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證奇聞》~ 卷四 (6)
卷四 (6)
1. 狂
熱極發狂，登高呼，棄衣走，氣喘，汗出如雨，此陽明胃火，登高棄衣者何？蓋火炎上，內火熾騰，身自飛揚。熱鬱胸中，得呼則氣泄。衣乃蔽體，內熱盛，得衣不啻如焚，棄則快。火盛刑金，自大喘。肺主皮毛，不能外衛，腠理開泄，陰不攝陽，逼汗外出。汗出心無血養，神將飛越，安得不發狂？用加味，白虎湯，救。
白話文：
發燒嚴重到發狂，跑到高處大聲呼喊，脫掉衣服亂走，氣喘吁吁，汗水如雨，這是陽明胃火導致的。為什麼會跑到高處脫掉衣服？這是因為火氣往上走，內部的火熱騰升，身體自然感到飛揚。熱氣鬱結在胸中，大聲呼喊才能讓氣息排出。衣服是遮蓋身體的，內熱盛，穿著衣服等於是將自己置於火中焚燒，脫掉衣服才會感到舒暢。火氣過旺會剋制肺金，因此會氣喘不止。肺主皮毛，不能夠外禦邪氣，毛孔打開，無法留住陽氣，逼出汗液外泄。大量的汗液流失會導致心血不足，神志飛越，怎麼能不發狂？使用加味白虎湯治療。
人參二兩，石膏、麥冬三兩，知母、茯苓、半夏五錢，甘草一錢，竹葉三百片，米一撮。二劑愈，不可三劑。非白虎急救胃火。則腎水立干，身成黑炭。然火燎原，非杯水可救，必得滂沱大雨，始能撲滅。
白話文：
人參 40 克，石膏、麥冬各 60 克，知母、茯苓、半夏各 10 克，甘草 2 克，竹葉 300 片，米 1 撮。兩劑藥即可治癒，不可服用三劑。這劑藥是像白虎一樣急救胃火的特效藥，如果服用不當，就會導致腎水枯竭，身體變成黑炭。就像原野中熊熊的烈火，不是一杯水就能撲滅的，必須有傾盆大雨才能將其澆息。
發狂，腹滿不得臥，面赤身熱，妄見妄言，如見鬼，此陽明胃火盛。然胃火屬陽，妄見妄言見鬼，又陰症，不知陽明火盛，由心包火盛，陽明屬陽，心包屬陰，二火齊發，故腹滿不得臥，倘只胃火，雖口渴腹滿尚可臥，唯心包助胃齊發、遂至心神外越，陰氣乘之，妄見妄言如見鬼。法宜泄胃，不必泄心包火。
白話文：
得了狂躁症，肚子脹滿無法平躺，臉色發紅身體發熱，胡言亂語、幻視（例如看見鬼），這是胃熱旺盛的緣故。但胃熱屬於陽症，幻視、胡言亂語和見鬼是陰症，不知道胃熱旺盛是由於心包火熱所致。胃屬陽，心包屬陰，這兩種火熱同時發作，才會導致腹脹得無法平躺。如果只是胃熱，雖然口渴、腹脹，還是可以平躺的。只有心包火熱助長胃熱，才會導致心神外顯，陰氣趁虛而入，出現幻視、胡言亂語，好像見到鬼一樣。治療的方法應該瀉胃火，不必瀉心包火。
蓋胃，心包子，母盛子始旺，然子衰母亦弱，泄胃即泄心包，用，泄子湯，：玄參三兩，甘菊一兩，知母、花粉三錢。一二劑二火平，狂愈。論理可用白虎，然過峻。心包屬陰，白虎泄陽，畢竟有傷陰氣，不若此，既泄陽，又無損陰。或曰：母盛子始旺，泄心包火何必泄胃？不知胃火最烈，胃火熾，腎水立干，故必先救胃火，胃火息，心包火亦息。
