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岳村叟醫案》~ 一、溫疫門（凡二十三案） (6)
一、溫疫門（凡二十三案） (6)
1. 一、溫疫門（凡二十三案）
【案十二】
丁炳文，東郭外王堂村人，四月患疫。邀餘往診，六脈皆無，腹疼如錐刺，大瀉傾盆，色如敗血，神情如塑。餘曰：「速備後事，此證決無生理。」彼不信餘言，又請他醫，竟指為霍亂，投藿香正氣散，煎成未服，患者竟作古矣也。
按：疫毒入內，蘊腐臟腑，故腹疼如錐刺，敗血瀉下傾盆，形神已脫，不可治矣。
【案十三】
本邑西門內，有步清者，年近六旬，偶患疫證。愈後，每日潮熱，飲食難進，強食嘔吐，骨瘦如柴，危困於床，屢請醫治，有云「噎膈」者。有云「反胃」者，雜藥亂投，毫無效驗。邀餘診治，脈細如絲，幸而有神。詳察胸腹間，按之胃脘微疼。此乃疫病雖愈，燥糞結存胃脘故也。
用調胃承氣湯，內加蜂蜜60克。越日下燥糞十餘枚，乾黑極硬，諸症若失，不數日即平復矣。
調胃承氣湯方見前。
按：疫病愈後，燥糞結存，按之胃脘微疼；每日潮熱，飲食難進，強食嘔吐，脈雖細而有神，又其證也。故宜調胃承氣湯潤下燥糞而愈。
【案十四】
邊君靜一，余厚友也。於三月間患大頭瘟證。頭面腫如瓜瓢，身熱煩躁，飲食銳減，心中難受，至夜又劇。諸醫皆云：「最高之處非風不到。」又云：「風勝者腫。」由此風藥頻進，火借風勢，風助火威，危迫萬狀。請余診斷，寸脈洪數，關脈沉滑。乃溫毒壅遏上焦，非下不可。
大承氣湯加犀角、黃連、梔子、龍膽草、石膏，煎成碗許，日午服下，夜間穢糞臭水瀉三、四次。越日再診，腫處略消，脈勢大衰。後用普濟消毒飲，服五帖二十餘日，方獲十全。
普濟消毒飲
連翹12克，桔梗10克，黃芩10克，玄參15克，黃連6克，黨參6克，牛蒡子10克，升麻6克，僵蠶12克，柴胡10克，馬勃10克，甘草6克，板藍根10克，水煎服。
按：瘟病最忌風藥，庸醫不明此理，誤治者甚多，對君能無汗顏。可知技不精者，不可以言醫，以活人之名，適足以殺人耳。籲！
【案十五】
余鄰人朱學文之父，三月患大頭瘟證。因某醫誤治，頭面腫大如鬥，下至胸腹，亦如抱甕，神志恍惚，飲食不進。請餘診治，六脈如絲，證與脈違。又看服過藥方，儘是除風之品，病重藥誤，逆證已現，未及用藥遂歿。
按：此大頭瘟重證，又誤犯禁忌，火借風勢，風助火威，瘟毒蔓延，內入心包，逆症已現，故未治即歿。
【案十六】
邑東關飯店，魏姓失其名。年近七旬，患疫。迎餘診治，六脈不鼓，四肢微涼，神志昏憒，形容枯槁，種種虛象。知老人氣血俱虧，疫邪沉匿，膜原不能托送。遂用六味湯、達原飲加減，連服三劑，疫邪顯露，微渴微熱，脈稍洪滑。後純用六味湯又服六劑，偶得戰汗而解。此證倘作尋常疫證治法，吉凶未可知也。
白話文：
一、溫疫門（凡二十三案）
【案十二】
丁炳文，住在東郭外王堂村，四月染疫。他邀請我診治，發現他六脈全無，腹部疼痛如錐子刺一樣，嚴重腹瀉，瀉出物像腐敗的血液，神情呆滯如同泥塑。我說：「趕快準備後事吧，這種情況絕對活不了了。」他不相信我的話，又找了其他醫生，那醫生診斷為霍亂，開了藿香正氣散，還沒喝下去，病人就死了。
