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岳村叟醫案》~ 九、婦科門（凡三十二案） (1)
九、婦科門（凡三十二案） (1)
1. 九、婦科門（凡三十二案）
【婦科雜證總論】
醫者活人之事，若粗而不精，亦殺人之機也。婦人之情，隱微難見，有病則一委諸醫，醫不能得其隱微，望聞問三者對於婦女諸多不便，惟憑切脈，可盡憑乎。惟是妄意揣度，聊復從事焉，嗟呼！此何等事，僅以意度之，而曰想當然乎。余應世以來，惟仗臨時制宜，當從證從證，當從脈從脈，不拘紙上柴胡。
白話文：
行醫是關乎救人的大事，如果馬虎大意，也可能害人。婦女的心思細膩隱祕，難以窺見。得了病後，往往完全依賴醫生。醫生難以瞭解她們的隱情，望、聞、問三法對婦女來說也不方便使用，只能依靠切脈來診斷。但是，如果僅憑主觀臆測，隨便應付了事，那可就糟了！這可是多麼重要的事情，怎麼能僅憑猜測就說「應當如此」呢？我從開始行醫以來，只根據實際情況靈活應變，症狀是什麼就從症狀下手，脈象如何就從脈象入手，不受醫書條條框框的拘束。
大概婦女之病，每由內傷，因思慮不遂、鬱怒傷肝者居多，外感者不過臨經感受風寒暑濕，初不為意，久成宿疾，變生諸症，筆難盡述。古云。「寧治十男子，不治一婦人」。甚言婦女病不易治也。能於婦女專書深心研究，雖不能生死肉骨，亦可告無罪於上帝。若目不睹歧黃先賢諸書，只圖蠅頭微利，一旦誤治，或孝子慈親，或人之賢妻愛女，復水難收，退而自思，寧無愧乎。余治婦女諸症，獨重《濟陰綱目》一書。
白話文：
大多數婦女疾病都是由於內傷，其中因思慮不順、鬱悶發怒而傷肝的居多。外感疾病只是在行經期間感受風寒暑濕，起初不以為意，久了就變成慢性疾病，衍生出各種症狀，難以一一記載。古人說：「寧願醫治十個男子，也不願醫治一個女子。」可見婦女疾病不容易醫治。如果能專心研究婦科書籍，即使不能起死回生，也可以對上天交代。如果沒有研讀過醫學先賢的著作，只為了賺取蠅頭小利，一旦誤診，可能會禍及孝子、慈母，或是別人的賢妻愛女，到時候後悔莫及。我治療婦女疾病時，特別重視《濟陰綱目》這本書。
此書對婦女之病，大者無所不包，小者無所不有，詳切簡當，登婦女於壽域，拯坤道於春台，無能出其右者也。
【醫案】
【案一】
余友索文萃令正，因鬱怒傷肝，天癸四月不行。一日忽大下死血成塊者十餘枚，立刻昏倒於地，四肢厥冷，目閉口開，急迎餘往治。診得六脈極細欲脫。張潔古云：「血脫者補氣」。急用：
白話文：
我的朋友索文萃令正，由於鬱悶生氣損傷了肝臟，導致天癸循環出了問題，四個月來都沒有行經。有一天，他突然大量排出凝結的死血，有十幾塊，隨即昏倒在地，四肢冰冷，眼睛閉著，嘴巴張開。我急忙趕來救治。診斷後發現他六脈都非常細弱，有脫脈的跡象。根據張潔古所說的：「血脫就要補氣」，我緊急使用了：
白話文：
炒黃耆 30 克
當歸 10 克
白朮 15 克
茯苓 12 克
肉桂 10 克
烏梅 5 個
炮製乾薑 12 克
川芎 10 克
白芍 12 克
熟地黃 18 克
山茱萸肉 10 克
水煎服。一帖神清，二帖血止，四帖痊癒。
按： 古云：「有形之血難以速生，無形之氣所當急固」。血無氣不行，氣無血不歸。血脫者補氣，氣旺血自歸經。只有深明陰陽互根之理，才能療此危疾。
白話文：
古語有云：「看得見的血不容易迅速產生，看不見的氣纔是應該緊急固守的。」血沒有氣的推動就無法運行，氣沒有血的滋養就無法回歸經絡。如果失血過多，就要補氣，氣充足了血自然會歸流到經絡中。只有深刻理解陰陽互為根本的道理，才能治療這種危急的疾病。
【案二】
彭莊宗得玉妻，年只十餘。二月經行，於坑邊洗衣，此時天氣尚寒，及歸寒熱似瘧，天癸停止，亦無痛苦。又二月餘，經水暴來，一時許，昏暈數次。某醫用十灰散加收澀之藥，兩劑而止。經血雖住，少腹苦疼，飲食不進，身發寒熱，夜間譫語。迎餘治療，診得六脈沉澀，少腹拒按，此瘀血不盡，補益之害。
白話文：
彭莊宗娶了個姓玉的妻子，當時才十幾歲。二月時，她在坑邊洗衣，天氣還很冷。等到回家後，出現寒熱交替的症狀，像瘧疾一樣，但沒有疼痛感。月經也停止了。又過了兩個多月，月經突然大量湧出，持續了一個多小時，導致她多次昏厥。一位醫生用十灰散加止血藥，兩劑藥後止血。雖然月經止住了，但她的下腹部疼痛難忍，吃不下東西，身體發冷發熱，晚上還說胡話。於是，她請我前去診治。我診斷出她的六脈沉澀，下腹部拒按，這是瘀血未盡，補益藥物反而有害。
張景岳先生云：「實其實而死者」即此類也。余用攻血湯服一帖，瘀血下兩碗許，諸症少輕，腹疼如故。原方又投一帖，又下死血，如桃李者四、五枚。共服二帖，諸症皆痊。
白話文：
張景嶽醫師曾經說過：「確實因為中氣過實，導致死亡」的，指的就這種情況。我給病人服了一帖攻血湯，結果排出了大約兩碗瘀血，病人的各項症狀都稍微減輕了，但腹痛依然沒有改善。於是我又再次給病人服了一帖原處方，又排出瞭如桃李般四、五枚的瘀血。服用了兩帖藥後，病人的各項症狀都痊癒了。
攻血湯
白話文：
當歸尾 15 克
川芎 10 克
生地黃 12 克
赤芍藥 10 克
川牛膝 10 克
桃仁 12 克
紅花 6 克
三稜 6 克
莪朮 6 克
丹皮 10 克
五靈脂 10 克
生蒲黃 10 克
梔子 6 克
香附 6 克
甘草 6 克
以上藥材加水煎服。
按： 出血昏暈，不知補氣攝血，只知炭類收澀，必生它變。此案少腹拒按，六脈沉澀，即炭類止血後的瘀血證。翟氏憑脈識證，憑證處方，改用養血活血劑，二劑血和。
白話文：
注意： 出血昏厥時，如果只知道止血而不知道補充氣血，只用收斂燥熱的炭類藥物，勢必會產生其他問題。這個患者腹部按壓有反應，六脈沉澀，這是炭類止血後導致血瘀的症狀。翟氏從脈象中辨別出病情，根據病情開方，改用養血活血的藥物，兩劑藥之後，血瘀得到了改善。
【案三】
東關揚姓婦，年二十餘。三月臨產，接兒後，血下如湧泉，急迎餘往，見產婦滿面油汗，四肢如冰，口張手撒，氣機欲絕。問及二便，幸無泄瀉。憶《濟陰綱目》曰：「臨產下血不止者，為產後崩是也」。莫妙獨參湯，慢言伊是貧人，即使富者不惜錢財，也一時難得。餘遂用炙黃耆240克煎湯，令其頻飲，約一碗許，病者即能呻吟。
白話文：
東邊姓揚的婦人，二十多歲。三月生產後，流血如泉湧，急忙請我去看。我看到產婦滿臉是汗，四肢冰冷，嘴巴張開，手腳發軟，氣息幾乎斷絕。詢問小便和大便，還好沒有腹瀉。我回憶起《濟陰綱目》上說：「臨產後血流不止的，是產後崩漏。」莫妙獨參湯是最好的治療方法，且慢，她家境貧寒，即使是富裕的人家，也不一定一時能找到。於是我用240克炙黃耆煎成湯，讓她頻頻喝，大約喝了一碗左右，病人就能呻吟了。