倘先泄心包，寒涼之藥必由胃而後入心包，假道滅虢，不反動胃火怒乎？不若直泄胃火，既制陽，又制陰。
白話文：
胃包裹著心包，身為母親強盛，孩子才會旺盛。然而，一旦孩子衰弱，母親也會變虛弱。如果胃出了問題，就會影響心包。可以使用泄子湯：
- 玄參三兩
- 甘菊一兩
- 知母三錢
- 花粉三錢
服用一到兩劑，兩種火氣就會得到平衡，狂熱的症狀就會好轉。
從理論上來說，也可以使用白虎湯，但其藥性太過猛烈。心包屬陰，而白虎湯會瀉陽，最終會損傷陰氣。不像這個方子，既能瀉陽，又不會損陰。
有人會問：既然母親強盛，孩子才會旺盛，為什麼不直接瀉心包火，反而要瀉胃？不知道的是，胃火是最猛烈的。胃火旺盛，腎水就會被耗乾，所以必須先治療胃火。胃火平息後，心包火也會平息。
易喜易怒，狂妄譫語，心神散亂，目有所見，人疑胃火，不知乃心火耳。心熱發狂，膻中之外衛謂何？亦因心過酷熱，包絡膻中何敢代君司令。喜笑不節，如君恣肆威權，宰輔不敢輕諫，左右無非便佞，自然聲色娛心，語言博趣，偏喜偏笑，所發無非亂政。及令不行，渙散景象有如鬼域，人心發熱亦然。
白話文：
容易興奮生氣，狂妄胡言亂語，神志恍惚，眼睛看到東西，常被懷疑是胃火引起，但其實是心火造成的。心臟過熱而發狂，心臟外圍的膻中穴怎麼會有作用呢？也是因為心臟太過燥熱，包圍膻中穴的部位怎麼敢代君主發號施令。喜笑無節制，就像君王放縱自己的權威，大臣們不敢輕易進諫，身邊的人盡說好聽的話，自然就會沉迷於聲色娛樂，言談幽默風趣，偏好喜笑，所發出的言行都是擾亂國政的。等到命令無法執行，渙散混亂的景象猶如鬼域，人心的燥熱不安也是一樣的道理。
然心熱發狂至神越，宜立亡，何能苟延歲月？不知心熱不同胃熱，胃熱發狂，外熱犯心，心熱乃內熱自亂，故胃狂有遽亡，心狂有苟延。用，清心丹，：黃連、人參、丹參三錢，茯神、生棗仁五錢，麥冬一兩。一二劑定，不必用三劑。黃連清心，然徒用連則心燥，連性亦燥，恐燥以動燥，所以又用二參、麥冬潤以濟之。
火有餘自氣不足，補氣以泄火，則心君無傷，可靜不可動矣。
白話文：
即使心熱導致發狂，導致精神錯亂，也應當立即死亡，怎麼可能苟延殘喘？不知道心熱與胃熱不同，胃熱發狂是外來的熱邪侵犯了心臟，心熱是內部熱邪擾亂了心神，所以胃熱發狂容易迅速死亡，而心熱發狂可以苟延殘喘。使用清心丹：黃連、人參、丹參各三錢，茯神、生棗仁各五錢，麥冬一兩。一兩劑即可痊癒，不必用到三劑。黃連清心，但單用黃連會使心臟燥熱，因為黃連本身也具有燥性，擔心燥熱會引發燥熱，所以又使用人參、麥冬滋潤來緩解。
身熱發狂，言淫亂，喜無非愉悅，一拂言違事，狂妄猝發，見神鬼，人謂心熱極，誰知心包熱乎。心包，心君相也，君靜，胡相拂亂至此。蓋君弱臣強，心寒極不能自主耳。如懦主寄權於相，相植黨營私，生殺予奪，悉出其手，奉令者立遷除，違命者輒褫革，甚則殺人如兒戲，輕人如草菅。顛倒是非，違禮背法，不必神怒鬼擊，彼心若有所見，心包熱狂正似，法宜泄心包火。
