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名醫驗案類編》~ 初集 四時六淫病案 (18)
初集 四時六淫病案 (18)
1. 腦風頭痛案（內科）
王經邦（住天台柵門樓）
病者，鄭姓，年五十二歲，業商，住象山石浦。
病名，腦風頭痛。
原因，由於風邪入腦。
證候，頭連巔痛，經十閱月，百方無效。
診斷，脈浮緩而大。脈證合參，斷為腦風頭痛。
白話文：
治療方法： 蒼耳為主藥，治療頭痛；藁本為輔藥，治療頭頂疼痛。
處方，蒼耳子（二錢），川藁本（一錢）
效果，服一劑，明日發厥，正不勝邪，人謂升散藥之咎，殊不知蘇後，其病遂失。
廉按：經謂「風氣循風府而上，則為腦風。風從外入，令人振寒汗出頭痛，治在風府」。此案頭連巔痛，確是腦風頭痛，方用蒼耳能使清陽之氣上升巔頂為君，藁本專治巔頂痛為佐，藥雖簡單，卻合病機，宜其一擊而中，病邪即退。
白話文：
廉按：經書上說「風氣沿著風府向上，就會變成腦風。風從外面侵入人體，會令人發寒發汗，頭痛，治法在風府」。這個案例頭痛連及頭頂，確實是腦風頭痛，方子使用蒼耳能使清陽之氣上升到頭頂做君藥，藁本專治頭頂痛做佐藥，藥材雖然簡單，但符合病理，所以一服見效，病邪就退散了。
2. 頭風害目案（內科）
張錫純（住鹽山西門內）
病者，王君，年近五旬，高等檢察廳科員，住奉天。
病名，頭風害目。
原因，處境不順，兼辦稿件勞碌，漸覺頭疼，日浸加劇。服藥無效，遂入西人醫院，治旬日，頭疼未減，轉添目疼。
白話文：
由於處境不順利，還要兼顧繁重的寫作任務，我逐漸感到頭痛，一天比一天嚴重。服藥都沒有效果，於是我前往西醫醫院，治療了十多天，頭痛依舊沒有減輕，反而又多了眼睛疼痛。
證候，越數日，兩目生翳，視物不明，自言腦疼徹目，目疼徹腦，且時覺眩暈，難堪之情，莫可名狀。
診斷，脈左部洪長有力。脈證合參，知系肝膽之火，挾氣血上衝腦部，腦中血管因受沖激而膨脹，故作疼。目系連腦，腦中血管膨脹不已，故目疼生翳，且眩暈也。因曉之曰，此腦充血症也。深究病因，腦疼為目疼之根，而肝膽之火挾氣血上衝，又為腦疼之根。
白話文：
診斷： 患者左側脈搏強勁有力。結合脈象和症狀，判斷是肝膽之火挾帶氣血衝擊腦部，導致腦血管膨脹，因此產生疼痛。眼睛與大腦相連，腦血管持續膨脹，所以眼睛疼痛、視物模糊，還會眩暈。
我告訴患者，這是腦充血癥。進一步追究病因，腦痛是眼睛疼痛的根本，而肝膽之火挾帶氣血衝擊腦部，又是腦痛的根源。
療法，當清火平氣，引血下行，頭疼愈而目疼生翳及眩暈，自不難調治矣。其目翳原系外障，須兼用外治之法，用磨翳藥水一瓶，日點眼上五六次，自能徐徐將翳盡消。
白話文：
治療方法是，應該清熱平氣，促使血液往下流，頭疼自然會好，而眼睛疼痛導致的視力模糊和眩暈，也就容易治療了。至於視力模糊，原本是由於外在因素造成的，需要配合外治方法。使用一瓶研磨掉視力障礙的藥水，每天點眼五到六次，慢慢就能將視力障礙消除了。
白話文：
處方：
- 懷牛膝：1 兩
- 生杭芍：6 錢
- 生龍骨：6 錢（研磨）
- 生牡蠣：6 錢（研磨）
- 代赭石：6 錢（生用研磨）
- 烏玄參：4 錢
- 川楝子：4 錢
- 龍膽草：3 錢
- 生甘草：2 錢
煎藥方法：
- 使用磨好的鐵鏽和濃水煎煮藥物。
