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竹亭

《湖岳村叟醫案》~ 一、溫疫門(凡二十三案)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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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溫疫門(凡二十三案) (5)

1. 一、溫疫門(凡二十三案)

按:翟氏善於急證急攻,患疫後自作傷寒表證治,致譫語大渴,大便七日未解,再驗胸腹,按之堅硬極痛。急用大承氣湯,一日服三帖,日夜服四碗,至夜半下黏膠惡物,病勢方衰。吳又可曾有數日之法,一日行之,因其毒甚,傳變亦速,用藥不得不緊的說法。此案即是一日數下佐證。翟氏攻下法可概括為:六脈洪大;胸腹滿痛。大便閉結,大渴飲冷,或煩躁譫語。三者不必悉具,以脈與腹痛為重。

【案十】

邑西關庠生劉培棠之子,年三十餘,四月患疫,請診視,胃脈實而滯澀,心肺脈俱洪數。患者身目如金,知是土實肺燥,心火上炎,邪鬱胃腑,因此發黃,投以茵陳湯,以攻陽明實邪,辰刻服下,午後瀉下三便,宛如黑泥污水。至戌時,脈證均為稍減,次日照前方又服一帖,黃色雖無盡退,而神志清爽,飲食能進。後改柴胡養榮湯,服六帖自汗而愈。

茵陳湯

茵陳15克,梔子10克,大黃12克,木通6克,澤瀉10克,茯苓12克,水煎服。

柴胡養榮湯

柴胡12克,白芍10克,當歸10克,黃芩10克,玄參12克,麥冬12克,丹皮6克,甘草6克。

按:此陽明胃腸濕熱鬱蒸發黃,證屬黃疸,未必染疫,仍屬疫病範疇。

【案十一】

毗鄰周華堂妻,年三十餘,身孕五月,患疫。初得寒熱往來,某醫投以解表辛散之藥,而病日劇,兼大便膿血,日夜二三十度,胎兒上衝心,思飲冰水,腹疼如錐刺,又請某醫,以為痢疾,急於安胎,遂投十全大補、八珍、膠艾等湯,泄瀉胎動,竟無寧刻。不得已迎餘往治,診得六脈同等洪大已極,知邪流入大腸,乃挾熱下利證也。

吳又可云:「古有懸鐘之喻,梁腐而鐘未有不落者。」更加某醫發表溫補,大劑連進,火上添油,能無墜胎之虞,非大下決無生理。此時,芒硝、大黃即是安胎良藥,治亂能將也,用大承氣湯加減,辰時服下,午時大便不解。又服一碗,至戌時瀉下,如壞瓜爛肉者甚多。至夜漸能安枕,熱去六七。

《內經》云:「大毒治病,衰其半而止。」後改四物湯,加養陰退熱清溫化毒諸味,十日外,方得戰汗而愈。子母兩安,兒子己十餘歲矣。某醫生只知安胎,不知通因通用,有是證則投是藥,智圓何礙行方。

加減大承氣湯

大黃15克,芒硝10克,厚朴10克,當歸12克,金銀花12克,枳殼10克,連翹10克,木通6克。

加減四物湯

當歸12克,川芎10克,白芍12克,生地10克,黃芩6克,柴胡10克,地骨皮10克,知母6克,金銀花12克,梔子6克,連翹10克,甘草6克。

按:先生特別是對溫疫論的攻下逐邪法體會尤深,方法靈活,即使是妊娠時疫,亦放膽用硝黃攻下。瘟疫本為急證,妊娠瘟疫尤為險候,古人有懸鐘腐梁而鐘未有不落之喻。翟氏抓住六脈洪大己極,腹痛如錐刺,急用承氣攻下,非有膽有識,何敢遣硝、黃於孕婦?