白話文：
雖然只治療心包，但是心君（心臟）內部寒冷，震動更加劇烈，反而會有進犯上位（心君）的現象。必須補強心君，召集外臣（藥物），掃除君側（心包）的邪氣。使用衛主湯：人參、玄參各一兩，茯苓、麥冬、生地黃各五錢，花粉、丹皮各三錢。四劑藥後病情痊癒。玄參、生地黃、丹皮清除了心包的邪熱，人參、茯苓、麥冬補強了心君，心君強大了，心包的邪火自然會減弱。況且玄參等藥材清除了心包的邪熱，同時也補強了心君，自然能平息動亂，回復正常。
然徒治心包，心君內寒，愈震主，反有犯上。必補心，呼召外臣，掃清君側。用，衛主湯，：人參、玄參一兩，茯苓、麥冬、生地五錢，花粉、丹皮三錢。四劑症愈。玄參、生地、丹皮清心包，參、苓、麥補心，心強心包之火自弱。況玄參等清心包，亦補心，自撥亂反正。
或謂心君虛寒，用參是矣，然玄參、丹皮、生地雖涼心包，獨不益心寒乎？似宜加熱藥濟之。嗟乎！心寒用熱藥，理也，然用熱藥益心，必由心包入，恐心未得益，轉助心包焰，不若人參助心亦助心包。是人參非心包所惡，同玄參等共入，自然擁衛心君，指揮群藥，掃蕩炎氛，心氣自旺，寒變為溫。
白話文：
有人說，心君寒虛，可以用人參。但玄參、丹皮、生地雖然能涼心包，難道它們不會加重心寒嗎？好像應該用熱藥來治療。唉！用熱藥治療心寒，這是道理，但用熱藥來補益心臟，必須通過心包才能進入，恐怕心臟還沒得到補益，反而會助長心包的火氣。不如用人參來補益心臟，同時也能補益心包。這樣，人參就不是心包所討厭的，與玄參等藥物一起使用，自然能保護心君，指揮羣藥，清除火熱之氣，心氣自然會旺盛，寒氣也會轉化為溫暖。
強橫折辱，憤懣不平，病心狂，持刀逾屋，披頭大叫，人謂陽明胃火盛，誰知陽明胃土衰乎。陽明火盛，必由心火太旺。心火旺，胃火盛，是火生土。心火衰，胃火盛，是土敗於火。火生土胃安，土敗火胃變，雖所變似真火盛，中已無根，必土崩瓦解。狂，實熱，余謂虛熱，孰信？不知臟腑實熱可涼折，虛熱必溫引，然胃虛熱又不可全用溫引，於溫中佐微寒實善。蓋陽明胃虛熱，乃內傷，非外感。
白話文：
如果是囂張跋扈、受辱生氣、心火旺盛，拿著刀上房頂，披頭散髮大喊大叫，人們會說這是胃火太盛，但我卻認為胃氣虛弱。胃火太盛，一定是因為心火太旺。心火旺，胃火盛，這是火生土。心火虛弱，胃火旺，這是土被火剋制。火能生土，胃氣就會安穩，土被火剋制，胃氣就會衰敗，雖然衰敗的表現好像火氣太盛，但其實裡面沒根基了，必定會土崩瓦解。狂躁不安，看樣子是實熱，但我認為是虛熱，誰會相信呢？不知道臟腑實熱可以用寒涼之物治療，虛熱必須用溫補之物調理。但是胃虛熱又不能完全使用溫補，在溫補的同時加一點微寒之物就很好。因為胃虛熱是內傷，不是外感。
因憤生熱，不同邪入生熱明甚。以邪熱為實熱，正熱為虛熱耳。用，平熱湯，：人參、白芍五錢，黃耆、麥冬一兩，甘草、黃芩一錢，青皮、炒梔子、柴胡五分，竹瀝一合、茯苓、棗仁、花粉三分。四劑定，服一月安。此變化竹葉石膏湯，以治陽明虛熱耳。甘溫退大熱，佐之甘寒，使陽明火相順不相逆，轉能健土於火宅，消煙於余氛，土有根，火自息。倘認實熱，用竹葉石膏，誤矣。
