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證奇聞》~ 卷四 (8)
卷四 (8)
1. 不寐
晝夜不能寐，人謂心熱，火動不止，誰知心腎不交乎。蓋痛不交心，日不寐；心不交腎，夜不寐。日夜不能寐，心腎兩不交耳。所以不交者，心過熱，腎過寒也。心屬火，過熱則炎上而不交腎；腎屬水，過寒則沉下而不交心。法使心不熱、腎不寒，自然寒中有熱，熱中有寒，兩相引，兩相合。
用，上下兩濟湯，：人參、白朮五錢，熟地一兩，棗皮三錢，肉桂、黃連五分。一劑即寐。蓋黃連涼心，肉桂溫腎，同用交心腎於頃刻。然無補藥輔之，則熱者太燥，寒者過涼。得參、朮、棗皮、熟地則交接無非歡愉。然非多用則力薄，恐不能久效。
憂愁後，終日困倦，至夜兩目不得閉，人謂心腎不交，誰知肝血太燥乎。憂愁必氣鬱，郁久肝氣不舒，肝血必耗，血耗上不能潤心，下取給於腎。腎水不禁，不能供肝矣。如是，腎見肝親，閉關而拒；肝為腎子，棄而不顧，心為腎仇，烏肯引火自焚？所以堅閉不納也。法須補肝血，滋腎水，自然水養木，肝交心矣。
用，潤燥交心湯，：白芍、當歸、熟地、玄參一兩，柴胡、菖蒲三分。二劑解，四劑熟睡。方用歸、芍滋肝，肝氣自平；熟地滋腎，水足濟肝，肝血益旺；又得玄參解心火，柴胡、菖蒲解肝鬱，引諸藥直入心宮，則腎肝自交。
夜不能寐，畏鬼，輾轉反側，少睡即驚，再睡恍如捉拿，人謂心腎不交，誰知膽氣怯。少陽膽在半表裡，心由少陽交腎，腎亦由少陽交心。膽氣虛，心腎至，不能相延為介紹，心腎怒，兩相攻擊，膽愈虛，驚易起，益不能寐。宜補少陽膽。然補膽又不得不補厥陰肝。蓋肝膽表裡，補肝正補膽。
用，肝膽兩益湯，：白芍、炒棗仁一兩，遠志五錢，。二劑熟睡，三劑驚失。白芍入肝膽，遠志、棗仁似入心不入膽，不知二味入心亦入膽，況同白芍用，又何疑乎。膽既旺，又何懼心腎不投，自然往來介紹，稱魚水媒，來夢矣。
神氣不安，魂夢飛揚，身在床，神若遠離，聞聲既驚，通宵不能閉目。人謂心氣虛，誰知肝經受邪乎。肝藏魂，肝血足則魂藏，虛則魂越。遊魂多變，亦由虛也。否則魂藏肝中，雖邪引不動，故得寐。今肝血既虧，肝皆火氣，魂將安寄？一若離魂，身與魂為兩矣。然離魂，魂離能見物，不寐則不見物。
所以不能見物者，陰中有陽，非若離魂之純陰也。法祛肝邪，先補肝血，血足邪自離，夢自絕。用，引寐湯，：白芍一兩，當歸、麥冬五錢，龍齒末火煅、柏子仁二錢，菟絲、巴戟、炒棗仁、茯神三錢。數劑自愈。方補心肝，用之甚奇者，全在龍齒。古謂治魂不寧宜虎睛，治魂飛場宜龍齒，取其入肝平木也。
夫龍能變化，動象也，不寐用龍齒，不益助遊魂不定乎？不知龍雖動而善藏，動之極正藏之極。用龍齒以引寐，非取其動中之藏乎？此古未言，余不覺泄天地之奇。
白話文：
標題: [失眠]
內容: 如果一個人晝夜無法入睡，人們可能會認爲是心火過旺，心火不停燃燒，但其實真正的原因可能是心腎不交。心與腎的正常交流是白天清醒、夜晚安眠的關鍵。如果心腎無法正常交流，就可能導致失眠。原因在於心過熱、腎過寒。心屬火，過熱則會向上燃燒，無法與腎相交；腎屬水，過寒則下沉，無法與心相交。要解決這個問題，需要讓心不過熱、腎不過寒，達到寒中有熱、熱中有寒的平衡，兩相吸引，兩相結合。
使用上下兩濟湯，包括人參、白朮、熟地、棗皮、肉桂、黃連等藥材。黃連可以涼心，肉桂可以溫腎，兩者同時使用可以在瞬間促進心腎的交流。然而，如果沒有補藥輔助，黃連可能過於燥熱，肉桂可能過於寒涼。加入人參、白朮、棗皮、熟地等補藥，可以使心腎交流更爲和諧。
