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名醫驗案類編》~ 初集　四時六淫病案 (20)

1. 風火眼疾案（內科）

王理堂（住九江西門外）

病者，桂蘭英婦人，年二十八歲，蕪湖人，住九江張官巷。

病名，風火眼疾。

原因，感受風熱，首先犯目。

證候，左眼赤痛，流淚羞明，大便秘，小便赤。

診斷，脈浮數，舌苔黃。此即含有傳染性之時眼痛也。

療法，先用桑菊紅花湯熏洗兩目。內服以荊、蟬、桑、菊、密蒙、青葙清散風熱為君；然赤痛由熱鬱血分，故以茺蔚、赤芍、明砂行血止痛為臣；佐以酒浸生川軍使血熱從下焦分消，穀精、蕤仁明目止淚；使以蒺藜通絡以活血也。

處方，荊芥穗（一錢二分），蟬衣（八分，去翅足），霜桑葉（一錢），白菊花（錢半），密蒙花（一錢），青葙子（一錢二分），茺蔚子（錢半），夜明砂（二錢），穀精珠（錢半），酒浸生川軍（八分），赤芍（二錢），白蒺藜（錢半），蕤仁（五分，去油），水煎服。

次診，連服三劑，眼白己漸退。惟眼珠尚有紅絲，痛而羞明流淚。改用杞菊四物湯加味，涼血泄熱以止痛。

次方，鮮生地（三錢），生赤芍（二錢五分），當歸鬚（錢半），撫川芎（四分），白池菊（三錢），北枸杞（一錢），白蒺藜（一錢八分），川紅花（八分），四制香附（五分，打），茺蔚子（錢半），淨蟬衣（五分），淮木通（六分），水煎服。

三診，昨服方三劑，大效。白眼珠紅絲退淨，眼痛痊愈。今將四物湯前方去赤芍換白芍，生地換熟地，歸鬚換歸身，加桑菊養血驅風以善後。

三方，大熟地（四錢），杭白芍（二錢五分），當歸身（三錢），撫川芎（五分），冬桑葉（八分），白菊花（一錢五分），水煎服，二劑痊愈。

效果，服初方白眼珠紅退，尚有紅絲；服二方紅絲退淨，眼痛除；服三方眼明如常。

廉按：此治風火時眼，妙在生川軍一味，則升散與泄降互用，為眼科表裡雙解之良法，虛證不宜。

白話文：

【病患資訊】患者為桂蘭英女士，28歲，來自蕪湖，目前居住在九江張官巷。

【病症】她所患的是風火眼疾。

【病因】由於感染了風熱，首先生病的就是眼睛。

【症狀】她的左眼紅腫疼痛，經常流淚且畏光，同時伴有大便乾燥，小便色赤的問題。

【診斷】她的脈搏浮而快速，舌頭上有黃色的苔。這就是具有傳染性的風火眼疾。

【治療方式】首先使用桑菊紅花湯來薰洗雙眼。內服藥物方面，主要以荊芥、蟬蛻、桑葉、菊花、密蒙花、青葙子等草藥清散風熱；因紅腫疼痛是由於熱氣在血液中鬱積，所以以茺蔚子、赤芍、夜明砂等藥物活血止痛；輔以酒浸生川軍使血液中的熱氣從下焦排出，谷精、蕤仁能明目止淚；最後，使用蒺藜來通絡活血。

【藥方】藥物包括荊芥穗、蟬蛻、霜桑葉、白菊花、密蒙花、青葙子、茺蔚子、夜明砂、谷精珠、酒浸生川軍、赤芍、白蒺藜、蕤仁，用水煎煮後服用。

【第二次診療】連續服用三次藥後，眼睛的紅腫已逐漸消退。但眼球仍有些許紅絲，並伴隨疼痛和流淚。因此改用杞菊四物湯加味，以冷卻血液，清除熱氣，緩解疼痛。

【第二次藥方】藥物包括鮮生地、生赤芍、當歸鬚、撫川芎、白池菊、北枸杞、白蒺藜、川紅花、四制香附、茺蔚子、淨蟬衣、淮木通，用水煎煮後服用。

【第三次診療】昨天服用三次藥後，效果顯著。白眼球的紅絲已經消失，眼睛疼痛完全痊癒。現在將四物湯的藥方中的赤芍換成白芍，生地換成熟地，當歸鬚換成當歸身，再加入桑菊以滋養血液，驅散風邪。

