氣之所舍節，則其府也。
白話文：
衛氣運行的方式是從風府開始，每天下降一段距離，21 天後到達尾骨，22 天後進入脊椎內，灌注於伏沖之脈，再運行 9 天後從缺盆中流出。
因為衛氣上行，所以病症會比較早發作；衛氣內影響五臟，橫向連結募原之氣，這條運行路徑很長，衛氣運行深度大，運行速度慢，無法每天發作，所以到了隔天才會累積後發作。風府沒有固定位置，衛氣到達的地方，必定會打開腠理，衛氣停留的關節處，就是風府。
人與天地相參也，與日月相應也。故月滿則海水西盛，人血氣積，肌肉充，皮膚致，毛髮堅，腠理郄，煙垢著，當是之時，雖遇賊風，其人淺不深。至其月郭空，則海水東盛，人氣血虛，其衛氣去，形獨居，肌肉減，皮膚縱，腠理開，毛髮殘，腠理薄，煙垢落，當是之時，遇賊風則其入深，其病人也卒暴。三虛者，其死暴疾也；得三實者，邪不能傷人也。
白話文：
人體與天地運行息息相關，與日月影響相呼應。
當月亮盈滿時，海水會向西聚集，人的氣血旺盛，肌肉豐滿，皮膚細緻，毛髮堅固，毛孔緊閉，垢穢難以侵入。此時，即便遇到惡風，也不易侵入過深。
當月亮虧空時，海水會向東匯聚，人的氣血空虛，衛氣散失，身體孤立無援。肌肉消瘦，皮膚鬆弛，毛孔擴張，毛髮脆弱，皮膚薄弱，垢穢難以附著。此時，若遇惡風，則會深入體內，使人患病且病情急劇惡化。
如果身體虛弱不堪，則會暴發急病而死亡。若能保持身體強健，邪氣就不容易侵犯。
乘年之衰，逢月之空，失時之和，因為賊風所傷，是謂三虛。逢年之盛，遇月之滿，得時之和，雖有賊風邪氣，不能危之也。歲之所以皆同病者，此八正之候也。候此者，常以冬至之日，太一立於葉蟄之宮，其至也，天必應之以風雨者矣。風雨從南方來者，為虛風，賊傷人者也。
白話文：
在年老體衰、月亮盈虧變化時，身體與外界環境的平衡失調，如果被邪惡之風侵襲，就會出現虛弱的狀態。這稱為「三虛」。在年壯體健、月亮圓滿、身體與外界環境調和的情況下，即使遇到邪惡之風，也不會受到傷害。所以，每年都容易出現同樣疾病的原因，就是根據這八種正氣的變化情況。觀察這些變化情況，通常以冬至日為準，太陽運行到冬眠宮殿的位置。冬至到來的時候，天空必定會出現風雨。從南方來的風雨，就是虛弱之風，會傷害人的身體。
其以夜半至也，萬民皆臥而弗犯也，故其歲民少病。其以晝至者，萬民懈惰而皆中於虛風，故萬民多病。虛邪入客於骨而不發於外，至其立春，陽氣大發，腠理開，因立春之日，風從西方來，萬民又皆中於虛風，此兩邪相搏，經氣結代者矣。故諸逢其風而遇其雨者，名早遇歲露焉。
白話文：
當陽氣於夜半到來時，所有人都在睡覺，因此不受到邪氣侵犯，所以這一年民眾較少生病。陽氣於白天到來時，所有人容易怠惰，都受到虛風侵襲，因此民眾較多生病。虛弱的邪氣侵入了人體，但不會從體表發作。到了立春，陽氣大量發生，毛孔打開。由於立春當天，風從西方刮來，所有人再次受到虛風侵襲，這兩種邪氣相互交戰，導致經氣阻塞。因此，逢到這股風卻又遇到雨的人，就稱為「早遇歲露」。