附磨翳藥水方
白話文：
生甘石（1 兩）
蓬砂（0.8 兩）
薄荷葉（3 錢）
蟬蛻（3 錢，保留完整腳部，去除翅膀和泥土）
上藥四味，先將前二味藥臼搗細，再將薄荷、蟬退煎水一大鐘，用其水和所搗藥末入藥缽內，研至極細。將浮水者，隨水飛出，連水別貯一器。待片時，將浮頭清水，仍入缽中，和所餘藥渣研細，仍隨水飛出。如此不計次數，以飛淨為度。若飛過者還不甚細，可再研再飛，以極細為度。
白話文：
使用四種上等藥材，先用藥臼搗碎前兩種藥材。接著，將薄荷和蟬退煎成一大鍋藥水，用藥水和搗碎的藥末放入藥缽中，研磨成極細的粉末。研磨時，浮在水面的藥粉會隨著水飄出，將這些藥粉與水分開盛裝在另一個容器中。
過一會兒，將浮在水面的清水倒回藥缽中，與剩下的藥渣繼續研磨。研磨時，藥粉仍會隨著水飄出。重複這個過程多次，直到所有藥粉都被研磨乾淨為止。
如果飄出的藥粉還不夠細，可以再次研磨和過濾，直到藥粉達到極細的程度。
制好，連水貯瓶中，勿令透氣。用時將瓶中水藥調勻，點眼上日五六次。若目翳甚厚、已成肉螺者，加真藏硇砂二分另研，調和藥水中。此方效力，全在甘石生用，然生用則質甚硬，又恐與眼不宜，故必如此研細水飛，然後可以之點眼。
白話文：
製作好眼藥水後，連同水一起儲存在瓶子中，不要讓它透氣。使用時將瓶中的藥水搖勻，每天滴到眼睛上五到六次。如果眼睛翳膜很厚，已經形成肉螺，再另外研磨二分真的藏硇砂，調和在藥水中。這個方劑的效果，完全在於甘石生使用，然而生使用時質地非常硬，又怕對眼睛不好，所以必須這樣研磨細緻後水飛，才能用來點眼。
效果，服一劑，覺頭目之疼頓減。又服兩劑，其頭疼目疼眩暈皆愈，視物亦較真。
廉按：頭風害目，即西醫所稱之腦充血也。近世眼科專家雖不知腦充血之病理，然知其為肝熱生風，逼血與氣，並走於上，輕則為頭目痛，重則為暈厥。其方用羚角、石決明、真珠母、生玳瑁、石蟹、桑葉、滁菊、穀精草等潛鎮清熄，亦頗有效。外用切法，以極細毫針十數支紮成一把，於兩太陽及腦後，輕輕刺切，先出黃水，繼放瘀血。約兩星期一切，輒多默收敏效，余見之屢矣。
白話文：
廉醫師認爲：頭痛影響眼睛，就是西醫所說的腦充血。近代的眼科專家雖然不知道腦充血的病理，但知道它是肝氣過盛生風，導致血液和氣滯留在頭部，輕者引起頭痛，重者會導致昏厥。治療的方法是使用羚角、石決明、真珠母、生玳瑁、石蟹、桑葉、滁菊、穀精草等藥物潛伏鎮靜，消除火氣，也有一定的效果。另外還可以使用切法，把十多根極細的毫針捆綁在一起，在兩側太陽穴和後腦勺輕輕刺切，先放出黃水，再放出瘀血。大概兩週刺切一次，往往都能迅速收到效果，我多次親眼見過。
此案直斷為腦充血，用降血下行之法，大致與眼科相同，而藥價則便宜多多矣。經濟困難者，不可不知有此法。惟重用牛膝一味，為降血導下之峻品，必先查問明白，男則有否遺精，女則有無血崩素因，如其有之，慎毋重用以招謗，後學宜注意之。
白話文：
這個案例直接診斷為腦部充血，可以用降血下行的治療方法，與眼科的治療方法大致相同，但藥費便宜很多。經濟困難的人，一定要知道這個方法。
唯一要特別注意的是，會大量使用牛膝這個藥材，它有很強的降血導下的作用。在使用之前，必須先詳細詢問患者，男性是否曾經有遺精的狀況，女性是否曾經有大出血的狀況，如果有上述狀況，就不要大量使用牛膝，以免招致批評。後輩學習時要特別注意這一點。
