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醒齋醫學廣筆記》~ 卷之一 (24)
卷之一 (24)
1. 泄瀉
前方加人參（二錢半），蓮肉（四十粒），紅曲（一錢五分），黃耆（三錢），升麻（五分），黃連（減半）。五六劑後，余將返長興，斂之持方求余加減。余曰：此已試效，方宜固守多服，但去升麻可耳！越月餘，余再過金壇，斂之頻蹙向余曰：自先生去後，守方煎服，幾三十餘劑矣。
今瀉久止而脾氣困頓，不知飢飽，且稍飲茶湯，覺腸滿急脹，如欲寸裂，奈何？余曰：大瀉之後，是下多亡陰也，法宜用補。倘此時輕聽盲師，妄用香燥諸藥，取快暫時，元氣受傷，必致變成蠱脹，即不救矣。
復為疏一丸方：人參（五兩），白芍藥（六兩），炙甘草（一兩），五味子（六兩），綿黃耆（五兩），山茱萸肉（五兩），懷山藥（五兩），熟地黃（八兩），牛膝（六兩），紫河車（二具），蜜丸。空心飢時各一服，而日令進前湯液方。斂之相信甚力，堅守二方，服幾三年，脾胃始知飢而嗜食，四體亦漸豐矣。
斂之恆對余言，每遇脾胃不和時，或作瀉，覺腹中有火，則用黃連，否則去之，一照余方修治煎服，泄遂止而脾頓醒。迄今以余所疏方，儼如重寶，十襲珍藏，謂余不啻起死而生之也。其病初平後，余勸其絕欲年餘。斂之因出妾，得盡發家人私謀，乃知向之暴泄，由中巴豆毒。
本草中巴豆毒用黃連、冷水解之。余用大劑黃連澄冷方服，正為對治。向使如俗醫所疑停滯、受寒、中暑法治之，何啻千里？即信為是火，而時師所投黃連，不過七八分至錢許止矣。況一月之瀉，未有不疑為虛寒者，用黃連至四錢，此俗醫所必不解也。向余囑其勿出以示人，為是故耳！始知察脈施治，貴在合法，神而明之，存乎其人耳！
余治斂之瀉止後，恐其元氣下陷，急宜升舉，用升麻以提之。初不知其為中毒也，乃因用升麻太早，致濁氣混於上焦，胸中時覺似辣非辣，似嘈非嘈，迷悶之狀，不可名狀。有時滴酒入腹，或啖一切果物稍辛溫者，更冤苦不勝。莊一生知其故，曰：此病在上焦，湯液入口即下注，恐未易奏功，宜以噙化丸治之。
用貝母（五錢），苦參（一兩），真龍腦薄荷葉（二錢），沉香（四錢），人參（五錢）。為極細末，蜜丸如彈子大。午食後臨臥時各噙化一丸。甫四丸，胸中恍如有物推下，三年所苦，一朝若失。
治泄瀉在陽明胃、太陰脾經者。
白茯苓（三錢），白朮（炒，二錢），炙甘草（三錢），車前子（炒，三錢），陳皮（二錢），升麻（五分），乾葛（一錢），薑片（三大片），砂仁（炒，一錢），川黃連（一錢五分，薑汁炒，如無濕熱者去之）
河水二盅，加棗肉二枚，飢時服。
治大便不通。（張選卿屢驗）。
硃砂（研如飛面，五錢），真蘆薈（研細，七錢）
白話文：
泄瀉
病人斂之患泄瀉，我最初用人參、蓮肉、紅曲、黃耆、升麻、黃連等藥物治療。經過五六劑後，我將返回長興，斂之想讓我調整藥方。我說：藥方已經見效，應該繼續服用，只要去掉升麻即可。
一個多月後，我再次經過金壇，斂之焦急地告訴我：自從我離開後，他一直按照藥方服用，已經服用了三十多劑藥。現在瀉痢已止，但脾胃虛弱，不飢不飽，稍微喝點茶水，就覺得腸胃脹滿，像要裂開一樣，不知該怎麼辦？我說：長期腹瀉後，陰氣損失過多，應該採用補益的方法治療。如果此時聽信庸醫，亂用辛燥的藥物，雖然能暫時緩解，但會損傷元氣，最終導致蠱脹，那就不可救藥了。
於是，我又開了一個丸藥方：人參、白芍藥、炙甘草、五味子、綿黃耆、山茱萸肉、懷山藥、熟地黃、牛膝、紫河車等，製成蜜丸。讓他在空腹飢餓時服用，同時繼續服用之前的湯藥方。斂之非常信任我，堅持服用這兩種藥方，服用了幾年之後，脾胃才恢復正常，能感到飢餓並想吃東西，身體也逐漸豐滿起來。
斂之經常告訴我，每當脾胃不和，或腹瀉，覺得腹中有火時，就服用黃連，否則就不用。他一直按照我開的藥方調理，腹瀉就停止了，脾胃也漸漸恢復了活力。直到現在，他仍然把我的藥方視為珍寶，小心收藏，認為我等於救了他的命。他的病初愈之後，我勸他節慾一年多。斂之後來查出家中妾侍與家人私通，才知道他之前的暴瀉是由於誤食巴豆中毒引起的。
本草書中記載，巴豆中毒可用黃連和冷水解毒。我用大劑量的黃連配冷水給他服用，正是針對病因的治療。如果像那些庸醫一樣，誤以為是停滯、受寒、中暑，那效果就差遠了。即使認為是火症，庸醫所用的黃連劑量也不過七八分到一錢而已。況且，一個月的腹瀉，庸醫大多會誤認為是虛寒，哪裡敢用四錢黃連？這就是庸醫所不能理解的。我囑咐他不要把這個方子告訴別人，正是這個原因。由此可知，診脈施治，貴在合乎法度，精妙的醫術，全在於醫生本人。
我治療斂之的腹瀉痊癒後，擔心他的元氣下陷，需要及時升舉，所以使用了升麻來提振元氣。起初不知道他是中毒，因為過早使用升麻，導致濁氣上泛，胸中經常感覺像是辣又不是辣，像是嘈雜又不是嘈雜，一種說不出的迷悶狀態。有時稍微喝點酒，或吃一些辛溫的水果，就會更加痛苦難忍。莊一生知道了原因，說：他的病在上焦，湯藥入口就下注，恐怕不容易奏效，應該用含化丸藥來治療。
於是，我用貝母、苦參、真龍腦薄荷葉、沉香、人參等藥物，研成細末，製成蜜丸，像彈子一樣大。讓他午飯後和睡前各含化一丸。服用了四丸後，胸中好像有什麼東西往下推，三年來的痛苦，一下子就消失了。
治療在陽明胃、太陰脾經的泄瀉，可以用白茯苓、白朮、炙甘草、車前子、陳皮、升麻、乾葛、薑片、砂仁、川黃連（如無濕熱者去之）等藥物，用河水煎服。
治療大便秘結，可以用硃砂、真蘆薈等藥物。