又一時許，言語略能出聲。後用十全大補湯，服二十餘帖，始得子母兩安。臨時制宜，豈不難哉。
白話文：
過了一會兒，產婦的說話聲音開始恢復。之後使用了「十全大補湯」，服用了二十多帖，才讓母子都安然無恙。在緊急情況下應變，這可不困難嗎？
十全大補湯加法
白話文：
黨參15公克，白朮12公克，茯苓10公克，炙甘草6公克，當歸10公克，川芎10公克，白芍10公克，熟地12公克，炙黃耆10公克，油桂6公克，炒棗仁10公克，川斷10公克，砂仁6公克，茯神10公克，附子6公克，加水煎煮服用。
按： 重用炙黃耆煎湯代獨參湯，臨時制宜，此解急救危之方。
【案四】
東關王明升妻，因經水適來，夫婦鬧氣，大怒之後，天癸遂停，由此腹疼，亦不甚重。至五月急下敗血臭物，如梅杏者二十餘塊，立時昏暈欲絕，急迎餘療。診得六脈如絲，餘知氣隨血奔。時珍曰：「血脫補氣」。遂用**黃耆補血湯**：
白話文：
東關的王明升的妻子，由於經期剛到，夫婦吵架，大發脾氣後，生理期就突然停止了。從此開始腹痛，但也不太嚴重。到五月時，突然劇烈腹痛，排出了很多像梅子或杏子一樣的東西，有二十多塊，當場昏迷不醒，於是趕緊請我前去醫治。我診脈後發現脈象微弱，我知道這是氣隨血走造成的。李時珍說：「血虛要補氣」。於是用了補氣黃芪湯：
炙黃耆180克，當歸30克。
日連二劑，病去四五，後改十全大補，服八帖方收全功。
按： 黃耆誠補氣要藥，《神農本草經》列為上品。凡血脫須補氣者，必重用方能起效。
【案五】
邑庠生步苑仙令堂，年七十餘。稟純陽之脈，臟腑多熱，可知屢患病熱，後因鬱怒傷肝，經曰「肝藏血」，肝屬木，木喜條達而惡抑鬱，鬱則肝葉開張。血不能藏，赤帶成矣。此證自三月起九月方劇，止血之藥服數十劑，殊無效。迎餘診治，診得六脈洪大且數，肝脈弦急，餘用完帶湯加減治之。二帖少效，六帖痊癒。
白話文：
在縣府學堂任職、步姓的老人，已經七十多歲了。他天生體質偏熱，內臟器官容易發熱，因此經常生病發熱。後來因為鬱悶發怒傷了肝臟，根據經書所說：「肝臟儲藏血液」，而肝屬木，木頭喜愛舒暢而不喜歡抑鬱，鬱悶會導致肝臟組織擴張。血液無法儲藏，就會形成血尿。這種病症從三月開始發作，到了九月才最嚴重。服用過幾十劑止血藥，都沒什麼效果。他找我診治，我診斷他的脈搏洪大且快，肝脈弦而緊。我用「完帶湯」加減方的藥物治療。兩劑藥後症狀稍微好轉，六劑藥後完全痊癒。
白話文：
當歸30克，生地黃30克，白芍藥60克，川芎10克，柴胡60克，香附子15克，梔子6克，酒龍膽草10克，丹皮10克，甘草6克，用水煎煮後服用。
按： 清肝熱，補肝血，調肝氣，則肝氣條達帶自愈。方簡理明，取效亦速。
【案六】
北門內陳姓老媼，年六十餘。患白帶，所下之物如稀膿，少腹疼如錐刺，飲食日減，每天午後潮熱燥渴，日輕夜重，臥床半載餘。利濕清熱之藥，服過無數，均罔效，奄奄待斃。伊子請餘往診，六脈極虛無力，幸脈神不脫，或者生機在斯。看服過之藥，均係逆治，不知從治之理。遂用
白話文：
在北門城內，有一位姓陳的老婦人，六十多歲。她患有白帶，流出的東西像稀膿，小腹疼痛如錐刺一般。她飲食日漸減少，每天下午潮熱口渴，白天症狀較輕，晚上症狀較重。她已臥牀半年多。
她服用過無數種除濕清熱的藥物，但都沒有效果，現在奄奄一息。她的兒子請我前去診治。檢查六脈，發現極其虛弱無力，但脈神尚未脫離，或許還有生機。
我查看她服過的藥物，發現都是對症下藥，並不符合治療原理。於是，我用
白話文：
白朮45克
茯苓15克
芡實24克
薏苡仁21克
肉桂10克
附子15克
乾薑12克
煎成冷服。一帖有效，二帖腹疼去有四五。原方去附子又服八帖，諸症如失。又調養兩月餘，元氣復舊矣。
按： 只知逆治，不知從治，則大證痼疾難除。本案從六脈極虛無力及服過藥味分析，知潮熱燥渴為虛陽外越，脾濕不化。故放膽用朮、苓、桂、附等治之，藥投病機，其效如應。
白話文：
只有懂得逆症之治，卻不懂順勢之治，會導致重要病症和慢性疾病難以根治。
本案例根據患者脈象極其虛弱無力，且服用過藥物，判斷出潮熱口渴的症狀是虛陽外越，而脾氣濕潤不化。因此大膽使用茯苓、桂枝、附子等藥物治療，藥到病除，效果顯著。
【案七】
邑西南羅莊李姓幼婦，二十餘歲。遭逢不偶，姑悍夫拙，終日詬詛撻楚，漸漸經水不調。每逢行經三日之前，先發寒熱，腹疼非常，經水雖下，其色深紫，瘀而成塊，七、八天後，經水方淨。歸甯，請餘診治，診得脾脈虛弱，肝脈沉滯而弦。此因鬱怒傷肝，木旺克土，經曰「肝藏血」。
白話文：
在城鎮西南的羅莊村，有一位姓李的年輕女子，二十多歲。她命運不佳，婆婆兇悍，丈夫軟弱，整天被責罵和毆打，逐漸導致月經失調。每次月經來潮前三天，她就會發冷發熱，腹痛難忍。月經來潮後，血色呈深紫色，瘀結成塊。七、八天後，月經才會乾淨。她回到孃家後，請我診治。我診斷她的脾脈虛弱，肝脈沉滯且弦緊。這是因為鬱怒傷肝，肝火旺盛剋制脾土所致。經書上說：「肝藏血」。
經水將行，先發寒熱者，肝病確然可知。腹疼者是經水欲下，而肝氣不肯疏泄，譬如客欲去而主欲留，不免有牽掣之勢。所以每逢經行七、八日方淨者，即此理也。倘肝氣一疏，脾氣自旺，飲食日增，何有經水不調之病哉。餘用小柴胡湯合四物湯加減，服八帖痊癒，越一年又生一子。
白話文：
月經快來臨的時候，如果先出現發冷發熱的症狀，可以明確知道是肝臟的問題。出現腹痛表示月經即將排出，但如果肝氣無法順利疏導，就像客人想離開而主人想留客，難免會產生拉扯的感覺。所以每次月經持續七、八天才能乾淨就是這個原因。如果肝氣一疏通，脾氣自然會旺盛，飲食也會增加，怎麼會有月經不調的問題呢？
後續使用了小柴胡湯搭配四物湯加減的藥方，服用八帖痊癒，一年後又懷了一個孩子。
方開於後。
白話文：
小柴胡 30 克（用酒炒過）
黨參 10 克
半夏 10 克
當歸 12 克
川芎 10 克
白芍 15 克（用酒炒過）
懷生地 10 克
香附 10 克（用酒炒過）
陳皮 8 克
生薑 5 片
紅棗 5 枚（去核）
將所有材料加入水中煎煮服用。
按： 憑脈識病，憑證立法，這是翟氏診治疾病的特點。
【案八】
臘梅莊卞鳳魁婦，年三十有二。患泄瀉三年餘，每日夜三、四次不等。由此經水三、五月一行，面黃肌瘦，短氣無力，十指甲均秕，奄奄臥床。迎餘診視，診得脾脈虛極，肝脈細急，此因瀉傷脾腎，肝水為賊，耗腎水而克脾土。男精女血，乃五穀之寶秀。飲食既減，血從何生，所以經水三、五月一行也。
