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證奇聞》~ 卷六 (20)
卷六 (20)
1. 消渴
當漢武乍患下消，張使君實別有方，惜未傳，鐸即得其隱，不出之救萬世乎。用，引龍湯，：玄參三兩，肉桂三錢，棗皮四錢，北味一錢，麥冬一兩。此火非玄參三兩不能止焰，非肉桂三錢不能引歸。棗皮、北味非用生精，實取止渴。又益麥冬者，以龍火久上，未免損肺，得麥冬生其氣，則金生水，火得水尤易歸。
或疑多用玄參止焰，用肉桂引火，何重用三錢？不知玄參消浮游火，恐性太涼，非多用肉桂不能制寒。制其寒則寒變為溫，又非大熱，龍雷性惡大寒，又惡大熱。大寒愈激其怒火上炎，大熱愈助橫火上熾。今為肉桂三錢，玄參三兩，則寒居九，熱居一，調和於水火之中，又有棗皮、麥、味，不見熱，惟見溫。龍雷喜溫，所以隨歸腎臟。
火歸腎，命門不寒，蒸動腎水，下溫上熱自除，實有妙義。
消渴，口乾舌燥，吐痰如蟹涎白沫，氣喘不能臥，但不大渴，渴時必須飲水，然飲後即化白沫，人謂下消，誰知腎火沸乎。腎火乃水中火，火生水中，然亦藏水內，火無水不養，亦無水不藏，故水不足必至火有餘，火於是越出腎宮，上騰咽喉口齒。腎中水火原不可離，火既上升，水必隨之。
水即不欲升，釜底火大烈，安得不沸騰。惟是水涸，以致沸騰。烈火日炊，自成焦釜，不以外水濟得乎？然焦釜沃水，仍沸騰而上，故吐如蟹涎沫。不必瀉火，宜補水，使精足自制陽光。用，寧沸湯，：麥冬、棗皮三兩，茯苓一兩。日一劑，半月全愈。方用棗皮三兩大補腎水，又加麥冬三兩，豈滋肺生腎乎？不知久渴，口吐白沫，必熬干肺液，使但補水，火得水雖下降，肺中乾燥，又必成肺痿、肺癰。故補腎隨補肺，不特子母相生，亦能防禍未形。
然為二味，復加茯苓，不益燥乎？詎知飲水多，膀胱必有積水，今驟大補腎水，不為分消，則因補留滯，亦未可知。得茯苓利導之，則補陰無膩膈，水下趨，火不上沸，水火濟，消渴除。
善飲喜果，患消渴，飲水數斗，食倍溺數，服消渴藥益甚，人謂蟲消，誰知脾氣虛熱乎。消渴，脾壞而腎敗。脾壞則土不勝水，腎敗則水難敵火。二者合，病成。倘脾不壞，腎不敗，宜無消渴。不宜消渴而消渴，必脾熱乘之，得之酒果而致也。酒性熱，熱甚則飢，非飽餐不解。
然多食愈動火，火動須水濟，飲水多安得不多溺？此似消渴非消渴。法平脾中虛熱，佐解酒消果藥，則火毒散，消渴除。用，密香散，：木密三錢，麝香三分，酒為丸。更用黃連、神麯一錢，茯苓、人參三錢，陳皮三分。煎湯，日送三丸。丸完愈。用麝香取能散酒，且最克瓜果，瓜果聞麝即不結子，非明驗乎。
木密又名枳，即吉勾子，入酒過夜，酒化為水，故合二味，專消酒果毒。更用參、連、芩、曲平脾中虛熱，則腹中清涼，消渴自愈。
白話文：
消渴
漢武帝初患下消症，張使君曾有獨特的治療方法，可惜失傳了，幸好我得到了其中的奧秘，希望能以此救治後世。
治療下消可用引龍湯：玄參三兩、肉桂三錢、棗皮四錢、北五味子一錢、麥冬一兩。這裏大量使用玄參三兩，才能制止亢盛的火氣；肉桂三錢則能引導火氣歸位。棗皮和北五味子並非直接滋陰生精，而是起到止渴的作用。另外加入麥冬，是因為久病傷肺，麥冬能滋養肺氣，使肺金滋潤腎水，從而更好地引導火氣歸元。
