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岳村叟醫案》~ 十三、黃疸門（凡十案） (1)
十三、黃疸門（凡十案） (1)
1. 十三、黃疸門（凡十案）
【黃疸總論】
黃疸之病，種類不一，有陽黃，有陰黃，有黃汗，有女癆疸之黃，有蟲黃，有膽汁滿溢波及血分之黃。病源雖殊，其黃則一。倘不識病源，惟知專用退黃之藥，以為黃退則病癒，舍本而治標。天下有無源之水，無根之木乎？不知追本求源，雜藥亂投，愈治癒危，有不誤人者鮮矣。
譬如陽黃者，濕熱發黃也，除黃利水即是對證之藥。陰黃者，是久病氣血虛弱之證，健脾補腎，當無大謬。黃汗者，乃濕熱浮越於肌表也，或開鬼門，潔淨府，亦正治也。女癆疸黃者，因色欲過度，損傷先後兩天，當因其損而調之復之。蟲黃者，新病殺其蟲，健其脾，久病者，先補元氣，後殺其蟲，此治蟲之次第也。
膽汁滿溢黃者，此證治癒，固屬不易，不可因難而棄之，輕忽人命，或安之、鎮之、慰之、補之。此論不過大略而已，臨證通變，又在乎智者。餘治斯證，多遵王肯堂先生《證治準繩》。此書論證精詳，方藥簡當。陳修園云：「詳而備，王肯堂。」至哉言乎。
【醫案】
【案一】
邑東郭莊孟生，年十六、七，患陰黃年餘，治之未愈，邀餘診療。見患者骨瘦似柴，面如煙薰，聲音低微，診得脾脈極虛，細問所服藥，皆係茵陳、梔子、黃柏、黑礬，大概除濕退黃利水之類。而病毫不見效，日有加增，何也？餘曰:「子之病陰黃也。所服藥物，均治陽黃之品，於病相左，不重而何哉？治宜大健脾腎二經，先使元氣充足，自能生血，血足自能華肉，勿須治黃而黃自化於烏有矣。」遂用鍵脾補腎湯。
服三帖黃雖未退，飲食日多。又服五帖，黃退三四。更進八帖，面色變為紅活，神氣復掃，病痊廖矣。
健脾補腎湯
熟地12克，茯苓12克，白朮12克，炙甘草10克，山藥12克，薏苡仁12克，扁豆12克，芡實10克，炮薑6克，附子10克，油肉桂10克，廣陳皮10克，升麻6克，柴胡12克，水煎服。
按：陰黃多因寒濕阻遏，脾陽不振所致。《證治指南》云：「陰黃之作，濕從寒水，脾陽不能化濕，膽液為濕所阻，漬於脾，浸淫肌肉，滋於肌膚，色如熏黃。」翟氏治此案從先後天著手，健脾利濕，溫補腎陽，使濕邪除，元氣充足，氣血化生之源得以恢復，不治黃而黃自退。所擬之健脾補腎湯，甚合病情，故投藥而中病。
【案二】
余友彭續亭，二十餘歲，患陽黃之證。月餘外身目黃如金，體重難移，小便之色如黃柏水，飲食大減，短氣懶言，診得脾經脈沉數兼滑。此因濕結於脾土之中，濕化為熱，故土色外現也。短氣者，濕滯氣遏也。飲食減少者，脾土喜燥而惡濕，脾失轉運之職，故食減也。治宜利濕退黃之品，指日可愈。用茵陳柏皮湯加減，服三帖而愈。
白話文：
【黃疸總論】
黃疸這種病，種類很多，有陽黃、陰黃、黃汗，還有女子因勞損引起的黃疸、蟲黃，以及膽汁過多溢出到血液中造成的黃疸。雖然病因不同，但都會出現黃疸。如果搞不清病因，只知道用退黃的藥，以為黃疸退了病就好了，這就像捨本逐末。天下哪有沒源頭的水，沒根的樹呢？如果不知道追根究底，胡亂用藥，只會越治越危險，誤人子弟的情況就很多了。
例如，陽黃是因濕熱引起的黃疸，所以用祛濕利尿的藥就對症。陰黃是久病導致氣血虛弱引起的，用健脾補腎的藥就沒錯。黃汗是濕熱浮在皮膚表面引起的，可以打開毛孔，清理身體內部，這也是正確的治療方法。女子因勞損引起的黃疸，是因為性慾過度，損傷了先天和後天的身體根本，所以要根據損傷情況來調理恢復。蟲黃，新病要先殺蟲，再健脾；久病要先補足元氣，再殺蟲，這是治療蟲黃的順序。
膽汁過多溢出造成的黃疸，這種病很難治癒，但也不能因為難治就放棄，輕視人命。可以考慮用安撫、鎮靜、慰藉、補養的方法來治療。以上只是大概的論述，臨床治療要靈活變通，這就要看醫生的智慧了。我治療這種病，大多遵循王肯堂先生《證治準繩》的觀點。這本書論述詳細精確，藥方也簡潔有效。陳修園說：「王肯堂的醫學著作非常詳細。」這話說得太好了。
【醫案】
【案例一】
城東郭莊有個姓孟的年輕人，十六七歲，患陰黃一年多了，一直沒治好，請我去看病。我見他瘦得像柴，臉色發黑，聲音很小。把脈發現脾脈非常虛弱，仔細詢問他吃的藥，都是茵陳、梔子、黃柏、黑礬等，大概是祛濕退黃利尿的藥。但病一點都沒好，反而越來越嚴重，為什麼呢？我說：「你得的是陰黃，吃的藥都是治陽黃的，用錯藥了，病情怎麼會不加重呢？治療應該大補脾腎，先讓元氣充足，元氣充足自然就能生血，血足了自然能長肉，不需要專門治黃疸，黃疸自然就會消失。」於是用健脾補腎湯治療。
吃了三帖，黃疸雖然沒退，但食慾變好了。又吃了五帖，黃疸退了三四成。接著又吃了八帖，面色變得紅潤有光澤，精神也恢復了，病就痊癒了。
健脾補腎湯
熟地12克、茯苓12克、白朮12克、炙甘草10克、山藥12克、薏苡仁12克、扁豆12克、芡實10克、炮薑6克、附子10克、肉桂10克、廣陳皮10克、升麻6克、柴胡12克，用水煎服。
**分析：**陰黃多是因寒濕阻礙，脾陽不足引起的。《證治指南》說：「陰黃的發生，是因為寒濕，脾陽不能運化水濕，膽汁被濕阻礙，滲到脾臟，浸到肌肉，溢於皮膚，顏色就像被煙熏過一樣的黃色。」翟醫師治療這個案例，從先天和後天入手，健脾祛濕，溫補腎陽，使濕邪被清除，元氣充足，氣血化生的源頭恢復，不用專門治黃疸，黃疸自然就消退了。他用的健脾補腎湯，非常符合病情，所以用藥後就治好了病。
【案例二】
我的朋友彭續亭，二十多歲，患了陽黃。一個多月後，全身和眼睛都黃得像金子一樣，身體很重難以移動，小便的顏色像黃柏水，食慾大減，氣短不想說話，把脈發現脾經脈沉而數兼滑。這是因為濕氣積聚在脾臟，濕氣化為熱，所以脾的顏色顯現出來。氣短是因為濕氣阻滯了氣機。食慾減少是因為脾喜歡乾燥而討厭潮濕，脾失去了運化的功能，所以食慾減少。治療應該用祛濕退黃的藥，很快就能治好。用茵陳柏皮湯加減，吃了三帖就痊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