白話文：
我看到某個醫方，用破血開鬱的方法治療經水不調，但經水仍然不正常，腹瀉反而更嚴重。我說：「古人所說的『決乾河求長流，豈可得乎』，就是這個道理。」我採用景嶽先生的「左右歸飲」加減方來治療，服用五帖後稍見效果，二十多帖後痊癒。等待三月後，經期恢復正常。
看某醫方，作經水不調治之，用破血開鬱諸方，經水仍舊，泄瀉更甚。餘曰：「潔古謂決乾河求長流何得也。」余用景岳先生左右歸飲加減治之，服五帖稍效，二十餘帖痊癒。待三月之後，經度如常矣。
左右歸飲加減
白話文：
生地黃 18 克，山藥 12 克，茯苓 10 克，山茱萸 6 克，白朮 10 克，破故紙 10 克，當歸身 10 克，附子 6 克，油桂 6 克，炮薑 6 克，芡實 12 克，砂仁 6 克，白芍 10 克，遼五味子 6 克，炙甘草 10 克，加水煎煮服用。
按： 古云：「久病必及脾腎」，尤以泄瀉為最。本例係脾腎兩虛泄瀉，故用附、桂、薑、朮等藥溫補脾腎，用歸、地、芍、萸等藥滋養營血。此即張景岳所說「善補陽者，必於陰中求陽，以陽得陰助則生化無窮，善補陰者，必於陽中求陰，以陰得陽升，則泉源不竭」。
白話文：
俗話說：「長期生病一定會影響脾腎」，其中以腹瀉最為明顯。本例中，患者為脾腎陽虛導致腹瀉，因此使用附子、桂枝、生薑、白朮等溫補脾腎的藥物，並使用當歸、生地黃、芍藥、山萸肉等滋養血液的藥物。這就是張景嶽所說的「擅長補陽的人，一定會在陰中尋找陽氣，因為陽氣得到陰氣的幫助才能生生不息；擅長補陰的人，一定會在陽中尋找陰氣，因為陰氣得到陽氣的升騰才能源源不絕。」
【案九】
北朱寨朱姓農婦，年三十六。八月行經，在田適遇大雨，寒甚，經水遂止，腹疼，寒熱往來，迎餘治之。診得六脈沉緊。丹溪先生云：「血得溫暖則流通，寒冷則凝滯」。遂用四物湯加減，二帖稍效，四帖經水復行矣。
白話文：
北朱寨的朱姓農婦，36 歲。八月行經時，在田裡遇到大雨，天氣很冷，於是經血停止，腹部疼痛，寒熱交替。她請來了迎餘醫生為她治療。醫生診斷後發現她的六脈沉緊。丹溪先生說過：「血液在溫暖的時候會流動，寒冷的時候則會凝滯。」因此，醫生用了四物湯加減後，兩劑藥後稍微見效，四劑藥後經血恢復。
四物湯加法
當歸45克，京白芍30克，川芎15克，熟地24克，炮薑18克，油桂10克，紅糖30克，（用藥沖服）
白話文：
當歸 45 克
京白芍 30 克
川芎 15 克
熟地 24 克
炮薑 18 克
油桂 10 克
紅糖 30 克（用藥沖服）
【案十】
邑西林莊林玉升妻，患白帶三年餘，屢治不愈，迎餘診療。診得脾腎脈虛而兼緩，肝脈弦勁，此因腎水不養肝木，木旺土衰，脾不傳變，五穀之精不能化血，反協同脾胃濕下走膀胱，所以白滑之物時下也。治宜大補脾土，兼養腎水，水足而肝木自平，脾土無克，飲食之實秀，自然化為血矣。不治白帶而白帶不絕者，餘不信也。因制一方，名曰化帶湯：
白話文：
邑西林莊林玉升的妻子，患了白帶症三年多了，屢次治療都沒有痊癒，請我診治。診斷後發現她的脾脈和腎脈虛弱且緩慢，肝脈弦勁。這是因為腎水不能滋養肝木，肝木旺盛而脾土衰弱，脾胃失去運化功能，五穀精華不能化為血液，反而和脾胃濕氣一起下行至膀胱，所以經常會有白帶流出。治療的原則應該是補益脾土，同時滋養腎水，腎水充足了，肝木自然就會平和，脾土沒有抑制，食物精華就能自然化成血液。如果不治療白帶，白帶就不會停止，我絕不相信。因此擬定了一個方劑，叫做化帶湯：
白話文：
焦白朮 45 克
茯苓 30 克
芡實 24 克
熟地黃 18 克
銀杏 15 克
黃柏 10 克
黃連 6 克
山藥 18 克
水煎服。此方服十六帖，諸症如失。
按： 經曰：「治病必求其本」。本即致病之源。見帶治帶為治標之法，見帶求源，因證施治，為治本之法。白帶責於肝脾腎三經，尤以脾腎兩臟最為關切。蓋脾主濕，腎主水，兩臟以陽氣用事，脾腎氣虛則水濕失其約束，泛流於下而成白帶。翟氏所制化帶湯，意在健脾補腎、化濕清熱，脾健濕有所運，腎強水有所歸，水濕各歸其道，白帶自可消除。
白話文：
古籍上說：「治療疾病必須找出根本原因。」根本原因就是導致疾病的來源。如果只針對症狀治療，是治標不治本的方法。真正的治本方法是找出根本原因，根據不同情況對症下藥。
白帶問題與肝、脾、腎三條經絡有關，其中又以脾和腎兩個臟器最為重要。因為脾主管濕氣，腎主管水液。這兩個臟器靠陽氣維持功能，如果脾腎陽氣虛弱，水濕就會失去約束，往下流動形成白帶。
翟氏配製的化帶湯，目的是健脾補腎、化濕清熱。脾氣健旺，濕氣就能被運化；腎氣強健，水液就能歸位。水濕各歸其位，白帶自然就會消失。
【案十一】
邑西林莊林姓女，十八歲。因氣鬱經閉五月餘，少腹時疼，身發寒熱，午後尤甚，鼻孔不時流血。餘診得肝脈沉弦，它脈平和，用開鬱和血之劑，四帖痊癒。
白話文：
邑西林莊姓女子，18歲。因為心情鬱悶，月經已經閉塞五個月了。小腹時常疼痛，身體發冷發熱，尤其是下午的時候病情更嚴重，鼻孔還會不時流血。我診斷發現肝脈沉伏而緊，其他脈象平和，於是開了疏肝活血的藥方，服用了四帖藥後就痊癒了。
開鬱和血之劑
丹皮10克，鬱金12克，茜草12克，生地10克，三棱12克，莪朮6克，五靈脂10克，通血香10克，玄胡6克，甘草6克，水煎服。
白話文：
丹皮 10 克，鬱金 12 克，茜草 12 克，生地黃 10 克，三棱 12 克，莪朮 6 克，五靈脂 10 克，通血香 10 克，玄胡 6 克，甘草 6 克。用清水煎服。
【案十二】
邑西郭外彭莊王金銘女，年二十餘。九月臨產，產後二日出外洗衣，至家寒熱大作，惡露立止，腹疼難忍，滿面發赤，幾死者數次，諸醫袖手。請余時業已六日。此證產後為虛，瘀血為實，王好古曰：「不能固其虛，安能攻其餘。」遂用扶正攻血，二帖瘀血大下，諸症已去六、七，又服一帖，惡露方盡。後用八珍湯三帖病良己。
白話文：
縣城西外彭莊的王金銘的女兒，年齡二十多歲。九月間臨盆生產，生產後兩天，她便外出洗衣服，回到家後，馬上出現寒熱交加、惡露立止、腹痛難忍、滿面發紅的症狀，瀕臨死亡多次，所有的醫生都束手無策。請我診治時，已經過了六天。這種情況是產後虛弱，瘀血凝滯，王好古說：「不能鞏固她的虛弱，怎麼能攻伐她的瘀血？」於是我用扶正攻血的方法，兩帖藥下去，瘀血大量排出，諸症已去六、七成，再服一帖，惡露才完全排盡。後來用了八珍湯三帖，病情才完全好了。
扶正攻血湯
白話文：
黨參 15 公克
