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無言醫案》~ 水臌 (2)
水臌 (2)
1. 慢性水臌證
婦人年過五旬，患生水臌。初不甚劇，治之時或輕減，時又增劇，延及年餘，漸漸深重。小便短赤，腹大如鼓，脹至兩脅，臍窩突出，兩腿腫如象足，有時心悸。與以傅氏決流湯，以其胃弱，間以香砂六君子湯，加桂枝、豬苓，兩餘月而漸痊癒。
患者張媼，年55歲，原籍蘇北漣水。於1952年初患胃弱，脘腹飽滿。繼則發生水臌。由腹部及下肢漸漸腫起，延醫治之，時減時重，如此延至年餘，飲食更少，知為水臌也。節減水量，而口乾特甚。以久治反復，來滬就醫，因其子其媳，均在滬也，住於梅園路之平房中。適有其鄰人在陽傘廠做女工者，因肝胃氣痛及月信不調，經余治癒者，因介之來診。
余察其症狀，如前所述。見腹部青筋暴露，臍窩突出頗甚，氣息不平，兩脅雖膨脹，而脅以上則不腫，胸可見肋，上肢亦瘦削而不腫。以指捺其腹部及下肢，則指痕宛然，下陷不起。心忖此婦年事已高，且因久病年餘，決流湯在所必用。但量宜稍減，且須間調胃之藥，不能如體壯者之求速效也。
乃為之處方如次，一為傅氏決流湯，一為香砂六君子去人參加豬苓、桂枝。令其先服第一方，以開其流；兩帖之後，再服第二方一帖，以培其本，恐其不任攻伐也。
至第四日再來複診，則腫勢已較減矣。據病者自述，第一日服藥之後，夜間小便即較多，平均計之，約三四小時，即須小便一次，初時色尚黃赤，繼則赤色較淡。第二帖服後，小便通利如前，其解時之距離亦如前，但小便只黃而不赤矣。第三日服第二方，覺精神較佳。余見治已獲效，囑病者安心靜養，屏去思慮，年事已高，病又年餘，只求緩效，但求不反復也，病者頗以為然。
令其照原方再服三帖，若繼見功效，可於第四日間不服藥，蓋恐病者服藥已多，見藥而生厭心。病既獲效，則久病之體，服藥又可不必太急。
治至第五日，病者復來，面色更見好轉，水腫續有消減。據述服藥之後，向來大便乾燥者，則漸轉暢爽。至昨日大便爽後，今則胃納亦較佳矣，余亦大喜過望。因其水腫已大減，即將牛、遂二味稍減其量。胃納已漸佳，即於第二方香砂六君子中，仍加入黨參三錢，加強扶助正氣。
其初去人參者，蓋恐胃氣未復，不能大補也。今胃氣已復，故仍加之。令其服藥如前，但間藥改為二日，二日後再服如前。再間藥二日，至愈為止，不必再來矣。
病者去後，約三閱月未來，料其必已全愈。一日復來就診。據述前次連服藥三個周環，病已痊癒。不知近旬日'來，何以復又腹腫。余察其別無異狀，腫勢亦未甚，令其照前方再服。以理推之，再服四個周環，必可痊癒。並囑其再戒慎口腹，不食葷腥。另以山藥煮爛加白糖食之，以健脾益氣，脾氣健則消化佳，消化佳則正氣足矣。後照服食之法，果競全功。
白話文：
一位超過五十歲的婦人，患上慢性水腫病。起初病情不算嚴重，治療時病情偶爾會有所緩解，但隨後又會加重，這種情況持續了一年多，病情逐漸惡化。她的小便顏色深紅且量少，腹部膨脹如鼓，脹到兩側腰部，肚臍突出，雙腿腫得像象腿，偶爾會感到心悸。後來使用傅氏決流湯治療，考慮到她胃部虛弱，所以間歇性地使用香砂六君子湯，加上桂枝和豬苓，經過兩個多月的治療，病情逐漸恢復。
