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無言醫案》~ 痙病 (4)
痙病 (4)
1. 惡寒（陽虛惡寒證）
復思一般醫者，每有治驗記錄，而治不驗者不與焉。余今特破向來之例，紀我之治不驗者，以告醫界同人，深恨學識淺薄，經驗未豐，尚希知者有以教之。
崔氏八昧地黃丸方
熟地黃八兩（九蒸、搗爛），乾山藥四兩，山茱萸肉四兩，白茯苓三兩，牡丹皮三兩，澤瀉三兩，上肉桂一兩，附子一兩（泡去皮臍）
研為細末，煉蜜為丸，如梧桐子大，每次服三十丸，每日早晚各一次，溫酒下。
按：此方曾服至60～80丸。
甘草乾薑湯方
炙甘草一兩炮，薑炭六錢。
按：此方為第二次加重之量。
桂枝附子湯加肉桂乾薑方
川桂枝五錢，京芍藥五錢，炙甘草三錢，生熟附子各四錢，上肉桂一錢，炮薑炭三錢，生薑三錢，大棗十五枚。
按：此方生熟附子並用者，冀其溫裏兼達表也。
白話文：
惡寒（陽虛惡寒證）
我回顧以往的醫療記錄，發現醫生們通常只記錄治療有效的案例，而不會記錄治療無效的案例。我今天特別打破以往的慣例，記錄我治療無效的案例，來向醫界同仁們報告，深感自己學識淺薄，經驗不足，希望能得到各位專家的指教。
崔氏八味地黃丸方
熟地黃八兩（九蒸、搗爛），乾山藥四兩，山茱萸肉四兩，白茯苓三兩，牡丹皮三兩，澤瀉三兩，肉桂一兩，附子一兩（泡去皮臍）。將藥材研磨成細粉，用蜂蜜製成梧桐子大小的藥丸，每次服用三十丸，每日早晚各服用一次，溫酒送服。
（備註：這個方子曾服用到60～80丸。）
甘草乾薑湯方
炙甘草一兩，炮薑六錢。
（備註：此方為第二次加重劑量。）
桂枝附子湯加肉桂乾薑方
桂枝五錢，白芍藥五錢，炙甘草三錢，生附子四錢，熟附子四錢，肉桂一錢，炮薑三錢，生薑三錢，大棗十五枚。
（備註：此方同時使用生附子與熟附子，目的是為了溫暖裏證，同時兼顧表證。）
2. 善飢（急性善飢證）
青年學生，體質中等，忽患善飢之證。一日六餐，每餐均屬多量，通常飯碗，約有十八碗之多。詢之他無所苦，惟飽食二三小時，即覺飢腸轆轆，不能忍也，而大便仍然如常，舉家駭極。余詢知，曾踢足球，而跌僕一次，然不能肯定為病原。姑以十全大補湯，去肉桂、加黃精試之，二劑而減，四劑而安。
在抗戰之前二年，滬南陸家浜有戴君如者，其長子求學於民立中學。每日晨八時到校，中午歸來午餐。一日，十時余，即快步回家，向其母素食。曰：不知何故，腹中飢餓異常，任何食物，其速與我。其母詫曰：汝今晨曾食粥三碗，大餅油條各一，何以兩小時後，即飢餓若此耶？戴生曰：我亦不自知。今趁第二課後，休息之時來家，快上第三課矣，其速與我。
其母以昨日剩余之飯，用大碗盛之，加以開水，即與之食。此一大碗，約有尋常之兩碗。食畢匆促而去，蓋學校距家頗近也。至中午歸來，仍呼餓極。適其父亦歸，聞狀亦大驚異。立命取來飯菜，一家同桌而餐。戴君目睹其子之食飯，迥異常時。飯送入口，亦若不甚咀嚼，唇舌略動，即下嚥矣。
計其平常飯碗，連食滿滿四碗。食畢已將近一時，又匆匆上學而去。詎至三時三十分，忽又返家，索食如前。中午飯多余剩，又急與之。立食三碗，擲箸起去。及至五時返家，仍然索食。食至兩碗，其母因止之曰：兒今一日間食量非常，姑自行克制之。稍待至六時，又晚餐矣，屆時再食可也，其子乃勉從之。
即至六時晚餐，又食飯兩碗，啜粥三碗。
戴君固為驚異，經再四思之，他無病狀，此或偶然之事。即至次日，仍然飢餓如初，與昨日之情形，絲毫無異。至下午五時，挈其子來就余診，告余以昨今兩日之事實。診其脈無異象，不過微大微數，不足以為病脈耳。詢其昨晨到校，曾與同學賽踢足球片時，因搶球曾被推踢一跤，但毫無損傷。
視此情形，亦不足為暴食如此之多之誘因。徵之中西書中，雖有善飢症之狀，不過時時覺飢，量稍增多耳，亦不如此之特甚。若以全日計，約有十八九碗之多也。詢其兩日來大便如何，則又不見增多，亦如尋常。其食之渣滓，從何道而去耶？
余沉思至再，不能得其病情，且亦從未見過，戴君則促余設法。余思暴食至如此之多，其有需要，必有所不足。不足即是虛，虛即當補。補之之方，氣血兼顧，則十全大補湯尚矣。然內有肉桂之溫，在大病後之需溫補者，必須用之。今戴生非病後之可比，決為去之，另加黃精以實之。
蓋本草載黃精一品，有久服不飢之效，此真所謂「醫者意也。」余今以意為之，亦自覺可笑。遂以意立方如次以與之，令服兩帖，以瞻其效否。
白話文：
