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證奇聞》~ 卷十 (7)
卷十 (7)
1. 腸鳴
腸自鳴，終日不已，噯氣吞酸不休。人謂脾氣虛，誰知肝氣之旺乎。肝不鬱則脾舒自化，水穀之精下傳二腸，腸亦安然輸輓，順流而下，何有不平之鳴？惟肝木克脾，則土氣不伸，腸乃鳴。腸鳴乃土氣動，非金水動也。坤道主靜，坤中有風，震動之聲出，如雷霆之轟，天崩軸，非明驗乎？故不必治腸，但治脾土。亦不專治脾，但治肝木，肝木風靜，土氣自靜。
用，安土湯，：白芍、甘草一兩、柴胡、炮姜一錢，茯苓三錢，蒼朮、神麯二錢。二劑全止。此肝脾同治法。肝正脾得養，脾安腸自通。不止鳴，鳴自止。妙在多行肝鬱，故特神。
飢後腸鳴，按之少止，人謂大腸虛，誰知胃氣虛乎。腸鳴自宜腸虛，何屬胃虛？蓋胃氣，腸氣也。足陽明，胃；手陽明，大腸。故胃燥，大腸亦燥；胃虛，大腸亦虛。大腸糟粕必由胃入大腸，氣虛必得胃氣來援。今胃虛，僅可自顧，安能分布大腸？此大腸匱乏，求濟於同經之胃而頻鳴。
法須助胃氣，胃強腸實，何致空虛作鳴。用，實腸湯，：黃耆、白朮一兩，茯苓、山藥五錢，甘草、神麯、北味一錢，肉果一枚。一劑止，四劑不發。此大補胃氣，絕不實大腸。然大腸自實，鳴自止，名實腸湯何不可？
腸中作水聲，如囊裹漿狀，此水畜大腸也。大腸之開合，腎操其權。腎權者，腎火也。大腸寒熱，全視腎火。大腸寒，水注於中不化，故作聲。然大腸能容糟粕，不能容水，水入大腸，宜隨糟粕出，何反作水聲？蓋大腸下為直腸，直腸下為魄門，乃肺操政，非腎操政。肺居上游，有無可如何之勢。
然肺不能禁邪水之入，實能斷邪水之出，蓋大腸與肺為表裡，肺氣不下行，大腸之氣因而不泄。魄門，正肺門。肺門謹閉，水從何出？所以作裹漿之聲。補命門火，兼利水，水從膀胱而化。用，五苓散，：白朮、茯苓五錢，豬苓、澤瀉一錢，肉桂三錢。一劑膀胱若決江河，二劑聲息。
五苓利水聖藥，多加肉桂，使腎氣溫和，直走膀胱，水有出路，豈尚流入大腸哉。
白話文：
[腸鳴]
整天腸子自己響個不停，打嗝和胃酸分泌不止。人們通常認為這是脾氣虛弱，但又有誰會想到是肝氣過盛呢。當肝氣不鬱結，脾氣自然就能順暢運化，食物的精華能夠順利傳送到大小腸，腸道也就會平穩運作，食物順流而下，怎麼會有不正常的腸鳴呢？只有當肝木剋制脾土，脾氣無法正常運作，腸道才會產生鳴叫。腸鳴是因為脾氣運作失常，並不是金水運作失調。坤道本該靜止，然而坤中有風，震動的聲音出現，如同雷鳴般轟隆，這不就是明顯的證據嗎？所以我們不需要特別治療腸道，而是要治療脾土。然而，我們也不單單只治療脾土，而是要治療肝木，當肝木風靜，脾氣自然也會平靜。
使用安土湯，配方包括白芍、甘草各一兩，柴胡、炮薑各一錢，茯苓三錢，蒼朮、神麯各二錢。服用兩劑就可以完全止住腸鳴。這是同時治療肝脾的方法。肝脾正氣得以養護，脾氣安穩，腸道自然也就通暢。不僅腸鳴停止，腸鳴也會自動停止。最妙的地方在於，通過調節肝鬱，所以效果特別好。
飯後腸鳴，按壓可以稍微減緩，人們通常認為這是大腸虛弱，但又有誰會想到是胃氣虛弱呢。腸鳴理應是腸虛，為什麼會屬於胃虛呢？要知道，胃氣和腸氣是相通的。足陽明經是胃，手陽明經是大腸。所以，當胃燥，大腸也會燥；胃虛，大腸也會虛。大腸中的糟粕必須由胃進入大腸，氣虛時必然需要胃氣的支援。現在胃虛，只能勉強照顧自己，怎麼可能還能分出力量給大腸？這就是大腸缺乏力量，向同經的胃求救而頻繁鳴叫的原因。