何拯華（紹興同善局）
病者，張謝氏，年三十六歲，住紹興偏門外張家葑。
病名，頭風害目。
原因，體素肝熱，適感風溫，頭痛屢止屢發，釀變頭風。醫者不辨病源，誤用頭風套方，如荊、防、藁、芎等辛燥升散，遂巔痛而延累左目。
白話文：
原因：
患者體質本來肝火旺盛，又適逢感受風熱，導致頭痛反覆發作，最後演變成頭風。
問題：
醫生沒有找出病因，錯誤使用治療頭風的通用方劑，如荊芥、防風、藁本、川芎等辛辣燥熱、作用於升散的藥物。
結果：
導致患者頭頂疼痛加重，並蔓延至左眼。
證候，時而頭巔疼，時而左目痛，左目痛輕則巔疼甚，巔疼甚則眼痛輕，互相消長，累月不愈。甚至肝熱衝動水輪，當瞳人處忽變白色，忽微藍色，忽而縮小，忽而昏蒙。
白話文：
症狀：有時頭頂疼痛，有時左眼疼痛。左眼痛時，頭頂痛會加劇；頭頂痛時，左眼痛會減輕。疼痛互相影響，反覆發作，已持續了數月未癒。甚至會因肝熱上衝而影響眼睛，瞳孔處突然變白、變淡藍，時大時小，時而昏暗模糊。
診斷，脈左浮弦搏數，右浮洪或散大，沉按細澀，舌邊紫赤。脈證合參，病之本在於肝，肝之脈絡於巔，肝之竅開於目，而其所以互相消長者，病之標則在於腦。腦有十二對神經，其肝熱沖激於頭巔神經則頭巔疼，沖激於左目神經則左目痛也。其衝動水輪，當瞳人處而形色乍變者，以目系入腦，腦之精為瞳人，全賴玻璃體中之水晶樣液以保護之，今被肝熱沖激，深恐明角罩中之水晶樣液被蒸沖而渾，則瞳人生翳迷濛，不能明辨三光五色矣。故世有一目失明而頭風頓愈者，殆因腦中之血熱，已從目竅排泄而出歟。
白話文：
診斷：
- 左脈浮弦而搏動較快，右脈浮洪或散大，沉按時細小且澀滯。
- 舌頭邊緣呈紫紅色。
脈象和證狀綜合考慮，病根在肝。肝的經絡通往頭頂，肝竅開於眼睛。病症反映在腦部，也就是腦部出現問題。
腦部有十二對神經，肝火上衝刺激頭頂神經，就會頭頂疼痛；刺激左眼神經，就會左眼疼痛。
肝火衝擊到瞳孔部位，使瞳孔形狀和顏色發生變化。因為眼睛與腦相連，腦部的精氣匯聚在瞳孔，而瞳孔的保護依靠晶狀體中的玻璃體液。肝火衝擊會導致晶狀體液蒸發渾濁，瞳孔就會生翳，迷濛不清，無法辨別光線和顏色。
因此，有些人一隻眼睛失明後，頭痛卻突然痊癒。可能是腦中的熱血通過眼睛排出去了。
療法，首當潛鎮清熄，故以羚角、石決、珠母等具有靈動之性質，潛鎮肝陽以熄內風為君，而羚角尤擅清肝明目、直達巔頂、善平腦熱之長，入於鹹平鎮潛之中，奏功尤速。然諸痛皆屬於心，心熱則肝熱，肝熱則腦熱，故又以童便、川連鹹苦達下以瀉心，白芍、膽草酸苦泄火以瀉肝為臣。佐以酒炒生牛膝，取其上行入腦下行納沖，善引頭目之血熱從速下降。使以青葙子，隨羚角直清腦熱，能散瞳人處昏蒙也。
白話文：
治療方法：
首先需要鎮靜降火，因此使用羚角、石決明、珠母等具有活絡性質的藥材，作為君藥，鎮靜肝陽以平息內熱。其中羚角特別擅長清肝明目、直達頭頂、平息腦熱，加入鹹平鎮靜的藥材中，效果更加顯著。
但是，疼痛都與心有關，心熱就會導致肝熱，肝熱就會導致腦熱，所以還要使用童便、連翹等鹹苦瀉下的藥材來瀉心熱。用白芍、膽草等酸苦泄火的藥材來瀉肝熱，作為臣藥。
再輔以酒炒的生牛膝，取其上行入腦、下行通絡的作用，可以促進頭部血熱快速消散。
最後，使用青葙子，與羚角一起直接清腦熱，可以散去瞳孔中的陰翳。
白話文：
藥方：
