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名醫驗案類編》~ 二集　傳染病案 (19)

1. 疫喉痧案

丁甘仁（住上海）

病者，周童，年十四歲，住中法學堂後面。

病名，疫喉痧。

原因，今春天時不正，喉痧盛行，傳染而患已八天。

證候，痧雖布而未透足，熱勢不退，喉關腫腐，頸項左右腫硬疼痛，欲成痧毒，大便泄瀉。

診斷，脈滑數，舌苔黃。脈證合參，風毒欲達而不能遽達，已有內陷之象也。

療法，先進葛根芩連湯加味，以止便泄。繼投敗毒湯去牛蒡加元參，以消痧毒。

處方，生葛根（錢半），淨蟬衣（八分），青連翹（三錢），蘇薄荷（錢半），片黃芩（一錢，酒汁），小川連（七分，酒洗），生甘草（五分），炙殭蠶（二錢）

接方，荊芥穗（錢半），薄荷葉（一錢），炙殭蠶（三錢），板藍根（錢半），青連翹（三錢），象貝母（二錢），生蒲黃（三錢，包煎），京赤芍（三錢），益母草（三錢），元參（三錢），生甘草（六分），生石膏（四錢，研細）

效果，初方一劑，服後即得汗熱減，泄瀉即止。惟痧毒腫硬益甚，喉關腫腐不脫，湯飲難進。繼投接方，並外敷藥，痧毒即消，咽喉腫腐亦去，數日而安。

廉按：風毒喉痧，初起即當用荊防敗毒湯加減，以表散開達，苦寒清滋等味，一味不可兼雜，使其痧從汗透，病毒自然不留。毒既外泄，喉疫當然輕減，直待痧回腫退，鼻有清涕，遍身作瘰蛻皮，方進涼血清解之味，靡不應手速效。此案亦同此意，稍嫌芩、連苦泄，用得太驟，致有腫硬甚益，湯飲難進之反應。

幸而改進敗毒，猶得挽回於中道，否則殆矣。故曹心怡《喉痧正的》謂：「凡遇風毒喉痧，先以得暢汗為第一要義，」旨哉言乎。

白話文：

[疫情喉部疹案例]

患者是周童，十四歲，居住在上海中法學堂後面。

他罹患的是疫情喉部疹。

病因是今年春季氣候反常，喉部疹流行，他受到感染已經八天了。

症狀是疹子雖出現但尚未完全顯現，持續高燒，喉部紅腫腐爛，頸部兩側腫脹且堅硬疼痛，似乎形成疹毒，而且還有腹瀉的情況。

診斷結果是脈搏滑而快速，舌苔呈黃色。綜合脈象和症狀，可看出風毒想要排出卻無法立即達成，已有病情內陷的跡象。

治療上，首先使用增強版葛根芩連湯來止瀉。接著投以敗毒湯去掉牛蒡子，加入元參，來消除疹毒。

處方為生葛根（錢半）、乾淨的蟬蛻（八分）、青連翹（三錢）、蘇薄荷（錢半）、片狀黃芩（一錢，酒汁）、小川連（七分，酒洗）、生甘草（五分）、炙殭蠶（二錢）。

後續處方為荊芥穗（錢半）、薄荷葉（一錢）、炙殭蠶（三錢）、板藍根（錢半）、青連翹（三錢）、象貝母（二錢）、生蒲黃（三錢，包煎）、京赤芍（三錢）、益母草（三錢）、元參（三錢）、生甘草（六分）、生石膏（四錢，研細）。

治療效果上，第一劑藥服用後，患者開始出汗，熱度下降，腹瀉也停止了。然而疹毒的腫脹更嚴重，喉部紅腫腐爛沒有改善，飲食困難。接著使用後續處方，並輔以外敷藥物，疹毒逐漸消失，咽喉紅腫腐爛的情況也改善，幾天後病情穩定。

廉按：對於風毒引起的喉部疹，一開始就應該使用荊防敗毒湯調整，以促進排毒。避免使用過於寒涼或滋補的藥物，讓疹子能順利排出，病毒自然不會殘留。一旦毒素排出，喉部的病情就會減輕，等到疹子消失，腫脹退去，鼻腔流出清涕，全身皮膚開始脫屑，再使用涼血清解的藥物，效果會更佳。這個案例也是同樣的概念，只是有點可惜的是，黃芩和黃連使用太早，導致病情反而更嚴重，飲食困難。