解決方法是增強胃氣，當胃強壯，腸道就會充實，怎麼可能會空虛而鳴叫呢。使用實腸湯，配方包括黃耆、白朮各一兩，茯苓、山藥各五錢，甘草、神麯、北味各一錢，肉果一枚。服用一劑就可以止住腸鳴，服用四劑就不會再發作。這是大補胃氣，完全不會實大腸。然而，大腸自然就會充實，腸鳴自然就會停止，稱之為實腸湯又何不可呢？
腸道中出現水聲，像是袋子裏裝著漿液一樣，這是水滯留在大腸裏面。大腸的開合，是由腎臟掌握權力。腎臟的權力，就是腎火。大腸的寒熱，完全取決於腎火。當大腸寒，水分停留在其中無法被吸收，所以就會產生聲音。然而，大腸能夠容納糟粕，卻不能容納水分，水分進入大腸，應該隨著糟粕一起排出，為什麼反而會產生水聲呢？大腸的下方是直腸，直腸的下方是魄門，這是肺部掌控的地方，而不是腎臟掌控的地方。肺部處於上游，有無法控制的情況。
然而，肺部不能禁止邪水的進入，確實能阻止邪水的流出，因為大腸和肺部是相對的，當肺氣不下行，大腸的氣也就無法泄出。魄門，實際上就是肺門。當肺門緊閉，水分怎麼能排出呢？所以就會產生包裹漿液的聲音。我們需要補充腎火，同時利尿，讓水分從膀胱中被轉化。使用五苓散，配方包括白朮、茯苓各五錢，豬苓、澤瀉各一錢，肉桂三錢。服用一劑就像膀胱決堤一樣，服用兩劑聲音就消失了。
五苓散是利尿的聖藥，大量添加肉桂，使腎氣溫和，直接流向膀胱，水分有了出口，怎麼可能還會流入大腸呢。
2. 自笑門
大笑不止，或揹人處自笑異常，人謂心有邪熱，誰知心包火盛乎。心包，膻中之官，喜樂出焉。宜笑而笑，何病之有？所怪者，無故大笑，似祟憑而非也。祟憑必有奇異之徵，不只自笑。膻中為心主相，過熱失其喜樂之令，權門威赫，妄自尊大，縱欲窮奢，隨地快心，逢人適意，及後不必喜亦喜，無可樂亦樂，豈相臣素志。亦權大威傾，勢趨習移然也。
膻中火盛自笑，正類此。法泄膻中火，笑自止。用，止笑丹，：生棗仁、黃連、丹參、花粉二錢，犀角屑五分，丹砂末、生草一錢，丹皮、麥冬、茯神三錢。三劑愈。此泄心包火，仍是安心君。蓋心君清明，相自不敢背主，故安心正安心包。
忽哭忽笑，人謂祟，誰知積痰類祟乎。此病半成於心氣虛，心虛不能自主，或哭或笑生。蓋心氣一虛，不能生胃，胃氣亦虛。胃虛何能化物？水穀入胃，不化精而化痰。痰既化，痰將安往？勢必仍留胃中。胃苦痰濕，必取心氣以相資。心虛不能生土，痰即乘勢入心，心惡痰犯，堅閉不納，又恐胃土沉淪，故心痗而作痛。
痛至則哭，痛失則笑，亦其常也。用：茯苓、白朮五錢，甘草、陳皮、半夏三錢，竹瀝二合。水五碗，煎三碗，頓服。以鵝翎掃喉，必吐痰升許愈。蓋痰在上焦，非吐不出。非用二陳為吐藥，則舊痰出，新痰又積，笑哭不止。惟此一治，永愈。
無故自悲，涕泣不止，人謂祟憑，誰知臟燥乎。臟燥，肺燥也。《內經》曰：悲屬肺，肺之志為悲，又曰：精氣並於肺為悲。是悲泣，肺主之也。肺經虛，肺氣乾燥，無以潤肺，而哀傷欲哭，則自悲涕泣是肺氣匱乏，補肺何疑。然肺嬌臟，補肺，肺不受益。必補其母，土旺金自旺。