有人可能會疑惑，為何既用玄參來降火，又用肉桂引火，而且肉桂用量還不少？這是因為玄參雖然能清降浮游之火，但性寒，若不配伍足量的肉桂，反而會使其寒性過盛。肉桂能制約玄參的寒性，使寒轉為溫，但並非大熱。因為龍雷之火（腎中之火）既怕大寒，也怕大熱。大寒會激怒腎火，使其更加上炎；大熱則會助長橫逆之火，使其更加熾盛。因此，方中用肉桂三錢，玄參三兩，寒性佔九分，熱性佔一分，調和於水火之間。再加上棗皮、麥冬、五味子，整體感覺溫和而不燥熱。龍雷之火喜溫，因此藥力才能順利歸於腎臟。
火歸於腎，命門溫煦，腎水蒸騰，下焦溫和，上焦虛熱自然消除，這就是此方的妙處。
消渴症表現為口乾舌燥，吐出像蟹涎一樣的白沫痰，氣喘不能平臥，但並不十分口渴，渴時則必須飲水，但飲水後即化為白沫痰，這被稱為下消，其實是腎火亢盛所致。腎火是水中之火，火生於水中，但亦藏於水內，火離不開水，水也離不開火，所以水不足必然導致火有餘，火氣於是衝出腎宮，上炎於咽喉口齒。腎中水火本應相濟，火氣上升，水氣必然隨之。
如果水氣不想上升，而底下的火氣旺盛，怎能不沸騰呢？正是因為水份不足，才導致沸騰。如同猛火燒鍋，鍋底燒焦，如果不加水，怎麼能不焦？但即使是燒焦的鍋底加水，也會沸騰，所以才會吐出像蟹涎一樣的白沫痰。治療此症不需瀉火，而應補水，使精氣充足，以制約陽火。
可用寧沸湯：麥冬、棗皮各三兩，茯苓一兩。每日一劑，半月可痊癒。方中用棗皮三兩大補腎水，又加麥冬三兩，豈不是滋補肺腎嗎？這是因為久病口渴，吐白沫痰，必然耗傷肺液，如果只補腎水，雖然火氣下降，但肺中乾燥，又會導致肺痿或肺癰。所以要同時補腎補肺，既符合陰陽相生之理，又能預防其他病症的發生。
有人可能會問，方中只用兩種藥，又加了茯苓，豈不是更加燥熱了嗎？其實不然。因為飲水過多，膀胱必然積水，如果驟然大量補腎水，不加以疏導，反而會因補益而導致水液停滯，效果反而不好。有了茯苓的利導作用，補陰就不會導致膩膈，水液向下排出，火氣不再上炎，水火平衡，消渴症自然消除。
善飲嗜食果品者，患消渴，飲水數斗，飲食倍增，小便也增多，服用消渴藥效果甚微，人們認為是蟲消，其實是脾胃虛熱所致。消渴症，脾胃受損，腎臟也受損。脾胃受損則土不克水，腎臟受損則水不能制火。兩者兼顧，則疾病加重。如果脾胃和腎臟沒有受損，就不會患消渴症。若非因脾胃虛熱，也不會患消渴症，多半是嗜酒食果所致。酒性辛熱，熱甚則易飢，非飽餐不能解飢。
但多吃反而更助長火氣，火氣旺盛需要水來制約，飲水多則小便自然增多，這看似消渴，其實並非真正的消渴。治療方法是平復脾胃虛熱，佐以解酒消食的藥物，則火毒得以散解，消渴自愈。
可用密香散：木蜜三錢、麝香三分，酒為丸。再用黃連、神麴各一錢，茯苓、人參各三錢，陳皮三分。水煎服，每日服三丸，服完即愈。方中用麝香，是因為它能散酒毒，而且最克瓜果，瓜果聞到麝香氣味就不會結果，這可不是空穴來風。
木蜜又名枳實，即枳殼，與酒混合一夜，酒會化為水，所以將這兩種藥材合用，專門治療酒果毒。再用人參、黃連、黃芩、神麴，平復脾胃虛熱，則腹部清涼，消渴自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