長期憂愁後，終日感到疲倦，到夜晚時眼睛卻無法閉合，人們可能認爲這是心腎不交，但其實這可能是肝血太燥。憂愁會導致氣鬱，長期氣鬱會使肝氣不舒，肝血必定消耗，肝血不足無法滋養心，只能從腎中提取。腎水無法承受這種壓力，無法供應肝。此時，腎見到肝的需求，卻關閉了供給的大門；肝作爲腎的兒子，被放棄不顧；心作爲腎的敵人，怎麼會願意引火自焚？這就是爲什麼腎會堅定地關閉大門，不接受任何東西。治療方法是補充肝血，滋潤腎水，這樣水養木，肝和心自然會交流。
使用潤燥交心湯，包括白芍、當歸、熟地、玄參、柴胡、菖蒲等藥材。白芍、當歸可以滋養肝，使肝氣平和；熟地可以滋潤腎，使水足夠滋潤肝，使肝血更旺盛；玄參可以解心火，柴胡、菖蒲可以解肝鬱，引導其他藥材直接進入心宮，使腎和肝自然交流。
夜間無法入睡，害怕鬼怪，輾轉反側，稍微睡着就會驚醒，再次入睡時彷彿有人抓住自己，人們可能認爲這是心腎不交，但其實這可能是膽氣怯。少陽膽在半表半里，心通過少陽膽與腎交流，腎也通過少陽膽與心交流。如果膽氣虛，心腎相遇時，無法爲他們介紹，心腎會互相攻擊，膽氣更加虛弱，更容易受到驚嚇，更無法入睡。應該補充少陽膽。然而，補充膽氣的同時，也不得不補充厥陰肝。因爲肝膽是表裏關係，補充肝正好也是在補充膽。
使用肝膽兩益湯，包括白芍、炒棗仁、遠志等藥材。白芍可以進入肝膽，遠志、棗仁雖然看起來只進入心而不進入膽，但實際上它們也可以進入膽，更何況是在與白芍一起使用的情況下，還有什麼可懷疑的呢？膽氣旺盛後，就不怕心腎無法交流，自然會成爲介紹人，使心腎像魚和水一樣相親相愛。
神氣不安，魂魄飛揚，身體在牀上，但精神似乎遠離，聽到聲音就會驚嚇，整晚都無法閉眼。人們可能認爲這是心氣虛，但其實這可能是肝經受邪。肝藏魂，肝血充足時魂魄就能安定，肝血虛時魂魄就會飄蕩。魂魄飄蕩多變，也是由於虛的緣故。否則，魂魄藏在肝中，即使邪氣引誘也不會動，因此能夠安睡。現在肝血已經虧損，肝充滿火氣，魂魄將如何寄託？就像離魂一樣，身體與魂魄分離。然而，離魂時魂魄離開可以看到物體，而失眠時卻看不到物體。
之所以無法看到物體，是因爲陰中有陽，不像離魂那樣純陰。治療方法是驅除肝邪，先補充肝血，血足後邪氣自然離去，夢境自然消失。使用引寐湯，包括白芍、當歸、麥冬、龍齒末、柏子仁、菟絲、巴戟、炒棗仁、茯神等藥材。這個方子可以治療心肝問題，其中最關鍵的成分是龍齒。古人說，治療魂魄不安宜用虎睛，治療魂飛場宜用龍齒，這是因爲它們可以進入肝平木。
龍有變化的能力，是動態的象徵，失眠時使用龍齒，不是會增加魂魄的不穩定嗎？但其實龍雖然動態，但善於隱藏，動態的極致正是隱藏的極致。使用龍齒來引導睡眠，不就是利用它在動中藏的特點嗎？這一點古人沒有提及，我在此揭示了天地的奧祕。
心顫神攝，如同處在孤立的堡壘中，四面受敵，整夜無法入睡，眼睛看不見，耳朵聽不到，想要稍微閉眼都做不到。人們可能認爲這是心腎不交，但其實這可能是膽虛風襲。膽虛就會膽小，邪氣趁機侵入，一旦進入膽中，膽氣就沒有主人，膽想與心溝通，邪氣不允許；膽想與腎交流，邪氣也不允許，這就是爲什麼眼睛看不見，耳朵聽不到。心腎因爲膽氣無法溝通，各自堅守自己的位置，不敢相互交流，因此想要閉眼睡覺都做不到。
少陽膽屬於木，風木同象，因此風最容易侵入。風趁膽虛時入侵，居住在裏面不出來，膽畏懼風的威力，膽更加膽小。這就像臥薪嚐膽，怎麼可能悠然進入夢鄉呢？治療方法是增強膽氣，幫助祛風蕩邪，風散去後膽氣壯實，就可以安心睡覺。使用祛邪益膽湯，包括柴胡、白芥子、郁李仁、竹茹、甘草、烏梅、當歸、川芎、沙參、麥冬、陳皮等藥材。這個方子完全不引導心腎，只是泄掉膽木的風邪，再加上川芎、當歸的幫助，風邪散去，膽汁不會乾涸，可以分配給心腎，自然心腎就會交流，想要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