[善飢（急性善飢證）]
這是一個關於一個青年學生的故事，他的體質屬於中等。有一天，他突然開始極度飢餓，一天要吃六餐，而且每一餐都吃得很多，差不多一天能吃下十八碗飯。他說除了肚子餓以外，沒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就算吃了許多，大概二三小時後，又開始覺得餓，讓他難以忍受。但是他的排便情況卻一切正常，讓全家人都嚇壞了。我經過詢問得知，他曾經在踢足球時跌倒過一次，但他自己並不能確定這是否是導致這種情況的原因。我決定以「十全大補湯」去掉了肉桂，並加入黃精進行治療。他服用了兩劑後，情況開始改善，服用四劑後，已經完全恢復了。
在抗戰前兩年，上海南部陸家浜有一位姓戴的先生，他的兒子在民立中學上學。每天早上八點到學校，中午回家吃午餐。有一天，他在十點多的時候，就急匆匆地跑回家，向母親要求吃東西。他說不知道為什麼，肚子餓得不得了，要母親趕快給他食物。母親很驚訝，因為他早上才吃了三碗粥，一個大餅和一根油條，怎麼可能兩個小時後就餓成這樣呢？兒子也表示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他趁著第二堂課後的休息時間回家，因為學校離家很近，所以母親就拿了昨天剩餘的飯，加上熱水，讓他吃了一大碗。這一大碗差不多有平常的兩碗那麼多。吃完後他就匆匆忙忙地回學校去了。
到了中午回家，他還是喊著很餓。剛好父親也在家，聽到兒子的狀況，也很驚訝。他們立刻準備飯菜，一家人在同一張桌子上用餐。戴先生看著兒子的食量，發現遠超過平時。他吃飯的速度很快，幾乎沒有咀嚼，只是稍微動動嘴脣和舌頭，就把食物吞下去。那天，他連吃了四碗滿滿的飯。吃完後，時間已經接近一點，他又匆匆忙忙地回學校去了。沒想到，到了下午三點半，他又回家，像中午一樣索要食物。母親把中午剩下的飯都給了他，他立馬吃了三碗，然後放下筷子起身離開。到了五點回家，他還是喊著餓。他母親阻止他說：你今天一天吃的東西已經夠多了，你自己剋制一下吧。等到六點再吃晚餐。兒子勉強同意了。
到了六點吃晚餐，他又吃了兩碗飯，喝了三碗粥。
戴先生對於兒子的食量感到非常驚訝，他思考了很久，除了這個奇怪的食慾，兒子並沒有其他的病症。第二天，兒子的食慾依然如舊，和前一天的情況完全一樣。到了下午五點，戴先生帶著兒子來找我看病，告訴我這兩天發生的事情。我檢查了他的脈象，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只是有點微大和微數，不足以判斷他是生病了。我問他昨天早上到學校後，是否有和同學一起踢足球，他說確實有踢一會兒，因為搶球被推倒了一次，但並沒有受傷。
根據這些情況，我不認為這是導致他暴食的真正原因。我查閱了中西醫的資料，雖然有提到「善飢症」的描述，但是也只是說病人會時常感到飢餓，食量稍微增加，並不像他這樣嚴重。如果算一天的總量，他差不多吃了十八九碗的飯。我又問他這兩天的大便情況，他說並沒有增加，和平常一樣。那他吃下的食物殘渣到底是怎麼排出的呢？
我反覆思考，無法理解他的病情，也從未見過這種情況。戴先生催促我設法解決。我想，一個人的食量突然變得這麼大，一定是身體需要某些東西，而那些東西他現在缺少。缺少就是虛弱，虛弱就需要補充。補充的方子應該同時考慮氣血，所以「十全大補湯」是最適合的。但是其中的肉桂性溫，適合大病之後需要溫補的人，現在戴生並不是在病後，所以我決定去掉肉桂，另外加入黃精。
根據《本草綱目》的記載，黃精有長期服用可以使人不會感到飢餓的效果，這正是所謂「醫生的直覺」。我現在憑直覺開出這個處方，自己也覺得有些好笑。於是我就開出了這樣的處方，讓他服用兩劑，看看效果如何。
沒想到，服用一劑後，就看到了些許效果。再服用兩劑，效果就更明顯了。連續服用三劑後，他的飢餓感就完全消失了。後來，戴先生帶著兒子來感謝我，他笑著說：「雖然他是我的親兒子，但如果每天都這樣吃飯，我一個月的工資只能供他一個人吃飯了。」我們都笑了。
十全大補湯去肉桂加黃精的處方
西黨參四錢，焦白朮四錢，雲茯苓四錢，炙甘草三錢，大熟地四錢，川芎三錢，全當歸四錢，炒白芍三錢，炙黃耆四錢，蒸黃精五錢，紅棗十枚，生薑二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