這位患者是張老婦，55歲，來自蘇北漣水。1952年初，她開始出現胃弱，胃部總是感覺飽脹。接著，開始出現水腫的問題，從腹部開始，然後蔓延到下肢，逐漸腫脹。儘管尋求醫生治療，但病情時好時壞，持續一年多，飲食量越來越少，被診斷出是水腫病。雖然限制水分攝入，但口渴特別嚴重。由於長期治療效果反覆，她來到上海尋找更好的治療，因為她的兒子和媳婦都在上海，住在梅園路上的一棟平房裡。恰巧，她的鄰居在一家雨傘廠工作，之前因為肝胃氣痛和月經不調，經我治療後康復，因此介紹張老婦來看診。
我檢查她的症狀，正如前面所述。腹部的青筋明顯，肚臍突出嚴重，呼吸不順，兩側腰部雖腫脹，但上胸部並未腫脹，可以看到肋骨，上肢瘦削，沒有腫脹。用手按壓腹部和下肢，會留下清晰的凹痕，且不會立即恢復。考慮到這位婦女年紀大，並且患病一年多，決流湯是必要的選擇，但用量應稍減，同時需要配合調理胃部的藥物，不能像年輕人一樣追求快速療效。
於是，我開了兩種藥方，一種是傅氏決流湯，另一種是香砂六君子湯，去掉了人參，加入了豬苓和桂枝。讓她先服用第一種藥方，以促進尿液排出；兩帖後，再服用第二種藥方一帖，以調理身體，避免過度消耗。
到了第四天再次回診，她的腫脹已經減輕。根據她的描述，第一天服藥後，夜晚的小便量明顯增加，平均每三到四小時就要排尿一次，起初尿液顏色深紅，之後逐漸變淡。服用第二帖藥後，排尿仍然順暢，排尿間隔時間保持不變，但尿液只呈現黃色，不再深紅。第三天服用第二種藥方，她感覺精神更好。我看到治療效果顯著，囑咐她安心靜養，避免過度思考，年紀已大，患病一年多，只能追求緩慢療效，但要避免病情反覆，她非常同意。
我讓她繼續服用同樣的藥方三天，如果病情持續改善，可以在第四天停藥，擔心她服用太多藥物，會對藥物產生厭倦感。既然病情已見好轉，對於長久患病的身體，服用藥物不必過於急躁。
治療到第五天，她再次來診，面色更見好轉，水腫持續減輕。她表示，服用藥物後，原本的大便乾燥現象逐漸改善。昨天大便順暢後，今天胃口也更好了，我也感到非常高興。由於她的水腫大幅減輕，我稍微減少了牛膝和甘遂的用量。她的胃口逐漸改善，在第二種藥方香砂六君子湯中，重新加入黨參三錢，以增強正氣。
最初去掉人參的原因，是擔心她的胃氣尚未完全恢復，無法承受大補。現在胃氣已恢復，所以重新加入人參。我讓她按照之前的藥方繼續服用，但間隔藥物調整為每兩天一次，兩天後再按之前的藥方服用。再間隔兩天，直到痊癒為止，不必再來診所。
她離開後，大約三個月沒來，我估計她應該已經完全康復。有一天，她再次來看診。她說上次連續服用藥物三個星期，病情已經痊癒。但不知為何，近十天來，腹部再度腫脹。我檢查她並無其他異常，腫脹也不嚴重，讓她按照之前的藥方再次服用。理論上，再服用四個星期，應該可以痊癒。我囑咐她再次戒口，不吃葷腥食物。另外，我建議她煮山藥，加白糖食用，以增強脾胃功能和正氣。後來，她按照建議服食，果然完全康復。
以下是傅氏決流湯和香砂六君子去人參加豬苓桂枝的藥方：
傅氏決流湯方
黑牽牛子三錢，制甘遂二錢五分，上肉桂八分（另燉沖），川桂枝二錢五分，車前子八錢
香砂六君子去人參加豬苓桂枝方
廣木香三錢，縮砂仁八分，薑製半夏三錢，土炒白朮三錢，雲茯苓三錢，木豬苓三錢，廣陳皮二錢，川桂枝二錢五分，炙甘草一錢五分，生薑三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