- 石決明：1兩（生打碎）
- 珍珠母：1兩（生打碎）
- 小川連：8分
- 龍膽草：1錢
- 生白芍：5錢
- 生淮牛膝：5錢（炒過酒）
- 青葙子：3錢
- 羚角尖：1錢（磨得很細，用藥湯沖服）
- 清童便：2碗（分開沖服）
次診，前方連服四日，巔疼眼痛悉除，當瞳人處變像亦減十之六七，舌邊紫轉紅色，脈搏浮洪弦數均已大減。惟視物不甚清爽者，以目得血而能視，目血為肝熱消耗，精光不足故也，法當滋肝血以益腎陰。
白話文：
第二次看診，在前次藥方連服四天後，你的頭暈眼痛都已經消失了，瞳孔處的病變也減少了六七成，舌頭邊緣的紫色也轉為紅色，脈搏浮洪弦數的症狀也明顯減輕。但你的視力仍然不太清楚，這是因為你的眼睛雖然得到了血氣的滋養而恢復了部分視力，但由於肝火旺盛導致血氣消耗過度，精光不足所致。因此，治療方法應當滋養肝血，以增益腎陰。
白話文：
方劑，陳阿膠（半錢，融化沖泡），生白芍（四錢），大生地（四錢），大熟地（四錢），甘草（半錢），黃甘菊（二錢），山茱萸（三錢，用鹽水炒），菟絲子（三錢，用鹽水炒），穀精草精華（半錢），羊腎一對
效果，次方連服十劑，肝血充而腎陰復，目自還光而明矣。
廉按：頭風害目，惟婦女為最多。皆因血鬱生熱，血熱生風，風動而逼血上腦則腦充血，腦充血則神經被逼，著於頭巔之知覺神經則痛在頭巔，著於眼部之知覺神經則癰在眼，此新發明之病理也。此案論病探源，一眼覷定肝腦，則驪珠在握，而選藥處方，自然精切。初方妙在羚角，羚之靈在角，角之靈在腦，其性涼而味鹹，故善平腦熱，其色白而氣腥，故能消肝肺血熱瘀積。凡內障之腦脂下注，瞳神變色，外障之黑珠白珠雲翳遮厚等證，果能重用此藥，奏效如神。
白話文：
蓮按：頭疼目疾的人，多是婦女。都是因為氣血鬱結生熱，氣血熱了生風，風動將氣血逼到腦部，導致腦部充血，腦部充血壓迫神經，壓迫到頭頂的知覺神經就會頭痛，壓迫到眼睛的知覺神經就會眼睛生瘡，這是新發現的病理。這個案例論述病根，一眼就看出是肝腦的問題，那麼就能把握病情的關鍵，治療的藥物和藥方自然就會精準。
第一個處方的妙處在於羚角，羚羊的靈氣在角上，角的靈氣在大腦中，羚角性涼味鹹，所以能平息腦熱，羚角色白氣腥，所以能消散肝肺氣血熱瘀。凡是內障導致的大腦油脂下降，瞳孔顏色改變，外障導致的黑珠白珠被雲霧遮擋等病症，如果能大量服用這種藥，效果神奇。
其清肝明目、熄風鎮痙，尤有特長。惜近時價值太昂，如欲代之，惟羖羊角一味，即俗稱黑羚羊，性質功用與羚角大同小異，價又便宜大半也。接方妙在穀精珠、羊睛兩味。凡眼病諸症悉退，滋養日久而視物尚不清爽者，其因有二：一由靈竅不通，一由睛光不復。穀精珠善通靈竅，羊睛善能還光，所以十劑即能回覆原狀者，此也。
白話文：
中藥羚羊角具有清肝明目、熄風鎮痙的功效，特別突出。但近來價格太貴，如果要找替代品，只有羖羊角一種，俗稱黑羚羊，性質和功效與羚羊角大致相同，而且價格便宜許多。藥方配方的妙處在於穀精珠和羊睛這兩種藥材。凡是眼睛疾病的症狀都能消退，即便滋補調理了很長時間，視力還沒有恢復清晰，其原因有兩個：一是因為靈竅不通，一是因為睛光不復。穀精珠擅長疏通靈竅，羊睛擅長恢復睛光，所以十劑就能夠恢復原狀，就是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