用，轉輸湯，：人參、茯苓三錢，甘草二錢，小麥、白朮五錢，大棗十枚。十劑愈。此用參、朮、茯、甘補脾，脾旺，金不再弱。但肺燥而悲，不潤肺解燥，反助土生火，不益燥乎？不知乃肺氣燥也。助土生火，正助金生氣，氣旺燥自解。大麥成於麥秋，有秋金之氣，入於參、朮、苓、草，無夏火之氣，故成功。
少拂意，即怒氣填胸，不能自遣，人謂肝氣抑，誰知肝血少乎。肝性急，宜順不宜逆。拂抑，逆也，必動怒，怒極傷肝，輕則飧泄，重則嘔血，然此乃猝然肝因怒而成。若肝血少，不必有可怒即大怒，不必遇當惱即甚惱。蓋血少則肝燥，燥則氣逆也。故前症實，後症虛。然實者火實，非血實；虛乃血虛，非火虛。
症異治亦殊。用，解怒補肝湯，：白芍一兩，當歸五錢，澤瀉、柴胡、荊芥、甘草一錢，枳殼三分，丹皮三錢，天花粉二錢。五劑，自不易怒。此平肝，非泄肝。肝得補而血生，郁得血而易散。即天性多乖，平生多惱多服此藥亦免病。
晨夕遇無故心煩意燥，不能遣，夜則口乾舌燥，只一更睡熟，余常醒，人謂肝血少，誰知腎水涸乎。肝，腎子。子弱由母虛。蓋肝必得水灌溉，枝葉敷榮。今腎水日耗，自顧不遑，肝木黃殞，勢所不免。肝燥無液養心，此所以不臥，必大補腎水，甘霖大降，田疇沋渥，將見萌芽條達，隨風快暢。自然心火取給腎宮，腎水足濟心主，肝氣往來相通，何順適乎。
用，運肝湯，：熟地一兩，棗皮四錢，歸、芍五錢，北味、炒梔子一錢，玄參、丹皮三錢。十劑臥安，三十劑遇怒不怒。此補腎六，補肝四。絕不治心，心氣自交腎者，因水足，心不畏肝火，可交通心腎之路也。
白話文：
標題：[自發笑的情況]
內容：有的人會不受控制的大笑，或者在獨處時異常的自發笑，人們通常認為這是心臟有異常的熱度，但事實上，這可能是心包（心臟外的一層膜）火氣太旺所致。心包是管理喜悅和快樂的地方，正常的情況下，開心就笑，哪有什麼問題？奇怪的是，無緣無故的大笑，這看起來像是被鬼魂附身，但實際上並不是。如果真有鬼魂附身，一定會有其他的異常現象，而不僅僅是自發的笑。膻中是心臟的管理者，過度的熱度會使它失去管理喜悅的能力，變得專橫，自我膨脹，隨心所欲，享受奢侈，看到任何人都覺得愉快。即使沒有值得高興的事也會強顏歡笑，這顯然不是一個好大臣該有的作為，而是因為權力過大，習慣了權威，所以才會這樣。
膻中火氣太旺導致的自發笑，就是這個道理。治療方法是清心包的火氣，笑聲自然就會停止。可以使用止笑丹，藥方包括生棗仁、黃連、丹參、花粉各二錢，犀角屑五分，丹砂末、生草各一錢，丹皮、麥冬、茯神各三錢。服用三次就可以康復。這是在清心包的火氣，同時也在安定心臟。因為心臟健康，心包就不敢違背它的指令，所以安定心臟，就是安定心包。
突然哭泣，突然笑，人們通常認為是被鬼魂附身，但實際上，這可能是由於痰多造成的。這種疾病多半是由於心臟氣血不足，心臟虛弱無法自主，所以才會出現哭泣或笑的情況。當心臟氣血不足，無法滋養胃部，胃氣也會虛弱，胃氣虛弱就無法消化食物。食物進入胃部，不會轉化為營養，而是成為痰。痰一旦形成，會去哪裡呢？當然會留在胃部。胃部受到痰濕的困擾，必須向心臟求援。但是，心臟虛弱，無法提供幫助，痰就會趁機進入心臟，心臟討厭痰的侵擾，堅決拒絕，但又擔心胃部的機能衰弱，所以心臟就會疼痛。
疼痛來臨時，就會哭泣，疼痛消失時，就會笑，這是正常的反應。可以用茯苓、白朮各五錢，甘草、陳皮、半夏各三錢，竹瀝二合，用水五碗，煎至三碗，一次喝完。用鵝毛刷清理喉嚨，必定會吐出大量的痰，病情就能改善。因為痰在上焦，如果不吐出來，就不會好。如果只用二陳湯作為催吐藥，舊的痰吐出來，新的痰又會形成，哭笑的症狀就不會停止。只有這種治療方式，才能永遠康復。