**按：**疫毒侵入體內，腐蝕臟腑，所以腹部疼痛如錐子刺一樣，瀉出像腐敗血液的糞便，形神都已衰竭，無藥可救了。
【案十三】
本縣西門內，有個叫步清的人，將近六十歲，偶然染上瘟疫。病好後，每天都發熱，飲食困難，勉強吃東西就嘔吐，瘦得皮包骨頭，臥床不起，多次求醫，有的說是「噎膈」，有的說是「反胃」，亂投雜藥，一點效果也沒有。他邀請我診治，脈搏細如絲線，但幸好還有神志。仔細檢查胸腹部，按壓胃脘略微疼痛。這是因為瘟疫雖然痊癒，但燥熱的糞便阻塞在胃脘所致。
我用調胃承氣湯，加蜂蜜六十克。第二天瀉下十幾枚又乾又硬、顏色發黑的糞便，各種症狀都消失了，幾天後就痊癒了。 （調胃承氣湯方劑見前面。）
**按：**瘟疫痊癒後，燥熱的糞便阻塞在胃脘，按壓胃脘略微疼痛；每天發熱，飲食困難，勉強吃東西就嘔吐，脈搏雖然細弱，但還有神志，這些都是其症狀。因此，應該用調胃承氣湯潤下燥糞，從而痊癒。
【案十四】
邊君靜一，是我的好友。三月間患了大頭瘟。頭面腫得像個大葫蘆，身體發熱煩躁，食慾銳減，心裡難受，晚上症狀更嚴重。許多醫生都說：「再高的地方風也吹不到。」又說：「這是風盛引起的腫脹。」因此，不停地用風藥治療，結果火借風勢，風助火威，病情危急萬分。他請我診治，寸脈洪數，關脈沉滑。這是溫毒阻塞上焦，必須從下瀉出毒邪。
我用大承氣湯，加犀角、黃連、梔子、龍膽草、石膏，煎成一碗，中午服用，晚上瀉出臭穢的糞便和水三次、四次。第二天再診治，腫脹的地方略微消退，脈象明顯減弱。後來用普濟消毒飲，服用五帖，二十多天後才痊癒。
**普濟消毒飲：**連翹十二克，桔梗十克，黃芩十克，玄參十五克，黃連六克，黨參六克，牛蒡子十克，升麻六克，僵蠶十二克，柴胡十克，馬勃十克，甘草六克，板藍根十克，水煎服。
**按：**瘟疫最忌諱用風藥，庸醫不明白這個道理，誤治的病人很多，我實在為他們感到羞愧。可見技藝不精的人，不應該談醫術，打著治病救人的旗號，反而是在殺人啊！唉！
【案十五】
我的鄰人朱學文的父親，三月患了大頭瘟。因為某個醫生誤治，頭面腫得像個鬥，腫脹甚至蔓延到胸腹部，像抱著個大甕一樣，神志不清，飲食不進。他請我診治，六脈都細如絲線，症狀和脈象不符。我又查看他服用的藥方，全是祛風的藥物，病情嚴重，又用錯了藥，逆症已經出現，還沒來得及用藥就去世了。
**按：**這是大頭瘟的重症，又誤用了禁忌的藥物，火借風勢，風助火威，瘟毒蔓延，侵入心包，逆症已經出現，所以還沒治療就死了。
【案十六】
縣城東關飯店，一個姓魏的人，名字記不清了。將近七十歲，患了瘟疫。他請我診治，六脈皆不充實，四肢微涼，神志昏迷，面色枯槁，呈現各種虛弱的症狀。我知道老人氣血都虧虛，疫邪潛藏在內，正氣不足以將它排出。於是用六味地黃丸、達原飲加減，連服三劑，疫邪外露，略微口渴發熱，脈象稍稍洪滑。後來只用六味地黃丸又服用了六劑，偶然出了一身戰汗就好了。如果用治療普通瘟疫的方法來治療這個病例，結果就難以預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