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岳村叟醫案》~ 十、瘡瘍門（凡二十七案） (8)
十、瘡瘍門（凡二十七案） (8)
1. 十、瘡瘍門（凡二十七案）
仙方活命飲方見前。
按：玉枕疽，疽生於玉枕故名。少壯人紅腫出白膿者易愈，老弱人紫陷流黃水者難瘥。本例屬前者，故用仙方活命飲十帖而愈。
【案二十四】
閣老莊石某，年二十餘。在田耕作，被農器將腿撞破，出血若干。此是五月天氣，極其炎熱，患者避暑於新房，內地甚潮濕，躺臥半日許，將起時周身挺硬，口緊不開。請診視，餘告曰：「此名金瘡，風濕侵入經絡，如油入面，實是難提，急備後事為要。」越一日果歿。
按：金瘡即破傷風。此患者周身挺硬，口緊不開，病勢至重可知，故預後不佳。
【案二十五】
西門內王姓小兒，五歲患手背發，屢治不愈。邀余診視，見小兒手背筋骨盡露，所流俱是臭水，並無膿意，小兒體極瘦弱。伊母又云：「大便日瀉三、四次不等，夜間疼痛不止。」餘診其脈，六脈皆虛細無力，此因久病失於調補。瘡科又屬破漏之證，如同居家，每日非用錢十串不能過活，若僅有進款五串，不止日貧，且有凍餒之虞。
此兒之瘡，三月內臭水淋漓，非虛乎！飲食減少，非虛乎！大便滑，非虛乎！由此思之，臭水無膿者，正見元氣虧損，不能化毒之明證。今治法宜先服十全大補湯以壯氣血，氣血壯自然化毒變膿，外上紅升丹，提膿拔毒。各外科書皆云，有膿則生，無膿則死，此千古不易之言。
伊父母聞余論深以為然，遂服十全大補湯，五帖後，疼痛稍止，似乎有膿。又投五帖，泄瀉自止，飲食大增，膿變稠黃，臭氣已去，生機日多，脫去危險。此證自餘治，始終四十二天，共服藥三十帖而愈。倘若不從內治，全恃外治之法，恐終不免亡。常見有患瘡者，連年不愈，外科家不間新舊虛實，滿口謂毒氣不盡。
至於用藥，輕者涼血解毒，重者硝黃亂投，猶言宜清內毒，竟使元氣日消，毒氣日盛，不死不休。如此而死者，不勝屈指，皆因不明《內經》虛實大論之誤也。
十全大補湯方見前。
按：翟氏擅長托補法治療瘡瘍破潰證，常用方劑為十全大補湯。本例論證入微，發議有據，遣藥平中有奇，為翟氏用托補法的範例。
【案二十六】
北郭外王莊趙清彥之妻，年近五十，患乳疽。初得乳中結一核，大如棗許，百治無效。至半載一乳俱硬，請某醫。云：「瘡堅硬尚未熟也。」日夜疼痛不止，無奈迎餘診治。餘以指捏之，外堅而內軟，問伊疼之日數，伊云：「大痛月餘矣。」餘曰：「痛甚者內中必是腐血，決無膿。
若用刀刺破，放出敗血，疼可立止，此是開門逐賊之治，亦免再壞良肉。服補養氣血疏肝之劑，可圖漸愈，難求速好。」患者樂治。遂用尖刀刺至軟處，約二寸許，黑色敗血流有二碗餘，疼痛輕七八分，外上紅升丹，新肉日生，精神日強，飲食日增。共服藥近二十餘帖而愈。
白話文：
十、瘡瘍門（凡二十七案）
仙方活命飲的配方前面已提及。
**按：**玉枕疽，因為長在玉枕骨（後腦勺）而得名。年輕力壯的人，患處紅腫並有白色膿液排出，較易痊癒；年老體弱的人，患處呈紫黑色下陷，流出黃色膿水，則難以治癒。本病例屬於前者，因此服用十帖仙方活命飲後便痊癒了。
【案二十四】