白話文：
因為憤怒而產生熱，與邪氣侵入而產生熱的不同，非常明顯。將邪熱稱為實熱，而正熱稱為虛熱。
使用平熱湯治療：人參、白芍各五錢，黃耆、麥冬各一兩，甘草、黃芩各一錢，青皮、炒梔子、柴胡各五分，竹瀝一合，茯苓、棗仁、花粉各三分。
服用四劑，定能痊癒，服一個月就能安定下來。這是改變竹葉石膏湯的方子，用來治療陽明虛熱。
甘溫的藥材能退大熱，佐以甘寒的藥材，使陽明之火相生順而不相剋，進而能滋養脾胃於熱中，消除餘熱。脾胃穩固，火氣自然熄滅。
如果誤認為是實熱，而使用竹葉石膏湯，那就錯了。
忍飢過勞，忽發狂，披髮裸體，罔知羞惡，人謂失心病，誰知傷胃動火乎。陽明胃火動，多不可止。世皆謂胃火宜泄不宜補，然胃實可泄，胃虛不可泄。經云：二陽之病發心脾。二陽，正胃也。胃為水穀海，能容物，物入胃消，胃亦得物養。物養胃火靜，胃失物火動。至火動胃土將崩，必求救於心脾，心見胃火沸騰，有切膚之痛，自擾亂；脾見胃火焚燒，有震鄰之恐，亦紛紜，勢必失依，安得不發狂。法不必安心脾，仍救胃氣，狂自定。
白話文：
忍耐飢餓、過度勞累後，突然發作瘋狂，披頭散髮、裸露身體，全然喪失羞恥之心。人們都說是得了失心瘋，誰知道竟是胃部受損，氣火上升呢？胃為陽明，陽明之火一旦發作，往往難以控制。世人皆以為胃火旺盛宜瀉不宜補，然而胃實可瀉，胃虛不可瀉。《黃帝內經》記載：「二陽之病，發於心脾。」二陽，指的就是胃。胃猶如儲藏飲食的水穀之海，它能包容食物；食物進入胃中消化分解，胃也能得到食物的滋養。食物的滋養使得胃火安靜，一旦胃中缺少食物，胃火就會旺盛。等到胃火旺盛到極點，胃部的功能將會崩潰，這時胃必然會向心脾求救。心看到胃火熊熊燃燒，猶如切膚之痛，自然會驚慌失措；脾看到胃火焚燒，猶如鄰居受災的恐懼，也會紛亂不安，心脾必然失衡，怎能不發狂呢？治療的方法不必著重於安撫心脾，而應救助胃氣，這樣瘋狂的症狀自然就會平定。
雖然，欲救胃氣，不少殺胃火，胃氣亦不能獨存。用，救焚療胃湯，：人參、玄參一兩，竹瀝一合、陳皮三分，神麯五分，山藥、百合五錢。三劑愈。人參救胃，玄參殺胃火，群藥調停心脾肺腎，使肝不傷胃，胃氣尤易轉。胃轉，心脾寧有擾亂。
白話文：
雖然要挽救胃氣，但也不能只消滅胃火，胃氣也無法獨立存在。因此，我們使用以下的「救焚療胃湯」：
材料：
- 人參、玄參：各 1 兩
- 竹瀝：1 合
- 陳皮：3 分
- 神曲：5 分
- 山藥、百合：各 5 錢
服用三劑即可見效。人參可以保護胃氣，玄參可以消除胃火，其他藥材可以調節心、脾、肺、腎的平衡，避免肝臟傷害胃氣，讓胃氣更容易恢復。當胃氣恢復，心脾也會平靜無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