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岳村叟醫案》~ 五、霍亂門（凡十六案） (1)
五、霍亂門（凡十六案） (1)
1. 五、霍亂門（凡十六案）
【霍亂總論】
夫霍亂之病，多起於倉卒之間。大概多勞困饑餓之人，素有內傷，又感夏秋露臥貪生食冷，毫無禁忌，因此致病速於置郵。又有一種溫疫流行之霍亂，不定於何年何時，不分男女老幼，相傳染者極速，多者幾省，少者數郡，更少者數鄉，不得治法，殞命傾刻。當今治斯證者，通用藿香正氣散，以為必效之藥，效者固有，不效者亦多，此方對於實證霍亂猶可，若對於虛證霍亂，更不相宜。
余治溫疫霍亂，多遵《醫林改錯》、《景岳全書》二書，相互參用，四十年來治癒者不少矣。
馨山按：天下患病最速者，中風而外，厥惟霍亂。夫霍亂一證，乃風寒暑濕飲食之邪，糅莒雜投，揮霍變亂，吐瀉交作，得病於須臾之間，而人之生死存亡係焉，甚可畏也。治此症者，古人用磁鋒刮痧，今人以針代之。蓋上吐下瀉，藥不能入口，非針不可。醫云：「一針二灸三用藥」。
惟霍亂更得先用針以止嘔吐，後用藥以止泄瀉，此一定治法手續，而不容或紊也。要知霍亂之病有三種焉，曰濕；曰乾，曰溫毒。能吐瀉者為濕霍亂，不能吐瀉者為乾霍亂，亦稱絞腸痧。濕則有暑邪，乾則有寒邪，暑則利濕，寒則溫中，此藿香正氣散、附子理中湯，治乾濕霍亂之良方也。
至於溫毒霍亂，辛苦勞力之人，腎水受傷，津液不足，內有蘊熱又加六淫外感，得病如迅雷烈風，猝不及防，愈者甚少。民國七年秋，吾杞溫毒霍亂流行，多係粗人，當時用針藥治癒者，十分之二三，於此見溫毒霍亂之不易治也。總之，霍亂病症先針後脈，針而不愈，參之以脈，脈實則瀉，脈虛則補，如此調治，對於霍亂一門，庶乎不誤矣。
【醫案】
【案一】
余友蔣君王如之令正，患霍亂。招餘診視，六脈欲絕，冷汗似雨，四肢如冰，滿面浮紅，聲音已啞，大渴思飲，看服過方藥，皆止渴清熱之味，籲！誤也。此乃毒邪已盡，不知溫補，變成元陽失散、真火飛越之證。倘再不以引火歸源、納氣歸腎之法，決無生理。即用參耆桂附湯：
黨參30克，熟地60克，炙黃耆60克，附子60克，炮薑24克，白朮60克，炙甘草15克。
煎成冷服。遵《內經》「用熱遠熱」之義，一帖減半，二帖痊癒。
按：夫霍亂之為病，多驟然發作，嘔吐下利，傾刻間呈揮霍撩亂之狀，故名霍亂。《靈樞？五亂篇》：「清氣在陰，濁氣在陽，營氣順脈，衛氣逆行，清濁相干，亂於腸胃，則為霍亂。」霍亂吐利後，傷陰亦亡陽，是案乃陰竭，元陽浮越於外，與《傷寒論》338條之證治頗相似。翟氏洞悉毫釐，遂投參耆桂附納氣回陽之品，二劑而愈，足見其學術造詣之深矣。
白話文：
【霍亂總論】
霍亂這種病，常常突然發生。大多是勞累、飢餓的人，原本就有內傷，又在夏秋之際露宿在外、貪吃生冷食物，毫無禁忌，因此發病速度極快。還有一種是瘟疫流行的霍亂，不論何年何時，不分男女老幼，傳染速度非常快，範圍可能遍及數個省份，少則數個郡，更少則數個鄉，如果沒有正確的治療方法，很快就會喪命。現在治療這種病，普遍使用藿香正氣散，認為是特效藥，雖然有些人有效，但更多人無效，這個藥對實證霍亂還算可以，但對虛證霍亂就更不適合了。
我治療瘟疫霍亂，大多參考《醫林改錯》、《景岳全書》這兩本書，互相參照使用，四十年來治癒了不少人。
馨山按：天下發病最快的疾病，除了中風之外，就屬霍亂了。霍亂這個病，是風、寒、暑、濕、飲食等各種邪氣混雜在一起，快速變化擾亂，導致上吐下瀉同時發生，在短時間內發病，而人的生死存亡就取決於此，實在令人畏懼。治療這種病，古人用磁石刮痧，現在人則用針灸代替。因為上吐下瀉，藥物無法入口，非用針灸不可。醫書說：「一針、二灸、三用藥」。
對於霍亂，更應該先用針灸止住嘔吐，再用藥物止住腹瀉，這是一定的治療步驟，不能搞亂。要知道霍亂這種病有三種，分別是濕霍亂、乾霍亂和溫毒霍亂。能吐瀉的是濕霍亂，不能吐瀉的是乾霍亂，也稱為絞腸痧。濕霍亂多有暑邪，乾霍亂多有寒邪，暑邪要利濕，寒邪要溫中，所以藿香正氣散、附子理中湯是治療乾濕霍亂的良方。
至於溫毒霍亂，大多是辛勞勞力的人，腎水受損，津液不足，體內有積熱，又加上外感風、寒、暑、濕、燥、火等邪氣，發病速度像迅雷疾風一樣，令人措手不及，痊癒的人很少。民國七年秋天，我所在的杞地溫毒霍亂流行，患者大多是粗人，當時用針灸和藥物治療，也只治好了十分之二三，由此可見溫毒霍亂很難治。總而言之，霍亂的治療應該先針灸後把脈，針灸效果不佳，再參考脈象，脈象有力則瀉，脈象虛弱則補，這樣調整治療，對於霍亂這種病，才不至於出錯。
【醫案】
【案一】
我朋友蔣君王如的夫人，得了霍亂。請我去看診，發現她的六脈微弱到快要消失，冷汗像下雨一樣，四肢冰冷，臉色潮紅，聲音沙啞，非常口渴想喝水。看她之前吃過的藥，都是止渴清熱的藥，唉！實在是錯了。這明顯是毒邪已經散盡，卻不知道溫補，導致元陽散失、真火上浮的症狀。如果再不使用引火歸源、納氣歸腎的方法，絕對沒有活路。於是立刻開了參耆桂附湯：
黨參30克，熟地60克，炙黃耆60克，附子60克，炮薑24克，白朮60克，炙甘草15克。
煎好後放涼服用。這是遵照《內經》「用熱遠熱」的道理，一帖服用一半，服用兩帖就痊癒了。
**按：**霍亂這個病，大多是突然發作，上吐下瀉，短時間內呈現混亂不堪的樣子，所以叫霍亂。《靈樞？五亂篇》說：「清氣在下，濁氣在上，營氣順著經脈走，衛氣逆向運行，清氣和濁氣互相干擾，擾亂腸胃，就成了霍亂。」霍亂吐瀉之後，會損傷陰液也會亡失陽氣，這個案例是因為陰液耗竭，元陽浮越到體表，與《傷寒論》338條的症狀和治療方法很相似。翟氏能夠洞察細微之處，於是使用參耆桂附等能夠納氣回陽的藥物，服用兩劑就痊癒了，可見他的醫術造詣非常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