茯苓 10 公克
白朮 10 公克
炙甘草 10 公克
桂枝 15 公克
乾薑 15 公克
三棱 12 公克
莪術 12 公克
焦山楂 30 公克
穿山甲 10 公克
桃仁 24 公克
紅花 10 公克
以上藥材用水煎服。
八珍湯方見前。
按： 不補氣則攻血傷正，不攻血則扶正致壅，故補虛攻餘，兩不偏廢，投藥中病。
【案十三】
西門內王泰冉婦，二十餘歲。五月臨產，產後於院內取涼，至夜寒熱交作，與瘧相似。某醫以治瘧方治之，二劑罔效。迎餘往診，診得六脈沉滯，此係寒凝血滯之故。用：
白話文：
京城西門內有一位姓王的少婦，年方二十多歲。五月間生下孩子後，在院內乘涼納爽，到了晚上便出現寒熱交替的症狀，很像瘧疾。一位醫師以治療瘧疾的藥方為其診治，服用兩劑藥後卻不見效。於是又請我去診治。
我為王氏診脈，發現她的六脈沉滯，認為這是寒氣凝結、血脈不通導致的症狀。於是開具藥方：
生黃耆15克，羌活10克，炙甘草10克，黨參12克，當歸尾15克，赤芍12克，焦山楂30克，桃仁18克，玄胡12克，桂枝12克，乾薑10克，五靈脂10克，生蒲黃15克，三棱15克，附子10克，穿山甲6克。
白話文：
生黃耆 15 克
羌活 10 克
炙甘草 10 克
黨參 12 克
當歸尾 15 克
赤芍藥 12 克
焦山楂 30 克
桃仁 18 克
玄胡 12 克
桂枝 12 克
乾薑 10 克
五靈脂 10 克
生蒲黃 15 克
三棱 15 克
附子 10 克
穿山甲 6 克
共服二帖，病癒矣。
按： 病係受涼而得。六脈沉滯，為寒凝血滯無疑。故用溫經補氣活血之味，羌活祛全身之寒，均是根治之品。
白話文：
病因為受了寒氣。六脈運行緩慢，說明是寒氣凝滯，氣血運行不暢。因此使用溫補氣血、活血化瘀的藥物，羌活可以祛除全身寒氣，這些都是根治疾病的良藥。
【案十四】
本城內吳姓女，年十九歲。被誣姦情事，出堂就審，女恃理直氣壯，觸犯縣尊，惱羞變怒，橫加五刑拷打，任死不屈，三堂後無二詞。大冤昭雪歸家，憤恨鬱怒，大病在床，兩脇疼如刀刺，時上衝心，口吐鮮血。每日夜四、五發，每一次輒疼死，約半小時方能蘇醒。諸醫治法，均是止血止疼之藥，服二十餘劑罔效，後事已備，待死而己。
白話文：
本城內一位姓吳的年輕女子，十九歲。她被誣告通姦，出堂受審時，仗著自己有理而態度強硬，冒犯了縣太爺，激怒了縣太爺，縣太爺橫加五刑拷打，但她寧死不屈，三次公堂對質，始終堅持自己的說法。大冤昭雪後，她回到家中，卻因憤怒和鬱結重病在牀，兩脇疼痛如刀割，時而衝擊心臟，口吐鮮血。每天凌晨四、五點發作，每次疼得死去活來，大約半小時後才能甦醒。各種醫治方法都是止血止痛的藥物，服用了二十多劑，卻沒有效果，後事也已經準備好了，她只等著死去。
又過三日，病仍舊，無奈請餘診療。診得肝脈沉弦有力，直衝至寸部，脾脈滑數微虛，知屬鬱怒傷肝，木旺土衰，脾虛生痰。此證第一疏肝調氣為主，清利脾熱化痰為標，用小柴胡湯重劑加減。服一帖病去三四，共服四帖，諸症十全。
白話文：
又過了三天，病情依然沒有好轉，他只好請我看診。我診脈發現他的肝脈沉弦而且有力，直衝到寸部，脾脈又滑又數，略微虛弱。這說明他是因為鬱怒傷肝，肝旺克脾，脾虛生痰。這個病癥首先要疏肝理氣，清利脾熱化痰只是輔助。我用小柴胡湯作為主方，並加重了一些藥材劑量。他服了一劑藥，病情就好了一大半，一共服了四劑藥，所有的癥狀都痊癒了。
小柴胡湯加減
小柴胡240克（酒炒），白芍60克（酒炒），法半夏10克（薑炒），香附12克（酒炒），鬱金10克，烏梅3個，牙皂3克，水煎服。
白話文：
小柴胡 240 克（用酒炒過）
白芍 60 克（用酒炒過）
法半夏 10 克（用薑炒過）
香附 12 克（用酒炒過）
鬱金 10 克
烏梅 3 顆
牙皁 3 克
加水煎煮後服用。
按： 柴胡用量240克，可為大劑，然不如此不足以解重證肝鬱，而非重證鬱結又不得用至此量，甚有膽識。
白話文：
柴胡的用量一般為240克，這是一個大劑量。但如果不是嚴重的肝氣鬱結，不應該使用這麼大的劑量。使用這種劑量需要很大的膽量。
【案十五】
邑西七里崗李玉琴妻，三十歲稟賦甚弱，懷孕五月，時常有病，最後又患泄瀉，飲食日減，胎動不安。某醫用涼血安胎之藥治之，不只胎不能安，反泄瀉加重，腹疼難忍，似有小產之兆。急迎餘往治之，診得六脈極虛細欲脫，此因某醫泥於胎前不宜用熱之說，以至於此。只知養陰涼血即是安胎之法，而不知孤陰不化之為害，只知有母而不知有父者也。
白話文：
邑西七里崗的李玉琴，30歲，體質虛弱，懷孕5個月，時常生病，後又患上腹瀉，飲食減少，胎動不安。一位醫生用涼血保胎的藥物治療她，不僅胎兒未能安穩，而且腹瀉加重，腹痛難忍，似乎有小產的跡象。急忙請我前去治療，診察後發現六脈極其虛弱細微，瀕臨脫離，這是因為那位醫生墨守成規，認為懷孕期間不宜使用溫熱藥物所致。他只知道滋陰涼血就是保胎的方法，卻不知道陰氣孤而不化會造成危害，只顧及母親而忽略了胎兒。
余遂用十全大補湯加減治之，服二帖有效，五帖全廖。
十全大補湯加減
黨參15克，茯苓15克，白朮10克，炙甘草10克，當歸身15克，白芍12克，熟地18克，油桂10克，炮薑15克，附子12克，炙黃耆15克，五味子10克，川斷12克，升麻6克，杜仲10克，砂仁6克，水煎服。
白話文：
黨參 15 公克，茯苓 15 公克，白朮 10 公克，炙甘草 10 公克，當歸身 15 公克，白芍 12 公克，熟地 18 公克，肉桂 10 公克，炮薑 15 公克，附子 12 公克，炙黃耆 15 公克，五味子 10 公克，川斷 12 公克，升麻 6 公克，杜仲 10 公克，砂仁 6 公克，以上藥材用水煎煮後服用。
【案十六】
余毗鄰潘傳國婦，懷孕四月，請某醫診斷，某曰，「此是氣滯經閉之症，決非孕脈，通經破血藥，十劑即可痊癒」。服至四劑而腹疼下墜，飲食大減，頭暈目眩，不敢再服，迎餘往診。診得左關滑數極虛細，兩尺重取雖無力亦不絕，孕脈無疑，且男也。倘作病治，恐母子不祥，當急服安胎藥，三帖孕婦飲食大進，諸症均瘥。十月胎足，果生一男，今已十八歲矣。
白話文：
我的鄰居潘傳國的妻子懷孕四個月，請了一位醫生診脈，醫生說：「這是氣血瘀滯、月經不調的症狀，不是懷孕的脈象，用通經活血的藥，十劑就能治好。」這位鄰居服用了四劑藥後，腹部疼痛下墜，飲食大幅減少，頭暈目眩，不敢再服用，便請我前去診治。我診脈發現，左關脈滑數極虛細，兩尺脈沉重無力但未斷，毫無疑問是懷孕的脈象，而且懷的是男胎。如果把她當作有病治療，恐怕母子不保，必須趕緊服用安胎藥，三帖藥後，這位孕婦的飲食大幅增加，各種症狀也都痊癒。十月懷胎後，果真生下了一個男孩，如今已經十八歲了。