無緣無故感到悲傷，淚流不止，人們通常認為是被鬼魂附身，但實際上，這是臟燥。臟燥，就是肺燥。根據《內經》的說法，悲傷屬於肺，肺的主要功能是管理悲傷，又說，精氣集中在肺部，就會產生悲傷。所以，悲傷和哭泣，都是肺部負責的。肺部經絡虛弱，肺氣乾燥，無法滋潤肺部，所以才會感到悲傷想哭。這是因為肺氣不足，補充肺氣還有疑問嗎？然而，肺部是一個脆弱的器官，單純補充肺氣，肺部不一定能吸收。必須補充它的母親，也就是脾胃，脾胃旺盛，肺部自然也會跟著旺盛。
可以用轉輸湯，藥方包括人參、茯苓各三錢，甘草二錢，小麥、白朮各五錢，大棗十枚。服用十次就可以康復。這個藥方使用人參、白朮、茯苓、甘草來補充脾胃，脾胃旺盛，肺部就不會再虛弱。但是，肺部燥熱導致悲傷，如果不滋潤肺部，反而助長脾胃的火氣，不是會讓燥熱更加嚴重嗎？實際上，這是因為肺氣燥熱。助長脾胃的火氣，正是在助長肺部的生氣，氣血旺盛，燥熱自然就會消失。大麥成熟在秋季，含有秋季的金氣，加入到人參、白朮、茯苓、甘草中，不含夏季的火氣，所以能夠成功治療。
稍微不如意，就會感到怒氣沖天，無法排解，人們通常認為是肝氣受壓抑，但實際上，這是肝血不足。肝臟的本性急躁，應該順應，不應該逆反。逆反，就是壓抑，必然會生氣，生氣到極點會傷害肝臟，輕微的會導致腹瀉，嚴重的會導致嘔血。但是，這只是短時間內因為生氣導致的肝臟問題。如果肝血不足，即使沒有什麼值得生氣的事，也會非常生氣，即使沒有什麼值得煩惱的事，也會非常煩惱。因為肝血不足，肝臟就會乾燥，乾燥就會氣血逆流。所以，前面的症狀是實症，後面的症狀是虛症。但是，實症是火氣旺盛，而不是肝血旺盛；虛症是肝血不足，而不是火氣不足。
症狀不同，治療方法也不同。可以用解怒補肝湯，藥方包括白芍一兩，當歸五錢，澤瀉、柴胡、荊芥、甘草各一錢，枳殼三分，丹皮三錢，天花粉二錢。服用五次，就不容易生氣。這個藥方是平肝，而不是清肝。肝臟得到滋養，肝血就會生成，鬱悶得到肝血的滋養，就容易消散。即使是天性乖戾，一生經常煩惱，多服用這個藥方，也可以避免生病。
早上或晚上，無緣無故感到心煩意亂，無法排解，夜晚口乾舌燥，只能在一更時分睡著，其他時間都清醒，人們通常認為是肝血不足，但實際上，這是腎水枯竭。肝臟是腎臟的兒子。兒子虛弱，是由於母親虛弱。肝臟必須得到水分的滋養，才能茁壯成長。現在腎水每天都在消耗，自顧不暇，肝木枯萎，難免會發生。肝臟乾燥，沒有液體滋養心臟，這就是無法入睡的原因。必須大力補充腎水，讓心臟得到充分的滋養，就像田地得到充足的雨水，就會生機勃勃。自然心火就會從腎宮中得到滋養，腎水充足，就能滋養心臟，肝氣和腎氣相互流通，心情舒暢。
可以用運肝湯，藥方包括熟地一兩，棗皮四錢，當歸、白芍各五錢，北五味子、炒梔子各一錢，玄參、丹皮各三錢。服用十次，就能安穩睡眠，服用三十次，遇到生氣的事也不會生氣。這個藥方補腎六成，補肝四成。完全不治療心臟，心臟氣血自然和腎臟溝通，這是因為腎水充足，心臟不怕肝火，可以和腎臟溝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