因歲之和，而少賊風者，民少病而少死；歲多賊風邪氣，寒溫不和，則民多病而死矣。正月朔日，太一居天留之宮，其日西北風，不雨；人多死矣。正月朔日，平旦北風，春，民多死。正月朔日，日中北風，夏，民多死。正月朔日，夕時北風，秋，民多死。終日北風，大病死者十有六。
白話文：
正月初一，風從南方刮來，稱為「旱鄉」；從西方刮來，稱為「白骨」，國家將有災難，百姓會大量死亡。正月初一，風從東方刮來，吹翻屋頂，揚起沙石，國家將有大災難。正月初一，風從東南方刮來，春天將會有死亡事件。正月初一，天氣溫和沒有風，糧食價格便宜，百姓安居樂業；天氣寒冷且有風，糧食價格昂貴，百姓多有疾病。這便是觀察歲時風俗的風，能給人帶來傷害。
正月朔日，風從南方來，命曰旱鄉；從西方來，命曰白骨，將國有殃，人多死亡。正月朔日，風從東方來，髮屋，揚沙石，國有大災也。正月朔日，風從東南方行，春有死亡。正月朔日，天和溫不風，糴賤，民不病；天寒而風，糴貴，民多病。此所謂候歲之風，䔲傷人者也。
二月醜不風，民多心腹病；三月戌不溫，民多寒熱；四月已不暑，民多癉病；十月申不寒，民多暴死。諸所謂風者，皆髮屋，折樹木，揚沙石，起毫毛，發腠理者也。
白話文：
二月如果天氣不刮風，民眾容易有心腹疾病；三月如果天氣不溫暖，民眾容易有寒熱病；四月如果天氣不炎熱，民眾容易有癉病（一種皮膚病）；十月如果天氣不寒冷，民眾容易暴斃。這裡所說的「風」，是指會吹動頭髮、折斷樹木、揚起沙石、使皮膚發麻、疏通毛孔的空氣流動。
2. 大惑論
五臟六腑之精氣，皆上注於目而為之精。精之窠為眼，骨之精為瞳子，筋之精為黑眼，血之精為絡，其窠氣之精為白眼，肌肉之精為約束，里擷筋骨血氣之精而與脈併為系，上屬於腦，後出於項中。故邪中於項，因逢其身之虛，其入深，則隨眼系以入於腦，入於腦則腦轉，腦轉則引目系急，目系急則目眩以轉矣。邪其精，其精氣中不相比也則精散，精散則視歧，視歧見兩物。
白話文：
身體各器官的精氣，都會匯聚到眼睛形成精華。精華的巢穴就是眼睛，骨頭的精華是瞳孔，筋脈的精華是眼黑，血液的精華是血管，肺氣的精華是眼白，肌肉的精華是眼眶。這些精華從筋骨血氣中匯集，並與脈絡結合形成眼系，向上連接到大腦，然後從頸部後方出來。
因此，邪氣如果入侵頸部，就會趁著身體虛弱深入體內，跟著眼系進入大腦，在大腦中攪動，導致眼系緊張，眼系緊張就會引起頭暈目眩。邪氣如果侵犯精華，精氣就不能互相配合，導致精華散亂，眼睛就會視線模糊，看到重影。
目者，五臟六腑之精也，營衛魂魄之所常營也，神氣之所生也。故神勞則魂魄散，志意亂，是故瞳子眼黑法於陰，白眼赤脈法於陽也。故陰陽合傳而精明也。目者，心之使也，心者，神之舍也，故神分精亂而不揣。卒然見非常處，精神魂魄，散不相得，故曰惑也。心有所喜，神有所惡，卒然相感，則精氣亂，視誤，故惑，神移乃復，是故間者為迷，甚者為惑。人之善忘者，上氣不足，下氣有餘，腸胃實而心肺虛。
白話文：