十全大補湯方見前。
【案十七】
開封曹門內路北，協盛布行夥計，長垣人，伊妻三十六歲，天癸三月不行。請本城第一名醫診斷，言是經閉證，非破血通經弗愈，服藥二帖，腹疼下墜，適逢余有事往伊號內，懇於決斷。診寸洪關滑，兩尺不絕，真胎婦脈也。左手大於右手，確屬男也。令勿藥善調養，十月胎足，果產一男，今已十歲矣。
白話文：
在開封曹門內路北有一間協盛布行，一位長垣籍的夥計的妻子，36歲，月經三月未來。她請了城裡最有名的中醫診斷，說是經閉症，如果不破血通經就無法痊癒。她服用了兩帖藥，結果腹痛下墜。剛好我有事要去她家，她懇求我幫忙判斷。我把了她的脈，寸關滑脈，兩尺脈不斷，這是懷孕的脈象。她的左手脈比右手脈強勁，明確是懷的男胎。我讓她不要用藥，好好調理身體，十月懷胎後，果然生了一個男孩，現在孩子已經十歲了。
筆此，並祈同道君子，倘遇少婦經閉，慎之！慎之！！！不為過也。
【案十八】
鄭寨黃姓室女，年二十，經閉三月，每日寒熱往來，日晡更甚，咳嗽短氣，大渴飲水，滿面燥紅，項間有瘰鬁五六枚，大如核桃，不疼不癢。某醫作氣滯經閉，服藥十餘帖不效。邀餘治療，診得心脈沉滯而數，脾脈數而有力。「二陽之病發心脾」，知是心氣抑鬱，思慮傷脾，二陽鬱結之故也。
白話文：
鄭寨有一位姓黃的未婚女子，年方二十，月經已中斷三個月。她每天發冷發熱，下午時更加嚴重，咳嗽氣喘，十分口渴，喝了很多水，整張臉都紅得很乾，脖子上還有五、六個像核桃一樣大的結塊，但並不疼痛或瘙癢。某位醫生認為她的病是氣血不通導致經期閉塞，給她開了十幾帖藥方，但都沒有效果。她請我前去治療，診斷後發現她的心脈沉滯但跳動頻率較快，脾脈跳動頻率較快但有力。「二陽的病症會反映在心和脾上」，我明白她是心氣抑鬱，思慮損傷脾臟，導致二陽氣血鬱結所致。
治宜開心竅，養脾陰，解肝鬱，調氣和血，自然有效。如不願服藥，少思慮則病自輕矣。伊母然其言，因伊不慣服藥，故未出方。
白話文：
治療方法宜於通暢心竅、滋養脾胃陰氣、疏解肝氣鬱結、調理氣血，自然能有效治癒。如果不想服藥，少思慮也能讓病情減輕。伊某的母親聽信了他的話，因為伊某不習慣服藥，所以沒有開藥方。
按： 古云「藥補不如神調」，此例即是明證。
【案十九】
城內文化街孫興冉妻，二十餘歲矣，患水臌證，請餘往療，至時見患者臥床，周身頭面腫似水晶無異。問其病天數，伊言二十三個月矣。診其脈肉腫甚厚，浮中沉均不得，推筋著骨，診得寸洪關滑，兩尺不絕，左手大於右手，男胎也。告伊曰：「勿作病治，確係喜兆」。伊姑聞言冷笑曰：「先生差矣。
白話文：
城內文化街，孫興冉的妻子，二十多歲了。得了水腫病，請我去診治。到了她家，看見病人躺在牀上，全身和臉都腫得像水晶一樣，看不出有什麼區別。問她生病有多長時間了，她說已經二十三個月了。診脈時，脈搏腫脹得很厚，浮中沉都摸不到，按壓筋骨，發現右寸脈洪大，關脈滑利，兩尺脈不絕，左手比右手大，應該是懷了男胎。我告訴她：「不要當成病來治，這肯定是懷孕的好兆頭。」她的婆婆聽了，冷笑著說：「先生說錯了。
世間哪有懷胎二年不產之婦。再者腫形如此，非水臌之明證乎！」餘曰：「非也，此因當受孕時，肺經有水氣之故。及受孕後，精神氣血齊去養胎，水仍在肺，無氣血傳送，不能自行，其腫雖勝而水在表，內無大病。遲延不產者，一經有病，互相關連，它經不能不受其累，受累即是虛，所以不能比常人也。
白話文：
世間怎麼可能有懷孕兩年還生不出來的女人？再說腫脹成這樣，難道不是水腫的明顯徵兆嗎！」我說：「不對，這是因為在她準備懷孕的時候，肺部就有水氣的緣故。懷孕後，神氣血氣都用來養胎，水氣還留在肺部，沒有氣血運送，所以不能自行消散，雖然腫脹得很厲害，但水氣只在體表，體內沒有大問題。之所以遲遲生不出來，是因為一經生病，各經脈就會互相影響，其他經脈不可能不受牽累，受牽累就會虛弱，所以不能跟常人相比。
再待一月，必產無疑。」伊始以餘言為是。又半月許，產婦之婿，執一請帖，言請余赴喜席。餘曰：「何喜之有？」伊曰：「前賤荊之病，先生決斷是喜，果產一男，今已九天。」餘問臨產情況如何？伊云：「產時先下漿水鬥餘，移片時兒下，發黑明，長寸余，聲音洪亮。」
白話文：
再過一個月，肯定會生孩子，沒有問題。」一開始，丈夫相信我的話。又過了半個月左右，產婦的丈夫拿來一張請帖，說請我參加喜宴。我說：「什麼喜事？」他說：「前面賤內得的病，先生判斷是喜事，果然生了一個男孩子，現在已經九天了。」我問分娩的情況如何？他說：「分娩時先流出了很多漿水，過了一會兒孩子生了下來，膚色黝黑，亮亮的，身長一寸多，哭聲洪亮。」
【案二十】
葛寨王姓農人，婦四十餘。五月臨產，誤聽信婆言，坐草太早，產時用力過勞，小兒下地後，陰戶內突掉出一物，色黑紫大如茄，不疼不癢，十餘日不上。請餘診治，診得脾肺二部脈濡細無力，此是氣血雙虧，乃子宮脫出，俗呼為陰茄是也，非大補升提不可。遂開十全大補湯加減，服二帖見效，五帖完全收入。
白話文：
葛寨的王姓農夫，他的妻子四十多歲。在五月份時分娩，錯誤地聽信了產婆的話，過早地坐蓐待產，生產時用力過度。孩子出生後，產婦陰戶內突然掉出一物，呈黑紫色，有拳頭般大小，不疼不癢，十多天都未回去。請我診治，診斷得知脾肺兩部的脈象虛弱無力，這是氣血雙虛所致，就是子宮脫出，俗稱陰茄，必須大補氣血才能將其託回。於是開了十全大補湯加減方，服用兩劑後見效，五劑後完全復原。
十全大補湯加減
白話文：
黨參 12 公克
白朮 12 公克
茯苓 10 公克
炙甘草 6 公克
當歸身 12 公克
白芍 10 公克
熟地 15 公克
五味子 6 公克
升麻 3 公克
柴胡 12 公克
炙黃耆 10 公克
山藥 10 公克
五倍子 6 公克
山萸肉 10 公克
肉桂 6 公克
以上藥材以水煎服之。
按： 陰戶內突掉出一物，即子宮脫垂。得之於產時用力過勞，故用十全大補湯升提收功。
【案二十一】
葛崗李世清妻，患產後痢，日夜十餘次，三月未愈，服藥不下四、五十劑，均無效驗。迎余治療，至時見病者肉脫骨存，面黃唇白，絕無血色，言語低微，每日食面不過三、四兩，診其六脈虛細欲脫，辭不治。伊夫泣告曰：「堂上有七十雙親，下有二子三女，家貧如洗，井臼之操，全仗賤荊一人。
白話文：