幸好及時調整為敗毒湯，才得以挽回病情。因此，曹心怡在《喉痧正的》中提到：「遇到風毒喉部疹，首要目標是讓患者出汗排毒」，這句話真是太正確了。

葉鑑清（住上海）

病者，錢左，年八歲，蘇州人，寓唐家弄。

病名，疫喉痧。

原因，傳染時癘致病。

證候，喉痛紅腫有腐，凜寒壯熱，面赤膚紅如錦紋，胸頭手肢稍見點粒，雜有白色細點，煩悶大渴，時有讝語，便閉溺赤，頭面有汗，陽明熱甚，氣血兩燔。

診斷，脈來洪數，右部尤甚，舌鮮絳，苔黏濁，體溫一百零四度半，來勢速而且險，此疫癘傳染極重之喉痧也。幼稚質弱，抵抗力薄，防津涸陷閉驟變。

療法，宜以大劑清解，生津敗毒，冀其轉機，速請高明酌進為妥。喉痧是疫毒最危之候，余師愚有清瘟敗毒飲，重用石膏，直入胃經，退其淫熱，生地、石斛保其津液為君，羚羊角、丹皮、赤芍清泄氣血之熱，參以涼肝為臣，銀翹、甘中黃之解毒，兼元參之清喉養陰為佐，葛根、蟬衣、茅根轉揚宣透為使也。

處方，生石膏（二兩，研細），鮮石斛（一兩，先煎），牡丹皮（三錢），甘中黃（八分），淨連翹（五錢），鮮生地（一兩），羚羊片（錢半，先煎），赤芍（二錢），板藍根（四錢），金銀花（五錢），粉葛根（一錢），潤元參（四錢），蟬衣（一錢），茅根（四兩，去心衣，煎湯代水）

另用茅根、蘆根，煎湯代茶。

次診，紅痧較透，壯熱汗多，喉腐紅痛，而有稠痰，渴思生冷，脘悶煩躁，間有讝語，舌絳苔黏濁，便閉，溺赤如血，脈數大，體溫一百零四度二，此時癘傳染，直入陽明，氣血均受燔灼，病僅三日，津液已經大傷，症勢危險，變遷極速，與尋常感冒風痧不同。今擬生津涼胃，清解熱毒。

次方，生石膏（二兩，研細），鮮石斛（一兩），大青葉（三錢），甘中黃（八分），牡丹皮（三錢），鮮生地（一兩），元參（五錢），天花粉（四錢），川貝（四錢），黑山梔（三錢），金銀花（五錢），淨連翹（五錢），茅根肉（五紮，去心衣），犀角（四分，磨沖）

三診，紅痧稠布，神識尚清，仍壯熱汗多，大渴大飲，喉痛紅腐，舌乾絳，苔垢厚，煩躁氣悶，未見輕減，大便五日未行，溲赤莖痛熱甚，為毒充斥陽明，津液灼傷殊甚，致腸腑宿垢，不得下行，頻轉矢氣奇臭，即是明證，脈來六部一律數大，體溫一百零四度半，病勢正在險途。今日仍議清胃生津，通利大便。

三方，生石膏（二兩，研細），鮮石斛（一兩），瓜蔞仁（五錢），生草梢（七分），黑山梔（三錢），鮮生地（一兩），肥元參（五錢），元明粉（一錢，與瓜蔞仁同打），生大黃（三錢），丹皮（三錢），青連翹（五錢），金銀花（五錢），犀角（四分，磨沖）

四診，大便兩次，先燥屎，後微溏，解後熱勢較和，煩躁氣悶渴飲亦稍緩，紅痧稠密，喉腐已化，紅痛略減，溺赤莖痛，脈來數大稍靜，體溫一百零三度，舌乾絳，津傷熱甚。稚年陰分不充，病雖小愈，不足恃也。治再清胃，生津解毒。

白話文：

[疫喉痧案]

**病人：**錢先生的兒子，左先生，八歲，蘇州人，住在上海唐家弄。

**病名：**疫喉痧。

**病因：**因疫病傳染所致。

**症狀：**喉嚨疼痛、紅腫並有潰爛，感到寒冷而發高燒，臉色發紅，皮膚出現像錦緞紋路的紅色斑點，胸部、頭部、手腳略見紅色顆粒，混雜著白色細點，煩躁不安、口渴想喝大量的水，有時胡言亂語，大便不通、小便赤紅，頭面部有汗，這是陽明經的熱邪很嚴重，氣和血都受到了熱邪的侵擾。