白話文:

一、溫疫門(凡二十三案)

翟氏擅長治療急症,曾遇到一位疫病患者,自行服用治療傷寒表證的藥物,導致神志不清、極度口渴,大便七天不通。再次檢查胸腹,發現按壓時堅硬且劇痛。於是緊急使用大承氣湯,一日服用三帖,日夜服用四碗,至半夜排出黏稠惡臭的物質,病情才開始減輕。吳又可在治療疫病時,主張快速有效的治療方法,因為疫病毒性強,傳播迅速,用藥必須果斷。此案一日多次服用藥物並見效,便是佐證。翟氏的攻下療法,概括來說就是:脈象洪大有力;胸腹脹痛;大便秘結,口渴想喝冷飲,或煩躁、神志不清。這三種症狀不需全部出現,以脈象和腹痛為最主要的診斷依據。

【案十】

縣城西關一位庠生劉培棠的兒子,三十多歲,四月患疫病,求診。脈象顯示胃部脈氣充實而滯澀,心肺脈搏都洪數有力。患者眼白發黃,診斷為脾胃積實、肺燥、心火上炎,邪氣鬱結於胃腑,因此發黃。於是使用茵陳湯,以攻治陽明經的實邪。辰時服用,午后瀉下三次,排出物如同黑泥污水。到戌時,脈象和病情都減輕了。第二天繼續服用一帖,雖然黃疸未完全消退,但神志清晰,能進食。之後改用柴胡養榮湯,服用六帖後,自汗而愈。

茵陳湯藥方:

茵陳十五克,梔子十克,大黃十二克,木通六克,澤瀉十克,茯苓十二克,水煎服。

柴胡養榮湯藥方:

柴胡十二克,白芍十克,當歸十克,黃芩十克,玄參十二克,麥冬十二克,丹皮六克,甘草六克。

此例為陽明經胃腸濕熱鬱積導致發黃,屬於黃疸,不一定都染上疫病,但仍屬於疫病的範疇。

【案十一】

鄰居周華堂的妻子,三十多歲,懷孕五個月,患疫病。初期寒熱往來,某醫生使用辛溫解表藥物治療,但病情日益嚴重,並伴有大便膿血,一日夜瀉下二三十次,胎兒衝擊心臟,想喝冰水,腹痛如錐刺般劇烈。又找了某醫生診治,認為是痢疾,急於安胎,便使用十全大補湯、八珍湯、膠艾等溫補藥物,結果導致瀉下加劇,胎兒不安,痛苦不堪。無奈之下,求我診治。診脈發現六脈皆洪大有力,已達到極點,知道邪氣侵入大腸,屬於挾熱下痢的證候。

吳又可說:「古人有懸鐘的比喻,梁柱腐朽,鐘必然墜落。」這位病人之前服用辛溫解表及溫補藥物,猶如火上澆油,怎能避免胎兒流產的危險?必須大力攻下,才能挽救性命。此時,芒硝、大黃反而是安胎的良藥,能治亂世,能將危局扭轉。於是使用加減大承氣湯,辰時服用,午時大便仍未排出。又服用一碗,到戌時瀉下,排出許多像壞瓜爛肉一樣的物質。到晚上漸漸能安睡,發熱狀況減輕六七成。《內經》說:「大毒治病,衰其半而止。」之後改用加減四物湯,加入養陰、退熱、清熱解毒等藥物,十天后,自汗而愈,母子平安,孩子如今已十多歲了。之前的醫生只知道安胎,不懂得通因通用,針對病症用藥,才能達到治療的目的。

加減大承氣湯藥方:

大黃十五克,芒硝十克,厚朴十克,當歸十二克,金銀花十二克,枳殼十克,連翹十克,木通六克。

加減四物湯藥方:

當歸十二克,川芎十克,白芍十二克,生地十克,黃芩六克,柴胡十克,地骨皮十克,知母六克,金銀花十二克,梔子六克,連翹十克,甘草六克。

此例顯示,先生尤其精通溫疫的攻下逐邪法,方法靈活,即使是妊娠期間患上疫病,也敢於使用硝石和黃連等藥物攻下治療。瘟疫本是急症,妊娠期間患瘟疫更是險峻,古人有「懸鐘腐梁而鐘未有不落」的比喻。翟氏抓住六脈洪大有力,腹痛如錐刺等症狀,果斷使用大承氣湯攻下,沒有膽識和見地,誰敢在孕婦身上使用硝石和黃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