葛崗的李世清的妻子得了產後痢疾，每天發作十幾次，已經三個多月了，還沒有痊癒。吃過的藥不下四五十劑，但都沒有效果。請我去看病，到了病人家裡，我看到病人瘦骨嶙峋，面色蒼白，嘴脣毫無血色，說話聲音微弱，每天吃的麵條只有三、四兩。我診斷了她的六脈，脈象虛弱如絲，似有脫脈之象，委婉地拒絕了治療。她丈夫哭著請求我說：「家裡上有七十多歲的雙親，下有兩個兒子三個女兒，家境貧寒，吃飯穿衣都靠我妻子一個人操持。」
倘一病不起，床前蹀躞之役，豈男子所為。祈先生大施仁慈，既不愈不敢歸咎，萬一全病，沒齒難忘。」餘曰：「既誠心懇求，以窮吾術，吉凶不敢預定，試治之何如。」遂用桂附八味湯加減。服二帖後，病雖不輕，亦不加增。又服二帖，略有效。十帖之後，病去五六，二十餘帖，諸症如失。
白話文：
如果一旦病重不起，在牀前忙前忙後的伺候，豈是男子所應做的。我懇求先生大發慈悲，如果病好不了，不敢怪罪；萬一病全好了，將終身難忘您的恩德。」我說：「既然誠心請求，我將盡我所學，吉凶不敢預測，試試治療如何。」於是使用了桂附八味湯加減方。服用了兩帖後，病情雖然不輕，但也不再加重。又服用了兩帖，稍有起色。十帖過後，病情減輕了五分之六，二十多帖後，各種症狀都消失了。
又調養月餘，方能行動。
桂附八味湯加減
熟地12克，山藥10克，茯苓10克，山萸肉10克，澤瀉6克，油桂6克，附子6克，肉蔻10克，訶子10克，白朮12克，五味子6克，炮薑10克，砂仁6克，炙黃耆10克，禹糧石12克，赤石脂10克，炙甘草10克，水煎服。
白話文：
熟地黃12克、山藥10克、茯苓10克、山茱萸10克、澤瀉6克、肉桂6克、附子6克、肉蔻10克、訶子10克、白朮12克、五味子6克、生薑10克、砂仁6克、炙黃耆10克、禹餘糧12克、赤石脂10克、炙甘草10克。以上藥材加水煎煮後服用。
按： 產後痢至肉脫骨存，面黃唇白，可謂病勢虛甚。翟氏從脾腎論治，溫腎健脾與收澀固脫並用，堪稱治久痢之良方，可效法。
白話文：
產後發生痢疾導致腸道黏膜脫落，骨頭外露，面黃脣白，這是病勢非常虛弱的表現。翟氏醫生根據脾腎理論治療，同時溫補腎臟、健脾固腎，並且使用收斂止瀉、固攝脫失的藥物，這是一個治療久瀉的良方，值得效仿。
【案二十二】
余胞妹家住長垣，二十四歲。臘月臨床後，受寒，大解時有泄瀉，不甚介意。由此漸加沉重，每夜間瀉三次，日間一、二次，百方調治，服藥無算，有效有不效，終不痊癒。適逢餘子完婚歸寧來杞。診得脾脈虛弱無力，命門脈細微，幸而均有神。此因火衰不能生土之故。命門火乃水之火，東垣先生云：此火乃雪裡花開，水中火發，生命之根，元氣之本，人生莫大之關要。倘專補火，恐陰有告竭之患，但補陰恐火有衰滅之虞。
白話文：
我的胞妹住在長垣，二十四歲。在臘月底受了寒，大便時有腹瀉，但她沒有太在意。從此逐漸加重，每晚腹瀉三次，白天一到兩次。用了各種方法調理，藥吃了無數，有時有效有時無效，始終無法痊癒。恰逢我的兒子完婚後回老家拜祖先，路過杞縣。診斷發現她的脾脈虛弱無力，命門脈細微，但兩者都有神氣存在。這是因為心火衰弱，不能生土所致。命門火是水中的火，東垣先生說：這火就像雪地裡花開，水中生火，是生命之根，元氣之本，人生最大的關鍵所在。如果只補火，恐怕會導致陰氣枯竭；但如果只補陰，又恐怕火氣會衰滅。
余用景岳先生左右歸飲加減作丸藥治之，初服半斤，稍有效驗。一斤服盡，病去二三。共服五斤餘，十八年沉屙已獲十全。
白話文：
我使用景嶽先生所著的《左右歸飲》方劑加減變化製成丸藥來治療他的疾病。一開始服用了半斤，病情稍有起色。服用了一斤後，病情好了兩三分。總共服用了五斤多，長達十八年的頑疾已經痊癒。
熟地60克，山藥30克，丹皮15克，茯苓15克，澤瀉12克，附子24克，白朮30克，巴戟天30克，破故紙18克，油桂18克，炮薑15克，五倍子24克，當歸身30克，炙甘草30克，白芍24克，北五味子15克，丁香10克，砂仁15克。
白話文：
熟地黃 60 克
山藥 30 克
丹皮 15 克
茯苓 15 克
澤瀉 12 克
附子 24 克
白朮 30 克
巴戟天 30 克
破故紙 18 克
油桂 18 克
炮薑 15 克
五倍子 24 克
當歸身 30 克
炙甘草 30 克
白芍 24 克
北五味子 15 克
丁香 10 克
砂仁 15 克
上藥共為細末，煉蜜為丸如綠豆大，每日辰戌各服15克，茶水送下均可。
【案二十三】
西陶淩崗賈姓室女，年十七歲，患呃逆證，三月不愈，遠近醫治無遺。迎餘診治，診得肺脈沉澀，脾脈虛弱無力，經曰：「諸氣膹鬱，皆屬於肺。」此因思慮傷脾，脾氣鬱結，肺為脾之子，母病及子，肺氣不降，所以呃逆之證生焉。宜用蘇子降氣湯，服二帖有效，四帖痊癒。
白話文：
浙江陶淩崗的賈姓少女，年方十七，患上呃逆症，已經持續三個多月了，遠近名醫都束手無策。於是請我去診治。我診察後發現，她的肺脈沉澀，脾脈虛弱無力。中醫經書上說：「各種氣體鬱結，都屬於肺的問題。」而她的情況是思慮過度傷及脾臟，導致脾氣鬱結，肺是脾的兒子，母親有病就會影響兒子，肺氣不下降，因而產生了呃逆的症狀。使用蘇子降氣湯治療，服用了兩天后病情好轉，四天後痊癒。
白話文：
蘇葉 15 克、生桑皮 12 克、葶藶 10 克、杏仁 10 克、半夏 10 克、枳實 10 克、桔梗 6 克、甘草 6 克、海浮石 10 克，以水煎服。
按： 肺主氣，氣逆治肺為治本之法。
【案二十四】
崔學易余盟弟也。伊婦天癸五月不行，迎餘往診。診得孕脈俱現，惟虛弱過甚。余告伊曰：「此非病脈，乃喜脈也。」所以胎不長者，經曰：「衝主血海，任主胞胎」，衝任皆屬陽明也。速補脾養血，培養胎元，以固根本也，免小產之患。用十全大補湯，服十餘帖，氣血日旺，精神日強，伊不善服藥，幸無小產。至十三個月，產一女，今已二十餘歲矣。
白話文：
崔學易是我的結拜兄弟。他的妻子月經五個月沒來，於是請我去看診。我診斷後發現她懷孕了，但脈象虛弱過度。我告訴她：「這不是病脈，而是喜脈。」懷妊不能順利發育的原因是，經書上說：「衝脈主管血海，任脈主管子宮」，衝任二脈都屬於陽明經。應該趕緊補益脾胃，養血固胎，以穩固胎兒生長所需的根本，避免流產。我使用十全大補湯，讓她服用十幾帖，她的氣血逐漸旺盛，精神也越來越好。她不太擅長服藥，但幸好沒有發生流產。懷孕十三個月後，她生了一個女兒，現在已經二十多歲了。
十全大補湯方見前。
【案二十五】
余姨母五十五歲，患噎膈證，自覺咽喉間有物擋塞，吐之不出，咽之不下，氣上衝逆，嘈雜難受，飲食減少，形容憔悴，口吐痰涎約碗許。招餘診治，診得胃脈沉實有力，肺脈洪大，此是子母俱實之證。肺主肅殺下降，脾主津液，肺氣不降，則脾之津液不能獨行，津液化為痰涎。