**診斷：**脈象洪大且快速，尤其右邊的脈更明顯，舌頭呈現鮮紅色，舌苔黏膩渾濁，體溫達到攝氏40.3度，病情來得又快又危險，這是疫病傳染非常嚴重的喉痧。因為小孩年紀小、體質虛弱，抵抗力差，要預防體內津液耗竭、氣機閉塞而發生突發的變化。

**治療方法：**應該用大劑量的藥物來清熱解毒、滋養津液、消除毒素，希望能夠扭轉病情，最好趕快請高明的醫生來斟酌用藥比較妥當。喉痧是疫毒最危險的病症，我的老師愚有清瘟敗毒飲，其中重用石膏，直接進入胃經，退掉體內過盛的熱邪；用生地黃、石斛來保護體內的津液；用羚羊角、牡丹皮、赤芍來清除氣血中的熱邪，並輔以清肝火的藥物；用銀花、連翹、甘草黃來解毒，同時用玄參來清喉嚨、滋養陰液；用葛根、蟬蛻、白茅根來幫助藥效發散透達。

**處方：**生石膏（二兩，研磨成粉），鮮石斛（一兩，先煎），牡丹皮（三錢），甘草黃（八分），連翹（五錢），鮮生地黃（一兩），羚羊角片（一錢半，先煎），赤芍（二錢），板藍根（四錢），金銀花（五錢），葛根粉（一錢），玄參（四錢），蟬蛻（一錢），白茅根（四兩，去除內心，煎湯代替水）。

另外用白茅根、蘆根煎湯代替茶飲。

**複診：**紅色痧疹疹出的更明顯，高燒並大量出汗，喉嚨潰爛紅腫疼痛，並有濃稠的痰液，口渴想喝冰冷的飲料，胸腹部悶脹煩躁，偶爾胡言亂語，舌頭紅色、舌苔黏膩渾濁，大便不通，小便赤紅如血，脈象快速而有力，體溫達到攝氏40.1度，此時疫病傳染，直接侵入陽明經，氣和血都受到了熱邪的侵擾，發病才三天，體內津液已經大量損傷，病情危險，變化非常迅速，和一般感冒引起的風痧不一樣。現在打算用滋養津液、清涼胃火、清除熱毒的方法來治療。

**處方：**生石膏（二兩，研磨成粉），鮮石斛（一兩），大青葉（三錢），甘草黃（八分），牡丹皮（三錢），鮮生地黃（一兩），玄參（五錢），天花粉（四錢），川貝母（四錢），黑山梔子（三錢），金銀花（五錢），連翹（五錢），白茅根肉（五紮，去除內心），犀角（四分，磨粉沖服）。

**三診：**紅色痧疹密佈全身，神智還算清楚，仍然高燒並大量出汗，極度口渴、大量飲水，喉嚨疼痛紅腫潰爛，舌頭乾燥、紅色，舌苔污垢厚重，煩躁不安、胸悶氣短，症狀沒有減輕，大便已經五天沒有排泄，小便赤紅、尿道口疼痛發熱，這是毒邪充斥陽明經，津液嚴重損傷，導致腸胃裡積存污垢無法排出，頻繁放屁且味道奇臭，就是明顯的證據。脈象六部都呈現快速而有力，體溫達到攝氏40.3度，病情正處於危險的階段。今天仍然決定用清胃火、滋養津液、通利大便的方法來治療。

**處方：**生石膏（二兩，研磨成粉），鮮石斛（一兩），瓜蔞仁（五錢），生甘草梢（七分），黑山梔子（三錢），鮮生地黃（一兩），肥玄參（五錢），芒硝（一錢，與瓜蔞仁一同研磨），生大黃（三錢），牡丹皮（三錢），連翹（五錢），金銀花（五錢），犀角（四分，磨粉沖服）。

**四診：**大便排了兩次，先是乾燥的大便，然後是稀軟的大便，排便後熱勢有所緩和，煩躁不安、胸悶氣短、口渴飲水的症狀也稍有減輕，紅色痧疹依然很密，喉嚨潰爛開始癒合，紅腫疼痛略有減輕，小便赤紅、尿道口疼痛，脈象快速而有力稍有平靜，體溫下降到攝氏39.4度，舌頭乾燥紅色，津液損傷嚴重、熱邪還很盛。因為小孩年紀小，體內陰液不足，雖然病情有所好轉，但還不能掉以輕心。治療方法仍舊是清胃火、滋養津液、清除毒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