眼睛是五臟六腑精氣所聚，是營氣、衛氣、魂魄經常運行的管道，也是神氣產生的地方。因此，神氣勞累，魂魄就會散亂，思想意志混亂。所以，瞳孔黑色屬陰，白色血脈屬陽。陰陽結合，眼睛才能明亮。眼睛是心靈的使者，心是神靈居住的地方，神靈迷亂，精氣混雜，就不能思考。突然看到奇怪的景象，精神、魂魄、精氣散亂無序，所以說迷惑。心有所喜，神有所惡，突然相互影響，精氣混亂，視覺就會錯誤，因此迷惑。神靈穩定後才能恢復，所以間歇性的迷惑叫迷，嚴重的迷惑叫惑。人善於健忘，是因為上焦氣不足，下焦氣有餘，腸胃充實，心肺虛弱所致。
虛則營衛留於下，久之不以時上，故善忘也。人之善飢而不嗜食者，精氣並於脾，熱氣留於胃，胃熱則消穀，谷消故善飢。胃氣逆上，則胃脘寒，故不嗜食也。病而不得臥者，衛氣不得入於陰，常留於陽，留於陽則陽氣滿，陽氣滿則陽蹻盛，不得入於陰則陰氣虛，故目不得瞑矣。
白話文：
如果身體虛弱，營衛之氣就會停留在下半身，長久如此便不會按時上升，所以才會善忘。人感到飢餓卻不想進食，是因為精氣聚於脾胃，熱氣積於胃中，胃熱會消耗穀氣，穀氣消耗殆盡自然會感到飢餓。如果胃氣逆行向上，則胃部會感到寒冷，所以才會不想進食。患病而不能入睡，是因為衛氣無法進入陰分，經常停留在陽分，停留在陽分則陽氣旺盛，陽氣旺盛則陽經盛大，無法進入陰分則陰氣虛弱，所以才會目難閉合。
病目而不得視者，衛氣留於陰，不得行於陽，留於陰則陰氣盛，陰氣盛則陰蹻滿，不得入於陽則陽氣虛，故目閉也。人之多臥者，此人腸胃大而皮膚澀，而分肉不解焉。腸胃大則衛氣留久，皮肝澀則分肉不解，其行遲。夫衛氣者，晝日常行於陽，夜行於陰，故陽氣盡則臥，陰氣盡則寤。
白話文：
眼睛有病而不能看東西的人，是因為衛氣停留在陰分，不能運行到陽分。衛氣停留在陰分，就會導致陰氣旺盛，陰氣旺盛就會導致脈道充盈，衛氣不能進入陽分，就會導致陽氣虛弱，所以眼睛才會閉合。經常躺著的人，是因為他們腸胃很大，皮膚乾燥，肌肉也不鬆弛。腸胃大，衛氣就會長時間停留在裡面，皮膚乾燥，肌肉不鬆弛，衛氣的運行就會變慢。衛氣白天在陽分運行，晚上在陰分運行，所以陽氣用盡了就會睡覺，陰氣用盡了就會醒來。
故腸胃大，則衛氣行留久；皮膚澀，分肉不解，則行遲。留於陰也久，其氣不精，則欲瞑，故多臥矣。其腸胃小，皮膚滑以緩，分肉解利，衛氣之留於陽也久。故少瞑焉。其非常經也，卒然多臥者，邪氣留於上焦，上焦閉而不通，已食若飲湯，衛氣留久於陰而不行，故卒然多臥焉。
治此諸邪，先其臟腑，味其小過，後調其氣，盛者瀉之，虛者補之，必先明知其形志之苦樂，定乃取之。
白話文：
因此，腸胃大，衛氣運行緩慢而停留時間長；皮膚乾燥粗糙，肌肉黏結不解，那麼衛氣運行就遲緩。停留於陰氣的地方時間長，衛氣就弱了，就會想睡覺，所以多臥。如果腸胃小，皮膚光滑而柔軟，肌肉分離鬆弛，那麼衛氣停留於陽氣的地方時間長。所以很少睡覺。如果突然多睡，不是正常的生理現象，而是邪氣滯留在上焦，上焦閉塞不通，吃了東西就像喝湯一樣，衛氣長時間停留於陰氣而無法運行，所以突然多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