白話文：
我的姨母 55 歲，患有噎膈症，她感覺喉嚨之間卡著東西，吐不出來，也吞不下去，氣息上逆，嘈雜難受，飲食減少，面容憔悴，口吐涎痰約一碗多。請我診治，我診斷後發現胃脈沉實有力，肺脈洪大，這是子母俱實的症狀。肺主肅降，脾主津液，肺氣不降，則脾的津液無法單獨運行，津液就會化為涎痰。
究其本源，實因大腸之燥而成，餘用大承氣湯服一帖，大解二次，下乾糞三十餘枚，堅硬如石子，病去二三。又服二帖，燥糞已盡，後見溏便，諸症十全。此證倘作真噎膈治之不愈，死者無言，醫者不醒，必歸咎於命。命之一字，乃醫家藉口，以謝病人，告無過者也。
白話文：
追究病因，實際上是因大腸燥熱所致。又服用大承氣湯一帖，大便兩次，排出三十多枚乾硬如石子的糞便。病情好轉了一兩分。再服兩帖，乾燥的糞便全部排出，後來出現溏便，各種症狀全部消失。如果當成真正的噎膈病來治療不會好轉，病人會不言語，醫生也不會醒悟，最後會歸咎於命運。所謂「命」，不過是醫生用來推卸責任的藉口罷了。
大承氣湯方見前。
按： 上病治下，為反治法一種。此例若取上捨下，陡用化痰降逆開結之品，不惟咽喉不開，魄門也閉塞不通，必成關格之證。翟氏善依脈認證，此例胃脈沉實有力，肺脈洪大即為立法之準繩。
白話文：
註： 上身有病，治療下身，這是反向治療的一種方法。以上面案例來說，如果只治療上身，而忽略下身，直接使用化痰、降逆、開鬱的藥物，不僅咽喉不會暢通，肛門也會阻塞不通，必定會形成關格（氣機阻滯）的症狀。翟氏善於根據脈象來辨證，這個案例中，胃脈沉實有力，肺脈洪大，這就成了制定治療方案的依據。
【案二十六】
陽堌集士人潘姓妻，二十八歲小產。一連四胎，又懷胎三月，惟恐小產，就餘診治。診得肝腎二脈濡細無力，古云「肝為血臟，腎主胞胎」。二臟虛虧，胎賴何養？遂用大補肝腎之品，每月服三劑，至十月胎滿，果產一男，今已十歲餘。方開於後。
白話文：
過去，居住在陽堌的讀書人潘姓妻子，28歲時流產了。此後連續四次懷胎，都會在懷孕三個月左右流產。這次在懷孕三個月後，她擔心再次流產，便到我這裡來求治。
我診斷她的肝腎兩脈濡細無力。古書說：「肝是藏血的臟器，腎主司胞胎。」肝腎兩臟虛弱，胎兒怎麼能得到滋養呢？於是我使用大補肝腎的藥物，讓她每月服用三劑，直到懷孕十月胎兒成熟。果然生了一個男嬰，如今已經十多歲了。
我開的藥方如下：
熟地18克，山藥15克，茯苓12克，丹皮10克，山萸肉10克，澤瀉6克，當歸10克，白芍12克，川芎10克，砂仁6克，杜仲10克，白朮10克，香附10克，川斷10克，炙甘草6克，水煎服。
白話文：
熟地黃 18 克
山藥 15 克
茯苓 12 克
丹皮 10 克
山茱萸 10 克
澤瀉 6 克
當歸 10 克
白芍 12 克
川芎 10 克
砂仁 6 克
杜仲 10 克
白朮 10 克
香附 10 克
川斷 10 克
炙甘草 6 克
以上藥材用水煎服。
按： 肝腎虧虛，自宜補肝益腎。方中砂仁、香附順氣甚當，以氣順胎自安，故砂仁有安胎聖藥之稱。酸味能補肝體，辛味能補肝用，方中除補腎藥外，有白芍之酸，砂仁之辛，亦含有補肝之義。
白話文：
當肝腎虛弱時，自然需要補肝益腎。方劑中的砂仁和香附具有順氣的功效，非常適當，因為氣順則胎兒安穩，所以砂仁被稱為「安胎聖藥」。酸味可以補肝體，辛味可以補肝用，方劑中除了補腎藥之外，還有白芍的酸味和砂仁的辛味，也具有補肝的功效。
【案二十七】
楮皮崗胡姓婦，年近七旬，患反胃症。每日飯後不一時許，嘔吐不停，所食之飯，盡淨吐出。某醫作倒食治之，行氣調胃止嘔之藥，無非香燥順氣之品，服過無數，四月不愈，邀餘診治，診得肺胃脈洪數有力，年雖老而病有餘。此是大腸有結糞，停滯不行，下竅不通，必反於上，肺脈之洪數，實由此也。
白話文：
楮皮崗胡姓老婦人，年近七十，患有反胃症。每天吃完飯沒多久，就開始不停嘔吐，所吃的飯都吐了出來。一位醫生用調理胃腸的方法為她治療，開了理氣調胃止嘔的藥，都是一些補氣理氣的藥物。她服用了很多，但四個月都沒見好，請我前去診治。我診斷得知，她的肺胃脈搏洪大有力，雖然年紀大了，但餘下的病情還較嚴重。這是因為她的大腸中有結糞積滯，排便不暢，糞便上不去，所以必會反胃嘔吐。而肺脈洪大有力的情況，正是由此引起的。
胃為倉凜之官，大腸不通，胃中之水，不能由小腸傳入大腸，胃有入無出，所以盡淨吐出也。倘治肺胃，此是舍本求表，如何能愈！餘用：
白話文：
胃就像倉庫，大腸不通，胃裡的水分無法從小腸傳到大腸，胃裡只能進不能出，所以才會全部吐出來。如果只治療肺和胃，這是捨本逐末，怎麼可能治好呢！此外，我用：
白話文：
大黃：18 克
芒硝：12 克
桃仁：15 克
川牛膝：10 克
蜂蜜：30 克（用來送服）
一帖，下燥糞大如胡桃者三枚，如楝子者三十枚，皆硬似石子，由此諸症皆廖。
【案二十八】
余姑母素有勞疾，年六十有二，身體虛弱患偏頭疼證。春夏無恙，每逢秋深冬春之際，必發作，輕者疼十餘日自已。重者其疼如破，日夜哭泣，飲食不進，屢治不愈。餘無奈為之針列缺、合谷、曲池三穴。各六餘壯，終身不發矣。
白話文：
我的姑母長期患有勞累的疾病，今年六十二歲，身體虛弱，患有偏頭痛。春夏季節沒有發作，每逢深秋、冬天和春天，必會發作，輕則疼痛十幾天後才會自己好。嚴重時疼痛難忍，整天哭泣，食不下咽，多次治療都無效。我無奈之下，為她針灸了列缺、合谷、曲池三個穴位，各針灸六次以上，從此她的偏頭痛再也沒有發作過。
【案二十九】
沙窩集鄭子和妻，年三十二。患齒箭證，每日出血碗許。某醫用十灰散治之，殊無效。迎餘往診，病已六日。診得脾胃脈洪盛有力，症係陽明胃經實火。胃乃多氣多血之府，齒齦又屬於胃，胃火上衝，血隨火升，所以從齒齦中流出。若不瀉去胃中之火，病從何已。張潔古云「血得熱妄行」正指實火而言也。餘用：
白話文：
沙窩鎮的鄭子和他的妻子，今年三十二歲，患上了牙牀出血的疾病，每天流血量約為一碗。某位醫師使用「十灰散」治療，卻完全無效。於是請我前往診治，當時疾病已經持續第六天了。
根據脈象診斷，鄭妻的脾胃脈搏洪盛有力，症狀是陽明胃經實火。胃是氣血旺盛的臟腑，而牙齦又屬於胃，胃火上衝，血液隨著火氣上升，因此會從牙齦流出。
如果不瀉去胃中的火熱之氣，疾病就無法痊癒。正如張潔古所說：「血得熱妄行」，正是在描述這種實火的情況。我使用了以下藥方：
生地（酒洗）30克，大黃（酒炒）24克，當歸（酒洗）30克，丹皮（酒炒）24克，甘草15克
服一帖，病去五、六，二帖痊癒。