【第三次藥方】藥物包括大熟地、杭白芍、當歸身、撫川芎、冬桑葉、白菊花，用水煎煮後服用，兩次後痊癒。

【療效】服用第一次藥方後，白眼球的紅腫開始消退，但仍有些許紅絲；服用第二次藥方後，紅絲完全消失，眼睛不再疼痛；服用第三次藥方後，視力恢復正常。

廉按：在治療風火眼疾時，巧妙之處在於使用生川軍這一草藥，它結合了升散和泄降的作用，是眼科疾病治療的良策，但不適合虛弱的患者。

2. 目風生翳案（內科）

範琴若（住金華清渠十字街）

病者，江銀仙女，年十五歲，體瘦，住金華清渠。

病名，目風生翳。

原因，初由風熱侵目，失治而內陷生翳。

證候，兩目微紅不痛，但見白翳侵睛，目多羞澀難開，視物不清。

診斷，脈浮弦澀。浮弦屬風，澀屬瘀熱。此由風熱盤踞目白，目白屬肺，肺熱絡瘀而生翳也。

療法，外用搐鼻散，以宣肺竅。內服湯藥，以白及、木賊、蟬退、蛇蛻去翳為君，歸、地、荷、芎、枯芩活血解熱為臣，佐以桔、甘宣肺氣以達膜，使以砂仁、車前運氣化以泄餘熱也。

處方，白及（二錢），木賊草（錢半），淨蟬退（七個），蛇蛻（五寸），歸尾（一錢），細生地（三錢），蘇薄荷（八分），川芎（七分），枯黃芩（一錢，酒炒），苦桔梗（一錢），甘草梢（五分，生），砂仁（三粒），車前子（八錢）

效果，初診二劑，眼轉紅腫略痛。中用手術外治。末診二劑，日漸翳去腫退，目光回覆而痊。

廉按：此治風熱生翳之方法，若實熱與陰虛皆忌。風藥助火劫陰，故醫必查明原因，隨證發藥為首要。

白話文：

【病患資訊】患者為江銀仙女，年僅15歲，身形偏瘦，居住於金華清渠。

【病症名稱】她所罹患的是目風生翳，即眼睛因風熱影響產生混濁障礙視線的疾病。

【病因】起初是由於風熱侵入眼睛，未能及時治療導致病情加重，風熱深入眼睛，形成障礙視力的翳。

【症狀】雙眼微微泛紅但無疼痛感，主要症狀是眼睛出現白色翳斑，影響視線清晰度，眼睛常感羞澀難以張開，看東西模糊不清。

【診斷】脈象呈現浮弦澀。浮弦顯示風邪存在，澀則代表有瘀熱。這是因為風熱在眼球停留，而眼球與肺臟相應，肺熱導致血液淤積，進而形成翳。

【治療方法】外部治療使用搐鼻散，目的是疏通肺部通道。內部治療則服用湯藥，主要成分包括白及、木賊、蟬退、蛇蛻等，這些成分能有效去除眼睛中的翳；輔助成分有歸、地、荷、芎、枯芩等，這些成分能活血化瘀，解熱；再輔以桔梗和甘草來宣通肺氣，促進血液流通；最後以砂仁、車前子調理氣血，幫助身體排出餘熱。

【處方】具體藥方為白及二錢，木賊草錢半，淨蟬退七個，蛇蛻五寸，歸尾一錢，細生地三錢，蘇薄荷八分，川芎七分，枯黃芩一錢（需用酒炒過），苦桔梗一錢，甘草梢五分，砂仁三粒，車前子八錢。

【療效】第一次診療後，服用兩劑藥，眼睛出現紅腫且有輕微疼痛感，進一步進行手術治療。最後一次診療，服用兩劑藥後，翳逐漸消散，眼睛腫脹也減緩，視力恢復正常，病癒。

【廉按】這種治療風熱導致生翳的方法，實熱與陰虛的患者應避免使用。風藥可能助長火氣，耗損陰氣，因此醫生必須明確病因，根據具體症狀開藥，這是治療的關鍵。

3. 喉風案（兒科）

孫少培（住南京倉巷）

病者，孫西海（即少培次子），年五歲，住南京倉巷。

病名，喉風。

原因，平素口腹不慎葷腥，痰滯俱重，阻遏氣機，釀痰為咳，喉音頓失。

證候，咳有痰聲，痰難唾出，始起即覺音啞，至夜半轉為音嘶，次晨視其喉，下關微有白點。

診斷，喉風一證，與白喉相近，每當盛行之時，死亡載道。徵諸喉科專書，雖載有各種喉風圖考及治法，遇有是病發生時，嘗依法施治，結果則收效甚少。次男西海患是病，日暮時忽咳嗽，至夜半漸覺音嘶，痰聲亦響，心疑為喉風。次晨起急視其喉，蒂丁下垂，喉關微有白點，動則生喘，誠為喉風重證。乃邀中醫濮鳳笙君、西醫歐陽曉堂君，共商治療方法。濮君先至，診脈詫曰：「病人氣息雖粗，精神甚爽，且行走如常，喉中微有白點，以證象論，何至六脈皆閉，斷為喉風初期。六脈俱閉者，乃痰火壅遏，空竅閉塞，蓋肺主一身之氣，《脈經》云：氣動脈應陰陽之義，是病痰火上干，清肅之令不行，故六脈俱閉也。斯時用藥，恐有緩不濟急之虞。」適歐陽君亦至，診視以後，公決先用血清注射法以開其閉。手術既畢，越一小時脈即回，濮君復審察一度曰：「證雖險惡，所幸醫治尚早。頰紅唇絳者，肝胃伏火為虐。《內經》謂一水不能勝二火，然陽盛者陰必虛，今按脈滑大而實，滑者痰也，大者虛也，實者胃實也，書云下之則愈。惟斯時險象已過，用藥宜遵《內經》補上治上制以緩之義。」爰共商治法，製法如下。