一位姓莊名石的閣老，二十多歲。在田裡耕作時，被農具撞破腿部，流了不少血。那時是五月，天氣炎熱，他為了避暑，躲在新蓋的潮濕房屋裡休息半天，起身時卻全身僵硬，嘴巴張不開。請我診治，我告訴他：「這是金瘡（外傷）引起的破傷風，風濕侵入經絡，如同油滲入面粉，很難處理，趕快準備後事為妙。」第二天果然去世了。
**按：**金瘡就是破傷風。這位患者全身僵硬，嘴巴張不開，病情非常嚴重，所以預後很差。
【案二十五】
西門內一位王姓的小孩，五歲，患有手背潰瘍，治療很久都沒好。邀請我診治，看到小孩手背的筋骨都露出來了，流出的都是臭水，沒有膿，小孩身體非常瘦弱。他母親又說：「每天大便三、四次不等，晚上痛得厲害。」我診脈，六脈都虛弱無力，這是因為久病沒有好好調養身體。而這個瘡瘍又屬於破損漏泄的症狀，就像家裡過日子，每天非得花十串錢才能維持，如果只進賬五串，不僅會越來越窮，還會挨餓受凍。
這個孩子的瘡，三個月來一直流臭水，是不是虛症？吃得少，是不是虛症？大便稀溏，是不是虛症？由此可見，臭水沒有膿，正是元氣虧損，無法化解毒素的明證。現在的治療方法應該先服用十全大補湯來增強氣血，氣血足了，自然就能化毒生膿，再外敷紅升丹，引出膿液，拔除毒素。所有外科書籍都說，有膿才能活，沒膿就會死，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
孩子的父母聽了我的分析，深以為然，於是服用十全大補湯，五帖之後，疼痛稍微減輕，好像有膿了。又服用了五帖，腹瀉停止了，食慾大增，膿液變稠變黃，臭味消失了，生機越來越旺盛，脫離了危險。這個病例從我治療開始到痊癒，一共四十二天，共服藥三十帖。如果只用外治法，不用內治法，恐怕最終難逃一死。常見有些患瘡的人，好幾年都治不好，外科醫生不分新舊虛實，只說毒氣沒排乾淨。
至於用藥，輕症用涼血解毒的藥，重症就亂用硝石、雄黃等藥，還說要清內毒，結果卻讓元氣越來越虛弱，毒氣越來越盛，不死不休。這樣死的人，數都數不清，都是因為不明白《內經》中關於虛實的論述而造成的錯誤。
十全大補湯的配方前面已提及。
**按：**翟氏（指醫生翟某）擅長用托補的方法治療瘡瘍潰爛的症狀，常用藥方是十全大補湯。本病例的論述細緻入微，論點有依據，用藥平淡之中見奇，是翟氏運用托補法的典型案例。
【案二十六】
北郭外王莊的趙清彥妻子，將近五十歲，患有乳腺膿腫。一開始乳房裡長了一個核，像棗子那麼大，治療多次都沒效。半年後，整個乳房都硬了，她請其他醫生看，醫生說：「瘡瘍很堅硬，還沒成熟。」日夜疼痛不止，無奈之下請我診治。我用手指捏了捏，外面硬，裡面軟，問她疼了多久，她說：「劇烈疼痛已經一個多月了。」我說：「這麼痛，裡面一定是腐敗的血液，肯定沒有膿。
如果用刀刺破，排出壞血，疼痛就能立刻止住，這是打開門驅逐賊寇的治療方法，也可以避免進一步損傷好的組織。再服用補益氣血、疏通肝氣的藥物，就能 gradually 痊癒，只是不能指望很快好。」患者欣然接受治療。於是用尖刀刺入柔軟的地方，大約兩寸深，流出了兩碗多黑色的壞血，疼痛減輕了七八分，外敷紅升丹，新肉不斷長出來，精神越來越好，食慾也增加了。一共服用了二十多帖藥就痊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