用生地者涼血而入細竅，大黃者能蕩胃腑實火，乃斬關奪門之將，勇冠三軍；用丹皮者，丹者赤也，入血分涼血而瀉火，以作嚮導，當歸者，能引諸經之血，各當所歸之經，用甘草者，甘者緩也，火急以甘緩之，又有國老之稱。運籌幃握之中，決勝千里之外，藥只五味，攻守俱備，智勇兼全。
白話文：
使用生地黃可以清涼血液，深入身體細微孔竅。大黃可以清除胃腸裡的實熱，就像勇猛善戰的將軍，披荊斬棘，勇冠三軍。使用丹皮，因為丹是紅色的，可以進入血液系統清涼血液並瀉火，就像軍隊中的先鋒。當歸可以引導身體各經絡的氣血，各歸其位。使用甘草，因為甘味具有緩和作用，可以緩解急火，有國老之稱。在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這五味藥各有所用，攻守兼備，智勇雙全。
又用酒製者，能直達巔頂，無留邪於上之虞。所以兩帖即收全功，不需三帖也。
按： 辨證明確，處方簡當，釋藥詳細，療效卓著，足見翟氏用一藥有一藥之妙，決不雜揉濫入。
【案三十】
馬掄升先生，余同道友也。其令正性質朴，因家務瑣碎，素積鬱怒。偶於仲秋患病，如癡如迷，問之不語，不問則有時自言喃喃，與之飲食亦不食，兩手搖自己頭髮，掄升行醫多年，自開一方，大概是順氣開鬱化痰之品，服二帖無效。招余診視，餘按痰火治之，服兩劑絕無效。
白話文：
馬掄升先生，是和我志同道合的朋友。他性格正直樸實，由於家務瑣碎，長期鬱怒積聚於心。
中秋時節，他偶爾患病，像癡迷一樣，問他也不回答，不問他時有時自言自語，也不吃東西，兩隻手搖著自己的頭髮。
馬掄升醫生行醫多年，自己開了個方子，大概是用於順氣、開鬱、化痰的藥物，服用了兩帖後沒有效果。
他請我看診，我按痰火治療的方法給他開了方子，服用兩劑後完全沒有效果。
又請某醫治之，仍如前。漸加沉重，奄奄待斃，後事已備。有一息之生，不忍坐視。此時病八日矣。晚間掄升又招余診治，餘曰：「若有妙術，何至今日而不用也。」掄升曰：「早知不起，再為診之，以決死期耳。」餘往診，六脈無敗象。餘告曰：「與其坐以待亡，不如冀其不亡。
白話文：
又請了另一位醫生治療，但情況仍如先前一樣。漸漸地病情加重，奄奄一息，好像就要死了，後事也已準備妥當。但是還有一絲生氣，不忍心坐視不管。此時已經生病八天了。傍晚時分，輪升又請我診治，我說：「如果真有高超的醫術，怎麼會拖到今天才使用呢？」輪升說：「早知道無法挽救，就是為了再診一次，好確定死亡的時間。」我去診治他，發現六脈並沒有敗象。我對他說：「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抱著一絲希望相信他不一定會死。」
餘再為之針中脘、足三里試之如何？」伊曰：「可」。中脘針二寸，足三里針一寸，俱行瀉法針。又開一方與前方大同小異，漸漸灌之。至二更時，飲食略進，神思微醒，由此日輕一日。又服二帖，漸獲十全。由此看來，初服之藥，皆是對證，並非妄投，只因鬱結深久，堅固難破，所以不效者藥力不敵也。而後效者，藥借針力以為先鋒，藥力後進，斬殺群妖掃蕩魑魅，一陣成功。
白話文：
我再用針刺中脘和足三里的穴位試試看吧。」病人說：「好。」我在中脘穴針刺了兩寸，足三里穴針刺了一寸，都使用瀉法針刺。我又開了一張藥方，和前一個方子差不多，逐漸地讓病人服用。到了二更天時，病人開始進食了一些飲食，精神也有了點清醒，從這天起，他的病情一天天減輕。他又服用了兩劑藥，逐漸完全康復。從這件事中可以看出，最初服用的藥物都是針對病情的，並不是胡亂投放的，只不過因為病人的鬱結已經很深，很牢固，很難被打破，所以藥效不顯著。後來之所以有效，是因為藥物藉助針灸的力量作為先鋒，藥力隨後進入體內，消滅了病邪，掃除了一切邪祟，一舉成功。
華元化曰：「針無藥穩，藥無針捷」，信夫！
按： 前醫治之不效，翟氏治之亦然。再診先針後藥，竟獲痊癒。從此例可見先生治學態度之朴實。
【案三十一】
邑庠生魏馨山，余友也。伊令正年近四旬，稟賦極弱，平素多疾。於七月間，猝患類中風證，招餘往診。目閉口開，痰聲如鋸，脫汗似油，精神全失，診其脈已見魚翔。餘曰：「形脈俱敗，不可救藥矣。」縱有扁盧，亦無能為力，急備後事。果歿。
白話文：
我的朋友魏馨山是本地的秀才。他年近四十歲，身體一向十分虛弱，總是多病。七月間，他突然患了一種像中風的病，請我去診治。我看到他眼睛閉著，嘴巴張開，痰鳴聲像鋸子，汗液像油一樣，精神完全喪失，檢查他的脈象已經出現「魚翔」徵兆。我說：「你的症狀和脈象都很差，已經沒救了。」即使有扁鵲再世，也無能為力，趕快準備後事吧。果然，他去世了。
【案三十二】
馨山繼室，年三十餘，八月染病。招餘往診，得肝脈弦數已極。餘告曰，肝之一臟，在天為風，在四時為春，在五行為木，在人為肝。又云：「諸風掉眩，皆屬於肝。」今肝脈如此弦數，惟恐風將作矣。馨山不甚介意，後於來日午時愴惶招餘往，至時，但見目閉口開，兩手握固，六脈洪大無倫，形如死屍，問之不語，此是類中風之熱也。又恐藥不濟急，用針刺少商、厲兌、少澤、人中、上星、百會諸穴，以瀉臟腑之熱。
白話文：
馨山先生的續弦妻子，三十多歲，八月時得病。她邀請我前去診治，發現她的肝脈弦數到極點。我告訴她：「肝臟在人體中對應五行中的木，在時令中對應春季，在自然界中對應風。古籍上說：『凡是眩暈抽搐的症狀，都是肝臟出現問題導致的。』現在你的肝脈如此弦數，恐怕風症即將發作。」馨山先生不太在意。後來，第二天中午，他慌慌張張地請我過去。我去到時，發現她的眼睛閉著，嘴巴張開，雙手握成拳頭，六脈異常洪大，就好像已經死了，問她話也不回答，這是中風中熱症的表現。擔心藥物不能快速見效，我用針灸刺了她的少商、厲兌、少澤、人中、上星、百會等穴位，以瀉去臟腑中的熱氣。
刺已，人事稍醒，又服平肝清熱藥，一帖痊癒。方開於後。
當歸6克，川芎10克，生地18克，白芍15克，羚羊角6克，龍膽草10克，丹皮10克，甘草6克，水煎服。
白話文：
當歸 6 克
川芎 10 克
生地黃 18 克
白芍 15 克
羚羊角 6 克
龍膽草 10 克
丹皮 10 克
甘草 6 克
以上中藥材用清水煎煮後服用。
按： 本例為類中風的閉證，故先用針刺瀉熱以開閉，繼用平肝清熱之藥以熄風。若待藥救急，恐有不及。
白話文：
這個案例類似中風的閉證，所以先用針灸放血來通竅，再使用平肝清熱的藥物來鎮靜風火。如果等藥物起作用，可能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