療法，湯液療治，以糯米專於補肺，並清金化熱之沙參為君，甜杏仁、川貝母止嗽化痰為臣，海浮石活痰定喘為佐，更用花粉止渴、療喉痹，白蜜潤燥通幽為使。

處方，糯米（一撮），南沙參（三錢），甜杏仁（二錢），海浮石（二錢），川貝母（三錢），花粉（三錢），先以糯米煎湯代水，煨藥加入白蜜三錢沖服。

效果，照方一劑服完，喘即平。次日濮君來診，則曰病已轉危為安。惟咳嗽音啞，飲水作嗆，肺虛顯然。補肺之品，無有出糯米之右者，食粥作嗆，何妨煮爛飯與之。以後逐日來診，但審察其形狀而已，逾半月喉音乃復。

廉按：喉風有實有虛，此治肺虛喉風之方法，故仿前哲錢仲陽阿膠補肺散意，方亦清穩。濮鳳笙君素以喉科名，品學兼猶，人頗誠實。此案所述，決非謊語，後學不必以糯來黏膩，致生疑惑也。

白話文：

患者孫西海，即孫少培的次子，年僅五歲，居住在南京倉巷，罹患的是喉風。

患病原因是他平時飲食不慎，常吃葷腥食物，導致體內痰濕積聚，阻礙了身體正常的氣血運行，形成咳嗽，聲音突然變得沙啞。

症狀表現為咳嗽伴有痰聲，但痰卻不易咳出，剛開始就感到聲音沙啞，到半夜更是變為嘶啞，第二天早晨觀察他的喉部，發現下關部位有微小的白點。

醫生診斷，這種喉風病症和白喉相似，在流行期間，往往造成大量死亡。雖然喉科專書中有各種喉風的圖像和治療方法，但當遇到這種疾病時，按照書中的方法治療，效果往往不佳。孫少培的次子西海得了這種病，傍晚時分突然開始咳嗽，到半夜聲音越來越嘶啞，痰聲也越來越響，懷疑他得了喉風。第二天早晨，仔細檢查了他的喉部，發現蒂丁部位下垂，喉關部位有微小的白點，活動時會喘息，確定是嚴重的喉風病例。於是邀請中醫師濮鳳笙和西醫師歐陽曉堂共同商討治療方案。

濮鳳笙醫師首先到達，把脈後驚訝地說：「雖然病人的呼吸粗重，但精神很好，走路正常，喉嚨裡有微小的白點。從症狀來看，脈搏並未完全閉塞，可以判斷是喉風的早期階段。脈搏全部閉塞，是因為痰火壅塞，導致空竅堵塞，肺主一身之氣，根據《脈經》的理論，這是因為痰火上攻，清肅之令不行，導致脈搏全閉。這個時候用藥，可能無法及時救急。」這時，歐陽曉堂醫師也到了，經過診斷，他們決定先用血清注射法來打開脈絡。手術結束一小時後，脈搏恢復，濮鳳笙再次檢查後說：「病情雖然危險，但幸好治療得早。臉頰紅潤，嘴脣深紅，是肝胃火旺的表現。根據《內經》，一水不能勝二火，但陽盛必然陰虛，現在脈搏滑大而實，滑是痰的特徵，大是虛的表現，實是胃實的表現，書上說，這種情況下，下瀉會有治療效果。但現在危急的情況已經過去，用藥應該遵循《內經》中補上治上制以緩的原則。」

因此，他們共同商討治療方法，藥方如下：

糯米（少量），南沙參（約9克），甜杏仁（約6克），海浮石（約6克），川貝母（約9克），花粉（約9克），先用糯米熬湯代替水，煎藥後加入約9克的白蜜沖服。

服用一次後，喘息症狀即刻減輕。第二天濮鳳笙來診斷，表示病情已從危急轉為穩定。但仍有咳嗽和聲音沙啞的問題，喝水時會嗆到，明顯是肺虛的表現。補肺最好的藥材就是糯米，即使喝粥時會嗆到，也可以煮稀飯給他吃。之後每天來診斷，只需觀察他的狀況即可，經過半個月，喉音才完全恢復。

附註：喉風有實證和虛證之分，這是治療肺虛型喉風的方法，因此參考了前輩錢仲陽的阿膠補肺散的配方，藥方清熱穩健。濮鳳笙醫師以喉科專長聞名，學問和品德兼備，非常誠實。這個案例描述的，絕不是虛假的信息，後學者不必因為糯米的黏性而產生疑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